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满意的答案,余溪才“勉为其难”地同意,“既然夫君想与我住一间,那就一间吧。”
被她的活泛心思给感染到,衡芜低笑一声,二人一同上楼。
关上房门,屋里就只听见两人的脚步声。
余溪脱了外衣,径直走到床边,猛的扑在软软的被褥上,放松身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是淡淡的皂角香。
翻了个身,仰面朝上,她呢喃道:“我们明天去看花吧。”
“好啊。”衡芜温柔应着,脱了外衣挂在架子上,又把少女随手扔在架子上的外衣拿下来,重新规整的挂上去。
余溪呆呆的盯着床帐顶,回想今天过得那样漫长又充实,会心一笑。
足够两人平躺在一起的大床又松又软,她横躺在床中间,小腿还垂在床沿下,小幅度地晃着。
要早些睡觉,养足精神,明天还有好多事要做。
她缓缓闭上眼睛,听到男人走来床边的脚步声也没有睁开。
他贴心地为她脱下了鞋子,抱她平躺在床上,随即又下床去,随着一声吹气声,余溪感到眼前的黑变得更黑了。
身边是男人坐上床来,脱衣声停下后,她忽然感到身体两侧的被褥凹下去一块。
睁眼一看,美人正覆在她身上,双手支在她肩膀两侧,一头银白的长发从颈侧滑落,发尾垂在她头顶。她平着视线看上去,只看见他棱角分明的下颌与白皙到透出青筋的脖颈。
视线微微向下,才发现他衣裳脱的只剩中衣,领口因为重力垂下来,叫她的视线毫无遮挡的钻进去,将他曲线分明的胸肌看了个完整。
余溪赶忙偏过脸去,将垂在的双手收回到腰间。
装啥问:“干什么呢?”
衡芜低下脸来亲吻她的额头,温柔道:“刚才在路上那样戏弄我,现在不该负责任吗?”
“我是逗你开心,没有别的意思。”
余溪无辜的眯起眼睛,装作有了困意,只想把这事儿糊弄过去。
虽然她不排斥跟他亲热,但阿芜的体型实在比她大出许多,每次与他同//房都会腰背酸痛,虽然不排除是因为他被魔性控制,横冲直撞,不会收敛,但……还是算了吧。
毕竟她也不是会“见好就收”的人,一旦开始,不折腾到没有力气,是不会停下的。
自从发现身体能被魔气很快治愈,她做事就很难收敛了。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侧,美人的声音低哑,哄她:“天才刚黑,这么早就困了。”
余溪装不下去,转过脸来看他,转着眼睛正想如何拒绝,美人的唇便吻下来,唇瓣被他攫取,轻而易举缠住了她的呼吸。
“唔……”
她只来的及呜咽一声,两人间的空隙就瞬间被压缩。
男人的身体沉下来,抵在她胸脯上的胸膛起伏得更加厉害,震颤的心跳不住的往她身上撞,原本还算平静的心跳,很快被他感染,也变得躁动起来。
“等等。”借着接吻时喘息的空隙,她抬手挡住了他的唇,“你身体撑得住吗?”
衡芜不言语,将衣物都褪下,脊背笔直,宽阔的肩臂附着一层薄薄的肌肉,窗外透进来的光亮照在他身上,洁白的身躯盛着莹润的微光。
明明掌握着主动权,他却没有禁锢她,只是重新俯下身来轻啄她的唇。
“余溪,我想抱着你。”语气清醒又迷离。喘息之间,暗藏着浓浓的热意。
沙哑的低语钻进耳中,余溪一个机灵,身子酥软下去,热气晕染的面色潮红,不自觉蜷紧了脚趾。
只一下下,应该没事吧。
思绪有丁点退让,身体便无比诚实地环住了他的腰。
交叠的脚踝与手掌圈着本就低在身前的美人更往自己身上来。
身躯淹没在他温热的怀抱中。
第46章
肌肤干爽地被裹在被子里,少女舒适的翻了个身, 面向床外,屋里亮堂的光线让她眼前变得蒙蒙亮, 从睡梦中醒来。
睁开眼睛就见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洒在窗台上, 明媚的光亮边缘清晰, 看一眼便叫人感觉天气和暖, 心情舒畅。
她懒懒地伸了个腰, 双手曲折抓在被沿上。
视线在屋中微微一扫便找到了已经穿好衣裳,正在桌边泡茶的美人。
声音慵懒问:“什么时辰了?”
听到她的声音,衡芜转过脸来看了她一眼, “巳时一刻。”
说罢,将茶壶盖好,走来她身边。
“都这么晚了, 你怎么不叫我起来啊。”少女娇嗔着, 从床上爬起来, 揉了揉还不算太清醒的脸,急慌慌地开始穿衣裳。
“别着急。”美人轻声说着, 将她的衣裳依次递给她。
余溪却没法不着急, 心里念着一天过去的太快了,就只剩下两天时间, 怎么能把时间都浪费在睡觉上呢。
一边穿衣裳, 看他不紧不慢的动作, 才发觉自己表现的似乎过于急躁了。
不能让他看出来。
好不容易出来玩, 要开开心心的才对, 不能让他知道那些沉重的事。
她尽力装作平淡, 慢慢放缓了动作,穿好衣裳便坐到镜前梳头发,见他坐在床边没有起身,便随意闲聊几句。
“这个季节快要入秋了吧,去北川大概只能看到落叶,不如去南边,应该还能看到花。”
“那就去南边,那里比较温暖,你应该会喜欢。”
余溪点点头,对着镜子戴发饰,透过镜面看到镜子中的衡芜正在看她,那温柔的神情,好像下一秒就要从身后把她抱进怀里了似的。
她红着脸低头,身体还有昨夜的余热,回想起来,脚趾微微蜷缩。
再抬起脸来,方才坐在床边的人已然站在了背后,衡芜脚步本来就轻,她又出了神,这才没听到他的靠近。
他从背后俯下身来抱住她的肩膀,并不说什么,只闭上双眼,嘴角勾起幸福的微笑。
余溪心弦微动,抬手抚上他的脸,喃喃道:“能和你在一起,真是太好了。”
“怎么突然说这些?”
衡芜睁开眼睛,手臂向下,圈住了少女的腰肢。
余溪坐在凳子上转了个身,对他嘟嘴道:“从前觉得活着好累,每天过得都很没意思,但是见到了你之后,就觉得活着好幸福。”
说着说着,亮亮的眼睛里都闪烁起幸福的微光。
衡芜俯下身,一手抱在她膝下,将人打横抱起,顺着她的话问:“为什么?”
突然被抱起来,双脚离地,余溪心脏一紧,随即抱住了身边人的脖子。
担心他会累,赶忙看他,见他游刃有余,一如往常,这才放下心来,小声说:“硬要说的话,应该是以前活的漫无目的吧。不知道自己会活成什么样,也不知道自己想活成什么样,前路迷茫,得过且过。”
说到一半,脸上扬起一个灿烂的微笑,正面看他,骄傲道:“但现在不一样了,是你让我觉得我只要做我自己就好了,不需要变成别的什么人。”
她傻笑着用脸蹭蹭他的鼻尖,“阿芜是个好先生,能被你教过的弟子,真是太幸运了。”
少女总是不吝啬自己的好心情和盛言赞美,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
听着她的“甜言蜜语”,衡芜脸色微红,低下脸来亲亲她的唇,柔声答:“能遇到你,也是我的幸运。”
才刚睡醒便亲亲抱抱,呼吸被他的气息打乱,余溪顿时就有些心猿意马。
虽说新婚蜜月只是当街说的玩笑话,但现在的氛围,怎么看都有些甜甜腻腻,撩人的紧。
勾修他的脖子,嘴唇凑过去要吻他,迷蒙的思绪忽然就被窗外传来的一声高亢的唢呐声给震了个清醒。
“什么声音?”
余溪眨眨眼睛,隐约分辨出外头是欢快的喜乐声。
有人在办喜事吗?
她从美人身上下来,好奇的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去看,外头果然是一对迎亲的队伍走过,从楼上往下看,整条街都被迎亲队伍的喜庆打扮给感染了。
花轿里面没有新娘,前去迎亲的新郎骑着高头大马,神采奕奕,满面春光。
喜乐声热闹欢快,两侧围观的路人还能接到随行侍从分发的喜糖喜饼,整条街上都是欢快的气氛。
瞧着那一片热烈的红,余溪看出了神。
她也曾经看过那样红艳的色彩,在极乐天中,在邪脉之上,在衡芜的身上。
那是她见过,衡芜穿着最艳丽的模样,虽然只有短短一瞬。
“在想什么?”身后人走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想。
她单手支在窗边,歪头说:“想起了那时候,阿芜为我穿过一回喜服。”
说罢就转过脸来,对着衡芜笑着眯起了眼睛。
被她盯的有些不好意思,衡芜侧过脸去轻咳两声,“那只是意外。”
“但是我当真了啊。”余溪认真地说,眼神注视着他,“我掀开了阿芜的红盖头,这辈子都要对你负责。”
她总是这样一本正经的说着令人脸红心跳的话。
衡芜站在原地。脸色羞红,不知该如何回应她的一番深情。
在他沉默时,少女微微低下脸去,呢喃道:“我却没有为你穿过一次嫁衣。”
听她语气有些失落,衡芜赶忙说:“现在准备,也不晚。”
“不不。”余溪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她要的是那种很郑重的,从制衣到绣花,还要准备相配的珠冠,至少得提前两个月准备,现在可没有这么多时间让她去准备这些花里胡哨的。
随口解释说:“只穿嫁衣不拜天地的话,也没什么意思。准备婚事最麻烦了,不想了,不想了。”
自言自语着就把耳朵捂了起来。
见她突然排斥起来,衡芜猜不透小姑娘活跃的心思,没再多提。
楼下迎亲的队伍走过去,唢呐声也跟着远去,欢笑声渐渐小下来,就听到楼下有人在议论。
“最近逍遥门的修士在四处巡查的很严啊,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还不知道吗,听说是魔尊往咱们这边过来了,逍遥门怕出乱子,这才连夜加派人手严查各地进出的人。”
“魔尊都多少年没出世了,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
“我是听逍遥门的修士透露的,说是清元宗有个逆徒勾结了魔道,坐上了魔尊的位置,意图聚集万魔,让天下大乱呢。”
“还有这种事儿,也太吓人了。”
“可不是吗,她一个无名无姓的小辈,突然就冒头拔尖,指不定在背地里做了多少恶事。”“我还听说,她玷污了衡芜真君,才害的真君渡劫失败,走火入魔。”
“如此大逆不道之人,真是仙门的耻辱啊。”
几人嗓门大的很,声音传到楼上人的耳朵里格外清晰。
听完他们的指控,余溪撇了撇嘴,转头就趴进美人怀里,委屈道:“阿芜,他们说我玷污你。”
“助我渡难,非你之过。”美人脸颊的羞红未退,轻抚少女发顶。
“哼。”余溪抓着他的肩膀,不安分的把自己的身子往他身上拱,分不清是委屈求安慰还是蓄意撒娇。
衡芜不忍心看她受委屈,安慰道:“旁人不知内情才误会了你,不要难过。”
“我才不难过。”少女从他怀里抬起脸来,嘟着嘴巴说,“他们怎么想是他们的事,我只知道我找到了世间最好的师祖,最美的阿芜,还有最贴心的夫君。”
说罢,小脸又埋回他胸膛里,深深吸了一口他身上的香气。
衡芜轻咬着唇,将她抱在身前,抚摸她的头发。
指尖缠发,一如往昔,心动则情不止。
——
清元宗。
三两弟子在东门前的入门山阶上打扫,一人放下扫帚,远远的注视着山下走上来的人影,惊喜道:“大师姐回来了!”
听罢,几个弟子有的面露喜色,有的面露担忧。
待姬云意独自走进山门,迎面一个师妹走来,急忙提醒她:“大师姐,你私自离山,宗主很生气,说是你要是敢回来,就把你关去鸢落涧……”
“谢谢你提醒,我知道了。”姬云意温柔的应答,继续往上去。
师妹跟在后面,紧张的说:“师姐,要不然你先去外面避一避吧,等宗主气消了再回来。”
姬云意脚步不停,顿了一下,问她:“宗主现在还好吗?”
“不太好。”师妹低下头,言语沉重道:“宗主回来的时候受了很重的伤,元神也受了一点损伤,原本几位长老商量着要先为他疗伤,但宗主拒绝了,就把自己关在净明轩里,也不许人进去探视。”
听罢,姬云意缓缓吐气。
他还是这样不愿示弱,甚至都不肯接受别人的帮助。
心中气他顽固,无奈的吸了一口气,转言问:“几位长老现在如何?”
师妹:“长老们倒没有受很重的伤,治疗了这些天,已经恢复了不少。”
姬云意放心的点了点头,转头看了一眼这位自己不太熟悉的外门弟子,亲切问:“师妹,我想问你一件事。”
被大师姐看在眼里,师妹害羞的低下视线:“师姐请说。”
“这次宗主带人去镇压万魔窟,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师妹抓了抓耳朵,憨笑答,“我哪有什么想法,宗主和几位长老修为极高又有资历,他们说是对的,那自然就是对的,我们做弟子的按吩咐做事就是了。”
听罢,姬云意露了个淡淡的笑容,“我明白了。”
说话间就走到了听道院前,转道往一旁小林中走去。
再往里,师妹便不能再跟了,担忧着问她:“师姐是要去哪儿?”
“去见宗主。”姬云意平静答。
“啊?!”师妹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进退。
踏过小树林,沿着蜿蜒的曲径走近松柏林中,脚下踩着不知走过多少遍的道路,心境时而放松,时而沉重,想到一会儿要面对师尊,心情便十分复杂。
小路尽头是净明轩,院门紧闭,有两个弟子守在门外。
看到姬云意走过来,两人大吃一惊,不约而同喊:“大师姐?”
“我要进去。”姬云意轻声说。
两人和气地劝阻道:“宗主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许进去。”
姬云意面露愁容:“我听闻宗主这几日不曾用药,也不曾找医修帮忙治疗,心中很是担忧,作为弟子,怎能不去关心一番。”
“但是……”
“抱歉,我必须要进去,如果你们硬要阻拦,我只能硬闯了。”姬云意看着二人,眼神询问他们是否还要坚持阻拦。
大师姐的修为在宗门中是有目共睹的,二人短暂的犹豫后,还是放了她进去。
苍华设在院子里的结界,被她稍微费了一番功夫才破开一道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