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屿深看着她的眼神越来越冷,唇抿成一条直线。
“顾屿深。”她闭了闭眼,带着颤缓声说,“既然做不了最亲密的人,那至少别让我恨你。”
这句话不知怎么触及顾屿深的逆鳞。
他忽然暴起,眼底翻滚着浓重的戾气,靠近,灼热的鼻息打在她颈侧。
可开口时却又是吊儿郎当的懒嗓:“我没你那么洒脱,就算你恨我,我也不许你看别的男人一眼,我要你永远只能是我的。”
说完后,他还低头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却又像个囚徒。
-
南兼石回家后就跟南母说了这件事。
“滋滋什么时候跟那个顾总扯上的关系?”南兼石那时工作忙,对女儿高中时候的事了解不多。
“你那时候忙得还真是女儿什么事都不知道。”
南母说:“那会儿寒暑假,你女儿就总往顾家跑,说是作业不会写,要去问顾屿深。”
南兼石诧异:“还有这回事?”
“不止,当初我们一家准备出国时,滋滋也是千百个不愿意,说是不舍得这儿的朋友,但其实主要还是因为顾屿深。”
南兼石皱起眉:“你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过?”
“我也没想到他们现在还有联系。”南母说到这,忽然狐疑地看向南兼石,“你还真打算让南知嫁给这顾总?”
“有什么不好的,要是真能嫁进顾家,那才是真的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也再没人敢欺负我们滋滋。”
南母眯起眼:“我看你是对和顾氏联姻起心思了吧?”
“这不是双赢的事吗,有了顾氏做亲家,不说能回到从前的鼎盛时候,就连当初被诟陷的仇也能得报。”
“滋滋那时候对易家有多排斥你没看到?你觉得她真会同意?刚才可是挂了你电话的。”
“可好歹她和顾总以前也认识啊,和彬庭还不一样。”
“我看你是钻钱眼儿里了吧。”
南母冷笑一声,朝南兼石背上拍了一掌,“他们俩要真是两情相悦,那顾总会用这种方式来告诉你?摆明了借你给滋滋施压呢,我警告你啊,你别想卖女儿!”
南兼石皱起眉:“你这话太难听,什么叫卖女儿?”
“这可不就是卖女儿?!”
“你问问咱们周围那些,有多少是联姻结婚的,就是我和你结婚的时候也都是婚后培养感情啊,再说了,顾总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多少人想和顾氏结亲家啊,滋滋至少不会受那些污秽气。”
南母跟他讲不通:“反正你敢用这件事去逼滋滋我肯定跟你没完。”
-
雪停了,在地上铺上厚厚一层,踩上一个个深深浅浅的脚印。
从顾氏集团离开后,南知便叫上凤佳一块儿出来吃晚饭,顺带将这一天发生的离奇可笑的事都告诉了她。
凤佳震惊极了:“结婚?你和顾屿深?!”
南知浅饮酒:“嗯。”
“你俩还真是闷声干大事啊,以前偷偷在一起了,现在偷偷就准备结婚了?”
南知翻了个白眼:“你再这样我就走了啊。”
凤佳立马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没过几秒,又忍不住说:“不是啊,嫁给顾屿深也挺好的啊,可以天天随便挥霍他的钱,还再也没有人敢惹你,就你们舞团那个蠢货压根也不敢惹你,有钱又能爽,有什么不好的。”
南知晃了晃酒杯:“行,那你替我嫁了吧。”
“别,敢抢闺蜜的前男友兼现任求婚者,可真是折煞我了。”
“……”
凤佳又问:“不过,顾屿深这反应说明他还是喜欢你的啊,你就真放得下?要能再破镜重圆也挺好。”
南知去揪她耳朵:“顾屿深给你下蛊了你这么给他说话?”
凤佳努努嘴:“我实话实说嘛。”
她回国才没多长时间,可自从和顾屿深重逢后生活就开始天翻地覆。
当那晚顾屿深喝醉酒去找她,他说的那番话,南知不是没自作多情地想他是不是还没有放下自己。
但现在看来这一切和感情无关。
只是占有欲作祟。
“他要是真喜欢我,会用这种方式吗?”南知看着酒杯里琉璃般的液体,“他明知道我一定会生气。”
凤佳也搞不懂这两人之间的纠葛。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两人明明都没有彻底放下对方,可偏偏都要采用最偏激的做法。
“那你爸妈怎么说的?”凤佳问。
“不知道,以我爸的性格肯定挺希望我和顾屿深结婚。”
南兼石不懂儿女情长的事,也没有女人的细腻心思,虽然对南知一直不错,但思考方式都是纯粹的商人趋利角度。
“哦哟,那你岂不是就要成为悲催的联姻工具了?”
凤佳话里听不出半点忧愁,还在幸灾乐祸。
南知斜扫了她一眼,也不知她怎么就对顾屿深那么看好,弄的她来找她喝酒都找不到半分慰藉。
“不至于。”南知说。
“你说你要是誓死不从,顾屿深会不会抢婚啊,就那种强取豪夺!”
凤佳眼里充斥着四个字——好刺激啊!
“……”
南知懒得搭理她了,兀自喝尽了最后一口酒,又向服务员要了一杯。
这酒入口甘甜清冽,口感很好,也不觉得刺,等南知发现自己喝多时面前的凤佳已经变成两个儿了。
前一天没有睡好,连带酒量也差了不少。
凤佳也这才察觉到,抬手放她眼前挥了挥:“Hello?”
南知支着头看她。
凤佳比了个数字:“这是几?”
南知抬手拍掉她的手:“看得清,别瞎比划。”
凤佳被她拍得倒抽气“嘶”一声,揉揉手,毫不顾忌地吐槽:“这还没结婚呢,你这妮儿的脾气怎么就跟顾屿深一样臭了?”
“你脸都红成什么样了逞什么强。”凤佳捏了把她脸,“你们俩这嘴硬王者真结了婚才有趣儿呢。”
南知手撑着脸,完全仗着颜值随意对待自己的脸,搓着半边脸:“早知道今天不跟你出来了。”
说到这她还笑了声。
被凤佳一搅和她反倒心情好了不少,喝着酒经凤佳一洗脑甚至都开始觉得结婚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抛开跟顾屿深的过去,他的确是一个最好的联姻对象。
凤佳起身:“你乖乖在这坐着,我去上个卫生间。”
可等凤佳回来就看到南知已经倒在桌上趴下了了。
凤佳:“……”
与此同时,南知手机响了。
凤佳接起:“是我。”
那头停顿片刻:“嗯?”
凤佳大大翻了个白眼:“我,凤佳。”
“南知人呢?”
自从毕业后凤佳也很少跟顾屿深有联系了,但仗着现在南知在旁边,她也就口无遮拦了:“你今儿作了这么大个死,还敢给滋滋打电话啊?”
顾屿深啧了声:“你们现在在哪?”
凤佳看着眼前的南知沉默了会儿,而后跟顾屿深报了个名。
“算了,你自己惹的事自己来解决。”凤佳说,“来接一趟吧,她喝多了。”
凤佳坐了会儿就去结账,回来后顾屿深已经到了。
这速度。
餐厅那么多人,他轻而易举找到南知,就站在她身侧。
“走了。”他拎起南知的手臂。
南知整个人迷迷糊糊,嘴里嘟哝着“你谁啊”,一边想把手从禁锢中抽出来。
顾屿深皱眉,低斥:“别乱动。”
上下眼皮的缝隙里印出男人皱起的眉眼。
好凶。
南知缩了缩脖子。
街头的风冷飕飕的,顾屿深直接把南知推进车,甩上车门。
凤佳紧接着坐上车后座,顾屿深看了她一眼,凤佳笑眯眯道:“你不会觉得我把滋滋就这么丢给你了吧,那也太便宜你了。”
顾屿深不跟她废话,直接开车走了。
只不过开了没一会儿,凤佳就察觉不对:“顾屿深,你现在是打算先把我送回去?”
顾屿深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满脸写着“废话”,都懒得开口搭理她。
凤佳:“我警告你啊,别想对我的滋滋图谋不轨。”
顾屿深扬眉轻讽:“你的?”
凤佳迅速回:“难不成是你的?”
“先送你顺路。”
“……”
没一会儿,车就停在了凤佳的公寓楼下。
凤佳原本还想再挣扎一下,但刚要说话却忽然注意到顾屿深左脸上那个隐约的红印。
凤佳:……?
不用问都知道这是谁的杰作。
她又看向南知,一时之间竟心有余悸。
居然敢扇顾屿深巴掌,这胆儿也太大了。
凤佳震惊着,最后都不知道怎么下车的,等回神时顾屿深早就驱车离开了。
-
车停到南知住处楼下。
她已经睡着了,顾屿深没有立马叫醒她。
小姑娘睡得挺熟,呼吸匀畅,胸前一起一伏,月光落在她脸上,白莹莹一片,像块滑嫩豆腐,让人忍不住想伸手触碰试试是不是真的脆弱到吹弹可破。
顾屿深忍不住俯身。
她似乎是察觉到他靠近的鼻息,偏了下头,软绵绵的咕哝一声。
自从重逢后只见识过南知面对他时的冷淡疏离,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全无防备的样子,跟从前时一般无二。
顾屿深缓缓靠近,像是要埋进她的脖颈。
“滋滋。”他哑着嗓唤她名字。
他想起傍晚南知鲜红着眼眶愤怒冲他说的——既然做不了最亲密的人,那至少别让我恨你。
自从那晚在酒吧外再次看到她,顾屿深竭尽全力克制的都在这一刻分崩离析,全数砸毁在地上,碎成了渣。
他忍住想要攥紧她腰肢的冲动,克制到手臂上青筋尽显。
他低声说:
“你这么好,想要得到你,总得不计后果。”
他这条命硬,母亲和父亲的死都没能带走他。
可只要南知再次出现在他眼前,他这条命也都摇摇欲坠。
一切都早已成定居。
就像那年万圣节,他们确定关系的那个夜晚。
他搂着打扮成黑无常模样的南知说玩笑话——那就索命吧。
一语成谶。
既然如此,索性都给她得了。
顾屿深心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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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馄饨
◎不愿再浑浑噩噩跟其他的人再从头走一遭。◎
周围静谧黑暗的环境消弭青天白日下的冷静和理智,那些难以言说的情愫如潮水般一涌接着一涌。
顾屿深从她身上闻到一股从前就过分熟悉的味道——那是她每次跳舞都会抹的发胶味道,一股很淡的茉莉清香。
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翻滚,他眉眼间皆是笼罩在暗夜下的郁躁。
他的南知。
他的滋滋。
现在终于是在他的怀里了。
他所有强支撑起的自尊和傲气注定在遇到南知的那一刻破碎,尽数进献给她。
南知只觉得周身有些热,因为醉意太阳穴也发紧,一抽一抽的。
她眯着眼缓缓睁开眼,然后感觉到肩膀上有些痒,是短发蹭在上面,而后她闻到了顾屿深身上独有的烟草味,最后她才看清他的脸。
这一刻她完全是懵的。
现在的姿势太容易让人多想,暧昧到根本难以想象这会出现在一对旧情人身上。
可确实是发生了。
思绪回笼的那个瞬间,南知眼疾手快,一巴掌拍在顾屿深脸上。
“你在做什么?”她往后躲,拉开两人的距离。
顾屿深漆黑双眸紧盯着她,好一会儿才鼓了下腮,反而笑了:“没吃饭?”
“……”
“打得比下午时没劲儿多了。”
“……怎么是你送我回来的?”她的酒意都被吓没了。
顾屿深:“你自己去问凤佳。”
“这个叛徒。”南知低骂了句,又问,“你刚才在干嘛?”
顾屿深说得面不改色:“给你解安全带。”
放平时南知肯定不会相信这个鬼话,哪有安全带需要那种姿势来解,可这一刻她无暇思考太多。
现在两人关系尴尬上加别扭,南知无意多留。
“那我先走了。”
她说完便直接去拉车门,却被顾屿深攥着手腕按回去。
他靠回椅背,平静道:“结婚的事,我是认真的,你仔细考虑。”
南知立马回头瞪他,被他那稀松平常的语气激得满腔怒火都迫不及待地要发出来,可最后看着他脸上两个巴掌印还是憋回去了。
回应顾屿深的是“嘭”一声关门声,和南知决绝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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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吃了两片解酒药,南知舒舒服服地去洗了个热水澡。
暂时将这一整天的烦心事都抛到脑后,点开一个芭蕾舞视频坐下来欣赏。
刚看完一段,她胃突然疼起来。
她第一次拿到芭蕾舞剧《舞姬》主舞的角色是在去国外的第二年,为了呈现出最好的舞台效果,她节食了一段时间,胃病也是那时候落下的。
今天估计是因为空腹喝了太多酒的关系。
南知捂着肚子缓了一会儿,额头密布一层薄汗,才终于走进厨房想翻翻看有没有吃的,意料之中的没有。
胃越来越疼。
南知看了眼时间,点开许久都没用过的外卖APP,点了家店名叫“如此多饺”的小馄饨。
将那一段完整的芭蕾舞剧视频看完,外卖终于到了,南知跟外卖员道谢,拿着小馄饨进屋。
香气腾腾的馄饨个个小巧玲珑,浓汤上浮着葱花和蛋丝,将空荡荡的房间都增添几分温馨色彩。
南知拿塑料勺吃了一颗小馄饨,熟悉的味道刺激味蕾,也连带勾起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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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她读的高中学校外就开过一家“如此多饺”。
当时还是很小的一家店,是一对中年夫妻一起开的,妻子包馄饨,丈夫熬汤,味道好吃又便宜,在同学们中很受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