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视着顾砚。
顾砚坦荡接受,目光却有些混沌。
他甚至还想伸手帮林舒瑶理好睡裙。
林舒瑶拍开他,把吊带拉到肩上。
“顾砚,你是喝醉了。所以,刚刚的事情全忘掉,知道吗?”
顾砚牵唇,甚至笑出了声。
“舒瑶,你是害羞吗?”
林舒瑶像是炸了毛,“当时在车上我都没害羞,现在害羞?好好笑。”
顾砚猝不及防抱住她。
今天晚上顾砚的这手操作,林舒瑶差点都怀疑他是不是生意上遇到了什么问题。
她忍着没问。
顾砚只是抱了抱她,也是试探。
他对自己的每一步都有数,只林舒瑶并不深显山露水的性格,情绪不那么好察觉。
只他某一瞬似乎意识到,他这段时间步步为营确实有了效果。
林舒瑶开始因为他情绪波动,不再像一汪风雨不动的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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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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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若到此为止,等顾砚酒醒后肯定少不了林舒瑶的一番质问,但顾砚毕竟使出浑身解数把林舒瑶伺候得很好,她意动之时也不小心主动回应了几番。
这些可有可无的接触,林舒瑶不是挂在心上的性子,即使争论起来,也会点到为止,她只要扳回一局即可。
坏就坏在,顾砚没有就此打住。他抱着林舒瑶,没等她有所反应,便又循着吻了上去。
有了方才的经验,顾砚轻车熟路挟制住林舒瑶,他坐在椅子上,后靠椅背,林舒瑶被迫跨坐在他身上。
左右扶手碍人,林舒瑶坐得很不舒适,不由自主乱动了起来。顾砚亲得更急,沉声道:“别动。”
林舒瑶也来了气,她折腾这么久早累了,用力锤了顾砚几下。
顾砚纹丝未动,手却惩罚似地揉掐了下,林舒瑶的动作僵了瞬,感到电流从接触的地方骤然聚集,又四处乱撞,像是酒会中药那天。
她呜咽一声,莫名显出几分无可适从的惊慌。
顾砚低头睇她,她挽起的头发垂下来,没有章法地落着,脸颊因为亲吻晕着粉,唇晶莹剔透,清透的眼睛溢出几分迷蒙。
他垂首安抚。
林舒瑶还在摸索身体里的感觉,只感觉身体越来越热,像是熟透的番茄,冒着热气。
在这样子的慌乱里,她想到了谢嘉瑾。
他们确实是青梅竹马,年少时,他接她回家,哄她午睡,后来她在洗手间皱着眉头,也是谢嘉瑾跑去超市给她购买。
他们太亲近了,谢嘉瑾对她也一向纵容。
所以林舒瑶一听到恋爱能促进音乐,毫不犹豫地提出和谢嘉瑾假装恋爱。
他不会拒绝,即使事情听起来太荒唐。
此景此景之下,林舒瑶困惑自己,下意识希冀于得到谢嘉瑾的答案。
以至于林舒瑶本要喊“顾砚”,叫他停下,措不及防叫成了“嘉瑾哥”。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一瞬而已。下一刻,林舒瑶整个人被卷进了更大的浪潮里。
先前的攻势相比现在,竟算得上润物细无声。
林舒瑶牙关被撬开,不易察觉的酒气也争先恐后涌入。
她的吊带裙摇摇欲坠,整个人像是落入编织好的网中。薄瘦的肩背露在外头,有些瑟缩,不知何时,顾砚的居家服解开,将她一齐罩住。
两人的接触面被无限放大。
林舒瑶昏昏沉沉之际,仍推攘着顾砚,冰凉的服饰换成有力肌肉,她手指按在顾砚身上,听到耳边传来闷哼。
她难得清醒片刻,忍无可忍甩了顾砚一巴掌。
声音清脆,听着像是慢动作,顾砚头甚至偏了偏。林舒瑶未消气,另一掌想要上去,隔着衣物,顾砚不动声色地重抵。
一刹那,林舒瑶的思绪仿佛停滞了。身体里横冲直撞的电流已最快的速度汇聚,又向四肢百骸,或许有一缕向上,于是大脑冒出了烟花。
她伸出去的手卸了力,软塌塌地顺着顾砚侧颊滑下。
又舒适又难受的感觉凝聚在胸口,林舒瑶控制不出地呜咽出声,狠狠咬住顾砚的侧颊,哭腔还是不可避免地溢了出来。
等林舒瑶意识回笼,已经是五分钟之后。她缩在顾砚怀里缓了五分钟,顾砚仰头,也在克制。
她从顾砚身上起来,腿还有些软,摘过外套穿上。林舒瑶眼角微红,看着有些单薄。
怪可怜的。
可她眼神冷静,清棱棱地落在顾砚身上,彷佛刚才意动的不是她。
顾砚好整以暇,看着她装。
林舒瑶抿唇,似乎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想平静,最好一出口就占据制高点,声音里绝不带有个人情绪。
可她刚刚太疲惫,生气聚在心里,怎么也忍不住。
“顾砚,你懂不懂见好就收。”
顾砚看她,良久,甚至轻轻笑了声。
“舒瑶,我不懂的话,你现在应该在我床上。”
林舒瑶一瞬间握紧拳心。
他的口吻是冷静的,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于顾砚眼里,确实如此。他若铁了心叫林舒瑶难受,酒会那天就不会去医院。他若不在乎林舒瑶的感受,河清项目只会是他出口相助的靶子。
在这样的要紧项目里,相助和相胁也不过一步之遥。
他顾念林舒瑶,哄着她,不是让她在他怀里叫别人的名字。
而林舒瑶只觉得他无理取闹。
她压了好一会儿的气,提手指向门口,“滚。”
顾砚这回顺了她意,只快走到门口时,转身提醒,“舒瑶,你裙子湿了,记得换。”
林舒瑶垂眸一看,濡湿的痕迹明显,岂止是她,顾砚身上都沾了。
此言此语,其心可诛。
饶是林舒瑶端了这么久好礼仪,忍不住把身边抱枕砸了过去,“滚!”
抱枕砸到顾砚衣角,顾砚不甚在意地离开,甚至帮她带上了门。
林舒瑶一夜未眠,天微亮就离开了禾城的房子。顾砚并未拦她。
张平第二天来接人时只接到自家老板,这时还未多想,毕竟林舒瑶来这里不是玩,事情也多,不可能总答应自家老板和他腻在一起。
过了那么一两个小时,张平察觉到了事情不太简单。
公司有个不轻不重的合作被使了绊子。这绊子使得莫名其妙,对方是个音乐公司,和他们既无商业往来更无版图竞争。
唯一有点关联的是林小姐和他们合作过歌曲。
而后的数个小时,又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几起类似的事情。
险些撬动一个大单。说来惭愧,对方来势汹汹,最后没被撬走不是张平力挽狂澜,而是对方虚晃一枪撤走了。
颇有些恶趣味,比起竞争,更像是恶劣的玩弄。
平心而论,禾城临海,林舒瑶发迹于海外,这儿算她的半个大本营。搞这些小动作,轻而易举。
从一开始,别人就不会认为她只是个吉祥物。
林舒瑶苦恼顾砚的做法,她想,是不是自己太久没动静,让他们误以为她又成了躲在港湾里的菟丝花。
张平整理着这一天的损失,扶额。
放眼整个博业,这肯定不算什么。但若放在一个家底不那么丰厚的公司里,这些损失足以让他破产。
老板和林小姐一定是闹了矛盾,还不是小矛盾。
转念一想,他们损失这么多,林小姐就赚了那么多。这么一个厉害的大美人当老板的未婚妻,顾总怎么能惹未婚妻生气呢?
顾砚看到消息时揉了揉眉心,把消息按了下来。
张平作为总助,不管私心里的道德仁义怎么想,还是要以集团利益为先,于是给出过几个提议,消息不按,对外宣称是顾总对未婚妻的纵容,爱她就拿钱砸给她玩,多浪漫,说不准因为两人感情恩爱的传言股票还能再涨。
顾砚没采纳,这传言若真散出去,林舒瑶怕不会消气了。
拿她的回击作踏脚石,这样借力打力的方法,对付其他人可以,对付林舒瑶——
顾砚又揉揉眉心。
昨天是他失控了,林舒瑶摇摇晃晃站起来时没有直接摔门离开,而是先质问他。上好解释的机会放在他眼前,他说了什么浑话。
他察觉到林舒瑶的态度变化,只是作为生意人的本能,试图乘胜追击。未料途中听她叫了谢嘉瑾的名字,便有些一发不可收拾。
依林舒瑶的性格,两人原是点到即止,本可以轻松揭过。
兴许是昨晚喝多了酒,顾砚颇有些头痛。
文件推到一旁,手里亮着光扔在一侧,上面显示着问题——
未婚妻生气了,怎么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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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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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舒瑶和顾砚开始了不甚明显的冷战。不甚明显,是因两人以前也不算多么腻歪,后面也没有需要两人共同出场的场合,落在外人眼里,算是不着痕迹。
禾城下了几天雨,难得放晴。晚上有个音乐方的聚会,林舒瑶有几首歌要谈,也应邀前往。
这几日林舒瑶的消息事无巨细张平都报给顾砚,顾砚瞧着不动声色,只每每把谈合作的地点定在附近。
这次也不例外,林舒瑶在内场参加聚会,顾砚在隔壁谈合作。
她久不来禾城,初初到场又是一阵寒暄。流程走完后才去一侧谈合作。
这次谈的是一家海外综合集团,其旗下珠宝一向为业内翘楚,想请林舒瑶为其作一首主题曲,出手阔绰,没什么拒绝的道理。
文特集团多年积累,以前与林舒瑶也有过几次合作,这次前来同她相谈的是文特中华区总裁,两人算是旧识。
她翻着珠宝资料,一侧放着合同。李玟笑意盈盈,“舒瑶,我们这么大诚意,能不能谈谈其他合作?”
林舒瑶睇她,“你讲。”
“你能否佩戴我们的珠宝,文特珠宝定位高端,我们给你的一定是最顶端的。”
这类合作林舒瑶不是第一次听,请她佩戴珠宝的也不知凡几。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她身处燕都富贵场,又是其中花团锦簇的人选,由她佩戴珠宝,对于打开上层市场有极大的益处。
文特珠宝海外繁荣,在国内却有些受挫,需要一个顶顶有话语权的人替他们开山。
没有人比林舒瑶更合适。
可惜林舒瑶不喜欢在林大小姐这一层身份上做文章,摇头以示拒绝。
这个结果在李玟意料之内,她也未强求,买卖不成仁义在,“那珠宝还是按原样给你送过去,你有喜欢的就留下。”
林舒瑶弯了弯唇,“有合适的我会试试。”
不刻意佩戴,若有合适搭配,也可以用来装饰。
她常用的珠宝品牌并非文特,李玟也有所了解,有这句话便足够。
两人又聊回音乐,撞杯,庆祝合作愉快。
这厢笑意盎然,那侧孟檀月握着拳的手却有些抖。她身侧是几杯橙汁,全被她加了高浓度的酒。酒特意制成,味道十分浅淡,注进去毫无破绽。
孟檀月很快克制住颤意,上次经纪人同她讲不要与林舒瑶争,说她已没有了靠山。她没有告诉经纪人,她在偶然间认识了盛木集团的董事林世程,两人一见如故,林世程与她讲舒瑶是她最放心不下的小辈,她心脏不好,不能喝酒。
其他的话孟檀月都记得不甚清晰,只记得林世程讲林舒瑶喝不得酒时眸中的火光。她想,那绝非是善意。
她在名利场上熬到今天,从这句话中嗅到了显而易见的、未加掩藏的阴谋。
她一步步到这儿,靠的是什么,她比谁都清楚。
若没有靠山,她会被多少仇家打压暗算,她也明白。
所以即使知道是阴谋,她也要去试试。用这杯高浓度的酒,为她的锦绣前程续一段时长。
孟檀月看着橙汁朝林舒瑶端去,心脏剧烈地跳着。
这场宴会什么级别她知道,如果她没有做到林世程想要的结果,从顾林两家到宴会主人,想必她都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林舒瑶橙汁饮完,李玟帮她新拿了杯。
她有些疲惫,拿着并未再饮。
林舒瑶看着杯里的橙汁,不知怎么,脑海里闪过一些不太好的记忆。李玟新起了话题,她这点思绪便断了。
新话题是宴会上某某掌门人的八卦。这场宴会不是平常开设,级别设的严格,安全系数便高。
林舒瑶听着八卦,弯唇回应,人也重新放松下来。
她饮了小半杯橙汁,放在一旁,聚精会神地与李玟聊起天。
李玟也没再喝酒,换了橙汁喝,她喝的早,一杯早下肚,人有些晕起来。
“前头喝酒也没感觉,现在酒劲起来了。”
她颇有些晕头转向,握住林舒瑶的手,“这宴会酒精浓度这么高?我在外面谈合作可是千杯不醉的。”
林舒瑶胸口有些闷,她抬手扇风,反握住李玟,“醉了先去休息。”
李玟点点头,“你走吗?”
她身体不适,也不欲久留,点头应下。
林舒瑶刚刚起身,耳中听到一阵轰鸣。她猝然偏头去看,察觉宴会一切正常,这场轰鸣,出现在她自己脑中。
不待她查探,心脏骤缩的痛感直接包裹住她。林舒瑶甚至弯不下腰,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世界像是崩塌晕眩在她眼前。
这样的感觉,她经历过。
那是很多年前,她被绑架,歹徒将她和林屿彰当年正在做的项目一齐放在天平上,问林屿彰选谁。
那时她自觉是林家的小公主,父母的掌上明珠,毫不怀疑,林屿彰会为了她放弃项目,将包含项目的硬盘交到歹徒手里,以换取她的安全。
明明年岁尚小,可她大约受了不少影视作品影响,还想着,她要朝她爸爸喊,不要向坏人妥协,我会自己逃出来的。
没想到,她全程都没有见到林屿彰。
林屿彰从接到电话,到做出决定,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他不曾犹豫地报了警。
在明知这群歹徒是专人聘请的凶神恶煞的情况下,报警后没有选择周旋哪怕一秒,径直放弃了她。
歹徒被追击得狼狈不堪,见她没有作用,试图折磨她以解心头之恨。一个幼儿园的小姑娘,被迫听歹徒要如何将她分尸,抛于荒郊野外,要如何让她痛不欲生,以此作为对林屿彰的报复。
那大约是林舒瑶最害怕的一段时间。她想自己怎么这么小,只能任人宰割。幸运的是,还好她年岁小,歹徒对她不设防,让她在对方动手前夕,抹着眼泪逃了出去。
她摔进杂草丛生里,做到了没有对林屿彰亲口喊出的那句话,她会自己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