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后只想和师祖he——堇色蝉【完结】
时间:2023-05-18 14:31:31

  “不不不。”余溪清醒道,“青芷不是说还有药没熬好吗,还是等你把药吃了,我们再去。”
  “也好。”衡芜点了点头。
  “对了,我也去收拾一下。”余溪抓了抓自己已经有些打结的头发,嘟囔说,“飞了好几天,头发都吹乱了。”
  衡芜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放人从怀里起来,“那你去吧。”
  余溪从软榻上爬起,蹦跳着让积在腰间的裙子垂下来,整理好衣服,歪过头对榻上的美人露了个笑脸,这才转身离去。
  出了侧殿,外头候着几个侍从,余溪吩咐他们去给衡芜整理一下着装,随后转道往宫殿后走去。
  走到炼丹房中,她找到了正在熬药的青芷,摆手遣散了给他打下手的两个侍从。
  “先生。”
  青芷从药炉前转过身来,“余溪姑娘不陪着师尊,怎么到我这儿来了。”
  余溪走到他面前,神色凝重道:“我还是想问问你,阿芜他现在的身体,还能支撑多久?”
  青芷神情一顿,探指给炉中加了些火力。
  小声道:“最多,再有三天吧。”
  “三天……”余溪低着视线,心跳几乎在一瞬间就慢了下来。
  青芷没有看她,用手上的忙碌来遮掩当下沉重的氛围。
  “想必你应该知道回光返照,师尊的原神已毁,修行之人元神受损,身体也会承受极大的损伤,失去元神,身体便只是一具空壳。”
  他轻声说着,语气波澜不惊,“我只是暂时用极其强效的药力凝住他的魂魄不消散,最多只能维持三天。”
  在世间行医几十年,生离死别之事见多了,渐渐也麻木了。却万万没有想过,他竟然会有看着自己师尊逝去的一天。
  心底泛起淡淡的伤感。
  “那,是不是修复好元神,他就能恢复如常?”少女沉默一会儿,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青芷听她问出这种话,心觉幼稚的同时又很是无奈。
  “姑娘没听说过覆水难收?生死乃是天命,非人力可以改变。”
  “所以说是有这个可能,对吗?”余溪不死心,继续追问。
  理解她接受不了道侣的离去,青芷耐心解释:“如果元神受损,的确可以用修炼和灵药的滋补来修复,但师尊的元神已毁,想要重聚元神,非凡人之力可为。”
  少女聚精会神的听着他的话,眼中那一点希望怎么都不肯熄灭下去。
  青芷劝她:“即便你虔诚跪拜,求仙拜魔,化身百年也无济于事,天地以万物为刍狗,是不会特意垂青一人的。”
  余溪沉默着,若有所思。
  “别把时间浪费在追求这些渺茫的希望上,去多陪陪师尊吧,别留下遗憾。”青芷轻声说着,言尽于此。
  “嗯。”余溪点了点头,心不在焉地离开了炼丹房。
  走在不同的宫殿院落之间,脚下是熟悉的道路,两边时不时走过侍从对她行礼,她也没有心思去理会,随便摆了下手就让他们过去了。
  “重聚元神,非凡人之力可为。”
  心中不断重复着青芷告诫她的话语,渐渐的就想起,似乎在何时听到过类似的话。
  视线低着看到地上的影子,她脑中灵光一闪,抬起头看到了魔宫顶上的月魄。
  未被开启的神器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集结了众多修士心血的神器,此间之力无法驱动它。
  那时,楚星黛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她身上——因为她也是与众不同的存在。
  走进寒泉宫中,褪去身上的衣物,没进冰凉的水中,头脑被迫冷静下来,抛却那些“不可能”后,所有可用之物都在她脑中串联起来。
  终于,她沉默的思考终于有了结果。
  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笑容。
  洗浴过后换上新衣裳,又梳了崭新的发髻,余溪迈着欢快的步伐回到侧殿中,推开门就见到衡芜正端坐在桌边。
  手里抓着药碗,碗底的药已经干了。
  余溪心中惊叹:青芷简直是神医,一味丹药、一副药汤下去,衡芜的状态比方才还要好,几乎看不出他几个时辰前还在性命垂危的边缘。
  他肤白如雪,唇瓣粉嫩,一半银发用发冠束在脑后,一半散在后背上,被湖蓝色的衣衫衬得仙气袅袅,有种沉稳清冷的冰雪美人的感觉。
  与她一身桃粉配水青的春色十分相配。
  冰雪化开,就是清新活力的春日。
  但她不会让阿芜化掉,她会救他,用她的方式,用她的春天将他包围。
  余溪小跑过去,俯身抱住他的肩膀。
  衡芜摸摸她的头发,眼神柔和,轻叹道:“你真美。”
  她用脸颊蹭蹭他的脸,恨不得把自己刚刚沐浴时染上的花香都蹭到他身上,娇声说:“你才美,你最美。”
  被少女柔软的身子圈着,衡芜抬手拍拍她的后背,温柔道:“走吧。”
  “嗯。”余溪站直身子,擎起他的手,将他从桌边扶起。
  手中的大掌反过来裹住了她的手,他手心的温度从手背不断蔓延,钻进她身躯中,温暖融化了压抑,忧伤疲惫的心在此刻才终于放松下来。
第45章
  窗外的光一如既往的清淡。
  姬云意端坐在屋中床上,打坐修炼, 以体内的灵气抵御周身魔气的影响。
  一墙之隔的窗户外,少年徘徊在窗边, 听不到房间里的动静, 又不敢扒窗户往里面偷瞧, 就待在墙下, 时而蹲着, 时而站起踱步,消磨等待的时光。
  在等待女子打坐结束的时间里,他跑去了前面大殿, 先前余溪带回来的几位医修都在下面为人看病治伤,而她出去三天,又带回来了一位听说很厉害的医修。
  他并不好奇传说中的神医是何模样, 只关心爹爹的身体有没有好些。
  记忆中, 爹爹从来都是游刃有余, 波澜不惊,无论面对任何事都沉着冷静, 弹指间便能化险为夷。
  可是爹爹那天倒了下去, 现在都还没醒过来。
  心中笼罩着一层厚厚的不安,他走进大殿, 转向侧殿时, 看到殿门关着, 他上前敲敲门。
  不多时, 门从里面打开, 一人露出半张脸来。
  看到那人, 墨玉心里咯噔一下。
  青芷也注意到了门前的少年相貌与某人少年时一模一样,没有即刻点破,反问他:“你找谁?”
  墨玉低下脸来,怯怯道:“我想问问,爹爹有没有好些……”
  “我刚稳住了他的魂魄,余溪姑娘也睡下了。”
  听他说完,墨玉也没敢抬头,只说“那我就先回去了。”就赶忙转身,迫不及待要从男人面前离开。
  在少年身后,青芷从门里走出,轻声喊他:“苍华,你我师兄弟再见,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听到男人的声音,墨玉停下脚步。
  转回身冲他低声喊:“我不是苍华。”
  青芷放松了姿态,后背倚在门框上,抱起手臂看他,打量他一遍后说:“的确不是,那你是他的一缕魂魄,还是分身?”
  “是情根。”墨玉皱着小脸,看上去很严肃。
  “情根……他把自己的情根分出来做什么。”不解的语气中,掺杂了几分笑意。
  被青芷用“嘲笑”的态度对待,墨玉抵触道:“你事事优秀,无论做什么都能得到别人的称赞,当然不会理解我的做法。”
  刚才还低着头躲避他视线,这会儿倒有胆量跟他正面对话了。
  青芷朝着少年面前走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眯起眼睛问:“这就是你和大师兄说话的语气?”
  “都说了我不是苍华。”墨玉别扭的转过脸去。
  “傻师弟,别逃避了。”
  青芷观察着他的反应,挑眉说,“你这个人就是太固执,明明服个软示个弱就能解决的事,偏偏要弄得那么麻烦。”
  几句话戳中了少年的心思,墨玉意识变得哑口无言。
  青芷继续剥开他的心思,说:“虽然看着比原身可爱一些,但骨子里还是倔强又别扭。把师尊唤作爹爹,不就是想让师尊多疼疼你吗。不如你也喊我一声哥哥,我自然也会待你如亲兄弟般。”
  “我才不要。”墨玉果断拒绝。
  对大师兄玩世不恭又轻挑的态度,他又恼又气,却知自己现在的力量连他一只手都打不过,只得负气忍耐。
  “好吧。”青芷很随意,并不计较许多,转而好奇问,“不过我一直不明白,你到底在跟我较什么劲。”
  刚开始拜在师尊座下时,师弟还很乖,自从两人之间的修为拉开差距后,苍华便待他冷了许多。
  显然,少年很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墨玉抬眼注视着青芷,欲言又止。
  青芷抱起手臂引诱道:“情根不会说谎,现在又没有原身压制着你,为何不一吐为快。”
  听他这么说,墨玉渐渐没了心理负担,一股脑将心里压制的不满都倾泻出来,
  “同为师尊的弟子,我处处都比不过你,修炼的速度比你慢,兵器比你的差,就连门中推举宗主也是你当先,明明我们都是师尊的弟子,为何你轻易就能得到我得不到的东西。”
  少年越说越委屈,咬紧了牙关才没让喉咙底的呜咽溢出来。
  青芷静静的看着他,心道:原来是这样,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
  果然,他还是习惯自己伤害自己。
  明明想得到别人的理解和支持、赞赏与肯定,却把心房闭得那么紧,对谁都不肯表露真心。
  压抑自己的感情,承受着自以为是的委屈,四面树敌。
  青芷耐心解释说:“首先,我年纪比你大,入师门比你早,修炼自然会比你快,看看如今,你的修为应当与我差不太吧。”
  被他的言语引导着,墨玉认真回想,发现他说的确实不错。
  青芷:“足以见得,你我天资相差不大。”
  “其次,你用剑我用针,兵器的种类都不一样,何必拿来分高下,这不是自寻苦恼吗。”
  “最后,我从没有想过当宗主。虽然我被推举过,但最后师尊仍然把宗主之位传给了你,难道还不足以显示他对你的看重吗。”
  被他有理有据的解释加反驳,墨玉沉默了。
  拧巴在心里的那些委屈与不甘,因为时间太久蒙上了灰尘,揪成一团黑乎乎的情绪,时不时就将他拖进去折磨一番。
  面对面与大师兄把事情说开,才发觉所谓的委屈与不甘,只是他急于求成,好胜心太强,才将普通的事扭曲成了对自己的压迫。
  师尊没有不看重他,大师兄没有压他一头,云意一直都是关心他的。
  阴霾渐渐散去,心境才觉开阔放松。
  青芷细心观察这少年的表情,看他开悟一般放下了执念,轻笑说:“人生哪有那么多烦心事,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你说我是庸人。”墨玉撅起嘴来。
  “哈哈哈,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似的,这么不经逗。”被他孩子气的一面逗笑,青芷笑的差点背过气去。
  墨玉站在原地撇眼道:“那你也没有长进多少,还和以前一样没个正形。”
  青芷捂着肚子笑完,擦了擦眼角挤出的泪,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看着面前的少年,语重心长道:“苍华,不要再固步自封,师尊走后,就只剩你我师兄弟二人,如若我们彼此还心怀芥蒂,师尊该多难过啊。”
  不光是对面前的少年说,更是对苍华说。
  男人的脸上带着看淡世事的豁达,墨玉却听出他所说的——师尊就要走了。
  “可你不是神医吗?”他紧张问。
  “医修也是人,又不是神仙。”
  青芷无奈地叹了口气,指了指后面说,“我得去盯着丹药了,你请便。”
  墨玉呆愣在原地,漫无目的地走出大殿。
  师尊要走了,大师兄从来居无定所,余溪……如果没有师尊,余溪还会对他好吗?
  他又要变回独自一人了。
  蹲在路边的枯草丛中,少年拿着枯枝在地上胡乱的画着,想到日后无有归处,心中便止不住的伤感。
  终于,他想起自己并非一个人,还有云意,如果他也像余溪和师尊那样与云意结为道侣,那……
  但云意没有接受他的告白。
  连爱意都没有被接受,又怎么可能结成道侣,更何况,他还是只魔物。
  暗自神伤,不知过了多久。
  身边的道路那头走来了神采奕奕的姬云意,她佩上了剑,看上去是要往大殿去。
  墨玉站起身来,紧张问:“你要去哪儿?”
  隔着一段距离,姬云意迎面向他走来,笑着说:“方才侍从过来感知我,师祖已经醒了,我正打算去向他辞行。”
  听罢,少年的心慌了又慌,磕巴道:“你不能再留一段时间吗?”
  “我是清元宗的弟子,已经养好了伤,就该早些回去,也好同宗门中人说清这万魔窟不是大家想象中那么不堪。”姬云意说着,从他身边走过。
  “可是你只有一个人,他们不会相信你的。”墨玉赶忙追上来。
  就连柳意亲眼见过这里的景象都没改变想法,她一个人回去又能改变什么呢?
  “那也总要有人去把万魔窟的真实面貌告诉他们,他们信不信是他们的事,我做不做是我的事。”姬云意步伐坚定,毫无退意。
  她充满信心道:“只有相互了解才能化解误会,平定争端。时间久了,大家会明白的。”
  墨玉跟在她身边劝说:“但清元宗现在是苍华说了算,你一回去,可能都来不及说什么就会被他抓起来。”
  听罢,姬云意顿了一下。
  继而开口:“我没打算逃避他。”
  “你要去……”墨玉惊讶。
  姬云意放缓了脚步,缓缓道:“他是我的师尊,也是我曾经爱慕过的男人,我要去劝他放过万魔窟。”
  墨玉使劲摇头,“他绝对不会听你的,我是他的情根,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
  “墨玉,我回去见他不光是为了他,为了正道与魔道的修士,更是为了我自己。”姬云意停下脚步,侧过身来按住了少年的肩膀。
  她的眼神坚定不移,注视着他的眼睛,平静地说:“我去劝他最后一回,如果他还是执迷不悟,我也已经尽了我身为弟子的本分,不求他痛改前非,但求我问心无愧。”
  被她眼中的希望感染,墨玉终于从害怕孤身一人的恐惧中抽出身来。
  “那我陪你一起去。”
  忽然听他这样说,姬云意有些惊讶。
  没有听到回应,墨玉小声问:“你不愿意?还是说你害怕身边带着一只魔物,会让师兄弟们看不起。”
  “不是。”姬云意轻轻摇头,对少年露了一个笑脸,“我很高兴。”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