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小弋你也是的，有什么事，不要总想着自己去解决，你爸妈不常在家，你跟我们就是一家人，有什么事都可以求助我跟你陈叔，知道吗？”
“知道的，谢谢柴姨。”
“陈忆棉如果知道柴姨这么通情达理，大概要羞愧死了。”
“行了不说这些”柴晶面色稍缓和些，“喝口水。”
“其实柴姨还有件事想问问你。”
柴晶面色有些犹豫，抿抿唇然后说：“关于艺术生的事，小弋你了解多少？”
周弋猛地抬眼，平静如湖水的面色终于起了波澜。
他匆匆咽下一口水，说：“我查过很多资料，柴姨想问什么？”
“是这样，棉棉他们班主任也跟我聊了一下，我也顺便问了一下艺考相关的事。”
“其实我也不是不知道，这孩子有多喜欢画画，但是我对艺考了解不多，也总觉得似乎这个未知的领域很有风险似的，也完全不清楚这孩子的水平，以及她到底适不适合走这条路……”
“这些我都了解过”周弋匆匆起身，“柴姨稍等，我去拿个东西。”
周弋三两步跑下楼回了家，然后又火速冲上楼。
他先是给柴晶看了一些陈忆棉的画，转述了之前美术老师对陈忆棉的评价。
然后又拿出电脑，给柴晶看他之前了解到的艺考相关的流程政策，以及一些艺术类学校的专业前景以及分数线等等。
“这件事我早就考虑过”周弋微微皱眉，“柴姨我话可能说得比较直，陈忆棉的文化课成绩是有一定上限的，以她现在的状态，艺考也许是一条适合她的路。”
“您可能不知道”周弋的目光穿过阳台望向渺远的黑夜，“只要提起画画，陈忆棉的眼里——”
“就像有一整个星河。”
……
周弋是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到陈忆棉的未接来电，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回拨，那边几乎是响了一声就接起。
“周弋！！”
“你肯定想不到！！我妈准我学画画了！啊啊啊啊啊！”
陈忆棉兴奋的声音从听筒传过来依旧很真切，周弋不自觉勾勾嘴角。
却用最淡然的语气说着：“我说了——”
“总会有说通的一天。”
他用气音笑一声：“你爹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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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撑腰
◎“再不济——你爹我给你撑腰。”◎
在陈忆棉被允许学画画的一周半后, 江临市一中迎来了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
在此之前，陈忆棉被柴晶带着去找美术老师了解了一下艺考的相关情况，也咨询了艺考培训机构, 敲定了一下陈忆棉学画画的计划。
陈忆棉与运动会无缘，尽管体育委员在运动会之前一周就开始在班里逮人报项目, 但天生小脑不发达的陈忆棉还是什么都没报。
而周弋则被迫报了两个项目。
运动会对于没有项目参加的同学而言, 就等于零食、闲聊和风吹日晒。
好在江临市11月底的温度很适宜, 尽管是大晴天, 太阳烘烤在后背上的感觉依旧很舒服。
陈忆棉就背对着日光在练速写。
她练得很专注, 没留意到周弋什么时候站在她身侧。
“不错。”
周弋忽地出声，害得陈忆棉一个激灵，铅笔沿着落笔在纸上划拉出去一条笔直的黑铅字线, 简直比宋启文课上用三角板画的线还要直。
“周弋！”
陈忆棉瞪他一眼。
周弋耸耸肩，表情略有松动。
“给你擦了不就得了。”
他只穿一件黑色T恤，简单到只有胸口有一块品牌logo, 其他任何装饰都没有, 却衬得沐浴在日光下的他整个人皮肤通透发亮。
他仰起脖子“咕咚”又灌一口水, 喉结随着动作而滚动着，陈忆棉这才发现他黑色T恤的后背似乎已经洇湿一大片, 他利落的短发下, 鬓角淌下一颗汗珠。
“你干什么去了？”
陈忆棉歪着脑袋看他，问道。
周弋：“……”
他的表情不太好, 陈忆棉刚想再问一句, 被他抬手将卫衣帽子扣在头顶, 嚷嚷了一句“你干什么”。
“你爹刚刚在就你跟前这个跑道跑步。”
“噢噢”陈忆棉讪笑一声, “我这不是在画画么, 太专心了。”
陈忆棉把兜帽扯下来, 嫌这样仰脖回头看周弋的方式太累，将身子侧过来，把速写本暂时合上。
“所以你跑了第几？”
“第三。”周弋淡淡道。
陈忆棉颇具安抚性的眼神落在周弋身上，她拍拍他的肩，说：“没事没事，第三也是奖，不是算积分的吗？”
“已经很厉害了。”
“已经很厉害了？”
周弋挑眉看向她，冷嗤一声，用最淡定的语气说最拽的话：“第一第二是校体育队的，短跑运动员。”
陈忆棉：“……”
“得，当我没说。”
她似乎觉得不解气，拽着周弋的肩膀又摇晃了几下。
“不装逼会死啊你！”
周弋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任由陈忆棉薅着他撒气。
“看看你画得怎么样？”
从前陈忆棉丝毫不介意周弋翻动她的画稿，可真的打算走艺考生这条路的时候，她忽然觉得给周弋看画有种给老师检查作业的压迫感。
尽管周弋未必能看出她究竟有没有画好。
“我瞎涂的……”
她没底气，说话眼神四处乱瞟。
“你紧张什么？”
周弋像是一眼就看出陈忆棉的想法，瞥着她笑了声。
“陈忆棉，帮个忙帮个忙。”
急冲冲跑过来的是语文课代表李千颖，她径直走向陈忆棉，说：“我有点事要回家一趟，这是我们班的广播稿，收了一部分，等下10点半左右的时候你就把收到的广播稿交到主席台去，行吗？”
广播稿是为数不多没有参加比赛项目的同学需要参加的环节。
各班的广播稿数量会反应在最后的班集体积分上，被主席台的主持人选中念出来的广播稿属于优质广播稿，会多加几分。
因此各班班主任会把这项任务交给班干，负责安排没有比赛项目的同学写广播稿交上去。
“噢噢，好。”
陈忆棉点头，从李千颖手中接过广播稿。
“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这张名单也给你，等下有人找你交稿子，麻烦你就在表格里帮我填一下好吗？”
“行，没问题。”
陈忆棉爽快答应下来，直到李千颖的人影消失在操场西角，杨欣蔓才转过头来仰头看陈忆棉说：“她为什么不找她们组的人帮忙要找你？”
陈忆棉耸耸肩。
杨欣蔓叹口气：“肯定是因为你太好说话了。”
她说完，剥了手里的一瓣橘子塞到陈忆棉嘴里。
橙子的汁水从齿尖碾碎划入喉咙，陈忆棉咕哝着：“也没事……反正也不是很麻烦的事，就帮帮呗。”
杨欣蔓皱皱鼻子，说：“那你要帮忙吱声啊。”
“好说，话说蔓蔓你跳远是什么时候？”
“下午才比呢，还早着呢。”
“好。”
-
上午陈忆棉收稿子还算顺利，交稿也没出现过什么差错，甚至在比赛女子800米的时候，还听到了主席台念他们班为同学加油助威的稿子。
但李千颖说是让陈忆棉帮她收一个上午的稿子，下午却也不见踪影。
只打来电话说自己家里的事没处理完毕，想让陈忆棉下午再帮她收一下。
陈忆棉倒也没拒绝。
只是下午宋启文找到她，说：“你看着动员一下没有项目的同学，多写点广播稿，怎么我刚刚去看，我们班的稿子数量是年级里倒数的。”
“倒数？”陈忆棉茫然地眨眨眼，“不会呀，上午我去看的时候，算上我已经送去的两批，我们分数应该居中呀。”
宋启文知道她只是代理，也没多说什么，只点点头说让她上点心。
于是下午第二次去送稿子的时候，陈忆棉发现了一点不对劲。
她指着登记表上高二（3）班旁边的数字，问：“我刚刚送来的那批稿子是34份，这里怎么只记了18份呀？”
“就是18啊，你自己说是18，我们也数了的。”一位寸头男生在成堆的稿件中匆匆抬头，回答很敷衍，也似乎并不想解决陈忆棉的疑惑。
陈忆棉拿出自己班里收稿件的登记表再三确认，跟那寸头男生说：“你看，这里我都登记了的，我上次送来就是34份，还有上午我明明送了55份，你们这登记怎么只有32份？”
“这会儿还不是你想说多少是多少”寸头男生笑里掺点嘲讽，“行了你要没什么事就回去好吧？你自己看我们有多忙，体谅一下别添乱好吧？”
陈忆棉还想再据理力争一下，但男生已经匆匆走开，视她为透明人，她紧皱着眉头还是回了班。
……
周弋一眼就看出她表情不对，他大喇喇坐在看台上，手就靠在椅背上，瞥一眼她，低声问：“蔫头耷脑的，谁欺负你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陈忆棉又把收稿子的表格拿出来看一遍，“主席台登记的我们班的稿件数对不上，总是少了。”
“我问他们，他们说他们数过了，没有错。”
“回答你的是谁？”周弋问。
“感觉有点眼熟，好像是（5）班的一个男生。”
“（5）班？”
周弋轻皱眉头，说：“你下午是不是还要去送稿子？”
“是啊。”
“等下喊我。”
过了约莫两个钟头，周弋陪陈忆棉去送稿子的时候，先让陈忆棉数了一遍稿子数量，然后抬抬下巴跟（5）班那个负责收稿的寸头男生说：“麻烦数一下。”
寸头男生看了周弋一眼，像是有些不悦，说：“你们放着就行，等下就数。”
周弋冷笑一声：“哥们。”
“你现在手头也没事，要不我在这数你看着？”
寸头男生没法，当着两人的面数了一遍稿子数量，然后在登记表上写上了正确的数量。
陈忆棉下主席台的时候，拉着周弋的运动服外套，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周弋：“学会了？”
“算是吧。”
“不用怕”周弋云淡风轻又从容，“他要是态度差，你也不用态度好。”
“他要是真欺负你好说话，再不济——”
周弋又顺手将陈忆棉的兜帽给扣上：“你爹我给你撑腰。”
……
周弋的方法倒也简单，但陈忆棉没想到这个方法奏不奏效并不取决于方法本身，而是取决于用这个方法的人是谁。
她下午最后一次去送稿子的时候，寸头男生又不乐意当面清点稿件数量。
“忙着呢同学，你放着放着，不会少你的。”
陈忆棉嘀咕着：“你前两次都少了，还不会少……”
“你什么意思？”寸头男生皱皱眉。
“那我在旁边等一下好吧，你等下数好了，我看到你登记了我就走。”
“成”男生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你要乐意浪费时间那是你的事。”
陈忆棉等了一会儿，实在是无聊，主席台离大音响近，听了一会儿广播她耳朵都开始不舒服了。
她走上前去，问正在喝水跟别人闲聊的寸头男生：“你现在可以数了吗？还是我数你看着？”
寸头男生的笑容骤然止住，转过头看向陈忆棉的时候面带几分不耐。
他“啧”一声，还没来得及开口。
身后传来男声。
“要不我来数？”
陈忆棉转过头，看见是周弋的时候眼里迸发出“救星终于来了”的惊喜光芒。
寸头男生看见周弋以后表情却不太好，他皱着眉不吭声。
陈忆棉却因为周弋的到来有了底气，她在周弋的眼神示意下，自顾自地拿起稿子数了起来。
“我现在数一遍，等下你帮我们登一下。”
周弋微微点头。
数过一遍，寸头男生在表格上写上了正确的数字。
陈忆棉却没立刻离开，而是指着表格上的数字，问：“现在稿件数量最多的是你们（5）班？”
问题一出，寸头男生的表情明显有些不自然。
陈忆棉看向周弋，难得在周弋眼里看出一点赞许的意味来。
陈忆棉：“我可不可以猜想一下，该不会你把我们班的稿件算在你们班头上了吧？”
“少胡说八道。”
寸头男生显然有些乱了方寸，语气也很生硬，说完将自己的水杯重重地往桌上放，有水珠溅出，陈忆棉下意识后退一步。
同时，站在她身后的周弋往前走了一步，冷嗤一声，将带有压迫性的眼神投向寸头男生，说：“我说同学，专挑软柿子捏？”
“怎么？看她好说话就欺负人？”
作者有话说：
偶尔爹系的弋哥，嘻嘻
第30章 出气
◎“好好看清楚。”◎
也许是周弋的存在就是压迫本身, 陈忆棉甚至还没有开口提出要找老师协调这个方案。
寸头男生就几番变脸，最后支支吾吾说：“行了，我给你们这次稿子再加上40篇好吧, 这样可以了？”
周弋单手插兜，表情很淡漠, 只抬抬下巴看向陈忆棉, 说：“她说可以就可以。”
陈忆棉抿抿唇：“以后我们班来送稿子, 你要实事求是记录, 不然我还是会告诉老师, 让老师来处理的。”
“好说。”寸头男生脸色难看，但还是讪讪笑一声。
……
陈忆棉下了主席台，伸了个懒腰, 回头望望周弋，有些忧虑，说：“你说他会不会对其他班也是这样啊？我看（5）班的稿子数量是最多的。”
“我是不是还是应该告诉老师才对？”
“（5）班跟咱班不对付, 那小子估计也是想赢想疯了, 别的班的人不至于发现不了他的小动作。”
“你倒是想得挺多, 和平使者？”
陈忆棉连连摆手：“好吧，那就这样吧。”
……
两人回到班级的时候, 看见看台上的同学有一半都换上了校服, 吵吵嚷嚷的，好不热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