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晚风——半江夏【完结】
时间:2023-05-19 14:34:00

  “我问过你们画室,好像是两人间,你从来没跟别人一起住一间房过,自己要注意卫生,跟室友搞好关系,有什么事情要好好商量,不要乱发脾气。”
  “每天早晚各给我打一个电话,晚上不要熬夜,早上早点起来,早饭一定要吃。”
  “我跟你爸周末要是有空就去看你,你有什么要带的东西就跟我们说。”
  ……
  陈忆棉听得耳朵生茧,但也知道柴晶是担心自己因此不敢反驳。
  倒是在旁边看报纸的陈永彬说:“行了行了,棉棉是去集训的,又不是一个人跑出去旅游,他们画室有助教有生活老师,你也太操心了点,闹得孩子也紧张兮兮的。”
  柴晶折衣服的手一顿,抬手将陈永彬的一件T恤扔出去,正好盖在他脸上。
  柴晶没好气地说:“自己把你自己衣服折了。”
  陈永彬把盖在脸上的衣服掀起来,倒是一张笑脸,讨好地说:“那有什么问题,还有什么要帮忙的?”
  柴晶白他一眼:“你不帮倒忙就不错了,还帮忙。”
  “还有你,陈忆棉,你衣服不收什么时候收?出发前半小时再随便抓两件?我可跟你说了,你去集训还这么丢三落四的,我可不给你买新的,听到没有?”
  ……
  陈忆棉耸耸肩,刚还因为陈永彬把战火转移了而偷乐,没想到柴晶擅长回旋镖,还没说两句呢又数落起她来,她嚷嚷着知道了知道了,逃也似的回了房间。
  陈忆棉要去省里的前一天,班里倒是有不少同学来跟她搭话。
  他们的小组全部拆散了,陈忆棉换了新同桌,也不再跟周弋坐前后桌。
  一开始,她看着前桌后脑勺垂下的马尾还非常不习惯,脑海里总浮现出那个后脑勺,偶尔因为没睡醒而立起几根呆毛的后脑勺。
  大家都在感慨高三日子好苦,在惋惜快乐的小组生活就这样结束了感觉高三的日子只剩灰暗,陈忆棉却坐在座位上怀念着周弋的后脑勺。
  有同学向她表达羡慕,说:“你可真好,不用痛苦复习也不用题海战术,但凡要是我这鸡爪子灵光一点,我也跟你一起去学画画就好了。”
  “在省里集训应该很好玩吧,你们会出去写生什么的嘛?诶,我现在感觉做什么都比做题有意思。”
  陈忆棉只是笑笑,安抚着大家的焦躁情绪。
  也有人问她:“不会等你集训完回来,班里人都不认识了吧?”
  “什么时候集训完啊?赶得上元旦晚会嘛?”
  “还元旦晚会呢,你以为你还高一高二呢,高三哪来的元旦晚会。”
  这些问题大多不是一定要陈忆棉回答,陈忆棉只负责被围在中心,感受着大家对于她即将离开学校而表现出的好奇与关切。
  毕竟她可能是大家不起波澜的高三湖中唯一被投出的那颗石子了吧。
  ……
  柴晶陈永彬送她去省城的那天,周弋正常上课,他没请假,只在早上出门的时候目送陈忆棉离开。
  一开始陈忆棉在柴晶的指挥下检查自己的行李有没有遗漏,她余光看见周弋在跟陈永彬说些什么,陈永彬上了楼。
  几分钟后,正当陈忆棉检查完毕确认无误可以出发之际,陈永彬忽地向她招招手,说:“来来来,照个相留念。”
  “咔嚓”一声,稀里糊涂,陈忆棉和周弋被框进了取景框里。
  陈忆棉看着周弋推着的自行车,说:“以后可就一个人上学了啊,会不会不习惯?”
  周弋拍了拍她的脑袋:“那你就赶紧学成归来,带个好消息给我,那我也不算白孤单这么久。”
  陈忆棉仰起脸朝他笑笑。
  集训生活就这样拉开了帷幕。
  其实一开始陈忆棉适应地比想象中要快,她很快接受了画室的节奏,上课很认真地听老师讲解范画,画作业的时候也勤勤恳恳从不拖拉。
  她室友是个文静的女孩,也很好相处,集训一个月以来,她基本也没遇到什么特别难以解决的难题。
  但时间再久一点,打电话听到柴晶提到一中暑假高三只放10天假,说周弋模考又拿了年级第一,说今年的夏天格外漫长要她沉住气静下心来好好学习。
  她却慢慢浮躁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远离学校太久了,在毫无准备的时刻就迎接了自己高三生的身份,还是在画室里孤军奋战和曾经的“战友”伙伴见不到面,陈忆棉那种对未来的惶惶感终日萦绕着她,一刻也不曾松懈。
  她开始在课堂上开小差,想校考想联考想自己的文化课复习到底能不能让她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最多的分数,想她到底能不能凭借美术考上自己想都不敢想的高等学府。
  她白日里开小差,夜里自然要赶工。
  随着集训日子往后走,作业越来越多,怎么也画不完,陈忆棉开始熬夜在画室里完成作业。
  一天还好,连续熬夜,她在白日里越发没有精神,然后在夜里又要无限赶工,彻底恶性循环日夜颠倒。
  这天是她接连画了5张速写过后,实在是画不下去第6张了,她一看时间已经是夜里2点,打开手机发现也不知道该联系谁才不算打扰。
  她点开周弋的对话框,迟疑了很久决定还是算了,却在返回页面的时候小指不小心触到语音通话的按键,她着急想要挂断,却没想到不过一秒,通话接通了。
  静谧的夜里,电话那头也静悄悄的,陈忆棉不敢开口,又不知为何不想挂断,看着通话时长的数字一格格跳动,那边周弋哑着嗓子开口:“你在这玩‘谁先开口谁就输了’是吧?”
  “啊,我……我打错了,不过你怎么这么快就接了,我还准备挂掉的。”
  “手机就在我手上,我正醒了拿起来看时间,你说我快不快?”
  “大半夜不睡觉?”
  陈忆棉有些心虚,但又不想撒谎,小声嘀咕着:“今天作业有点多画不完,赶夜工呢。”
  周弋的声音愈发清晰。
  “那现在画完了没?”
  “没呢,还有最后一副。”
  “还不快画?不想睡了是吧?”
  陈忆棉忽地叹口长气,说:“你快继续睡吧,明儿还早起呢,我也马上就要画画了,那我挂了……”
  “陈忆棉。”
  周弋忽地出声喊她。
  “嗯?”
  “我不说话会影响你画画么?”
  “嗯?不会啊。”
  “那你别挂了,画完再挂。”
  “噢”陈忆棉反应有些迟钝,“啊?”
  “那你不睡觉么?”
  “我睡觉也不打呼噜,你担心什么?实在烦了你吱一声没准我没睡着还能应着。”
  周弋的声音轻柔,像有魔力一般,立刻安抚了陈忆棉烦躁的心。
  “快画吧,画完早点睡。”
  她应一声,戴上耳机,将手机放下,提起精神来继续画。
  但也许是这个夜晚实在是太过于静谧,又也许是陈忆棉确实很累了,她不知不自觉中居然歪在椅子上就睡着了。
  再醒来已经是凌晨4点。
  陈忆棉揉着发酸的肩,懊恼地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迷糊地咕哝着:“我怎么这也能睡着……”
  耳边忽然响起一声轻笑。
  陈忆棉惊得连连眨眼,一把拿起桌上的手机,看到周弋的聊天框内,通话还在继续,通话时长在2小时32分钟继续滚动。
  陈忆棉:“你怎么还没睡觉哇?”
  “你问我?”
  陈忆棉几乎已经想到周弋微微挑眉的模样。
  “还不是等某个小白眼狼?”
  陈忆棉的左手自然垂下,落在胸口处,忽地在这片沉默绵长的暗夜里,听见自己有力的心跳声。
  作者有话说:
  啧,弋哥你别太会了(狗头)
  陪伴真的是最温柔最绵长的爱意表达了呜呜呜
  今天晚了点抱歉宝子们,要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orz 晚安~
  感谢在2023-04-18 23:35:05~2023-04-20 00:40: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在听你的心跳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晚会
  ◎“Iloveyou?”◎
  八月末, 到处热得像蒸笼,人的耐心随着暑气被蒸腾得一干二净,各个看上去都没精打采的。
  陈忆棉当然也不例外, 她一向在酷暑就懒得动弹,偏偏集训遇上瓶颈期, 似乎怎么练习也无法提高, 厌倦与烦躁日渐爬上她心头。
  画室里熬夜的同学越来越多, 白天无法完成的作业, 似乎只有到了晚上才有能力去完成。
  陈忆棉本来也是熬夜大军其中一员。
  但被迫改正了作息。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 天天在高三魔鬼作息下“苟延残喘”的周弋,居然还有时间远程监督她,盯着她的作息。
  也许是那天夜里那通电话的缘故, 周弋隔天晚上12点又打电话给她抽查她在干什么。
  “在画画啊。”
  周弋轻轻一哂:“今天又还有几幅没画?”
  “嗯……也就个三四五六七幅没画吧。”
  那边静默了片刻,周弋的低音听起来非常有威慑力。
  “陈忆棉。”
  “啊?”陈忆棉心虚得尾音都在飘。
  “你还想不想睡觉了?”
  “哎呀我画完就睡嘛,画室离好多同学都在画呢。”
  “晚上不睡, 早上不起?”
  “也没有吧……早上还要上课呢。”
  “成。”
  “那就是晚上不睡, 白天上课打瞌睡。”
  陈忆棉哽住, 大气都不敢出,有种被柴晶查岗的心虚感。
  可转念一想, 他周弋算什么家长, 怎么自己就低人一等了。
  于是她梗着脖子故作镇定:“你管我?是我集训还是你集训?”
  “哟,这么硬气?”
  “可以, 那你集训回来别找我补课。”
  “周老师”陈忆棉一向自诩能屈能伸, “再给我一个机会。”
  那边周弋乐了, 说:“我给你出一招儿, 你现在去睡觉, 我5点叫你起床。”
  “你是不是有病?”
  陈忆棉眉心狂跳, 无法理解这么离谱的时间是怎么从周弋的嘴里蹦出来的。
  周弋却看不出来像是在开玩笑。
  “那你估算一下你画完的时间,你现在睡觉,我早上喊你,以后你都早上起来画画。”
  “我为什么要早上起来画画啊?”
  “那你为什么非要拖到深更半夜画画?”
  “画不完啊,晚上又比较安静。”
  “早上就不安静了?”
  “早起傻一天,我谢谢你。”
  “你天天熬夜就不傻了?是嫌自己头发多呢还是嫌自己肝脏太健康?”
  “我跟你说不通。”
  “说不通可以,明天早上我准时给你打电话。”
  说完这句,电话就此挂断。
  陈忆棉对着手机骂骂咧咧,恨不得能顺着网线去到电话那头把周弋拎起来暴揍一顿。
  这种念头,在她凌晨5点真的接到了周弋的电话时变得更加强烈。
  她接起电话压低声音对那头说:“你是不是疯了?啊?”
  “早安。”周弋说得轻松。
  “我早安你个头早安,你这个点吵醒我我能安到哪去?”
  “改变作息一开始总是会有点痛苦,坚持一下就好了。”
  “你怎么不坚持一下?”
  “我怎么没坚持?你不会以为我给你打完电话就继续睡吧。”
  “?”陈忆棉有些清醒了,也有点疑惑。
  “把你大早上薅起来你爹我肯定要负责任的,我陪你早起。”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早上我准时叫你起床,你起来画画,我起来做题,懂?”
  懂倒是懂了,但也不知为何,陈忆棉刚刚还怒火中烧一副恨不得把周弋大卸八块的模样,听见“陪你早起”这样的字眼时,她的愤怒又顷刻间烟消云散。
  甚至有种微妙的感觉在提醒她:好像这样也不是不行?
  她眨眨眼,干巴巴地应:“你干嘛非要我早点睡啊?”
  “最近猝死新闻那么多,你是一点没看。”
  于是陈忆棉就这么稀里糊涂了答应了周弋的“不平等条约”。
  只不过计划刚开始实行的时候,陈忆棉表现出了非常严重的水土不服。
  她哪怕前一天晚上10点就在周弋的监督下睡觉了,隔天早上5点起来还是连笔都拿不稳,她在电话那头叫苦连连,周弋翻动书页的声音透过缠缠绕绕的耳机线清晰地传递到陈忆棉耳边。
  周弋轻笑一声:“没力气啊?那改天再价格项目,早上起来先去晨跑。”
  “周弋你别太过分!”
  周弋只是笑。
  只是说着说着,陈忆棉的精神气好像就在这样一来一回的拌嘴声中渐渐回归体内。
  再后来,她越来越习惯于这样的作息,连室友袁琼都佩服她的毅力。
  袁琼:“牛掰,到时候班里病秧子一个个都倒下了,就你还能扛。”
  她一边说一边朝陈忆棉比出一个大拇指来。
  陈忆棉只是笑笑,自己也嘀咕着:“我感觉我现在好像身体是挺好。”
  “能不好嘛,天天吃好睡好隔天还有贴心竹马语音陪跑晨跑,爱情滋润下的身、心绝对健康,简直羡慕死了好吧?”
  “什么爱情?”
  陈忆棉一头雾水,心却下意识跳得很快。
  “拜托”袁琼跑过来捏捏她的肩,“你不要跟我说你跟你的帅气竹马之间只是纯纯的友情哦?”
  陈忆棉眨眨眼回望袁琼,“那不然呢”还没说出口。
  袁琼直接用手捂住她的嘴。
  “shut up!我不想听你的辩解。”
  她表情变得尤为夸张沉浸,像是已经进入了一幕情景剧。
  “你不要跟我说,他天天给你打电话监督你正常作息,陪你早起陪你做作业,给你打气鼓劲儿,完了集训完还要给你来一场年级第一的独家补习,你告诉我他只是把你刚死党,你也只是把他当作最好的朋友?”
  “到底是你傻还是我傻?有些事非要说出口你才能感受得到吗?”
  陈忆棉难得被哽得说不出话来,电话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她的心差点从胸口蹦出来,她一把抓住手机,逃也似的飞奔出宿舍,喊着:“我接个电话。”
  全然不顾袁琼在身后嚷嚷:“不信你问问你那个竹马他到底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哟~”
  她的脸红透了,接起电话的那一刻,柴晶甚至在那头发问:“你怎么了?声音怎么这样?”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