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绾只愣了一下就回神，她熟稔地夹起切成片的肉下锅。
“好久没吃了，魔族的气候真的很适合吃这个。”
“可惜没下雪，不然更有氛围。”
傅宴执筷夹菜，香辣的汤汁沾湿他的唇，染上几分艳色。
姜绾绾闲聊似的开口，“你现在身体好了，应该能吃这些重口一点的吃食。”
傅宴手一顿，“没好。”
姜绾绾：？
姜绾绾猛地扭头看他，“你没好？”
傅宴：“这副身体的病症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好全的。”
姜绾绾急了，“那你还吃！快吐出来！”
“咕嘟。”
傅宴咽下嘴里的菜，吐出一口热气，“我没有那么娇弱。”
“可是你已经辣到抽气了。”
“……没事。”
懂了，痛并快乐着。
姜绾绾看破不说破，没有人能拒绝火锅。
想是这么想，但她还是移过去一碗冰盏和一碗骨头汤。
傅宴迟疑几秒，舀起一勺果冻状吃食放进嘴里。
冰冰凉凉，带着香甜的奶味。
姜绾绾继续涮火锅，辣的斯哈斯哈，吃得脸红扑扑。
傅宴已经饱了，矜持地喝了最后一口骨汤，然后问，“你想出去吗？”
第139章 面红耳热，你心悦我？
“斯哈斯哈……去哪？”
姜绾绾咽下最后一口肉，心满意足地眯着眼睛，舔了舔辣辣的唇，端起冰碗呼噜呼噜合喝起来。
还不忘递给傅宴一个疑惑的眼神。
傅宴轻轻摩擦着手腕内侧，“去魔族外面。”
姜绾绾：“哦，是要去，但最近不是风声紧嘛，我可不想出去当活靶子。”
她很听劝的。
危险的地方不能去。
没想到她是这个回答，傅宴看着她，默了默突然勾起嘴角，轻笑一声，不知是在笑什么。
姜绾绾：？
笑什么？
傅宴替她解惑，“陡然恢复记忆，我倒是有些魔怔了。”
姜绾绾手一顿，“什么？”
傅宴饶有兴致地问，“穆舟应该都跟你说了万年前的后续，你也都记起来了，那你觉得，我现在是谁？”
空气陡然陷入寂静。
傅宴静静地看着她，也不说话，等着她的回答。
半晌，姜绾绾揉揉脸，“我以为你不会提呢。”
“说实话，我刚知道你是褚厌，以及刚醒来的时候，确实有些混乱，不过现在吃饱喝足，我也想明白了。”
傅宴挑眉。
姜绾绾一脸坦然，“你是傅宴，不是万年前那个需要我庇护的褚厌，记起那些记忆并不能改变什么，最多让你多了些领导魔族的责任。”
“至于万年前你的感情，以前我胆子小，没给过你答复，现在也来得及。”
傅宴眸色微动。
姜绾绾斟酌着用词，“对于褚厌，我确实动过心。”
傅宴指尖一颤，依旧没有说话。
“但只是动心而已，谈不上喜欢，朝夕相处三年，再加上他长得那么好看，但凡眼睛没瞎，都得动心。”
姜绾绾摊手，“我这人俗的很，美貌对我的杀伤力很大，所以我确实在不经意间动过心，但也仅此而已。”
“动心不足以让我为了他留下来，也不足以让我为他抛弃一切，回应不了，我就想逃，事实证明，这不是个好主意。”
姜绾绾换了个坐姿，觑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傅宴。
面对正主，有点影响发挥啊。
傅宴撑着下颌，手指抵着唇，“所以，你不喜欢褚厌，只是愧疚。”
姜绾绾点头，“是啊，毕竟是自己养大的，迈不过去心里那道坎。”
傅宴，“……”
傅宴开口道，“既然如此，褚厌还为了你做那么多，岂不是白费了？”
姜绾绾反问，“你觉得浪费吗？”
傅宴默了默，“……不算。”
“毕竟没有褚厌做的蠢事，我也活不到现在。”
姜绾绾，“你这么说你自己，合适吗？”
傅宴笑了，“当时年纪小，还不够聪明。”
换作是现在的他，或许会更理智一些……？
傅宴的视线落在姜绾绾脸上，划过娇俏的眉眼，红扑扑的脸蛋，最后落在娇艳的唇上。
唇瓣饱满，似乎一碾就能榨出香甜的汁水。
像极了他以前栽在院落里的红梅。
傅宴的思绪飘远，眼底染上些许热意。
姜绾绾看他走神，忍不住抬手，“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傅宴迅速收回思绪，掩饰般垂眸，“没什么，明日我带你出去。”
“出去干什么？”
傅宴瞥了她一眼，“去找你的师兄师姐。”
姜绾绾，“……”
姜绾绾掩饰地垂头，“咳，对，是该去找她们。”
见完师尊，她就把这事忘记了。
对不起，她有罪！
傅宴起身，叫来候在外面的魔姬收拾残局。
顺便打开窗户透气。
满屋飘香的火锅味。
姜绾绾望着外面昏暗的天空，“这几天会下雨吗？”
“不会。”
“可这天阴沉沉的。”
傅宴默了默，“魔气蔽日。”
“……”姜绾绾干巴巴的哦了一声，“这样啊，是我见识浅薄了。”
没文化真可怕。
傅宴走近，俯身伸出手，微凉柔软的手掌托起她的脸。
姜绾绾呼吸一窒。
傅宴盯着她，微眯着眼，眼尾的红痣摄人心魄，“你不喜欢褚厌，那我呢？你喜欢吗？”
“……”
姜绾绾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这不是你该问的。”
这不符合你的人设啊喂！
掐着她脸的手指轻轻摩擦，带来阵阵颤栗感。
姜绾绾腰一颤，脖子上慢慢染上一层薄红。
傅宴假装没看见，“可是我记得，绾绾之前说，不愿意留在万年前，是为了救我。”
“甚至在万年前，也对我，念念不忘。”
姜绾绾微微瞪大眼睛，“哪有念念不忘！”最多就是偶尔提起来嘛。
“还夸我好看。”
姜绾绾试图稳住，“……这不是事实吗？我又不瞎。”
“这样啊……”
傅宴若有所思，凑近她的耳边，压低嗓音，近乎呢喃，“我还以为，绾绾心悦我呢。”
姜绾绾：！
她猛地捂住耳朵，温热的吐息喷洒在耳边，带着阵阵酥麻，刺激的她脖子都染上绯红。
姜绾绾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傅宴却已经先一步松开手。
“早点休息。”
傅宴转身离开。
姜绾绾面红耳热，燥的热得慌，她扯了扯衣领，白皙的肌肤已经绯红一片，还带着一层薄汗。
半晌，她回过神。
不对，傅宴为什么这么说？
他什么意思？
该不会是融合褚厌的记忆，回想起那段青春期萌动，但很快被掐断的初恋，心里堵。
拿她撒气？
——
殿外，傅宴垂眸望着指尖，良久勾了勾嘴角。
果然是胆子小。
不禁逗。
刚醒来的时候，他确实有些分不清他对姜绾绾的感情。
万年前作为“褚厌”的感情太过浓烈。
但很快他就清醒过来，万年前的事情已经翻篇。
他如今是傅宴，没必要和过往牵扯不清。
只不过，有了那段感情做铺垫，他似乎也能分辨出一些属于他自己的情感。
千灯节，花灯夜，千盏花灯齐放。
也许那个时候，他已经动心了。
又或许更早。
傅宴轻轻吐出一口气，耳朵不知何时染上一层绯红。
傅宴扭头看了眼寝殿，他走的快，应该没被看见……吧？
“好消息！”
一团黑雾浮现，散开出现穆舟的身影。
他激动地走过来，“你让我打听的那东西有消息了。”
第140章 炼狱未满，改道天音楼
辗转反侧，一夜没睡好。
姜绾绾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恨不得就此长眠不起。
可惜也只能想想。
她刚起就有侍候的魔姬走进来，带着叠的整齐的新衣裳，还有一排装饰，闪闪的，看起来很漂亮。
姜绾绾抖开衣裳，“这是？”
魔姬，“这是艳姬大人一早派人送来的。”
衣裳是浅绯色，布料柔软顺滑，摸起来用的就是顶好的面料。
姜绾绾不知道艳姬为什么突然送她衣服，但她一番好意，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她顺手换上衣服。
这套衣裳看似轻薄飘逸，实则繁复，在魔姬的帮助下，堪堪系上最后一根腰带。
魔姬又替她绾发，在一众闪闪发亮的首饰中，挑出一根红玉凤翎簪。
姜绾绾看着水镜中的自己，差点没认出来。
镜中人一袭飘逸的浅绯色云纹滚边衣裙，腰间缠着几条绸带。
墨发被一根红玉簪挽起，露出细长白皙的玉颈。
乌发红唇，明眸皓齿，俨然一派娇俏灵动少女感。
姜绾绾抬起手摸着自己的脸，“艳姬的审美可以啊，除了衣服有点难穿。”
打扮完，姜绾绾离开寝殿去找傅宴。
刚一出门就看见等候在外的傅宴和穆舟。
傅宴一袭浅青色云锦长袍，肩宽腰窄，身姿欣长，轮廓分明的脸俊美又清冷。
皎皎君子，连昏暗的天空都亮了几分。
穆舟看见她，自然地招呼，“姜姑娘，又见面啦。”
姜绾绾回应，“魔君大人。”
穆舟挤眉弄眼，嘚瑟极了，“嘿嘿，别这么叫我，我现在不是魔君了。”
姜绾绾惊讶，“你犯事了？”
穆舟哽了一下，“当然不是，我只是在良久的拉扯中取得了胜利。”
不枉他费尽心思去打听那件东西的消息。
现在，他享受到了成果。
姜绾绾觑着他的神情，看向一旁的傅宴，“也好，物归原主。”
穆舟竖起大拇指，“没错！”
傅宴打断她们，“走吧。”
他手轻轻一挥，三人的身影被黑雾裹挟，眨眼间消失不见。
——
脚下踩上坚硬的青石砖，姜绾绾睁开眼睛——
长街上人来人往，两旁是热闹的摊贩，酒楼矗立。
姜绾绾看了几眼，“千金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看起来没有受……”
不远处传来争执声——
“你这是黑店！这疗愈丹还有恢复灵力的丹药，什么时候这么贵！？”
“你爱买不买，现在都这个价，买不起就别买，等你遇见魔族被抓的时候，可别后悔。”
“你——！我买！”
“别急啊，这还有些方便跑路的符箓，要不要来几张？现在这些东西可是紧销的很。”
“这也太贵了……算了算了，我买！”
卖丹药的摊子前，穿着不知名门派弟子服饰的男子，一脸心在滴血，抱着丹药和符箓匆匆离开。
身后还有不少排队的人。
姜绾绾，“…………”
默默咽下后半句话。
穆舟抱着手，嘲讽地笑道，“这修真界真有意思，什么锅都往魔族身上甩。”
傅宴瞥了一眼，“去城主府。”
姜绾绾小心地觑了一眼他的表情，“不是魔族的错，人性如此，就算是步入仙途，也没法避免。”
傅宴垂眸看她，“我知道。”
他曾经身为其中一员，自然清楚。
说话间，她们离城主府越来越近。
人也越来越少，颇有些凄凉的感觉。
姜绾绾突然止步，陷入回忆，“我离开前，让师姐去找金彦，当时预料到会出现不好的情况，想让师姐躲躲，防止那些人将火气撒在她身上。”
“现在想想，难保会牵连到金家。”
傅宴背负着手，“你多虑了，当时魔门趁乱浑水摸鱼，正道忙着救人。”
姜绾绾恍然，随即想起来件事，“猎灯大会的时候，万妖山脉的动静，也是魔门搞出来的？他们到底想干嘛？”
傅宴哼笑，“当然是复苏魔族沉寂的魔气，然后……蜕化成魔。”
姜绾绾，“…………”
这不是找死吗？
不对，估计魔门干这事的时候，想破脑袋也没想到。
不仅魔气复苏，连消失万载的魔族都醒了。
姜绾绾叹息，“……真倒霉啊。”
感慨完，她走近城主府的大门，轻轻扣门。
“怎么又来？”
“真烦，什么狗屁正道联盟，城主早就拒绝了，还过来找茬。”
管事的嘀嘀咕咕打开门，熟练地挤出假笑。
看见门外站的人，笑容一僵，这人看着有点眼熟啊。
他谨慎开口，“几位是？”
姜绾绾清了清嗓子，“我来找我师姐，她叫安怡然，她现在在这里吗？”
管事浑身一震，“你是落天宗的！？”那另外两个……
他望着姜绾绾身后那两道人影，腿直打颤。
“我我我我……”
姜绾绾向左一步挡住他的视线，“我只是来找人，你不用害怕。”
管事哆哆嗦嗦开口，“安安安……安小姐，跟金彦表少爷离开了。”
“一个月前就走了，我不知道他们去哪了，好、好像是去找魔域了。”
姜绾绾扭头看向傅宴。
傅宴看向穆舟。
突然被盯上的穆舟，“…………”
穆舟抵唇轻咳一声，“我回去瞧瞧炼狱有没有。”
前段时间，正道派不少人试图深入魔族。
穆舟嫌麻烦，干脆把他们全都丢进炼狱，堵住嘴，绑起来。
傅宴眉心一动，“炼狱没满？”
穆舟谦逊一笑，“没满，炼狱空了万载，地点空的很。”
姜绾绾，“……”
她看着哆嗦的管事，“打扰了。”
后撤一步。
管事下意识“砰”地用力关上门。
下一秒，门再度被打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