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蹊跷,可现在妖力太甚,我们无法靠近!”
妖气卷着狂风,白骨在银画仙的指挥下如潮水袭来,它们爬向看台,找寻着躲匿的人群。此刻的敬宁山庄大会,已经是妖的屠宰场!
耳边的厮杀声不断,凛礼缓缓睁开眼,身上的疼痛似乎退了些。抬眼看着那些白骨,她突然清醒,强撑着惊海站起。
寂北他们已经陷入了苦战,蓦地,那道身影映入了凛礼的眼中,脑海里响起系统的声音:穿书者完成敬宁山庄的任务,请尽快撤离。
“不是......他不是明峥天师!”
凛礼拔出惊海,踉踉跄跄地跑到寂北身边,“他不是明峥天师,虽然气息都一样,但肯定不是他。”
不光是因为系统没有通知她找到了人,更是因为......“因为他不会把无辜之人牵扯进来!”凛礼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他有莫名的信任,但一看到那人,她的连情绪就变得很奇怪。
寂北微微皱眉,“你确定吗?”他不是怀疑器灵和主人间的联系,所以他怀疑的是,明峥已经不再是凛礼所认识的样子。
“嗯!”她极为肯定地点了点头,随即掏出自己的匕首,扔给对面的那人,“这是他给的东西,你不是他!”
那人看了一眼匕首,顿了顿,“你就这么不喜欢我送的东西吗?”
凛礼按着腰部的伤口,强忍着挥出灵气,“那才不是我的东西!是......”这把匕首在她来到这里时就已经挂在她的腰间,可自己竟会下意识地说出这样的话?
“是谁的?”
他好像很期待凛礼未说出口的话,“你若能忆起,我便放了所有人。”
他为何突然这么大度,难道所做的一切,真的是冲她而来的吗?
心口的缚灵录躁动不安,似乎要冲出体外,凛礼看不清他的样子,意识和思绪在慢慢消失,她变得慌张,只是木讷地开口,“是......离离的。”
她的意识突然清醒,离离?
当初见到时盈儿的那一刻,她所忆及的人就是离离,还有云雾山谷回忆里煌绯的朋友也是离离!这难道是原身的记忆,可为何她能感同身受......这样的自己还是原来的自己吗?
“去浮生山吧,我很期待下次的见面,凛礼。”那人头顶飘出一缕轻烟,整个身体扑通一声倒地,是木制的傀儡!
一道剑气略过凛礼眼前,所有的银画仙,白骨皆被拦腰砍断,那人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们活着。
这才是他的实力。
一击破妖,杀敌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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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前往浮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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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楼再度归于平静,这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个任务,远比凛礼想的复杂。
“侯庄主以后怕是只能生不如死地活着了。”
洛商撩起他的几缕头发,“心脉受损,却被法术吊着最后一口气,只要施法者不死,他就要多活一日。”他转头看向凛礼,“不愧是传闻中的天师,有些手段。不过你可以让他少些痛苦。”
凛礼不愿做落井下石的事,却也没有这么大度,“他活该。”侯安台的眼睛瞪得浑圆,却不得开口,想也知道此刻定是在咒骂凛礼小肚鸡肠。
“派了个傀儡过来,却又杀了不该死的银画仙,下手真干净。”
寂北看着横卧的尸身,粉碎的骨骼,心中有些寒意,利用完就丢弃,他是否也会这么对凛礼,“让人送回妖族,埋了吧,这次是我们自己惹的祸。但,不论是非,直接除掉,也配被称为天师吗?”
“你有所不知,明峥天师对妖绝不手软,相传在他眼中,妖即异类,应当全部绞杀。”洛商解释道,“不信你问问对八卦之事热衷的沈司洲和凛礼。”
两人点了点头,明峥天师受人敬畏,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狠角色,他手下的亡魂不计其数。
沈司洲理了理衣袖,“我倒是很好奇,凛礼姑娘真正的身份和你提到的离离是何人?竟能让他就这么放过我们,可惜啊,这些事也不能从侯庄主口中打探了。”
凛礼有些心虚,“我记不大清了。”
她无奈地皱了皱眉,“不过我知道,要是再不给我包扎,我就先死了。”
寂北给她用了止血的法术,可这个法术对于器灵来说效果并没有那么好,要不是她一直按着伤口,只怕场上还要多一具尸体!
“哎,其实我能自己走。”
寂北拦腰将她抱起,显得十分顺手。
“别乱动,听我的。”
他语气有些冲。“受了伤就安稳些。”她实在太轻了,身子也虚,轻飘飘的像晨起的一片花瓣,看来要好好替她补补。
凛礼乖乖闭了嘴,确实是他抱着省事。
心中窃喜,寂北虽然话不多,但是在行动这一块,绝不马虎。
——
不过半日,敬宁山庄囚禁妖族炼符的秘闻便不胫而走,无论是当初依附于山庄的生意人亦或是有旧怨的仇人,一时间都将苗头指向了敬宁山庄。
此时的凛礼和寂北正坐在前往浮生山的马车之上。
沈司洲与洛商另有要事,便已先行离开。
凛礼心神不宁地望着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的敬宁山庄,两日前万头攒动的山门,如今已是门可罗雀。
三百年的一方捉妖门派,此时就像一棵颓败的老树,被山野吞噬,再无辉煌。
“不再多歇一会儿吗?”
原本是打算休整一日才离开,可凛礼却连声催促。寂北受不住她的央求,无奈之下点了头。
她拨弄着腰间的穗子,因里衣内包着厚厚的纱布,腰带有些紧,“不了,你没看见敬宁山庄的人恨不得把我们吃了吗?而且,他们接下来肯定有的忙,你我继续留在那里,也多有不便。”
其实凛礼不愿意再待也是担心寂北和侯萱起冲突。
寂北撑着头,凤眸微微一抬,“你何时观察这么细致了?侯安台无缘无故地拉你垫背,你倒是还替他的山庄考虑。”
“我并不是为他。只是觉得不该迁怒那些不知情的人。再说了,谁说敬宁山庄是他的,如今可是侯萱姑娘的了。”凛礼想着那位意气风发的姑娘,面对此事她也并没有自乱阵脚,反而先稳住了山庄弟子的情绪,临危不乱,处变不惊。
“你很看好她?”
“自然,若换做是我,定是不能有她果决。三百年,敬宁山庄也要换一番景象了。”
凛礼欲言又止,“只是银画仙......”他们所怀念的妖族,终是没有再看一眼。明峥的所作所为,凛礼越发猜不透了,她有时甚至后悔踏上这条寻主之路了。
可事关生死,她没有回头的余地。
寂北见她心情低落,指了指凛礼座位旁的红木箱子,“打开看看。”
她剥开精致的小锁,揭开藤萝浮雕的盖子,似有似无的梅香袭来,是满满一箱子的衣衫,各种花色与纹样,看的她眼花缭乱。凛礼欣喜地睁大了杏眼,笑脸盈盈地看着寂北,满是期待,“给我的吗?”
“都是你的尺码,你说是给谁的?”
寂北摸了摸耳垂的宝玉,“答应你的,每天一件新衣服。但想着你们姑娘家一天换两身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索性我一月命人送来些,如此你也可时时换新。”
这也太多了吧。
对上他眼底不易察觉的笑意,凛礼的脸颊染上一丝绯色,他今日的话,有些,有些招人喜欢。凛礼摸了摸料子,都是上好的云烟纱和织锦,寂北还真舍得,“我是受了伤说的胡话,你不必准备这些。”当初她也不过是想转移下注意力,好让自己没那么疼。
寂北淡淡道,“答应你的事,我不会失言。”
这话听着有些耳熟,他的白发披在肩头,眉眼间却有怅然若失之色,“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她声音轻轻的。
寂北的神情里带着贪婪,“也许吧。”
“你说话的语气,竟有些像沈司洲。”言外之意便是有些滑头,寂北平时分明是不苟言笑的样子,为何今日却像是被沈司洲附了身。
他尴尬地移开了视线,“咳,你想多了。”可耳廓的红润却出卖了他的心虚。
看寂北这样子,凛礼已了然肯定与沈司洲脱不开关系,“说到沈司洲,关于我身份的事,你三两句就把他打发了,还有,你就不好奇离离是谁吗?”
寂北的打发便是字面上的“打发”,因沈司洲喋喋不休地追问,寂北私下交代了他几句,最后打了一顿。沈司洲这次没有跟着,定是生气了。
“走一步看一步,那人让你去浮生山,想必也是为了让你自己发现。”
凛礼的身上秘密太多,若都细究,对她也不好,说到底这都是凛礼自己的私事,她若是愿意让自己知道,那寂北便知道,可若是她不愿,寂北也不能强迫她说出口。
看她如今的模样,显然是忘了不少事,可若是这些被遗忘的东西对她不利,寂北觉得私下处理好,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他也不怕麻烦。”凛礼无意中摸到了腰间的匕首,来的不过是傀儡,自然无法带走,凛礼当初也是想试试他的反应。
她也只有这一件东西与明峥天师有关。凛礼本想让洛商看看这匕首的来历,可他只说是件不值钱的玩意儿。
“寂北,时家和我比试的姑娘她好像知道我会的那个法术,若是她告诉了千舒城,缚灵录的事情会不会暴露啊?”
她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洛商老板会安排好的,等你想到,估计已经被抓了。”他叹了口气,最近的麻烦太多,要凛礼事事考虑周到,确实为难她。
凛礼松了口气,“我要是都能安排妥当,你不就空了嘛。”
光寻主的任务就已困难重重,还不能暴露身份,系统实在是高估她了,“万宝斋的商老板,我还以为是个精明的老爷爷,没想到是个少年。”当初得知洛商身份时,还以为听错了。
“你与他一起下的地牢,他竟没告诉你,他是妖?”
寂北打量了面前的姑娘,带着一丝怜悯,“所以啊,凛礼,以后要远离这种都是心眼的男人,谁知道他会不会借着纯良的外表骗人呢?”
这话怎么听起来有些奇怪,不过也不无道理,能当万宝斋的老板可不能只是会的法术多,修为高,那心机手段也不能居于人下。
“我只听闻万宝斋与妖有关联,却没想到老板便是妖。难怪他行为乖张,捉摸不定,能在两族对立时,还将万宝斋抬到了现在的威望,想来是少年的模样下藏了老奸巨猾的心。”
寂北满意地笑笑,“评价的不错。”
他本就不愿洛商与凛礼有过多纠葛,那个活了千年的老妖,一肚子坏水。
眼看着快到浮生山了,也不知前方又有什么危险。若这次能查到什么也算好事,可浮生山一向受世外盟庇佑,只怕这次少不得和世外盟的人打交道。
马车行的匀速,浮生山作为天下最大的销金窟,自然是人与妖两族皆来者不拒。
山主慕容倩黛八面玲珑,风姿绰约,不知多少人都拜倒在其石榴裙下,甚至为了一睹芳容豪掷千金。
凭她阅历,说不定还真与明峥天师有关联。
与别处不同,山主定下一条规矩,所有来客须得在山下安置。寂北早命人安排了住所,放下行李后,便有小厮前来接引。
那小厮的模样倒是让凛礼吓了一跳,半透明的浑圆身子,只有四只触手和一双眼,带着斗笠向他们表示欢迎。
“这是什么妖?”她小声问道。
“他们不是妖,是浮生山的精怪-涂。”寂北指了指云雾中露出的一点山头,“浮生山漂浮于水雾之上,以八条逆流的山泉为路,只有在涂地带领下才可进入。”
不过片刻,他们便来到了一处逆泉之下,四周往来的客人络绎不绝。
涂踏进泉水,竟变成一只小舟,舟身还有小鱼从中游过。
寂北放下一枚金叶子,带着凛礼跳入,还未来得及欣赏半空别样的景致,眨眼间已是到了一块门楼之下,赫然写着:浮生不归。
联排错落的拱桥跨在池面之上,睡莲开的娇嫩,宛若仙境。
一城山色入眼中,当的起天下绝景四个字。
“此处是浮生山的不归楼。”寂北将凛礼搀扶下小舟,她的手小巧,寂北不过微微收紧手掌就可全部包裹。
他没忍住,略带戏谑地捏了一捏。
凛礼慌乱地对上带着笑意的寂北,眼波潋滟,就连发带底下坠着的金饰都恰到好处,他身后十丈高楼,掩藏在苍松劲柏之间,远处人影浮动。
可凛礼眼中却只看得见他,书册中所说的丰神俊朗莫过于此。
“看什么呢?怎么呆住了?”
寂北神色温柔。
此情此景,当真不负春色。
“看你呢。”
凛礼反手拽住他的衣袖,“寂北,你比浮生山还美。”
她从不吝啬对他人的赞赏,何况,赏人赏景须得相得益彰。
寂北瞳孔一紧,心中却是别样滋味,凛礼讲话直白,他已了然,可自己每次听到却还是忍不住有些心痒,她夸自己生的美,是喜欢自己模样吗?
还是也对他心动了呢?
“莫要瞎说,先,先去找慕容山主。”他已经语无伦次,走了两步才发现同手同脚。
凛礼心满意足地跟在他身后,噗嗤笑道,“害羞了啊。你别走那么急呀,看着点路。”
哎,寂北似乎再某些方面不是很擅长,比如隐藏自己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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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有事相求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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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沿着拱桥穿梭在人群中,为了防止走散,凛礼紧紧跟着寂北,猛的被形色匆匆的路人撞了下肩头。
她下意识的伸出手想抓什么,可食指却正巧勾上了寂北的小拇指,寂北并未转身,若无其事的拉着凛礼一道行走。
他有些无奈,凛礼的小把戏,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还有趣。
却又不得不伤神,自己远没有她表现得坦然。
加之,凛礼对自己究竟是什么想法?
明明未问出口的话就在喉咙内,却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好像开始变得怯懦和不由自主。
行至楼门外,客人无不喜笑颜开。台阶之下另有三五张长几,文人墨客或饮酒,或绘山水人物,好不惬意。一位公子饮的高兴了,当众还耍了套剑花,随即脚下一软,跌进满池的莲香。
扑通一声,岸边无人不笑,那公子也不恼,竟一道仰天大笑,快活似神仙。
“还不快把人拉起来!”循声望去是一位梳着灵蛇髻的妇人,慈眉善目。
众人一哄而上,嬉笑打闹,那夫人向着寂北与凛礼俯身作揖,“两位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