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他还特意收起来,等着下次见面还给她吧?
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温软打了个寒噤,脸色由红转白,路都快走不利索了。
于是,守在沧澜水榭门口的朱砂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面——
蓝衣少女失魂落魄地走在甬道上,面色惨白,头发还带着水汽。
她步子迈地磕磕绊绊,轻飘飘的晃过来,连一丝脚步声都没发出。
整个人犹如刚从湖里爬上来的水鬼,还是怨气极深的那种。
朱砂吓了一跳,迎上去唤道:“夫人!”
温软抖了一抖,僵硬的转过脖子,见到是他,提起的心缓缓放下。
“怎么了?”
他上上下下的将她打量一遍,脸色很严肃,“夫人可是出什么事了?”
她摇摇头,“我没事。”只不是社死了一会罢了。
“你脸色很差。”
怕朱砂多想,她拧了把半干的头发,“刚刚洗完头出去散了会步,或许是被风吹了,头有些疼,没多大的事。”
朱砂低声道:“得罪了。”
说完,他的手虚虚放在她发间,暖意瞬间弥漫。
温软有些不习惯,下意识想推开他,又觉得不太礼貌,只能生生忍住了。
尴尬之下,她开始没话找话,“你来这里做什么?”
待头发干的差不多了,他收回手,温声道:“我来告诉夫人一声,尊主已经回来了。”
温软痛苦的捂住脸,不用你来提醒,我已经知道了。
“尊主目前在闭关,可能过几日才会出关。”
“多谢你费心。”她勉强笑了笑,客套道:“要进去喝杯茶吗?”
“不了,”朱砂观察着她的脸色,知晓她只是随口一说,便抱拳行了一礼,“属下告退。”
目送朱砂离开,温软转身走上廊桥,远远的就看见站在另一端的绿珠。
她不知道在这站了多久,静静的没发出半点声音。
温软加快速度跑过去,好奇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绿珠笑的很是愉悦,“奴婢在钓鱼。”
“鱼?”她目光瞟向绿珠的身后,那里果然放了一支鱼竿,顿时也来了兴趣,“你钓上来了吗?”
“急什么,放长线方能钓大鱼。”绿珠亲昵的挽起她的手,隐晦的看了眼朱砂离开的方向。
“收杆的时候还没到呢。”
今天晚上贺封长的联络来的慢了些,直到三更天,通灵石才亮起微光。
温软轻轻点了点耳坠,小声道:“师尊。”
贺封长的语气很愧疚,“乖徒,你过得好不好呀?这几天师尊忙着秘境的事,忘了关心你,实在是不应该。”
“弟子一切安好,多谢师尊挂念。”温软打了个哈欠,顺嘴问道,“师尊说的,是什么秘境啊?”
贺封长道:“是前任天道留下的离垢秘境,过几天就开了。”
听到这个名字,温软瞬间清醒了。
这不就是我们的原书男主齐行之,踏上逆天改命之路的第一站吗?!
原书中,离垢秘境是个不属于任何宗门,且未经开发的野生秘境。
据说,里面生长着一种名叫无垢果的果实。
吃一颗,就能涨百年功力。
男主齐行之带着保镖桃夭夭这个外挂,在里面横扫了各大宗门的天才,并拿到了十颗无垢果。
这一战后,他不仅在各大宗门眼里留下了“恐怖如斯”的印象,修为还直接飙升到了元婴期。
为日后成为仙盟领袖,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她有些遗憾,“我也好想去看看啊。”
这本书的男主专情又正直,更重要的是,他的颜值号称“修仙界所有女修的梦”。
也不知道和暮折比起来,谁更好看一点。
贺封长的语气很委婉,“乖徒,这个秘境要金丹期才能进。你才刚筑基,咱们不参与这种高端局哈。”
温软:……师尊,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是去看男主的,不是去打打杀杀的。
她又想起一件事,有些好奇:“师尊,你为什么说,这是前任天道留下来的秘境啊?”
书里可没提过这回事。
贺封长开始科普,娓娓道:“天道并非恒古不变,是存在更替的。”
“新天道上任后,受法则影响,此方世界也会诞生新一批的秘境与洞天福地。”
“而离垢秘境正诞生于一千年前,上一任天道的在职期间。”
温软有点明白了,这就和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意思差不多。
这个世界观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很是感兴趣,追问道:
“那新的天道是怎么形成的呀?”
“这个嘛。”贺封长“哈哈”笑了声,“只要干掉现在的天道就行了。”
这个继承方式也太不文明了。
温软有点感慨,“一般人修炼,飞升成仙已经是极限了。也不知道需得达到什么样的高度,才能干掉天道。”
“叮咚~积分任务已掉落,请宿主注意查收哦~”
第三十三章 三百年前的挫骨扬灰
系统的提示音回荡在识海。
温软双眼一亮,赶紧打开了任务面板。
【积分任务】:请前往离垢秘境,为原书男女主的感情线添砖加瓦。
“此任务总价值50点积分。”
温软馋的眼睛都直了。
50点积分啊,她真的可以拥有吗?
她不配。
她现在是魔尊的小老婆,除了魔宫,哪里都不能去。
温软开始自闭。
“乖徒,你怎么没声了?”贺封长敲了敲通灵石,“睡了吗?”
“呜呜呜……”温软眼泪汪汪的抬起头,心痛的在滴血,“师尊,我真的好想去离垢秘境啊。”
那可是50积分啊!!!
“师尊,你可知道上阳宗这个派来的师妹,是何底细吗?”
平娴避开了另外两人,独自坐在静室,一张符纸在她身前的桌上闪烁着微光。
缥缈的女音从符纸中传出:“她是贺封长最小的一个弟子,入门时日尚短,从未出现于人前,其他的为师也并不十分清楚。”
她淡声问道:“可是有哪里不妥?”
平娴道:“回师尊话,这位上阳宗的师妹名叫温软,弟子对她师妹其实了解并不多,可是那一日她竟和一个魔族——”
女音突然出声打断她,略有些急促的问道:“等等,你说她叫什么?”
平娴微微一愣,立刻回道:“师尊,她名叫温软,‘温言软语’的温软。”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她做了什么?”
平娴便将那日的事情说了,又道:
“她口口声声说她心悦魔头,又与那戴面具的魔族很是相熟的模样,弟子以为,她不像是在说谎。”
“现如今暮折独宠她一人,弟子三人根本连那魔头的面都见不上,更何况刺杀。而她要是背叛了修仙界……”
剩下的话平娴没有再说,她眼中杀意一闪而逝,“师尊,不如将她除去?”
那边再次陷入沉默,似乎也在做抉择。
平娴耐心等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符纸上传来声音:
“先不要轻举妄动,目前最要紧的是离垢秘境。此次事关斩生剑,魔域恐怕不会袖手旁观。”
“你如今身在敌营,需得时刻注意魔族动向,及时向宗门传报。”
“……是。”
春谷里,香雪兰开的热烈。
少年懒洋洋的靠在池边,莹白如玉的肌肤上滚下两滴泉水,热气氤氲了昳丽的眉眼。
他收回外放的神识,指尖轻轻敲击在青石上,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
“修仙界的人真是越来越有趣,分明是来杀我的,却先对付起了自己人。”
暮折懒散的微眯着眼,感受着水中灵气滋养伤口时的暖意,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也该带小卧底出去放放风了。”
明月宫。
白衣女子伸手一拂,面前的符纸消失不见。
她面色凝重,起身匆匆走向宫主的居所。
很快,远在的上阳宗的贺封长就收到了夺命连环call。
他放下手里的令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后,打开了通灵石。
一道白衣虚影出现在房中,张牙舞爪的朝他扑过来。
他满脸惊恐的躲开,“季扶桑你干什么?!大半夜的,我可不想风评被害!”
明月宫宫主是个貌美的女子,曾经也是修仙界一枝花。
她不论做什么都极其注重形象,一言一行都十分赏心悦目。
此刻她却面色铁青,气到浑身发抖,扯着嗓子开骂:“贺封长!你**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贺封长有些摸不着头脑,好声好气的回道:“你弄错了吧?我又不是账房先生,怎么会打算盘?”
季扶桑:……
她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出不去也咽不下,只能狠狠的咬了咬牙,
“你派去魔域的那个徒弟,她叫温软?”
听到她说起这个问题,贺封长的表情微微一僵,有些心虚,“怎么了?不可以?”
“呵,我若是没记错的话。”季扶桑的语气阴沉沉的,“当年护着暮折的那个傲天宗弟子,也叫温软。”
“重名而已。”贺封长理直气壮道,“修仙界这么大,又不是只有一个叫温软的,怎么,你连人家的名字都要管?”
“贺封长,傲天宗对你有恩,当年的围杀你不参与,我可以理解。”
季扶桑的嗓音忽然有些疲惫,“可现在这个时期,容不得你乱来。”
书房中摇曳的烛火微微摇曳,贺封长凝着那簇烛光,倏地伸手捻住烛芯。
“噗嗤”一声轻响,烛上弥漫出一道青烟,浓稠的夜色铺满一室。
黑暗中,贺封长慢悠悠的开口,“我用过搜魂术,她真的不是她。”
季扶桑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又听到他开玩笑般道:
“你也确实该怕。当年将她挫骨扬灰的,不就是你们这帮人吗?”
她仿佛没听到一般,连眉毛也未曾动一下,“我门下潜伏魔域的平娴来报,你这位小徒弟,对那暮折的心思不太正常。”
贺封长早就从温软那里认识了三人组,当即冷哼一声,“我看你明月宫的那几个弟子,也不怎么正常。”
“她要是敢叛变,你清楚下场。”
说完这句,季扶桑狠狠将通灵石砸向墙壁。
“季扶桑我警告你!不许动我乖徒……”
“咔嚓”一声,通灵石碎成糜粉,贺封长的声音也随之一并消失。
她身边的白衣女子有些担忧,“宫主息怒,不如我让平娴直接解决了那温软?”
“不。”季扶桑揉了揉眉心,“这事等秘境结束以后再说。让她盯住了魔宫,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传回来。”
“宫主放心,这次秘境开启,咱们修仙界每个宗门都发放了身份令牌,便是散修也都做过登记,绝不会有魔族混入其中。”
季扶桑扯了扯嘴角,“只要暮折愿意,他有一百种方法进去,谁也挡不住。”
她又长长的叹了口气,凝望着黯淡无星的夜空,喃喃道:“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谁也不知道,她也曾后悔过。
那一年的离人坡,季扶桑站在人群之中,看着那个蓝衣姑娘拼了全力送走少年,独自赴死。
彼时暮色正好,落日熔金。
蓝衣少女浑身浴血,却仍旧挺直了背,抬眼望向天际那片火烧云。
最后一道剑光落下。蓦地,她弯了弯眉眼,唇角微动,嗓音破碎在罡风中。
“……”
有那么一瞬间,季扶桑突然莫名的惊惶。
他们这样做,真的就是对的吗?
她不知道。
她只能看着那个姑娘,一寸寸,化为飞灰。
而后三百年,当年参与围杀的宗门与修士,一个接一个的消失。
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人,会是谁。
第三十四章 当然是去打劫
议事厅的长桌旁,温软顶着鸟窝似的脑袋,与暮折大眼瞪小眼。
她一脸懵逼。
发生了什么事?前一刻她分明还躺在那张柔软级满分的床上。
怎么一个眨眼,就来了这里?
她犹豫着掐了把脸,很好,不是梦。
“宿主,你刚刚被瞬移了,没多大事,别紧张。”996安慰道。
温软默默拢了拢衣襟,蜷起雪白的脚趾。
她忽然很庆幸,昨晚因为怕冷,是穿着长衫睡的。
可是没人睡觉会穿鞋。
她现在光着脚丫子站在这里,寒气直接蹿上了天灵盖。
对面的人注意到她的动作,发出意味不明的一声轻哼。
白光闪过,她脚边多了双绣鞋。
温软赶紧穿上,努力克制打死他的冲动,抬眼定定的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开口:
“我亲爱的魔尊大人,请问您传小的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说好了这段时间放假,好家伙,才过了两天你就把我弄到这里来了。
还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派个人去叫我就这么难吗?!
如果不是类似于“修仙界马上就要打进来了”这种级别的事,我真的会一拳锤死你的哦。
混蛋!
她攥紧了拳头,胸口急促起伏着,好似一只冒着火星子的炮仗,马上就要原地爆炸。
暮折瞥了眼她手背上的青筋,突然微微一笑,饶有兴趣的开口,
“你想打我?”
“不敢。”她硬邦邦的回道。
他嗤了声,扔了套衣裳过去,“换上。”
猝不及防的,迎面砸来的衣衫罩住了温软的脑袋,她手忙脚乱的挣扎起来。
一万句混蛋飘过她心头。
蓦地,头上的衣服被人挑开,夜明珠的光芒重新洒在身上,她终于重见光明。
温软眯了眯眼,看着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自己面前的魔尊大人。
暮折今日扎了个高马尾,如墨一般的发用月白色缎带束起,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嗯,很青春,很少年。
她的目光选择性忽略那张脸,向下看去。
他身上穿的居然不是往日的黑衣,而是月白色的窄袖锦袍,袖口和衣襟皆用银线镶绣了祥云纹样。
他原本便生的俊,这样一打扮,更是多了几分俏。
乍一看去,还以为是哪家的贵公子。
反正任谁看,都不会把眼前这人和魔域那个臭名昭著的魔头,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