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航——不知江月【完结】
时间:2023-05-18 17:15:33

  “是真的吗?”温年问,“只要我摇你就会出现,不管什么时候。”
  这是个不可能肯定的答案。
  如果她在东,他在西,即使她不停地摇铃铛,他都不会出现在她身边。
  可依着小酒鬼现在的状态,但凡他说一个“不”字,她肯定大闹特闹。
  陈迒叹了口气,走上前,拿起床上的铃铛递了过去。
  “只要你摇它,”他说,“我就会出现在你身边。”
  温年先是愣了愣,像是不敢相信。
  直到双手接过铃铛,闻到了那上面沾染着的雪松味道,她才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仰头说:“骗人是狗。”
  陈迒说:“不骗你。”
  因为得了铃铛,又或者说是得了一个承诺,温年心满意足,可以踏实睡了。
  陈迒也没走,将椅子放在门口坐下,等她睡着,以免中途再出现什么问题。
  温年入睡得很快,脑袋有一半埋藏在被子下面。
  怕她呼吸不顺畅,陈迒过去拉下来一点被子。
  女孩睡着的样子像个小孩子,丝毫不见平日里处处讲究礼貌教养的样子,只有纯净的乖巧。
  陈迒看着,又看看枕头边的铃铛。
  其实,也不是只为了哄她,如果……
  “哎呀。”
  睡梦中的温年似乎梦见了不太高兴的事,皱着眉,推开些被子,翻了个身。
  而这一动,她的衣服从肩膀滑落下来了一点,并不多,什么都挡的严严实实,但是露出了一点点带子边。
  粉红色的。
  陈迒浑身一震,慌忙将被子又拉上去。
  可大约是热,温年烦躁地又拉了下来,露出的带子也又多出更多粉红色。
  最近这段时间做梦梦到的内容登时浮现在陈迒脑海里。
  不再是跳舞,也不再只是看着他,他恶劣地加了一些别的内容……画面在这会儿格外清晰。
  陈迒不禁看向温年的唇,粉润柔软。
  他口干舌燥得厉害,立刻断了视线,退回到房间门口。
  生怕再多待下去,自己会做出梦里做的事。
  *
  温年熟睡后,陈迒放回椅子,关上房门。
  他翻找许扬电话,刚要拨号,院子里的防盗门开了。
  陈迒下楼,遇上回来的许扬。
  “诶,你在了?”许扬拎着一袋水果,“我同事家种的橘子,你拿走尝尝。”
  陈迒没要,说了温年的情况。
  许扬听了不太信,笑道:“那丫头又吃烧烤又喝酒?我滴妈,这要是让她亲妈知道了,可能得跟我断绝关系。”
  陈迒沉声说:“她不知道饮料里含酒精。”
  这语气莫名有点儿护崽老母鸡的味儿,许扬啊了声,抓抓爆炸头,又说:“那饮料她妈也不让她喝啊。来我这儿,可是让她‘破戒’了。”
  为什么饮料都不让喝?
  陈迒并不爱喝饮料,嫌甜,但就算如此,他也不理解为什么家长连喝饮料都要管。
  许扬抓了几个橘子塞到陈迒手里,算是解释了一下:“她妈管她很严,千金小姐么,生活的逼格比较高,像是饮料烧烤什么的,不健康。”
  陈迒觉得这样管的也还是多,问:“她妈妈二十四小时都盯着她?”
  “盯着她?”许扬笑了笑,“她妈手底下管着一千号人,最没工夫管的就是她。都是丢给管家管,等到时候问问管家就知道了。”
  印象里最深的一次,是颜清连续在公司加班一个月。
  某天,她们俩通话。
  许扬听她这样工作,问她不惦记温年吗?不回去看看?
  颜清说:“不用,管家在。”
  “管家和你能一样?”许扬说,“那孩子不得妈陪着?还有温振渊这个做爸的,太不负责任了。”
  提及温振渊,颜清沉默。
  许扬又说:“你得花时间陪陪孩子,工作做不完。”
  “我陪她她能上好大学吗?”颜清反问,“她该独立一些。我听管家说她最近练琴很不积极,还私下喝了什么奶茶……平日里的规矩都白教了,和她爸一个样子!不成器。”
  许扬听呆了。
  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每天坐下练几个小时的琴还不够?还要怎么积极?
  还有,小姑娘不喝奶茶喝普洱吗?
  “阿清,你变了。”许扬说,“你念大学时不是这样的。”
  “你也说是念大学时,我现在几岁了?”
  “可你不能把你认为某些你错失掉的,又或者……啧,我也不会说。总之,你不能把你的东西强加给温年。”
  “强加么?那没办法,谁叫我是她妈。”
  许扬一直认为颜清是因为爱上温振渊才扭转的性格。
  而他们的婚姻成了颜清的手铐脚镣,她无力承担,就只好把重量往温年身上移。
  偏偏温年又因为从小缺少父母的爱,对颜清逆来顺受,让颜清的掌控越来越强,母女俩的关系也扭曲了。
  想想,温年阴错阳差来了怀蓝,或许要比留在那个豪华的大房子里要好……
  想的远了,许扬把思绪收回来。
  看看陈迒,她还要说什么,突然一拍脑门:“我这脑子真完蛋了!池林外面等你呢。你们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我下午见了老池,老池说你破天荒托了他件事。”
  陈迒说:“没有。”
  就两个字,抵许扬那一堆,愣是让许扬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该从哪个切入点问了。
  但不管啥事吧,许扬说:“有事尽管说,别说这里涉及我外甥女,就是你,许姨也帮。”
  陈迒回自家放下橘子后,出来找池林汇合。
  池林在小广场等了有一会儿,见人终于出现,看看时间,笑道:“耍大牌耍过了啊。”
  陈迒没说什么,跟池林离开南甜巷子,开车去了东边靠近郊区的一家工厂。
  这个时间,这一片地静得像一片荒坟。
  几个紧挨着的小楼,只有一栋亮着灯,一扇窗户前,站着两个人。
  陈迒和池林进了小楼。
  陈迒一出现,站在墙角的邵亮就喊他。
  “陈迒!陈迒!”邵亮带着哭腔,“我错了!以后不敢了!绝对不敢了!”
  陈迒淡淡看过去一眼,过去找池国栋。
  池国栋身边站着个小个子男人,娃娃脸,笑起来的时候像海绵宝宝,自带蠢萌气质。
  凭这样的外表,谁也看不出他是怀蓝这里人人畏惧又敬重的杨哥。
  “杨叔,麻烦您了。”陈迒说。
  老杨笑着拍拍陈迒肩膀,说:“你池叔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就别和叔客气了。不过啊,你们还都孩子,出出气完了,别把事闹大。”
  陈迒点头。
  一旁的池国栋说:“小年轻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吧,咱们外边抽根儿烟去。”
  池国栋和老杨离开,池林也没兴趣旁观,跟着一起出去,还能监督他爸少抽两根。
  偌大的厂房剩下陈迒和邵亮。
  陈迒走过去时,邵亮噗通跪下,求饶:“真错了!兄弟!咱们还都学生,不至于叫杨爷出马,我……对不起!以后我见了金鑫绝对躲远远的!”
  其实,邵亮和金鑫的事,陈迒一开始没插手,后面也没想插手。
  但邵亮太狂,孔家奇谁也没惹,不仅被打了一顿,还因为这件事让同学议论,连带着他父母都要被诋毁。
  陈迒不是圣母,不会说因为孔家奇的遭遇就产生特别的同情,但他知道孔家奇父母为救人牺牲了,孔家奇以及他的家人该得到起码的尊重。
  “如果今晚没找你,”陈迒说,“金鑫和孔家奇……”
  邵亮哆嗦了下。
  上午的篮球赛,邵亮颜面扫地。
  最后同意道歉,他确实是在心里盘算好了,等这几天找个机会把金鑫和孔家奇打一顿,只要别闹得太大,骨折住院什么的他都能兜的住,这样就算把面子找补回来了。
  在邵亮的认知里,一中学生随便他欺负。
  他怎么都没想到会撞上陈迒这个硬茬儿!
  “我知道错了!”邵亮说,“你现在打死我,我也不敢了!咱们这次就过去吧,行吗?陈迒,我求你了。”
  陈迒目光移到邵亮的膝盖上。
  邵亮一开始没明白,之后突然狠抽自己嘴巴:“我混蛋!我癞蛤码!那女孩,我绝对一根头发都不会惦记!我发誓!”
  五分钟后,陈迒出来。
  老杨一看事情解决了,他也算功德圆满,约池国栋过几天去钓鱼,又吩咐让小弟将邵亮带出来送回家去,自己先走了。
  陈迒和池林还有池国栋等他们都离开了,也往车子那边走。
  池国栋说:“这就完了?这不过家家嘛。”
  “爸,您这什么话啊。”池林哭笑不得,“难不成您想看小迒火.拼?”
  池国栋搓搓后颈,心说也是,他就是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认识陈迒三年了。
  在他心里,陈迒和自己儿子没什么区别,池林也拿陈迒当弟弟看。
  陈迒性子最沉稳,从来不会和谁有什么矛盾,这次居然让池林和他商量找老杨出来平事,简直就是……活见久。
  池国栋认为年轻人的这个词形容的相当贴切,又说:“那这次就是为许扬那外甥女?小姑娘没吃亏吧?”
  陈迒踩中一颗小石子,差点儿滑一下。
  他看向池林,池林一副雨我无瓜的样子。
  可惜他爸没配合,当即拆台:“对,你哥和我说的。”
  池林:“……”
  陈迒叹了口气,让池国栋很快经历了第二次活见久。
  他把孔家奇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池国栋听着,手里的烟灰都忘了弹,问池林:“他这话比一年和咱俩说的都多吧?”
  池林笑道:“嗯,多。”
  陈迒:“……”
  “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池国栋咂咂嘴,“不过,你这事做的对。你同学的爸妈是英雄,咱们就是得保护这样的孩子。”
  陈迒:“嗯。”
  事情算是捋顺了。
  陈迒去开车门,池国栋突然又凑过来:“那这就和许扬那外甥女没关系了呗?”
  陈迒:“……”
  池国栋失望呐。
  他不愁陈迒的一切,就愁陈迒这张嘴和这个情商将来怎么找个伴儿。
  他还以为这次的事是小子开窍的开始呢,合算还是为兄弟,与女人无关啊。
  池国栋长叹一声,坐进后座眯一会儿。
  池林笑着摇摇头,打开车门上车前,也问了句:“真没关系?”
  “你怎么……”
  “只要你说没有,我绝对信。”池林挑眉,“但你要是撒谎了,小心温年不理你。这是撒谎的代价。”
  “……”
  陈迒上车,保持沉默。
第30章 甜蜜蜜
  温年头痛欲裂地醒来。
  喉咙干的像是开裂的土地, 呼吸时还有撕裂似的痛。
  瞥见桌上有水瓶,她立刻爬下床去喝。
  是温水,不凉不热刚刚好, 喝着很舒服,她喝到一滴不剩, 嗓子终于稍稍畅快了些。
  看着身上还穿着昨天外出时的衣服, 她就以这副样子睡进被子里……温年洁癖要发作。
  她打开窗户透气, 准备一会儿换洗床罩床单。
  一楼, 许扬大爷似的瘫在沙发上看电视。
  见温年醒了, 许扬呵呵笑:“稀奇啊,真稀奇。”
  温年这会儿还难受着呢,没工夫和小甜甜说相声, 直奔卫生间。
  许扬趿拉着拖鞋跟过来,没骨头似的靠在门框上,说:“你居然又吃烧烤又喝酒, 你忘了曾经的你多么仙不可攀了吗?”
  吐掉嘴里的水, 温年说:“那饮料里有酒精是不是?”
  “对啊。”许扬点头, “小迒说你喝了三瓶,牛!”
  “……”
  许扬大概说了说昨晚的情况。
  其实温年什么都不记得了, 就记得自己和大家在天台聚会, 她喝了那个好看的饮料,然后就……很模糊, 只记得陈迒在她身边。
  “行啊, 恭喜你解锁了人生新体验之醉酒。”许扬说, “但是吧, 我劝你以后还是悠着点儿。”
  温年嘴里有牙刷, 说话含糊不清:“肿么了?”
  “肿么了……”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 温年的房间里突然响起铃铛声。
  饶是许扬在江湖上混过,也吓得差点儿从床上滚下来,毕竟铃铛这玩意儿,给她感觉就是做法用的。
  许扬蹑手蹑脚来到温年门前,怕吵到温法师。
  推开些门缝,她看见温年伸出一只胳膊在摇铃铛,人还躺得挺踏实,并没有跳大神……但说句实话,这特么的更瘆人啊!
  许扬寻思赶紧找找有什么辟邪法器,手机在这时收到条消息。
  陈迒来的。
  夜深人静,铃铛声那么突兀,吵醒邻居倒也正常。
  许扬蹲到角落里问陈迒怎么办?
  陈迒:[没事]
  许扬:[你来看看,吓死你!]
  那边半天没回消息。
  许扬琢磨别再是陈迒也怕了?还是这孩子实诚已经抄家伙过来了?
  手机又震了一下。
  陈迒:[她之前就摇过,说喜欢听这个声音]
  许扬:[这什么阴间喜好!]
  许扬:[你确定这铃铛不是什么邪物?]
  陈迒:[我给的]
  许扬:“……”
  过了会儿,温年不摇了,继续睡觉。
  许扬在门外又守了半天,看温年睡得很熟,松口气,心想到白天再说吧……
  “你是真喜欢听铃铛声吗?”许扬问,“不怕告诉你,我都怀疑小迒也被上了身,但我不敢言语。”
  恐怖片的弹幕里不都说了么,不好奇就不会死。
  所以,在温年平静的状态下,许扬选择回房间No zuo No die保平安。
  听完许扬这番描述的温年早就不刷牙了。
  她寄希望于这是假的,她这是还在做梦,所以,她掐了许扬一下。
  许扬疼得直哎呦:“干嘛啊?怎么对你表姨……”
  “啊!!!!!”
  温年嘴里的牙膏沫喷许扬一脸。
  许扬:“……”
  倒霉就倒我一个人是么。
  温年疯狂跑上楼,关上房门,彻底掀开她的床。
  铃铛就在被窝里。
  一时间,温年觉得天旋地转,日月无光。
  她都干了什么啊?!
  她用力想,拼命想,可断片儿就是断片儿,从她喝醉以后的记忆集体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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