“嗳,跑题了跑题了,说收购的事儿。”
“是,听说这次收购,就是秦家这位太子爷提出的。”
大家八卦归八卦,但是上面做什么决策,都和他们小职员没有太大关系,毕竟他们不是管理高层,不是谁的心腹,不是将,更不是帅,即便将来公司要大换血,也轮不到他们这些小喽啰。
这事儿议论了几天,最后就没人再提了。
结果这两日,听说上头已经签订了收购协议,等到后面一应变更手续办理完毕,这家公司便正式改姓秦。
然而收购的事情早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没什么好再议论。
可偏偏在签订协议的第二天,办公室里的那位瘟神竟然被付总亲自下达命令给辞退了。
有人知道内部消息,在底下偷偷传,说那孙子得罪了秦家太子爷,人家亲自发话,说他品行不端,私德不修,在公司里屡次骚扰女职员,并且滥用职权行自己之便,这样的人,不适合留在他秦氏下面的任何一家公司。
这还不够,听说人家太子爷还放出话来,凡是与秦氏在生意上有往来的各家公司,都该慎用此人。
秦氏那在南城是怎样的地位啊,那是和段家平起平坐的——两大商业巨头!
谁敢得罪。
秦家太子爷一发话,这孙见利,不仅被这家公司辞退,往后要想在南城找工作,怕是都难了。
这事一出,办公室顶上的乌云像是瞬间散去了似的。
可把下面这些人高兴坏了。
“秦家太子爷是菩萨吧。”有人说。
旁边的人跟着哈哈笑。
又有人大声问:“咱办公室的女士们,是不是有人披着马甲呢?上头有人吧?不然是谁把风吹到了那位大人物那?”
说的就是么,那种大人物,日理万机的,几亿几十亿的生意在谈,哪有空闲关心这种人间疾苦呢,除非是有人把风吹到了那去,那还得是顶亲近重要的人。
办公室里没人说话。
那小刘趁着工作间隙,凑到田羽昔跟前来,笑着说:“你是有点锦鲤属性在身上的。”
“怎么说?”
“他这不是刚和你吵完一架,就被开了。”
田羽昔捏着脸颊想了想,心里头暗自窃喜了一番,也臭美了一番。
难不成真像小刘说的,她有锦鲤属性?
不管怎么样,这事儿实在是给她出了一口恶气,她赶紧把这好消息分享给严若丹。
XXXX:丹丹,我亲爱的丹丹,那个孙子被开了,听说是得罪了大人物,真是天助我也。
一片丹心:我靠,这是什么爽文照进现实!快,说说细节,让爷我乐一乐。
田羽昔手指翻飞,敲了快一屏幕的字发过去。
看了两分钟,严若丹脑子里再次敲响了钟声。
她有一种直觉。
强烈的直觉……
那天在酒吧,段京洵可是问过那孙子名字的。
难道他就是随口一问?
可是不应该吧?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想给自己姐妹提个醒,可点开对话框,又觉得自己不该多话,毕竟她也只是猜测而已,万一误会了多不好。
一片丹心:那你还辞职么?他都走了,要不你别辞了。
XXXX:晚了,辞呈已经交上去了。
一片丹心:摸摸头,没事,这破工作,工资不高,还挺累人,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姐妹陪你再找一份更好的。
XXXX:嗯嗯(亲亲)
此刻,南城郊外一处高尔夫球场。
碧蓝天空下,两个身材高大,样貌同样出色的男人正在相对品茶。
秦弈听完下属汇报后挂断电话,看向对面的男人时,唇角一勾,“帮了你的忙,打算怎么谢我?”
对面男人悠悠放下茶杯,语调波澜不兴的,说出的话却很豪气,“你看中的三水那块地,以我个人名义送你,下午协议就会送到你府上。”
秦弈一听,笑意更深了。
“所以,你这根小草,知道你这么帮她吗?”
“她不用知道。”
秦弈不得不对他竖起大拇指,“佩服,你这境界,一般人比不了。”
听着他的戏谑,段京洵嘴角带笑,不说话,只喝茶。
过了会儿,秦弈忽然想起什么。
“我记得梁西哲不是也看上这块地了么?都私底下和人碰过好几回了,不是要签合同了么?怎么到你手上了?”
“你不是喜欢么?我兄弟看上的,还能让别人抢去。”
“你少来。”
秦弈点了根烟,在指间夹着,又说:“我也就是一时兴起,也不是非要下不可,这我要是真出手了,还有梁家什么事儿,我想着都是生意场上的人,做个顺水人情挺好,没想到,在你这给截了。”
段京洵的手指在茶杯的边缘一圈圈划过,眼中神色晦暗,说话的语气都格外冷:“我这人倒没别的,就是看不得我厌恶的人,过得太如意。”
他这么一说,秦弈顿时来了兴趣。
“他怎么得罪你了?”
段京洵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来,语调很淡,有点漫不经心的说:“得罪我的地方可太多了。”
秦弈愣是从段京洵的脸上看出几分狠绝来,也料想到,梁家那位,定是要遭殃,他也很乐得看一出戏,毕竟段京洵这般向来沉稳自持的人,也能和一个人大动肝火,实在是稀奇。
“哟,这人可真不经念。”
他们聊着梁西哲,也不知这人从哪儿就冒出来了。
瞧见他目的地明确的步伐,猜到这人应是特意来寻段京洵的。
不一会儿,那梁西哲就到了跟前,先是看见秦弈,笑着招呼了一声,“秦总也在啊。”
秦弈笑,举了举茶杯,“巧啊梁总,要不要坐下喝杯茶?”
梁西哲摆了下手,目光移到段京洵身上去。
“我是来找段总的。”
段京洵觑他一眼,却仍旧慢条斯理的喝茶,也不说话。
梁西哲也不讲什么客套,开门见山的问:“我们元盛在生意上面与段氏交集的不多,我个人私底下,也并未得罪过段总,为什么元盛最近谈的合作,段总都要从中插一脚,我不是很明白。”
听他说完这番话,段京洵才终于肯正眼瞧他,“生意场上,利字当头,别人要跟谁合作,自然要看谁给的利最多,你说对么,梁总?”他是笑着的,可笑意却不深,甚至让人觉得发冷
“好,竞争对么?那你可以光明正大,背地里耍手段算什么?”
跟段京洵比,他显然不够沉稳,两句话的功夫,就开始散火气。
这副要跳起来的模样,看的秦弈想笑,他忍了忍,想着当人家面笑出来,属实不地道,还是继续安静当他的看客。
今天这出戏可精彩,任旁人一掷千金都看不到段二这么与人针锋相对的模样,他可是捡了大便宜。
“手段?难道不是竞争的一种么?梁总,你若有手段,也尽可耍来,我段二,绝对奉陪。”
第10章 你喜欢昔昔?
梁西哲是近两年才在公司里站稳脚跟,摆平了公司的那些老古董,本想着抓住时机,搞搞发展,让公司更上一层楼
,可原本是十拿九稳的事,每到紧要关头,就会出岔子,他手底下近期谈的几个合作项目,每到签约阶段就被人截胡,对方又都是一些创业阶段的小公司,按道理讲,根本不可能竞争过有实力有根基的元盛,可偏偏就见了鬼了。
这事情发生了几次,他终于觉出不对,于是费尽心思,托了好些关系,才问清楚,原来都是段京洵在背后搞的鬼,那些创业阶段的小公司,也不知什么时候,被段京洵收购,却不是以他的名。
单是查清楚这一件事,就费了不少人情。
好不容易做出点成绩,让公司那些元老们信服,可最近被这么一搞,他又开始听到许多不满的风声。
他实在不记得自己在哪里得罪过段京洵,就想着见到人以后,卖一卖老同学的面子,打听打听,也叫他松一松手。
可谁知,人家根本不往正题上面说。
任他再气愤,也不知该拿段京洵怎么办,扭头正负气要走,身后的人,却又忽然有了动静,说的却是,“作为一个男人,你很不够格。”
这话实在是有点莫名其妙,搞得梁西哲云里雾里的。
转身看着段京洵,“你什么意思?”
“你和田羽昔当初在一起,是因为喜欢她么?”
说这话时,段京洵的脸上是带着一点笑模样的,可却莫名让人觉得阴狠。
秦弈听着这名字,忽然就有了精神头,他又看看梁西哲,把事情一串联,突然大彻大悟。
怪不得段老二用这么大手笔还他人情呢。
感情是这么回事。
梁西哲心里警钟敲响,脱口而出,“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自然是有。”
同为男人,梁西哲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段京洵话里隐藏的含义,他有些震惊,且不敢相信。
“你,喜欢她?”
段京洵微眯着眼向他看去,那眼神就像是森林王者看准猎物以后,用目光震慑觊觎猎物的对手一般。
充满着危险的气息。
梁西哲站在那里,风在周围浮动,他却鬼使神差的,没有任何动作。
可表面的平静,却不代表内心也是如此。
他再看段京洵时,好像终于明白,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与方才那一句话之间的关联。
这让他没来由的心慌。
可段京洵却无意与他再交谈下去。
“梁总,你该走了。”
梁西哲这才回过神来,可他却没有走的意思。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喜欢昔昔?”
故意叫田羽昔的小名,也不知是在宣示主权,还是在恶心段京洵。
可无论是哪一种,他都成功激怒了段京洵。
因为他看到了段京洵更加阴冷,且隐隐愤怒的表情。
“这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梁西哲却笑,“怎么没关系,她是我女朋友。”
秦弈在旁替他捏了把汗,心说,你这不是找死么,要是就此识趣离开,兴许他还能放你一马,可你偏偏拿这件事恶心他,那可真是神仙难救。
段京洵听后,却不怒反笑,“需要我提醒你么?你们已经分手了,她今后可以接受任何男人的追求,但绝不包括不忠的你。”
这句话几乎是点到了梁西哲的死穴。
他哑口无言。
因为他心虚。
不管段京洵是从哪里得知这件事情的,但只要他知道,就随时都有可能告诉田羽昔。
想到,田羽昔会知道这件事,想到她在分手后,她对他的感觉,会从伤心变成厌恶,梁西哲就莫名的难受。
心脏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般。
这感觉,让他很煎熬。
他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战斗力,甚至都不敢再回头看段京洵一眼,便狼狈脱逃。
等人离开以后,看够了好戏的秦弈不嫌热闹的拍了两下手,“精彩啊,精彩,我们段二大战情敌三百回合,这场面,理应放在LED广告牌上面滚动播放。”
段京洵扭头瞧他一眼,笑了,看上去心情不错。
秦弈继续逗他,“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他喝一口茶,装糊涂。
秦弈:“对你那姑娘啊。”
“做我该做的。”
“装。”
……
田羽昔辞职的事情没跟她妈说,自然是怕她跟着担心,所以去医院看她,还是按照下班以后的时间去。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段京洵也在。
几乎是看到他的一瞬间,她就想起了严若丹对她说过的话。
……上下其手
……便宜占了个遍
这些事情虽然是她做的,可她脑海里一点印象也无,但见到他本人的这一刻,眼睛很不听话的,将人从上到下看了一个循环,就是这样,脑子里便有了她对人上下其手的画面。
脸红了。
“昔昔,傻站在门口干嘛?过来啊。”
陈之凡女士率先看到她,冲她温柔招手。
她咧咧嘴角,干巴巴的笑着,迈着乖巧的步伐走过去。
靠近,段京洵悠悠的转过头来瞧她,她笑着点头,“晚上好啊,段同学,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段京洵扭头瞥了眼窗外,冒出一句,“还没黑天。”
其实她是不知道说什么了,所以才没话找话的,结果这人……
“呵呵……”她干笑,“那就黄昏好,哈哈。”
段京洵弯了下嘴角。
陈之凡瞧着两人,总觉得气氛有点说不出来的怪,但她又不清楚他们私底下发生过什么,所以也就只是一种感觉。
“段先生说,今天忙完工作,正好没事,路过医院就来这看看我,我其实都挺好的,你们年轻人都忙,不用总来,昔昔也是,下班以后应该回家休息一下的,我这有护工照看着,你何必大老远的跑。”
“我这不是想你了嘛。”田羽昔习惯性的在母亲面前撒娇,等忽然意识到这还有别人在时,已经晚了。
段京洵带笑的眼睛在她脸上逗留,莫名的看的她耳朵发热。
陈之凡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梭巡,想到什么,忽然说:“别的小姑娘,都对男朋友撒娇,你也学学别人,把你撒娇的本事,留给你未来的男朋友。”
田羽昔的表情暗淡了几分,她也不知道妈妈为什么忽然这样说,分明都知道她和梁西哲刚分手,她从这段失败的恋情中,还没完全走出来,怎么可能那么快再去投入一段感情。
“找男朋友做什么?一个人不好吗?一段感情耗费那么多时间,最后分手了,还不是伤人伤心,我以后只拼命赚钱,不谈恋爱。”
陈之凡沉了下脸,“你这孩子,当着段先生的面,说什么呢这是。”
田羽昔看了眼段京洵,唇角动了动,尴尬的说:“让你见笑了。”
段京洵笑了一下,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病房里霎时安静了下来,气氛有点古怪。
陈之凡便主动询问:“你们晚上还没吃过饭吧?不如一起出去吃一点,听护士说附近新开了一家西餐厅,你们年轻人都喜欢的,昔昔知道位置,让她带你去。”
段京洵没说去或不去,单是目光落在田羽昔身上,询问:“我都可以,听你的。”
田羽昔一想到要跟他单独相处,就有点头皮发麻,但眼下这形式,她怎么说不去啊,显得怕花钱请客一样。
“那,那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