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这个人的外表,也太有欺骗性了。
突然,暮折眸光一动,抬起了手。
!
温软吓得闭上了眼,他这是终于要对我动手了吗?!
然而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对面的人下一步动作。
她悄悄睁开了一只眼,怯怯的瞄着他。
下一刻,头上多了点重量。
少年一脸嫌弃的揉着她的脑袋,修长的手指拨弄着乱蓬蓬的头发向下抚了抚,动作轻的不可思议。
她愣住,不是自己想的那个动手?
正腹诽,又听暮折开口道:“树上的鸟窝都比这齐整。”
“啪”的一下,刚酝酿出来的粉红泡泡碎的稀烂。
她怒不可遏,“你见过谁睡觉还能保持发型?而且魔宫根本没有鸟,树上哪里来的鸟窝!”
暮折慢悠悠的收回手,掀了掀唇,“他们要来了,你还不换衣服?”
他们?
温软耳尖,隐隐听到有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当即脸色一变,抱起那堆衣裳钻到了屏风后。
这和暮折身上的貌似是同款,材质颜色花纹分毫不差,只是上襦为白色。
她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一边麻利穿好,正挽发呢,那阵纷乱的脚步走进了屋内。
紧接着是整齐的一声喊:“参见尊主!”
光听声音,恐怕有十数人。
她小心伸了个脑袋出去,第一眼就看到了紫姬,其他人也有些眼熟。
这是要开晨会了?
那她还出不出去啊,要不然就在这里等会开完?
刚好这有个小榻,看着还挺软和。
睡个回笼觉貌似也不是不可以。
偏偏有人不想遂她的愿。
暮折敲了敲桌子,对着屏风说道:“躲着干什么,出来。”
刚刚落座的魔将们一头雾水的看过去。
刚刚躺好的温软:……
屏风后传来衣物摩挲的声响,窸窸窣窣的。
好一会儿,少女低着头走了出来,乖巧的站在暮折身边。
众魔一眼就认出来,这不是那个爱送饭的温夫人吗?
他们心里一紧,她怎么会在这里?
早就听说尊主宠爱她,没想到连这种场合都让她旁听。
足见她在尊主心中分量。
看来以后绝不能得罪她。
众魔脑补完毕,齐齐站起身,恭敬喊道:“夫人好。”
温软抖了一抖,平常他们可不是这样的,这群魔到底抽了什么风?
她讪笑一声,“你们好,你们好。”
“我们要去浮梁郡一趟。”暮折环视众人,看着他们兴奋的表情,继续道:
“在这期间,你们守好魔域。”
“遵命!”
他站起身对温软道:“走吧。”
温软一头雾水,有点没弄清楚目前的状况,“等等,我们去哪儿?要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
结束魔兽饲养员工作的赤风一拍桌子,唾沫星子喷了对面的魔一脸,顶着对方暗含杀气的目光继续说道:
“当然是去把秘境抢回来,再把修仙界那帮人按在地上暴打一顿!”
秘境?
温软反应过来了,离垢秘境好像是在什么浮梁郡来着。
那他们这是要去——打劫?
她有些恍惚,自己现在的定位,可是反派魔尊的小老婆,和他一起抢个劫……
似乎,也不过分?
不,他们是文明人,怎么会去抢劫呢?
他们分明是去瓦解敌方新增实力的。
温软一脸正气凛然,抓紧了暮折的胳膊,“我们走吧。”
真是打瞌睡送枕头,五十积分,她来了!
暮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嘴角小幅度的翘了翘,挥手撕开一道虚空裂缝。
正要进去时,他脚步一顿,回首对紫姬说道:“把那三个扔到魔渊去。”
紫姬满头问号,“哪三个?”
他有些不耐烦,指了指温软,“和她一起进来的三个,扔到魔渊去喂魔兽。”
紫姬反应过来了,正要说话,两人的身影已消失在裂缝中。
她有些苦恼,“你倒是说清楚,这个‘喂’,是哪个‘喂’啊!”
第三十五章 这是一个怎样的家庭啊
离垢秘境位于浮梁郡的长闻山中,开启五天后就会自动关闭。
现在距离秘境开启只剩一天,各大宗门的弟子纷纷前往浮梁郡。
一时间,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热闹非凡。
某一个幽暗的小巷子里,虚空微微波动,裂开一道门一般的缝隙。
一男一女凭空出现。
缝隙再度合上,一切如常,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
温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穿梭,震惊到瞳孔地震。
好神奇!这就是修仙界吗?!
可修仙界一般都是没钱的御剑飞行,有钱的坐私人飞舟,还从来没听过这样的。
她拉了拉暮折,虚心求教,“尊主,你这个是哪里都能瞬间到达吗?”
暮折心情颇好,迈步向出口走去,“差不多。”
只要他伤势稳定。
她继续问道:“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移到秘境里去呀?”
暮折的脚步一顿,幽幽看了她一眼。
上阳宗究竟都在干什么吃的,门下弟子连这样基础的问题都不知道。
这一眼包含的情绪很复杂,温软忽然有种回到学生时代,学霸同桌看着自己一片红叉叉的试卷时的感觉。
她忧愁的低下头,行吧,又被鄙视了。
没关系,反正她早就习惯了。
正当温软以为等不到答案时,头顶突然传来少年不太自然的嗓音,
“秘境是独立的一方世界,与此间虚空并不相通。”
她霎时抬头,眼里缓缓亮起一簇光。
“你盯着我做什么?”暮折向前一步,走出阴影,站在正午的阳光下。
此时正值夏末秋初,日头并不十分灼热,却仍然很亮。
潺潺光影里,他微侧着脸,优美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粉似的薄光,素来冰冷的神情无端多了几分……温柔。
温软心里重重一跳,飞快别开眼,含糊道:“没什么。”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觉得这个人温柔。
醒醒!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大反派!
温软一秒清醒,大脑自动清理所有不合时宜的情愫。
她走出了巷子,一时间,喧哗声潮水一般涌向耳中。
感受着久违的阳光,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她心里有些感慨,都好久没见到这么多人了。
温软抬手搭在额头上,忽然想起一件事,“尊主,平娴她们三个人……”
不会已经凉凉了吧?
听到这个称呼,暮折皱了皱眉,“你叫我什么?”
“尊——”温软看着他再度沉了一分的脸色,猛然闭嘴。
她悟了。
出门在外,还是在死对头的地盘,她怎么能这么不小心?
万一引起怀疑怎么办?
可不知道为什么,“夫君”这两个字突然就变得莫名羞耻起来,她怎么都说不出口。
温软在心里想了又想,迟疑道,“那我叫你……阿折?”
暮折抿了抿唇角,竭力把上扬的弧度悄悄压下,漫不经心般说道:“随你。”
她这才继续方才的话题,小心道:“她们仨是哪里得罪你了吗?”
“没有。”他负手走在前方,“只是给她们找点事情做而已。”
“我魔域,从不养闲人。”
温软:……
她好像,也很闲的亚子。
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是吃白饭的,一路上,温软十分努力的找机会表现着自己。
“阿折,你渴不渴啊?”她指了指旁边的小摊,笑成了一朵花,“那里有卖西瓜的,我去买一个好不好?”
暮折高贵冷艳的看了一眼瓜摊,随手扔了个荷包给她,抱着双臂靠在墙上,
“想要什么自己去买。”
“好嘞!”温软掂了掂荷包的重量,却是轻飘飘的。
她不放心,悄悄扒开看了一眼,谁知这里面的空间足足有一个篮球场大,晶莹的灵石堆得冒了尖。
她当场闪瞎了眼。
啊,不知道她在修仙界打一辈子工,能不能挣到里面十分之一的灵石。
这个简单朴素到平平无奇的荷包,突然就有些烫手。
原来当魔尊这么有钱,那暮折以后如果死了,留下的遗产不就都是她的了?!
她目光灼灼的看向暮折。
“你又盯着我看做什么?”暮折抱着双臂靠在墙上,微蹙了眉,“是不够用?”
温软高深莫测的摇摇头,转身走了。
这日子,突然就有点盼头了呢。
瓜摊的生意一般,老板坐在台阶上,蒲扇慢悠悠的摇一把蒲扇。
旁边蹲了两个人,一个穿的花里胡哨,一个一身红衣,按啃瓜的速度来看,应当也是修士。
温软站在摊前,认认真真的伸出手,在圆滚滚的瓜上挨个拍了一遍。
“笃笃——”
“咔嚓——”
这一声,是从隔壁核桃摊上传来的。
她循着声音看去。
那是一个穿着粉色罗裙的女孩,大约十三四岁的年纪,头上用粉色缎子扎了两个小丸子,娇俏的眉眼带着几分冷意。
她学着温软的模样,再次对着核桃轻轻拍了拍。
下一刻,核桃原地裂开,碎成了渣渣。
核桃摊主的笑脸也多了一丝裂缝。
女孩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看着温软,似乎想不明白。
她生着圆圆的脸,大大的眼,长的跟个娃娃似的。
哪怕寒着脸,也能引起别人强烈的保护欲。
温软瞬间被击中心脏,热情的开口,“其实核桃不用这样选的,你看哪个顺眼拿哪个就行。”
桃夭夭重新拿起一颗核桃,正要说话,不远处却传来一阵喧闹。
她看了眼那个方向,脸色一变,转身就走。
核桃摊主:……
他心里正窝火,突然,面前伸来一只手。
温软递过去一颗灵石,笑的眉眼弯弯,“我替她给吧。”
他一脸感激,麻利的包了一大袋核桃给温软,“方才那姑娘拿的远远不够一颗灵石的分量,这些还请姑娘拿着。”
她坦然接过,又去拿挑好的瓜。
方才蹲在旁边的两名修士已经站了起来,他们吃完了手中最后一口瓜,心满意足的擦了擦嘴。
“师姐,”穿的花里胡哨的少年拉了拉前面的女孩,痛快的打了个饱嗝。
“最后一颗灵石用来买瓜了,晚上咱们住哪里啊?”
红衣少女重新戴上面纱,认真思考片刻,挑起好看的眉头,“桥洞如何,或者破庙?”
江弥生嘿嘿一笑,“也行,我正好带了被子出来,分你一半。”
她摸了摸他的脑袋,一脸慈爱,“没白疼你。”
“等刷完这个秘境,咱们就是有钱人了,到时候师姐给你买一车的种子,你回宗门可劲儿的种,能不能改善食堂就靠你了。”
“真的吗?太好了!”
全程听完的温软:……
这是一个怎样的家庭啊?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目光,绯夷敏锐的回头,直直的看向她。
温软有点尴尬,飞快给了摊主灵石,抱着瓜快步走了。
江弥生皱眉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激动的拉了拉绯夷的袖子,“师姐!刚才那个人,好像是咱们大师姐!”
第三十六章 震惊!一帅哥惨遭当街暴打……
绯夷仔细想了想,突然对着他脑门就是“啪”的一下。
“傻了吧你?咱们大师姐都死了多少年了?”
“可是,真的很像嘛。”他委委屈屈的瘪起嘴,揉着通红的脑门,小声嗫嚅道:
“没准是大师姐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妹妹也说不定。”
“赶紧走,晚了连桥洞都抢不到好位置。”
绯夷理了理衣襟,正要离开,卖瓜的摊主却出声叫住了她。
“姑娘留步。”他把两颗晶莹的灵石放在她手中,笑呵呵道:
“这是方才那位姑娘留下的,托小老儿转交与你,她说夜里风凉,桥洞总归比不过客栈。”
江弥生一脸兴奋,“果然,和大师姐长的一样的都是好人!”
绯夷摸了摸下巴,将那两颗灵石抛了抛,心里有了主意,“要是有缘再见,我们问问她叫什么。”
浮梁郡是天元宗的地盘。
仙盟如今的领袖,恰好也正是天元宗宗主,清平子。
他理所当然的承担了东道主的责任,令门下弟子接待各方修士,并一一核验身份。
城中心还特意设立了登记处,为遗漏的散修与小门派发放身份令牌。
此时,登记处的门口有些热闹。
青年白衣胜雪,腰间悬了一支玉箫,芝兰玉树般立在道旁花荫中,似乎在等人。
苍白的脸色带着些许病态。
但依然很帅,帅到没办法用形容词。
再加上某种不可言说的光环,几乎每个经过的人都忍不住停下来盯着他看。
时间久了,登记处的门口开始水泄不通。
有办完事的修士奋力从人群中挣扎出来,“你们他娘的堵个什么玩意儿?!”
说完,他一抬头,眼中猝不及防闯入了那一抹白衣,也跟着走不动路了,喃喃道:
“……我是个什么玩意儿?”
任凭周遭如何喧闹,齐行之的脸色始终如常,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宛如一朵高岭之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直到——
“我不是让你进去排,队吗?”
粉裙女孩幽幽走到他身后,扫了眼周围的人流,她手中的核桃“咔嚓”一声,碎成了渣渣。
“我在等你。”齐行之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言简意赅,“人多,脏。”
“齐行之,”她一脸冷漠的举起拳头,然后张开手心,伴随着说话声,核桃碎纷纷扬扬的落下,
“你想做这颗核,桃吗?”
他脸色不变,眉目中却带了几分矜傲,“夭夭,我赌你不敢杀我……”
话音未落,桃夭夭飞起一脚将他踹到了人堆里,面无表情的拔出两米长的大刀,
“要不然,去排队;要不然,我们同归,于尽。”
围观群众见她这架势都吓了一跳,纷纷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