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说不上多喜欢。
回国后第一次回来,之前没回来也没觉得想念。
无非只是怀念从前那些在这度过的时光罢了,怀念的是人,不是住的场所。
而此时此刻,她就站在这里,仿佛真的回到了从前那时候。
暑假,她闲来无事就会到凤佳家里来,两人在她卧室玩游戏,到傍晚,也许周越会来叫凤佳去吃冷饮,南知也跟着一块去,就能碰上顾屿深。
好像站在这里,就没有从前那些让她受伤的事,一切都回到了最初时候。
那个有完完全全勇气的南知,对舞蹈有勇气,对未来有勇气,对感情也有勇气。
自出国后,南知遇到不少男人,优秀的不错的男人,她没忘记过顾屿深,但也想到要不要试试跟别人谈恋爱,兴许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但她就是鼓不起勇气重新开启一段崭新的关系。
就连她后来答应跟顾屿深结婚也不是出于勇气,而是自暴自弃的逃避。
选择一个最极端的方式。
就像她那时候跟凤佳说的。
顾屿深不就是混蛋爱玩吗,那她就陪他玩。
她逃避过去的所有,但知道自己这辈子想要的是什么,所以不管不顾,不去想从前以后,用极端的方式结了婚,逃避这一路上的所有磕绊,想着,至少这个终点她走到了。
如果最终没有一个好的结局,至少这个终点她曾经走到过。
可现在她站在这,觉得勇气好像又都回来了。
南知吃了一颗草莓,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唇齿间荡漾。
她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敲动,回复:「喜欢你。」
不是喜欢住胧湖湾,而是因为以前跟你在这认识才怀念,只是因为喜欢你。
这是南知回国以后第一次向他表白,再一次有勇气直面这段感情。
片刻后,顾屿深发来一条语音。
“打算给我转正?”
声音低低沉沉的,但带着笑意,很撩人。
凤佳在一旁听到个什么“转正”字眼,抬起眼:“你俩这是又搞什么情趣呢?”
对于凤佳这种分手后立马找到新目标,火速拿下目标又同居的人,显然是严重高估了南知和顾屿深目前的感情进展。
紧接着,她便看到南知脸慢慢慢慢红了。
“???”
刚才那句话没什么好脸红的地方吧?
这话外人听来的确正经得没什么可脸红,但对南知来说这简直就是直白的耍流氓邀请。
毕竟之前顾屿深将她抵在墙上,蓄势待发,气场压人,问了句“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让我转正”,其中意义不言而喻。
只要现在她发个“嗯”,今晚床头柜上许久不见天日的套子也许就能有用武之地了:)
南知看着顾屿深那条回复许久。
觉得他现在这是给自己抛出了一个极其色|情的问题。
根本就不是转正不转正。
而是做,还是不做。
To do or not to do,
This is a question。
最后南知摁熄手机屏,丢到一边,红着脸也没回复出什么来。
凤佳不知道她此刻激烈的思想斗争,正躺在一旁笑容甜蜜地跟周元君聊天。
过了没一会儿她突然坐起来:“滋滋,我现在要出去一趟。”
“怎么了?”
“我男朋友出了个车祸,我过去一趟。”凤佳语速很快。
“没事吧,严重吗?”
“小车祸,人没问题,就是对方车主有点难缠,你知道的嘛,艺术家们最不会对付这种流氓了。”凤佳迅速补了个口红,拎了个包出来,“所以老娘现在得去把场子撑回来。”
南知懵了:“所以你现在是要把你丢在你家里,自己去找你男朋友?”
“哦——”
凤佳也回味过神这做法不恰当了,她重新在床边坐下来,“那你待会儿,我处理完就回来。”
南知摇头:“不。”
“那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算了。”南知也站起来,“我才不去当电灯泡,我跟你一起出去吧,你走了我一人在这也尴尬。”
“那你怎么回去,这附近不好打车。”凤佳说。
南知:“我让司机来接我吧。”
“那行。”
跟凤佳父母道别,两人一起出门。
凤佳火急火燎的,跟她一通没诚意的赔罪就立马飞车赶去男朋友那儿了。
南知独自走在胧湖湾外。
前段时间还暖和,这两天又降温了,南知拉紧大衣,打算通知司机来接。
当刚拿出手机,又关了拨号界面,点开了跟顾屿深的聊天页面。
「南知:你现在有空吗?」
「追求者:怎么了?」
「南知:被凤佳丢在胧湖湾了。」
说着,她又拍了眼前的湖景发过去。
白茫茫的湖景,一旁柳树都还没抽芽,光秃秃一片。
顾屿深立马打电话过来:“你等在外面做什么?”
“凤佳不在,继续待在她家太别扭了,就先出来了。”南知说,“你要是没空的话我就让司机来接我好了。”
“我来接你。”顾屿深说,“冷吗?”
“有点儿。”
他“啧”了声,似是不太耐烦。
南知捕捉到,立马指控:“你又想跟我生气!”
顾屿深点了支烟,抽了口,耐着性子:“没,怕你回来又感冒,这样,你先在我那儿待着,我到了打你电话。”
“你那儿?”南知转头看向后面那一幢别墅。
顾屿深“嗯”一声,跟她说了密码。
-
从前跟顾屿深确定关系后,南知趁着父母不在叫顾屿深去过自己家,但自己倒从来没去过他那里。
南知步行过去,冷风刮得手指冰凉。
她搓搓手,输入密码,随着“咔嚓”一声,门打开了。
她踏进去的第一步就忍不住咳嗽几声,抬手挥了悬浮在空中的浮尘。
实在是太久没有人住了,就连从空气的味道中都能得出这一点。
南知开了净气,又开了空调。
这才环顾一圈屋子,这里的一切应该是顾孟靳布置的,没有过分富丽堂皇,相反,很多细节都很简洁。
冷色调,看上去冷冰冰的。
南知给顾屿深发了条消息:我可以去你房间看看吗?
他回了语音:“二楼西侧,应该已经没什么东西了。”
闲着也是闲着,南知上楼,右转,推门进去。
空荡荡的,果然是没什么东西了,南知走到写字台前,随意拉开中央的抽屉。
却发现抽屉里竟倒扣着一个相册。
她拿起来,相册里是一个漂亮女人和一个小男孩的合照。
这个漂亮女人前不久南知刚见过她的照片,是顾屿深的母亲,张晓淳,而这个小男孩应该就是顾屿深了。
照片里女人抱着小男孩,两人都笑容灿烂。
她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顾屿深,不由凑近了看。
照片里他很可爱,双臂搂着妈妈,看上去亲昵又乖巧。
怎么说呢,可爱得有点不像是顾屿深了。
南知忍不住伸出指尖去戳照片里他的脸,她还以为,就算是小时候的顾屿深也一定的冷着这张脸酷酷的模样。
但很快,南知便发觉不对劲。
照片里的男孩儿有酒窝,但顾屿深脸上压根没有这种可爱的玩意儿。
而且,虽眉眼相似,但顾屿深是典型的薄唇,跟照片里这男孩也不一样。
最终,南知视线落在照片右上角——红色字体的拍摄日期。
上边缘被相框挡住,看不清。
她将相框从后面打开,取出照片,同时看到照片背后的字迹——顾嘉远。
而相册右上角的日期是:1992年10月5日。
1992年。
顾屿深还没出生。
这不是顾屿深。
爷爷说过,顾屿深的确是顾家亲骨肉。
所以,这是顾屿深的……哥哥?
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而这张照片,仿佛向南知打开了一段她从前从来不知道的异世界——顾屿深是有个哥哥的。
但她16岁搬来这,就从来没有见过,也从来没听人提过,照片里这个叫做“顾嘉远”的小男孩,那时候应该已经读大学才对,但却像人间蒸发一般。
南知隐约猜到些什么。
她把照片原样放回去,然后就发现抽屉更里侧的一本病历本。
在看到那张照片后,南知其实觉得自己不应该乱动,可病历本实在是太有冲击力了,她还是将它拿出来。
病历本最外面写着一个名字——
顾孟靳。
顾屿深的父亲。
这房间怎么看都不太像是顾屿深的房间,没有一样属于他的东西。
南知回想起刚才顾屿深给她说的,二楼西侧的房间,而她上楼后是右转的,这里应该是朝东的。
她走错了,这不是顾屿深的房间。
但她在反应过来这一切的那一瞬间已经打开了病历本。
上半页是症状记录,下半页是鬼画符似的认不清字的配药单。
症状记录的字迹比较清晰,南知目光捕捉到其中几个词——情绪焦虑、易怒、有暴力行为。
有暴力行为。
当这个字眼出现在一个父亲的身上时,会让人自然而然想到她的孩子。
南知忽然想起顾屿深身上的疤。
从前她从来没把他肩上的疤和他的家庭联系起来过,没有人会无端这么联系的。
她本来想的很简单,也许他从前打架时留下的。
但此刻,她忽然发觉,也许还有另一种可能。
作者有话说:
美强惨顾总
昨天作话被锁了可能有些宝子没看到再发一遍开通微博啦@晋江阿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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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转正
◎南知解开了他的皮带。◎
半小时后, 顾屿深赶到胧湖湾,他已经好几年没有回来过了,但并未多停留, 将车停在家门外,他推门进去。
“南知。”他唤。
没人应声。
顾屿深一边拿出手机拨过去,一边提步走上楼梯。
他的卧室门关着,另一侧的主卧倒是开了条缝隙。
顾屿深没多想, 走过去,推开门:“滋滋?”
南知站在窗边, 看着窗外的景,似乎到这一刻才回过神来, 转过头看他:“你来了。”
话说出口才发觉声音哑得厉害,她轻咳一声,舔了下有些干燥的嘴唇。
她声音不对劲,顾屿深也立马听出来了,留心多看了她一眼,倒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怎么来这边了?”他轻声问。
“对不起。”南知跟他道歉, “我本来以为这是你的房间才进来的,后来才发现是你爸妈的房间,刚才还打开抽屉看了。”
“没事。”顾屿深没放在心上, 拍拍她脑袋,“走了?”
“嗯。”
南知一刻都不想在这个房间多待了。
也不想顾屿深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那本病历本, 后面有心理医生写下的诊疗记录,尽管字迹模糊,但南知依旧从字里行间窥视到了那些无人知晓的顾屿深是如何长大的。
-
下楼, 坐上车。
顾屿深没再回公司, 给助理发了条信息, 便带南知直接回了锦绣山庄。
路上,她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刚才我在你父母房间里看到一个相册。”
“嗯?”
“顾嘉远,是你哥哥吗?”
顾屿深握着方向盘的手极轻微地攥了下,喉结滚动,然后他低低“嗯”了声:“算是吧。”
“算是?”
“我没见过他,我出生的时候他已经去世了。”
南知愣住。
她之前就已经猜到照片里那个男生已经离世,但没想到会是那么早,甚至连顾屿深都没见过他一面。
正好红灯,顾屿深将车停在斑马线前,侧眸看她一眼,笑了下:“想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南知从这抹笑中看到落寞和颓败。
她一直不是个追根究底的人,就像之前她其实也有机会去问,但她都选择了既然顾屿深不想提,她就不问了,没必要让他再回忆什么不开心的事。
可现在她却突然发现,过去的那一切对顾屿深来说也许就像是一片黑暗的深渊,深渊之下只有他一人。
他就一直把自己藏在那里,他不出去,也没有人来拉他一把
她需要向他伸出手,也许依旧不能将他拉出来,可至少她也能留在那深渊之下陪他。
所以南知点头,说:“想。”
-
那一段时光顾屿深从来没有提过,也从来没有主动回忆过,但它确确实实存在,并且也把他绑在了其中。
他母亲张晓淳出生于一个极普通的家庭,和顾孟靳根本不在一个阶级,两人是在一次大学生项目中认识的,而顾孟靳是那次项目的承办方。
张晓淳是当时的校花,漂亮清纯,善良温柔,吸引了当时不少男生,其中也包括顾孟靳。
顾孟靳算是最早一批公子哥,长得好,有钱,能力强,事业有成,在当时放在任何一个女人眼中都是拒绝不了的选择。
在顾孟靳的追求下,张晓淳很快同意和他在一起了。
两人虽算不上门当户对,但也是郎才女貌。
后来在大学期间张晓淳怀了孕,顾孟靳同她结婚。
半年后,她就生下了一个男孩儿,取名叫作顾嘉远,寓意希望他成为一个美好、有远大志向的人。
但也因为这次出乎预料的怀孕,在当时严苛的社会环境下,张晓淳没有拿到那张在当时很具含金量的大学毕业证书。
可身边朋友并不觉得可惜,甚至认为她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大学毕业证书又怎样,也许是能找到一个不错的工作,可以让你生活得不错,但绝不可能让你跳到最顶层的阶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