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晚风——半江夏【完结】
时间:2023-05-19 14:34:00

  ……
  课间十分钟,围绕罚抄的话题几乎就没停过。
  周弋语文课后半截几乎没听,试卷就放在语文课本底下,他在语文老师眼皮子底下刷题,也算是蛮猖狂。
  这会儿下了课,他一道题没做完,身子往后靠伸展着身子,倒是听见陈忆棉翻笔袋的声音。
  周弋:“你不会觉得那方法管用吧?”
  陈忆棉拿笔的手一顿,侧过脸去看,周弋脸上挂着带着嘲讽意味的笑,偏偏看都没看向她。
  她顿时有种轻而易举被周弋看穿的恼怒感。
  于是笔也不拿了,她说:“谁说我要效仿了?”
  周弋笑着摇头,将卷子拿起来卷成一个纸筒,走过陈忆棉身边的时候用它轻轻敲了敲陈忆棉的脑袋。
  试卷是宋启文䧇璍给的奥赛真题,有一道题他不是很确定,所以打算找宋启文交流一下。
  办公室里,宋启文撩起裤管翘着腿跟其他老师说说笑笑,见到周弋来了,连忙将裤腿放下来,倒是挺亲切,问:“怎么了?”
  周弋一点就通,宋启文只需要帮他梳理思路,他的问题就迎刃而解。
  几位老师本来就聚在一起聊天,听见周弋跟宋启文之间的对话,纷纷表示:“这孩子是聪明。”
  “可不是,启文运气可不好呢吗,这至少保一个清华北大呢。”
  宋启文谦逊笑笑,他在老师中资历本来就浅,被这样调侃几句,也只是点点头笑着说:“是是是,可不有点运气。”
  周弋没有别的事了,打了声招呼要走,宋启文说:“帮我把杨欣蔓叫过来吧,她今年跟你一起参加数学奥赛,你们平常也可以多交流交流……”
  周弋微点头,只是听宋启文说完后,才面无表情地问了句:“杨欣蔓是?”
  宋启文:“……”
  “杨欣蔓啊,就咱班英语课代表。”
  周弋没接话,眼神暴露了他还是不知道这号人物是谁的事实。
  宋启文无奈地笑笑,电光火石间想到了什么,说:“就坐陈忆棉前面的那个女孩子。”
  “好,知道了。”
  周弋点点头,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带起一阵风。
  有老师见人走了,才调侃道:“开学都小半月了,同学还不认不全呢?这年级第一不太亲近同学啊?”
  刚刚还打着哈哈的宋启文推了推眼镜,笑着说:“孙老师读书的时候,怕是第一天就记住全班人了吧?”
  到哪都有默认的法则。
  孙老师听见宋启文这话也没深究,打着哈哈说:“一天那也太夸张了,那我还可能在这教书不?”
  这个话题就此掀篇,谁也没有深究话语里暗藏的锋利。
  ……
  周弋走进教室,第一眼看到陈忆棉的位置空着,他在杨欣蔓桌前停留,手指屈起叩了叩她的桌面。
  应激反应一般,杨欣蔓像弹簧一般整个人弹起来,火速地用手肘盖住桌前的东西,却手撑着脑袋,低着头没有看来人。
  周弋茫然地眨眨眼,语调平平地传话:“同学,宋老师找。”
  肉眼可见,杨欣蔓火速地松了一口大气,她不自然的手也慢腾腾从桌上移开,她点点头说:“知道了。”
  周弋的好奇心并不重,他也没有兴趣深究杨欣蔓究竟为什么这么大反应,点头示意后就要离开,却因为视力太好,一眼就瞥到杨欣蔓桌上,刚刚被她匆忙掩盖住的东西。
  是一本漫画,而且看这个画风……
  周弋皱着眉,迟疑地开口:“你也喜欢Notte?”
  杨欣蔓像被雷击中了一搬,不可置信地眨眨眼,猛地抬头看向周弋,犹豫开口:“不会是…同好吧?”
  “不至于。”
  “不过某人知道了估计会乐得原地转圈。”
  杨欣蔓听得云里雾里:“某人?”
  周弋却不接话了,只提醒她:“宋老师等你呢。”
  “哦哦好”杨欣蔓将漫画收进书包最里层里又将拉链拉上才起身,却在迈步之前还是问了句:“你没看过怎么能一眼认出呢?”
  “我?”周弋微挑眉。
  他轻轻一哂:“我就算看过,那也是被迫。”
  -
  默写的罚抄这周五就要交,截止到周四,陈忆棉还只抄了15遍,剩下的24遍是怎么都不想再抄了。
  她也趁着周弋看不见,在家里试过用捆笔的办法,可最后发现她握笔很用力,要同时握住三支笔,最后写出来的字全是歪歪扭扭的,令人烦躁。
  周四的课排得满满当当,陈忆棉也不敢太嚣张,只敢在语文英语课以及课间的时候奋笔疾书。
  只是她抄课文抄得手软,却发现周弋今天有点不对劲。
  他从早上跟陈忆棉一起出门的时候就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上课也总是撑着个脑袋,好几节课间他更是睡过去的。
  陈忆棉不禁怀疑他昨晚偷偷摸摸干了什么大事。
  周弋虽然看起来做什么都吊儿郎当的,但是陈忆棉很清楚,他在学习上花的精力以及时间并不少,他以学习为乐,娱乐不过是他放松调剂的手段。
  她甚至怀疑,也许他今天困成这样,是因为昨天晚上刷题太兴奋了没停下来。
  想到这,她就觉得周弋实在是强大到有些变态。
  但这会儿她抄写抄累了,看着周弋单手伸长,脑袋趴在桌上补觉,她就记起上次早自习犯困被周弋吓到的仇还没报。
  下节课正好是物理课,离上课还有三四分钟,陈忆棉压低声音喊他:“周弋,周弋!老师来了,别睡了!”
  周弋无动于衷,甚至睡姿都丝毫未改变。
  陈忆棉不得已走过去,蹲下来拍他的后背。
  “醒醒,周弋,醒醒,物理老师喊你呢。”
  周弋依旧没什么反应。
  正当陈忆棉疑惑周弋是装耳聋还是真睡死了的时候,一只手贴上她额头,将她往后推了一把。
  周弋头仍旧枕着放桌上的那只手臂,将困乏的一张脸转过来,面向陈忆棉。
  他犯着困,开口低沉,带着浓浓倦意。
  “陈忆棉——”
  “能不能有点良心?”
  被周弋推开一定距离的陈忆棉:“?”
  周弋松开手,陈忆棉抬手去揉了揉额头。
  就在这空挡里,周弋从书包里抽出一沓纸,轻扣在陈忆棉头上。
  “半夜还在帮你抄这玩意儿。”
  “睡个觉还不让我睡了?”
  陈忆棉像举着一张荷叶挡雨一般拿着周弋递给她的纸,拿下来一看。
  周弋飘逸的字体在纸上写着的。
  可不就是她那还差了好几十遍罚抄的《六国论》么?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最近几天三次好多事,我在尽量挤时间更新了,入v的话我争取存一点稿子,v后日更哈,希望大家多度支持(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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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劲生 4瓶;沈和倦 3瓶;故城旧巷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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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契机
  ◎“我跟她换。”◎
  陈忆棉怔在原地,一时有些难以消化,像是有被害妄想症一般,她狐疑地看向周弋,问:“这回又多少钱?我这个月真没多少钱了……”
  周弋乐了,气笑后顶了顶腮,人也好似清醒了一些,他抬起头来猛地灌了一口水。
  然后面无表情地看向陈忆棉。
  “你那脑袋里一天天就装着这点东西?”
  “我抄这玩意儿就为了你那点零花钱?”
  “那你要什么?”
  他就手像是要拿回纸张的意思,陈忆棉眼疾手快把罚抄抱在怀里,警告他:“给我了就是我的了,不许反悔。”
  “成”周弋垂着眼睫懒洋洋的,“先欠着,给你一点时间想想怎么报答你爹我。”
  果然她在周扒皮这里就永远不要妄想不需要回报的好处。
  陈忆棉深知英雄就得能屈能伸,她强忍住朝周弋翻白眼的的冲动,笑得又假又甜:“好嘞。”
  她拿着罚抄回了座位,不期然对上前桌杨欣蔓探询的眼神。
  更奇怪的是,正当她疑惑地看回去的时候,杨欣蔓又非常不自然地快速移开了视线,并且转过了身。
  陈忆棉挠了挠头,刚坐稳,杨欣蔓又缓慢地转过身来。
  这下陈忆棉想忽视这异常都不行了,她看向杨欣蔓,问:“有什么事吗?”
  小组成立也将近一周了,陈忆棉倒是记住了每个组员的名字,但除了纪松,她跟其他人的友好关系还没完全建立起来。
  更不用提,杨欣蔓平时就不怎么开口,哪怕是在小组讨论的时候。
  陈忆棉看出她脸上的迟疑与犹豫,心里都已经做好了这个女孩要开口问自己借卫生巾的心理准备,并且手都已经探到书包最内层摸到了塑料边缘,却听见杨欣蔓开口说:“我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也……”
  “叮铃铃铃铃——”
  刺耳的上课铃声硬生生将杨欣蔓的话截断,她叹口气,说:“没事,下次再说吧。”
  就转过了身。
  陈忆棉抿抿唇,注意力很快被夹着课本走进教室的物理老师所转移走。
  ……
  最终,如同学们所料,俞老师并没有亲自检查罚抄,所以陈忆棉混着自己字迹和周弋字迹的罚抄也浑水摸鱼成功,她顺利逃过一劫。
  而周弋,他的困倦一直持续到了晚自习,绵长地令陈忆棉有些不敢相信。
  今天晚自习是英语,英语老师照例布置了作业让大家自习。
  所有老师都要带两个班级,因此老师也时常在两个班级走动。
  老师离开教室的时候,就会敲敲杨欣蔓的桌子,让她注意维持纪律。
  而周弋,则在老师离开教室后,样子都懒得装了,直接扔了笔,趴在桌上沉进了梦乡。
  陈忆棉看得连连摇头,实在想象不到怎么那些罚抄就能让他困成那样。
  (3)班到底学习氛围浓厚,除了刚开学的时候同学们有些躁动之外,平时的晚自习都还算安静。
  但一切也有变数。
  在早晚自习甚至是上课的时候,都不少见到这种变数。
  那就是,某一个瞬间,某个同学肚子饿得咕咕叫,齿颊生津,忽然被饿意击溃,什么也学不进去了。
  而一旦这时候再来点诱惑,那某个同学就完全丢盔弃甲,投入了事物的怀抱里。
  沙莹莹小声问着周围组员有没有吃的东西的时候,纪松那句“我倒是还有一包辣条”的回答就无疑成为了那个诱惑。
  沙莹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谢谢谢谢。”
  然后就从纪松那里接过了那包辣条,但奈何辣条味道实在太重,她刚一拆开包装四周都响起了吸鼻子的声音。
  然后就是一声声压低声音的:“给我来点。”
  沙莹莹干脆见人就分,问到杨欣蔓的时候,她话还没说全,就听见杨欣蔓淡淡说:“我不吃,谢谢。”
  其实倒也没什么,虽然在自习课上偷着吃东西不算什么严重违纪的行为,一般课代表也对此只是睁一支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影响到他人就好。
  但毕竟今天是英语晚自习,杨欣蔓作为英语课代表带头吃东西肯定是不太好。
  不过也不知道是杨欣蔓拒绝沙莹莹的时候确实做出了些微表情,还是本就有些不和的两人因为日积月累的积怨摩擦而一瞬间点燃了战火。
  沙莹莹忽地提高了一点音量:“你那嫌弃的表情什么意思?”
  杨欣蔓怔了怔,说:“我不是嫌弃。”
  “我又不瞎,你这不是嫌弃是什么啊?吃个辣条怎么你了?降你身份了?”
  沙莹莹紧紧皱着眉,越说音量越大。
  这下不仅整个纪松组,其他同学也渐渐抬起头来,不明所以地看向这一块儿。
  纪松照旧做着和事佬:“哎呀你别多想了,做题做题。”
  可沙莹莹明显不吃这套,她情绪激动到满脸通红,也许就像大多数人都有不能谈及的禁区,她此刻就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炸毛的猫咪,战斗欲十足。
  “问你话呢?”
  “你要我说什么?”杨欣蔓也渐渐有点不耐烦,“我说了我没那个意思。”
  “你装什么装啊,我都看见了,你那鄙夷的眼神藏都藏不住了,我又不瞎。”
  “我不就爱吃点东西吗,给你吃本来是好意,你瞧不起谁呢,是,我吃的东西配不上你,你们有钱人家的女儿鼻孔都朝天,哪里会愿意吃我吃的东西呢?”
  杨欣蔓眉心也拧作一团,看样子也压着一团怒火:“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八道?我哪回给你分东西你吃了?怎么?嫌我脏还是嫌我有病啊?还是嫌我吃的垃圾食品上不了档次,配不上你尊贵的身份啊?”
  “你有完没完?”
  确实有这样的时候。
  沙莹莹之前几次向杨欣蔓分零食的时候,她都没有接。
  有一回,杨欣蔓说了声:“我不吃,谢谢。”
  就着急走出去交英语作业。
  人走了。
  有女生嘀咕:“拽什么拽?”
  这句话完全戳中了沙莹莹的想法,她跟着冷笑一声:“你懂什么?富家大小姐是看不上我们这种贫民窟美食的。”
  也是那一次,陈忆棉才了解到,杨欣蔓似乎家境很不错,这一点也几乎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
  那时候,也许是为了着急得到认同得以占据道德制高点。
  沙莹莹还问陈忆棉:“你不觉得她特别假清高吗?不就家里有几个钱,天天拽得二五八万似的,谁也看不起的模样。”
  陈忆棉思忖了一会儿,说:“我跟她不熟,我也不清楚。”
  当时沙莹莹的表情就不太好看,她兴许是一早就期待着陈忆棉会附和她,所以期待落空以后有些难堪。
  她嘀咕着:“你倒是挺和平使者……”
  陈忆棉不惧地迎上她的目光,笑意很甜,说:“下结论不能太早嘛,生活中处处神转折。”
  后来话题也就慢慢被岔开了。
  ……
  本来陈忆棉以为两个人只是有些不和,同学之间偶尔有些摩擦也很正常,况且纪松也早就注意到这一点,已经想好了下次换座位就把两个人拆开。
  但晚自习这场风波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很快平息糊弄过去。
  沙莹莹忽然就哭了。
  毫无预兆的,她呜呜哭着,难听的话也不说了,只是哭着。
  对很多不明所以的围观同学来说,眼泪往往意味着弱势,大家茫然无措地张望着,然后窃窃私语。
  纪松到底是班长,他站起来抬抬手,说:“别看了啊,都做题,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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