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时舟盯着他，眯了眯眼。
魅力和荷尔蒙这种东西就是这样神奇，要是普通男生眯眼，不是猥琐就是近视眼，但帅哥一做这个动作，那便是妥妥的诱.惑。
还好白柠阈值较高，能堪堪顶住。
“你这话很奇怪。”贺时舟完全没有放任的意思，“说这话的动机是什么。”
白柠心不在焉道：“动机就是你的性价比，我刚说了。”
“那跟欠情债有什么关系。”贺时舟冷嗤，“我没兴趣对付那些复杂的感情问题。”
白柠抬眸，刚巧瞥见他的侧脸。
他个子很高，轮廓分明，下颚角弧线收得利落干净，睫毛长到只消一低眸，就能掩去眼中的情绪。
有那么一刻，白柠看得失神。
但她很快便收回目光，漫不经心道：“确实……如果你有兴趣，起步价就得是三角恋。”
贺时舟：“……”
贺时舟低笑一声：“白柠你当我是什么人了？”
白柠没说话。
“听着。”
白柠只觉肩膀一沉，就见贺时舟双手搭在上面，并用力将她的身子转了过去，被迫与之四目相对。
白柠身子慢慢僵硬，一双水润的眸子瞪到极致。
“要么，我不碰感情。要么，就爱到毁灭。”
…
俩人到宏远楼时，廖波已等候多时了。
廖波是典型传统理科中年男教师的长相，身形消瘦，颧骨很高，一双眼睛无比锐利，仿佛能隔空绞人。
“这就是新成员？”他看向白柠，说话也没什么情绪起伏，跟块木头似的，“报一下名字。”
“白柠。”
“白柠是么。”廖波点点头，又将她从头至尾打量了一番，“这是什么装扮？见不得人还是见不得光？”
白柠：“……”
她怀疑这老师的嘴是开过光。
“她身体素质不佳，容易过敏。”贺时舟主动解围。
廖波点点头，似是在认同，但转而又冒出杂音：“身体素质不行还搞什么竞赛，强度这么大受得了吗？”
白柠闻言真想当面跟他battle，天地良心，这竞赛根本就不是她主动提出的！
“因为优秀啊，刘主任给她做过测试。”贺时舟唇角微勾，“是棵好苗子。”
“刘国栋。”廖波冷笑一声，是那种专属于中年男人骄傲的不屑，“他就喜欢瞎折腾学生，也不根据实际情况考量。”
贺时舟这回却没有辩解，而是别过脸，神色晦暗不明。
“不过既然你已经加入了。”廖波上前一步，走到白柠身前，像个没有感情的AI，“那就必须全力以赴，接下来的集训需要全程跟练。”
白柠早有这个觉悟，点头应道：“我知道。”
“那好。”廖波说，“先做一张卷子摸底。”
白柠：“？？？”
又是做卷子？
…
不同于以往的试卷，这次的卷子是正儿八经的竞赛题。
总共考四个小时，其中一卷120分，二卷180分，属于是把人头给磨掉的类型。
“你们抓紧时间。”廖波将试卷和草稿纸分给两人，“这套题我已经给高一高二的考过了，但是没达到我的要求。”
“你们现在是高三。”廖波凌厉的目光扫了一圈，“也是高中生涯最后的机会了，望全力以赴。”
白柠不知道就一个随堂测试他为什么要说得如此悲壮。
但余光间，侧边的贺时舟已经拧下水笔的笔盖，正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看起来已经进入了状态。
这才几秒钟？
白柠不服输，立马拿着笔杆子研究起题干。
俩人四个小时就没带停过，一直从阳光当头照刷到夕阳西沉。
“停——”
廖波起身，做了个停笔的手势，开始收卷。
当他拎起白柠的试卷时，眉头挤出一道褶皱：“白柠。”
“什么？”
“先不说对错。”廖波将卷子下移，露出他那张刚正不阿的脸，“你这个字怎么回事？”
白柠眉心跳了跳，贺时舟也凑了过来。
只见试卷上的字非常放飞自我，一个二个都在舒展筋骨，差点超出答题的边框。
白柠讪讪道：“我写字就这样。”
廖波：“你惯用手是左手？”
白柠心虚道：“嗯，对。”
“啧，女生的字怎么丑成这样？”廖波嫌弃地晃了晃卷子，哗啦啦的响，“我好多年没见过这么丑的字了。”
白柠：“……”
“那你……”只见一旁的贺时舟已经探过来半个身子，正低眸看她，“要不试着用右手写一个？”
第54章 这个欠风流债的家伙
贺时舟说这话只是一时兴起，他之前在入围测试就见识过白柠的鬼画桃符，因此这回并未感到意外。
奈何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白柠本就防备心极重，再加上她怀疑贺时舟看了那晚的直播，一听此言，忍不住多想了一层。
如果用右手写字，那不就直接露馅了？
白柠搁下笔，郑重其事道：“我右手写字更丑。”
贺时舟闻言，知道她在婉拒。
然而廖波却猛地抬眉，抬头纹挤在一堆，不敢置信地诘问：“你这字还能更丑？”
白柠：“……”
廖波不信邪，立马说：“你给我现场演示一个试试？”
白柠抑制住异常尴尬的心态，硬着头皮回答：“廖老师，别这样，给个面子。”
“我就奇了怪了，教了几十年的书还没见过这等狂草。”廖波将俩人的试卷叠在一起，“白柠你有空还是练下字，虽然我们这是理科，不需要你的字迹惊艳四座，但你写出来至少要让别人看懂啊，对不对？”
白柠置若罔闻，她有那个自信，这字看懂肯定没问题，只是这辈子都跟美观二字无缘，廖波这么事逼完全就是自己的完美主义倾向在作祟。
廖波又将俩人的字迹相互比较了一番，最后皱着眉头走出教室，嘴里还嘟哝着：“刘国栋一天天的，竟选些怪咖，还嫌我事不够多吗？”
白柠目送了他几秒，旋即看向贺时舟：“接下来干什么？”
贺时舟淡然道：“等他把卷子改出来。”
“哦。”白柠又问，“他说的怪咖是我？”
白柠只觉这形容不太客观，不就字迹潦草了点，怎么就被扣了这么一顶帽子？
贺时舟沉默几秒，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可能也包括我。”
白柠看向他，似乎在等待一个合理的解释。
“别看他那样。”贺时舟直起身子，好整以暇地看向教室外，“做出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其实很渴望学生问他问题。”
白柠：“……哈？”
“我试过，也问过。”贺时舟收回目光，转而看向白柠，“他的套路我摸得很清楚，只要问他，他第一反应是劈头盖脸地骂人，让你别问。”
白柠：“……”
“当你真的不问时，他又很渴望。”贺时舟补充道。
白柠：“…………”
这算什么毛病？中年老傲娇吗？
白柠身子往后一靠，抵在椅背上，索性眼睛一阖，开始闭目养神，绷了四个小时的神经终于得到舒缓。
贺时舟站在旁边，默然地打量她，目光描摹着她的轮廓，从头至修长的脖颈，再到搁在桌上的手指，视线一转，落至旁边的水笔。
蓦地，他忽然意识到方才的不对劲。
刚才，白柠似乎极其抗拒用右手写字，态度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挺强硬。
为什么？
难道仅仅是因为她口中说的字迹不好看？
可能人对不合常理的事总是很敏感，贺时舟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思绪飞转间，又忆起那晚的疑虑。
对于lemon是否就是白柠这件事，他打从心底很在意，只是没有强有力的证据。
他细细回想当时直播的细节，将每一个细微之处都在脑中进行过滤，反复斟酌后确定了一件事——直播时，lemon是用右手在写字。
如果她俩真是同一个人的话，那么白柠平日用左手就是刻意为之，为了掩盖字迹的相似性。
“你看我干什么？”感受到对方的目光，白柠扭过头，目不斜视地看向贺时舟，“还有，你现在的表情很凝重。”
贺时舟一怔，偏过头去，神色有一丝的慌乱。
白柠也不傻，那种带着探究的眼神在逡巡时，她会有明显的感知。
“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想问我？”白柠垂着眼帘，压低视野，看向那支搁在桌上的水笔。
贺时舟始终没看她：“没有。”
“哦。”白柠也没再继续刨根问底，敷衍地应了一声。
气氛在瞬间陷入了僵局，沉默将尴尬无限放大。
俩人都有心事，但都心知肚明，有些东西还不能说出口。
…
“你今天。”半晌，贺时舟打破了缄默，他的语气很平淡，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为什么跟江以柔一起来上课？”
白柠眨眨眼，似乎有些惊讶。
贺时舟注意到她的怔忡，问：“怎么？”
“没，就是挺稀奇。”白柠身子往前一倾，胳膊肘抵着桌面，腮帮子往手背一靠，“你竟然会在意这些日常的琐事。”
贺时舟：“……”
那一刻，贺小少爷的耳根有点泛红，但他掩饰得很好，若无其事的高冷模样仍旧屹立不倒。
“没什么，只是因为她现在住我对面。”白柠轻描淡写道，“然后顺道碰上了。”
“住你对面？”贺时舟微微蹙眉。
“嗯，怎么？”白柠看他这样，笑了一下，“难不成你也想住我对面？”
贺时舟：“……”
贺时舟微抬下巴：“你在说什么蠢话。”
说完，又踌躇地添了一句：“她没理由住你对面。”
“唐老师说她数理化比较弱，让我帮忙补一下。”白柠耸肩，无所谓地交代。
“你同意了？”
“怎么可能。”白柠立马为自己发声，“我像是那种老好人？”
尤其还是对自己有敌意的人。
“那更没道理了。”贺时舟评价道。
“啊？”
“她之前找了家教，专门辅导数理化。”贺时舟说。
白柠：“……”
白柠失笑，这样看来，对方只是在找理由接近自己，至于接近的目的……很明显，就是眼前这个欠了一堆风流债的家伙。
“啊，贺时舟。”白柠长叹一口气，莫名的，在那么一瞬间，她心头泛起了一丝酸意，“为什么你搞的事情，却要我来收拾烂摊子啊。”
贺时舟不解，从未觉得自己搞过什么事。
“她补习的事。”贺时舟思来想去，没想出个所以然，只得接上一句话，“是她自己说的，我没有刻意去关心。”
白柠无言。
“老唐应该也不清楚。”贺时舟还在想当然地解释，“所以才让你去效劳。”
“不是，我说你这人——”
“你俩过来一下，我卷子改完了！”
白柠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扭头一看，就见廖波像根枯柴似的立在门口，眉眼都挂着不耐烦。
俩人相视一秒后，皆动身去教室外。
…
“贺时舟，我跟你说多少遍了！”廖波板着一张脸，脸色比锅底还黑，“解答题要有步骤！步骤！步骤是有分值的！你直接甩答案干啥？？步骤被你吃了？？”
贺时舟拎着自己白花花的卷子，冷然道：“没吃。”
接着抬眸扫了廖波一眼：“在草稿纸上。”
白柠站在一旁，没忍住笑了一声。
这不笑还好，一笑就引得廖波火力转移。
“白柠你笑什么笑？”
第55章 近距离接触
白柠闭口，立马站得端正。
“你有什么资格笑贺时舟？”只见廖波脸又黑了一个度，跟煤炭似的，“你不仅字写得不合格，就连正确率也不达标！”
白柠默然听着，没反驳。
她挺坦然的，这次考的是竞赛真题，她在这方面毫无经验，如果达标才是怪事。
“你看看你的卷子！”廖波将她千疮百孔的卷子递了过去，手还在不断指指点点，“你仔细看看那些红叉！有什么感想？！”
白柠的考卷从未如此拉垮过，处处飘红，尤其是最后那几个大红叉，颇有穿透纸张的气魄，简直彰显出了改卷人的气急败坏。
看来这廖老师的心理素质不行。
“说明……”白柠煞有其事地回答，“说明我上升空间挺大。”
廖波：“……”
廖波被气笑了：“行行行，你有理，我还刻意看了你的联考成绩，分数挺高啊，超过了贺时舟，怎么这张卷子完全体现不出你的水平？”
白柠的确有理，立马回应：“我之前没有竞赛经验。”
“哦，原来是没有经……没有经验？？？”廖波失声呐喊。
看他错愕的模样，白柠反而不懂了：“怎么了，刘主任没说吗？”
廖波仿若灵魂出窍，在原地直接愣了五秒，回过神来后，又开始远程骂街：“刘国栋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没经验的选手你往我这边塞什么塞？？真当我是搞幼儿园启蒙的？！”
骂完又看向白柠，一脸凝重：“既然现在你已经进了我的队伍，那必须快点跟上进度。”
白柠：“……”
这人是不是有人格分裂？
“贺时舟。”廖波看向贺时舟，又转头看白柠，“你们现在是队友，那就应该互帮互助，接下来这个星期，请你帮助白柠把竞赛的基本题型和考纲搞定。”
白柠蓦然想起之前贺时舟塞给她的好几本书，如果没记错的话，好像一本都还没动。
“下个月就要去省上集训，现在已经是月底了，必须搞快。”廖波说，“刘国栋之前本来想给你们开个短会说这事，但这两天他没时间，所以由我来告诉你们，时间很紧，效率一定要提起来！”
“明白了。”贺时舟到是痛快，“我周末就带她去买书。”
白柠：“？？？”
不是，还要买？
“嗯，交给你了。”廖波拍拍贺时舟的肩膀，又意味深长地看向白柠，最后表演了一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还是争取把这位烂泥同学扶上墙。”
白.从小就是学霸.从未被老师嫌弃过.柠：“……”
谁是烂泥？
您再说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