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眉眼清澈,带着几分不拘世俗的洒脱,披头散发、穿的仙风道骨,莫名的她有种他即将要堕世出家的错觉。
“二表妹,你终于想起来了哈!”贺兰林朗高兴道。
“并未!”李明骱鋈环⑽:“大表兄?还敢问你爹是?”
“……”贺兰林朗当场给她表演了个笑容消失术。
一天后
李明鞔渔湔鹃郊湫牙矗她终于是休息好了。
待洗漱完简单用了个早膳后,雪染便贴心的将东西收拾好给端了出去。
望着那叠摆放在桌案的资料,李明骱苁峭诽郏
“嘭嘭嘭――!”这时,门被人敲响了。
只听外边那人道:“二表妹,是我!”
“进来。”李明鞑幌滩坏。
贺兰林朗很快就推门走了进来。
他依旧披头散发,不过今日头发不乱,看着该是晨间才打理过,能看清脸。
他似有些丧气的样子:“二表妹,你昨日所说之事,作为暂代州守的州行司,你大表兄我无能啊,实在没办法插手武氏的事。这武府戒备森严,一般不与外人相交。况他武既雍从度州丘阳山出来,到均州单独立府,虽有被放流之嫌,但到底他与百年望族丘阳武氏乃同根一脉,背后又有武贵妃撑腰,恐怕想解救一个尚在婚期内的妇人必是不易……”
“大表兄先喝点水。”李明鞲他倒了杯水,把话接过:“所以得让他主动休妻!桌案那堆纸是我进城时让人花大价钱从武府的人手里买来的,里面记录了武既雍和他各个妾氏近四年的详细,你拿去好好看一下。找到一个良家女子,如果我没记错,她应该姓兰。”李明魅缡撬:“此女本是武既雍随手从路边人伢子手里买来的。”
资料一收集回来,李明骶土夜将所有东西都看了一遍,发现里头就一个特别的,可随手翻过,她不想再回头去翻一遍了。
“……一个平民之女,晾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贺兰林朗边翻看资料边问:“不知二表妹找她的目的是?”
“等你找到的她的生平详细就知道了。”李明鞯声。
“找到了!”贺兰林朗展开一看,顿时惊讶万分:“她竟是被拐卖的高门大户女子?”
李明鞑⒉痪讶,不是因为她昨夜看过,而是关于这位姓兰的女子的资料她回顾了下,遂是了然于心。
原文中这位姓兰的女子可大有来头,不仅仅是什么高门大户女子,她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宣文皇后的表侄女,圣山兰氏一脉!
原文之所以提到她,是因为宣文皇后后期因随李计民出游巡猎,刚巧在武贵妃安排的丘阳武氏所在地――度州丘阳山。
武贵妃将巡猎地安排在此处,当然甚有私心,为的就是给自己父兄在陛下面前表现的机会。
而作为二房嫡孙的武既雍听闻后,便立即上赶着过来凑热闹,他想的是,万一陛下发现他的“大才”,委以重任呢!
所以武既雍带着正妻尚知月和妾氏中最貌美的一个――兰氏来到了丘阳山巡猎场。
虽坐末席,但他也乐得自在。
可谁知,宣文皇后饮茶间竟无意中瞥见了站在武既雍身后――被迫伪装成其侍女的兰婉儿!
那时的兰婉儿已被武既雍毒哑。
事情到了最后,当然是武贵妃为维护自家人与无子的宣文皇后撕破了脸。
可圣山兰氏乃大汤先祖皇帝都要敬重的一方人氏,他们不争不抢,属方外之人,常居先祖皇帝亲口赐名的“圣山”。
只因圣山在多年前本也为香火之地,先祖皇帝一次上山拜道遇刺,被兰氏先人所救,后又与兰氏之女一见倾心,成婚后两人更是伉俪情深。
先祖皇帝爱屋及乌,本想将兰氏族人皆接出圣山,封官拜侯,可兰氏皇后道:“陛下万万不可!鄙女能嫁与圣上,已是兰氏一脉天大的恩荣,我兰氏族人皆醉心研道,志不在方内,更不在朝堂,陛下切莫适得其反!日后,为保前朝后宫安宁稳固,我兰氏女若进宫,陛下亦万不可扶持其家人才是!”
“……善!”先祖皇帝深深的望了眼自己面前这位贤良淑德的女子。
此后,先祖皇帝便不再广纳后宫,唯兰氏皇后一人!
后来大战又连连告捷,周边诸国皆不敢再犯,西合战败后送来乞合玉求娶姻亲,以战马牛羊为贡,保两国百年邦交稳固。
先祖皇帝不由慨叹:“吾有妻兰氏一人,是朕之善,大汤之善!”
所以圣山兰氏一脉的地位在历代皇帝心中都是很高的,虽说不是每位大汤皇帝都去娶了兰氏女子,但兰氏人在圣山掌管皇族宗庙,为故去的皇帝念道,为在世的皇帝祈福,地位从未下降过!
如今这个胆大包天的竖子――武既雍居然敢将兰氏之女纳为低贱的妾氏?!
李计民怒不可遏,当即就将他贬谪流放至极北寒窑,其妻妾有不查之嫌,也一并予以流放!
武贵妃包庇其侄,证据确凿还敢狡辩,李计民心上又给她记上了一笔。所谓嚣张引人注目,他顺藤摸瓜,竟意外发现武贵妃之胞兄――武龄期竟走|卖|军|火给他国……后来武氏倒台,株连九族,武贵妃被打入冷宫,二皇子李由则塞给宣文皇后教养。
两年后李由十四出宫立府,不知为何与启巍和献平王等人搅合在了一起,结局自是凄凉惨淡,不得善终!
尚济州听闻消息后,自是心疼不已的苦苦哀求,甚至愿意辞官归乡,只为让李计民饶恕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哪怕让她此后待在祖籍常伴青灯左右也好。
李计民当然不会让他辞官,冷静后便立即让人带去召回圣旨,可等消息到时,尚知月身子本就因当年被武既雍打骂小产而受损,一到极寒的流放之地,没等这消息传到,入冬前便就撒手人寰了。
*
如今李明饕的就是提前找到兰氏,将他们可以帮她之话传达,在武既雍面前做一场戏,让他提前休了尚知月。
而李明飨衷诘纳矸莶环奖愎饷髡大去武府,需要身为代州守的贺兰林朗帮忙。
李明魅煤乩剂掷侍崆敖均州的事布置好,毕竟很可能她们去武府后,不久便会上京离开。
等两人收拾装扮好出现在城中武府门前时,已经是翌日下午了。
李明饕簧淼拦媚Q跟在贺兰林朗身后,而贺兰林朗这次倒是束发戴好了官帽。
只是他似乎很不习惯束发戴帽,整个人浑身都散发着各种的不自在。
“真的要去吗?二表妹,要不我们还是早些启程回京,将此事禀报于陛下吧!”贺兰林朗看着自己面前的朱红色大门,临脚忽然犹豫。
按李明髡饬饺盏墓鄄欤她知道他是过惯了随性而安的日子,索性直接板正他的肩膀,道:“来都来了,万没有退回去的道理。还有,记住现在我叫阳厌真人。”
“哦。”
“嘭嘭嘭――!”贺兰林朗只好敲门。
很快里头便有人将门打开:“你们是?”
贺兰林朗端正己身,摆官腔:“我乃州行司贺兰林朗,今携仙姑特意登门拜访,快去禀报你家主人。”
“我家主人不在,两位请回吧!”说话的人四十上下,头顶秃了一圈,他凑出脑袋看了他们两人一眼,颇有些狗眼看人低的态势。
“贺兰大人,他在!”李明魇种腹首髌算:“如果我没有算错,老先生该是姓施,家中行五,有一子一女,不久前家中又添得一孙女,此女右脚心有三颗红痣,人言晦命!”
“你……”关于自己孙女红痣晦命一事,此事只有家中人知晓,而且都瞒着外人,莫非……?
施老头收敛起神色,这才拿正眼去瞧她。见她面带一方轻纱,着一身青绿道袍,微风拂过,发丝衣袂飘飘,眼神清冷,倒似那方不食人间烟火的修道士。
“因祖上机缘,老先生且放心,贫道此番前来只为你家主人解难,不会给你们添麻烦。至于你孙女的晦命,贫道这里有一符,老先生尽管拿去与她戴上,几月内,晦命必除,福至全家!”李明鹘黄纸包裹的符纸拿给他,她这也并非完全乱说,只要武既雍一倒,施家便不会再为这样暴|虐嗜赌的主家做事,自然算是积福。
世人信道,而因为这句话,这施小女就不会因为女身被卖了,可不算是晦命必除么?
“多谢仙姑,二位请随我进来吧。”施老头客气接过,便带两人进入了府中。
一路蜿蜒曲折,亭台楼阁,终于走到了一处院门前,施老头停下:“二位,前面便是后宅了,我不便进入,家主应是在里面,二位进去便知。”
他说完,就飞快的转身离去。
“二……呃,阳厌真人,我们当真要进去吗?”贺兰林朗问这话。
因为他忽的听到了里头男人的打骂和女子痛哭的惨叫声。
似乎此刻有些不便打扰啊。
“进!贺兰大人若是害怕,且尽管待在此处!”李明餍睦锾酒,这总打退堂鼓也不是一件好事啊,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李明魉低辏便一甩道袍跨步走了进去。
贺兰林朗见此,连忙提脚追了上去:“哎……,真人请等等,我肯定是要陪在你身边的!”
一走进,里头有一间房便传来了惨叫和争吵声。
“老子输了钱,让你伺候我你竟不愿?贱人!还敢往外传书信?”
弱不禁风的女孩儿被满身酒气的男人死死扯住头发,嘴里凄苦哀求:“呃!大人,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往外传书信了……呜呜呜……再也不敢了,啊!呜呜呜……”
另一个较为端庄的女子连忙上前帮忙:“武既雍!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兰儿现在可有了你的骨肉,你想让她重蹈我的覆辙吗?!”
“啪――!尚知月,你敢造反是不是?”
拉扯间武既雍烦躁不已,丢开那名叫兰儿的女子,直接动手打了尚知月一巴掌。力度辛辣狠毒,尚知月直接被她扇倒在地。
“呃嗯――!”尚知月红着眼,她额头被撞破了一道口子,此时鲜血正潸潸而下。
兰儿惨兮兮的梨花带雨的望向她:“姐姐――?!”
武既雍蹲下身在两人中间,大骂:“贱人!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暗中撺掇她写信出去,你们两个都是一路货色,这般不听我的话,谁知道她现在肚子里的种是不是我的呢?孽种可留不得!”
说完,他便转身走向兰儿,眼神阴鸷恐怖,满身戾气。
兰儿被吓得连忙席地而爬:“不不,大人,这是您的孩儿,求你求你放了我……”
武既雍抬脚欲踩向兰儿的肚子。
尚知月这时忽然站了起来,一把夺过桌上的剪刀:“武既雍,虎毒还不食子!你杀了我的孩儿还不够,如今又要杀你的另一个亲子!如此罔顾人伦,惨无人性,今日我便与你同归于尽,也好过你再为祸人间!去死吧!”
武既雍转身,似嘲讽:“好啊,你以为你杀得了我吗?”
就在尚知月提剪刀袭来时,武既雍一把抓起地上的兰儿。
尚知月震惊想抽手,可由于力道的惯性她已经来不及了。
千钧一发之际,“嘭――!”
李明髋气冲天的猛的一脚将门踢开。
贺兰林朗则飞身夺过尚知月手里那把即将伤到兰儿的剪刀。
李明骷到屋内的场景,不由深吸了口气,她差点儿被气炸了没能缓过来。一男二女,男的长的尖嘴猴腮,顶着两个大黑眼袋,一副纵欲、酗酒过度的模样,二女流血带伤。
竟然虐待女人孕妇!
看来他们也不必演戏了!
“呼――,幸好幸好!还差半里!”贺兰林朗看着夺在手里的剪刀,叹息。
兰儿经此一遭,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喂……”李明魉呈平幼×怂。
“你们是何人?竟敢私闯民宅!来人……唔!”贺兰林朗连忙一把捂住武既雍喷粪的嘴。
武既雍不过一个酒囊饭袋,贺兰林朗困住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只见他又端正己身,摆出官腔:“咳,我乃州行司贺兰林朗,今携仙姑特意登门拜访!”
李明髋道:“贺兰大人,他如此聒噪不听人言,想来与那等牲畜无异,直接将他绑了堵上臭嘴,以免臭气熏天!”
“交给我!”贺兰林朗爽快点头。对于惩治这等人渣畜生之事,他乐意至极,所以整个捆绑的过程十分粗鲁,武既雍是敢怒不敢言,哦,嘴被堵住,想言也不能言。
“我来帮你!”见李明魉葡虢兰儿扶到床上,愣了一瞬的尚知月反应过来,提出帮忙。
“嗯。”李明鞯阃:“还麻烦……呃看来不用了。”她本想让尚知月去请个大夫来,但回头时,便见床上的兰儿已经醒了。
兰儿抬起湿漉漉的眼睛,依然有些害怕的样子望着他们。
李明髦道她这是被人打骂久了,遇到人便会懦弱胆怯,心理阴影啊,个该死的家暴男!
李明魉渖气,但也努力挤出了几分温柔,慰道:“你们放心,我与贺兰大人是来解救你们的。”
“唔唔唔――!”被五花大绑堵住嘴呆在椅子上的男人闻言似有不悦,瞪着眼大声直叫。
李明髦苯幼吖去重重扇了他几巴掌!
“啪――啪――啪――啪――!”
而后嫌恶的掏出帕子擦了擦,极其烦躁一扔,厉声开口:“怎么?你有话要说?哦……我知道了,贺兰大人,他说他要写放妻遣妾书!很好,快去拿笔墨来!”
“还敢瞪我!”李明魉婕唇桌上的不知是冷茶还是热茶的水拔起壶盖,直接泼了他一脸。
“唔唔唔――!”武既雍闭眼挣扎。
“倒是可惜了,原来是冷水!”李明骷他脸色如常,并未被烫红,不由惋惜。
尚知月和兰儿闻言,愣愣的对视了一眼。
尚知月立即就去将笔墨从内间拿了出来,婉声道:“多谢二位恩人,只是,恩人写下遣妾书即可。”
“为何?尚姑娘不愿回去?”李明髂名。
尚知月似有难处的紧了紧捏住的手指。
贺兰林朗适时提醒:“真人,放妻书需得两族长老加印同意才可,除了……”
“除了什么?”李明魑省
贺兰林朗:“除了上官下行,由贵人加印亲证!”
李明魈玖丝谄:“罢了,今日我本不想暴露己身,但事已至此,放妻书就由你这个代州守亲拟,本宫亲证!可否?”
“有公主亲证,自然可以!”贺兰林朗答完,立即提笔写书。
“公主?”尚知月惊讶,反应过来立即向她跪拜行礼:“臣女不知公主大驾!还请恕罪!”
兰儿闻言也从床上冲了下来,跪拜在她脚下:“兰儿也拜见公主,多谢公主今日相救!”
“你们快起来!吾乃当今晏阳公主,今日武氏二房放妻遣妾,皆由本宫亲证!这头畜生,此后当与你们再无半点干系!”李明魉低辏顿了下又道:“只是此事牵连甚广,今日你们便随我一同上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