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着迷——岚卿【完结】
时间:2023-05-18 17:13:05

  他们所过之处,其他人都纷纷自动让道,没有任何阻拦。
  大家目送着他们离开,从操场一直到更远的林荫道。
  这种默契,好似在说……他们本就该在一起。
  …
  俩人离开后,操场才重新恢复秩序,运动会的项目继续有条不紊地展开。
  就好像刚才只是经历了一个插曲,缓过神来后,大家该做的事还是得继续进行。
  曾斯文回血速度极快,才送走白柠,就又投入了新一轮的送温暖队伍中,跟个演唱会的黄牛似的,运动员在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并且还随身携带了好几盒葡萄糖溶液。
  相比于曾斯文如火般的热情,江以柔则显得有些冷淡。
  自从白柠与贺时舟离开后,她便一直游离于人群之外,脸色有些紧绷,跟平日里的乖乖女形象不大一样。
  她现在的心情很压抑,像是那种期待落空的挫败感,碎了一地的计划正在提醒她——白柠这个女人很可怕。
  为什么呢?
  答案显而易见,因为贺时舟始终站在她那边。
  江以柔只觉有些讽刺,一种不可名状的沉闷像毒药似的积聚在心尖,那些玩意儿会随着血液流窜至全身,将她折磨致死。
  对,只要白柠还在,就会把她折磨致死。
  她长得极其漂亮,精致到不似这人世间的尤物,她轻而易举就得到了自己朝思暮想了三年的心上人,甚至让那个骄傲的少年心甘情愿为她付出。
  同时,她又那么傲慢,不把一切看在眼里,好像这些都是她应得的。
  凭什么呢?
  凭什么一个平民出身的女孩能够活成这样?她不应该蜷缩在某个阴暗的角落瑟瑟发抖吗?那才是她应有的生活。
  江以柔狠狠攥紧拳头,妒火在胸腔燃烧,染红了眼眶。
  正在此时,手机响了。
  江以柔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拿着手机往旁边走,刻意避开人群。
  …
  “怎么样了?”对面问。
  江以柔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算是失败了吧。”
  原计划是在运动装的肩带那里做手脚,把有问题的那款派遣给白柠,这样,她就能在做剧烈运动时加快肩带材料的损耗,从而使之断裂。
  只要断裂,她的身体就会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于一个女生来说,一旦清白和名誉受损,那无疑是致命的。
  这是她原本的打算。
  “我忽略了一个变数。”江以柔声音发着抖,像是不甘,也像是委屈,“我忽略了有个人会义无反顾地护着她。”
  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既然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你怎么没提前想到?”
  “这个啊……”江以柔抬头,看着过于苍蓝的天空,视线有些模糊,喉咙像堵了一团棉花似的,连呼吸都困难,“我想着赌一把,以为他不会做到这个地步,但是我……”
  赌输了。
  她没想到贺时舟会为白柠做到这个份上,又是陪跑又是保护,好像对方已经成了他最珍视的存在。
  他甚至不去在意别人的眼光,也不管别人怎么评判,他卸下他的防备,捂热自己的心房,只为了将所有的温柔都送给那个女生。
  “你什么?”对面见她停顿时间过长,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江以柔吸了吸鼻子,“你想想怎么善后吧。”
  “没事,我兜着,查不到你身上。”
  “嗯,那就好。”江以柔淡淡道,俨然有些丧气。
  “你别这么颓丧啊。”对面似乎受不了她这种反应,“就算原计划出现了变故也不该轻易放弃啊,不是还有其他路可走吗?”
  江以柔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什么路?”
  “她跑步时肩带断了对吧?”
  “嗯。”
  “那么劲爆的时刻,没有人记录下来吗?”对方提高了音量,声线中藏匿着一丝隐隐的兴奋。
  “这……”江以柔一顿,思绪又回到了刚才的跑道上。
  对了,即便时间很短,但当时的确掀起了轩然大波。
  白柠跪坐在跑道间时,有很多人都掏出手机一个劲儿地拍照录像,大家都带着一种猎奇的心态,去记录这种鲜少发生的事儿。
  人都是这样,看热闹不嫌事大。
  “好像有人照相。”江以柔说。
  “那不就得了?”对面的声音突然变得低而缓,像是潜伏在暗处的毒蛇,阴恻恻地吐着信子,“有在场的记录就好。”
  “你是说……”江以柔渐渐缓过神来,思绪被拉扯到了很远的地方。
  或许……她跟白柠还没完。
  …
  贺时舟将白柠一路带到了宏远楼,这地方活像他们的避风港,出点什么破事就能来让耳根清净清净。
  白柠也习惯了,进训练室就把棒球帽随手一取,随之抬眸,刚巧对上贺时舟那双深邃的墨瞳。
  白柠以为他要对刚才的事情进行复盘,于是想着要不自己先发表两句感言,结果话才酝酿到一半,就听得贺时舟冷冷道。
  “戴口罩跑1500,不要命了?”
  白柠:“……”
  这跟她预想的谈话内容好像有点儿不一样。
  大概是贺时舟的表情过于严肃,白柠姑且顺着他的思路回答:“我当时想的就是把脸遮住,没考虑那么多。”
  现在回想起来,跑的时候的确要命,呼吸既不顺畅又灼人。
  贺时舟:“呵。”
  “怎么了?”白柠被他“呵”得头皮发麻,但自知理亏,于是难得选择了服从观点,“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下次不会戴口罩跑步了。”
  “怎么不戴?”贺时舟反问。
  白柠:“……”
  “你还可以戴两层。”贺时舟倾情建议。
  白柠:“…………”
  鉴于某人正处于阴阳怪气的巅峰状态,白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选择摆烂,像个学生似的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
  她低垂着头,宽大的校服将她罩成小小的一团,肩膀瑟缩着,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贺时舟心头一颤,竟鬼使神差地开始思考方才说的话是否有不妥之处。
  但贺小少爷虽然心软了,脑子毕竟是清楚的,想来想去也没觉得自己的谴责有任何问题,于是他自然而然地换了个话题。
  …
  “现在全校都看到你的脸了。”贺时舟换了一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问题,“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不提还好,一提到这个白柠的脑袋就隐隐作痛。
  其实很麻烦,她之前尽量避免露脸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另一个身份,现在算是彻底把她的计划给扰乱了。
  “还能怎么办。”白柠长叹一口气,“只有露出来了。”
  贺时舟“哦”了一声,不咸不淡地问:“不过敏了?”
  白柠:“……”
  白柠瞪了他一眼:“贺时舟你是来故意气我的吧?”
  贺时舟见她这反应,不怒反笑,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就连眼角的走势都跟着柔和了不少。
  “那倒没有。”他的声音低而缓,拖着调子一般,挠得人心痒痒,“我只是问出了同学们的心声。”
  白柠:“……”
  “据说这是你当时给出的理由。”贺时舟补刀道,刻意提醒她那些已经被埋进了坟里的往事。
  “无所谓,反正是胡诌的。”白柠拿出破罐子破摔的气势,“而且我也不想解释,我嫌麻烦。”
  反正大多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员,就算堆在一起,相处的时间还没有跟眼前这人的一半长。
  只是说,往后在进行直播时,要更加小心,不能把自己的五官给框进镜头,一点边角都不行。
  贺时舟微微眯起眼睛,像是在审视她的这番发言。
  他冷静看人时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凌厉感,愣是把白柠硬生生看得不太自在。
  “虽然不太爽。”最终,贺时舟只是嗤笑一声,“但也只能这样了。”
  露都露了,你还能把现场的人给消除记忆不成?
  “嗯。”白柠点头,又看了贺时舟一眼,问,“你为什么看起来有点生气?”
  贺时舟没说话。
  他确实挺在意,积聚在胸腔的情绪正在翻江倒海。
  白柠生了一张勾人魂的脸,放哪都不安全,今天穿个运动装就引得那些男生频频侧目,现在要是把脸露出来,岂不就是一行走的迷.魂药?
  贺时舟越想,心头越酸,快把他老人家的脸给酸绿了。
  但他还是要维持属于男人的自尊。
  “我生什么气?”贺时舟不屑地回应,“不生气,挺开心的,现在大家都能正大光明地欣赏你的美貌了。”
  白柠:“……”
  怎么说呢,感觉贺时舟一般不会说出这么有失风度的话。
  白柠轻叹一口气:“贺时舟,你是不是不喜欢别人看我?”
  “怎么可能。”贺时舟绷着一张俊脸,下巴还抬了三抬,“我巴不得他们都来看你。”
  白柠:“……”
  白柠舌尖顶住腮帮,眼含笑意,戏谑地看着他,轻声问:“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吃醋了?”
第73章 我这人从小就不识好歹
  有些人年纪轻轻, 面子主义就大过天。
  你要是直接问他有没有吃醋,就跟问他有没有吃屎是一个效果,显然是把那高高在上的自尊摁在地上摩擦。
  但还好,问这话的是白柠,贺时舟的抗拒表现得还挺委婉,要是换一个人,比如说刘禹,估计当场就会被扔进不可回收垃圾箱。
  贺时舟沉着一张脸,憋了半天才憋出两个字:“没有。”
  白柠“哦”了一声,轻飘飘地扔下一句:“最好没有。”
  贺时舟闻言,眉头飞快地蹙了一下。
  白柠不紧不慢地继续说:“也不知道我这张脸怎么长的,反正从小到大啊,回头率都是百分之几百,就连那种偶然擦肩而过的路人甲吧,他都可以惦记我好几个月。”
  她顿了顿,又举例论证:“就我读初中的时候吧,有个外班的男生,因为打扫公区时不小心对视了一下,从此就疯狂地示好,又是买巧克力又是写情书,放学愣是要追我几条街,挺……”
  白柠掀了掀眼皮,在触及贺时舟愈发冰冻的神情时,补全了最后几个字:“挺痴情的。”
  她用凡尔赛的语气将自己的容貌进行了升华,用实际行动向某人展示了什么叫做上天赏饭吃。
  贺时舟被气笑了。
  他飞快舔了一下嘴唇,问:“你管那叫痴情?”
  白柠:“不然呢?”
  “这种放学跟着你的变态你不报警还觉得挺骄傲?”贺时舟阴阳道。
  白柠:“……”
  完犊子,醋劲更大了。
  白柠见好就收,生怕这位公子哥会当场酸死自己。
  不承认就不承认吧,无所谓,反正除了他那张嘴,这人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老子就是一个大醋缸!”
  “你说的对。”白柠选择退一步海阔天空,打算把面子给贺时舟留足了,“他确实应该被关进少管所,而你也没有吃醋。”
  说完,她冲贺时舟展开一个粲然的笑靥:“吃醋的是我,行了吧?”
  贺时舟:“……”
  白柠没管他的反应,把话题自然而然引向另一边:“不过话说回来,今天最惊恐的事还是运动衣出了问题。”
  几乎是毫无预兆的意外,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那玩意儿就已经滑落了一大半。
  发生如此小概率的事件,很难排除有人做了手脚。
  贺时舟显然也很在意这件事,于是他“不计前嫌”,瞬间抛掉那些惹人恼的情绪,迅速将思想与白柠进行了高度统一。
  “那件事我会去处理。”他说,“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白柠抿唇,看向他。
  “我知道你心里有膈应,还很不安。”贺时舟回应她的视线,一字一句道,“但别用别人的罪恶来惩罚自己。”
  这话听起来……好像是在安慰她不要难过?
  白柠细细揣摩了一下,随之笑出声:“贺时舟,你真的不会安慰人。”
  贺时舟没有反驳,神色平静,因为他知道白柠说的是实话。
  拿贺川的话来说,他就是那茅坑里又硬又臭的石头,天生就跟别人之间拉足了距离感,共情能力之弱,所以安慰人这种技能有所缺失,纯属正常。
  能把安慰别人开成批斗大会,这是他肉眼可见的潜力。
  见他久久没出声,白柠还以为又冒犯了他,正准备说点什么,就听得对方用一种极为认真的语气强调道。
  “不过,如果是安慰你,我可以学。”
  …
  白柠回到宿舍时,已经是晚上了。
  月亮挂在夜空的某一角,将地面染上了一层黯淡的冷光。
  贺时舟照例将她送到了宿舍大门前,还嘱咐她早点休息,如果有什么需要就打电话。
  说实话,每到这种时候,白柠都觉得心窝很暖。
  她知道像贺时舟这种性格的人,几乎不会主动表达关心,甚至在很多时候对大多数人事物都选择漠视。
  可就是这样一个清冷而矜贵的小少爷,却为了她主动卸下傲骨。
  白柠还记得刚才离别之时,月光将少年的轮廓勾了一层,他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不少,像是朦胧意境里的画中人。
  少年深色的瞳仁闪着清透的光芒,在四目相对之时,他薄唇轻启,字词缥缈如烟,却又萦绕在心间经久不散。
  他说:“你不必任何时候都坚强,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你能依赖我,即便是那么偶尔的一次。”
  他的表述有点儿颠三倒四,但在白柠听来,那是一种能够让她荒芜的心重获新生的甘霖。
  这么多年来,她早就习惯了独自面对风风雨雨,扛在肩上的重担从未放下,她将那些辛酸和苦涩经历成了习惯,她原以为,自己还会带着这些沉重不堪的包袱继续跋涉下去,直到……
  她遇到了这个少年。
  …
  白柠打算回宿舍闷头就睡,今天发生的事让她精力损耗了不少,她实在抽不出多余的力气去应付其他事。
  但这并不代表麻烦就不会找上门。
  当她抵达走廊时,江以柔正站在寝室门口看着她。
  她就住江以柔对面,这样的空间构造,让她很难忽略旁边杵着一个大活人。
  尤其是这大活人还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
  一看就是在守株待兔。
  白柠无言,没表情,自顾自地往前走。
  当她即将走到门口时,对面的江以柔轻声咳嗽,还一咳就是好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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