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过神来发现杀了人已经来不及了，胡毅只能慌慌张张跑回去找谢秀芳，把她拉上马车跪着求她看在孩子马上出生的份上帮他一把，谢秀芳当时也是糊涂了，于是就成了胡毅埋尸的帮凶……
案子升堂审理的那日，赵二丫的爹娘在堂上哭得几欲昏厥，胡远山在外头气得捶胸顿足直骂胡毅不肖子孙，谢秀芳因为没有参与杀人只是埋尸，只判了三十下杖刑。
知府念在她刚生过孩子，便把杖刑推迟到一个月后再执行，也算是开了恩。
从公堂离开的时候，姚姝安慰谢秀芳道，“去父留子，甚好。好好教育你的儿子，日后堂堂正正做人。”
谢秀芳含着泪朝她点头，接过奶娘手里的孩子，眼睛里也渐渐有了光……
第119章 目睹了埋尸过程
案子结了第二日就该回程了，这夜，几人才刚躺下进入梦乡没多久，姚姝的尖叫硬生生把聂柒喊醒了。
隔壁屋的傅修瑾和陆寻也听到了动静，两人披着外衫就冲了过来。
姚姝捏着聂柒的袖子惊恐地大喘气，整个小脸被吓得煞白，果然只要一破案就会做回忆的梦，本来也都习惯了，只是这一次她看到那双眼睛的主人了。
梦境的片段应该是娘亲许晴带着她去上香后的几日，家家户户门前散落了一地的炮仗红衣。
爹娘都出去集市采买了，姚姝本人正偷偷摸摸戴了个斗笠跑山里去了。
平日里爹娘千叮万嘱不要随意走动，今日难得他们都不在家，姚姝胆儿肥了就想着去山上采些菌子晚上炖汤。
山路崎岖，加上山里湿气重，路有些泥泞难行，姚姝走了个把时辰就累得直喘气，于是挑了个远离路面的繁茂草丛往地上一坐，解开小背囊掏出水灌了几口，突然却听见一阵轱辘轱辘的车轮声。
这山里路不好走甚少有人驾车，又恰逢是春节时分更是罕见，姚姝便好奇地透过高高的草丛缝隙往外看。
一个人推着板车正往前走，板车上放里了三个大通，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恰好姚姝坐的这个高草丛旁就是一颗参天大树，她纤细的身影完完全全被遮挡住，推车的人完全没有注意到她。
只见那人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就停了下来，从板车上掏出一把锄头就开始在小路对面的草丛里挖了起来。
林子里空旷幽静，除了锄头打进泥土里又翻出来的声音外一丝动静也没有，姚姝就这么静静看着那人挖了半个时辰才停手，他似乎挖了一个巨大的坑。
那人放下锄头看了一眼坑才满意地朝板车走去，把上面的一个桶扛了下来，然后用脚一踢那巨大的木桶就倒了。
与此同时，姚姝吓得魂飞魄散死命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才能有尖叫出来。
桶里面摔出一只苍白的手，此刻正僵硬着搭在木桶边沿，那手上还能依稀看见青紫色的瘀痕……
那人弯下腰从木桶里拖出一具赤裸的女子尸体，随手一扔就抛进了挖好的坑里。
接着是第二个桶，第三个桶，里面毫无例外也是一具具赤裸的女子尸体，也都被那人抛进了土坑里。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那人才把土坑埋好，将木桶和锄头放好，推着板车正要离去，姚姝前头就突然发出了响声。
“嚓”一声，音量不大，但是在静谧的林子里足以让人听见。
也就是那一瞬间，姚姝看见那个男人猛地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一双三白眼满是狠厉，姚姝的心瞬间跳到了嗓子眼上。
“咕咕，咕”，一只胖乎乎的山鸡突然从前头的草丛里蹿了出去。
“吓死老子，原来是只鸡，呸。”
男人说罢推着板车头也不回就离开了，而姚姝一直在草丛里蹲到双腿失去知觉才敢爬出来，一路跌跌撞撞跑回家。
那双眼睛，姚姝记得，就是之前梦境中娘亲许晴被撞到的时候那个在人群里盯着她看的男人。
也正好就是，前几日夜里刺伤了聂柒，然后在屋顶上逃跑了的黑衣人。
傅修瑾倒了热水递到她唇边，喂她喝了两口，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姚姝感受到一股温热从背上传来，渐渐恢复了冷静。
她把自己记忆里见过黑衣人刺客的事情告诉了傅修瑾，只说以前遇见过但是一时没想起来，今天夜里做了噩梦倒是清清楚楚记起来了。
“我见过他不止一回了，一回是在钟灵寺我看见他盯着我娘看，还有一回是我看见他埋尸体了。”
“尸体？”
“埋尸？”
“什么尸体？”
三个惊讶的声音同时响起，姚姝心里盘算着该如何解释。
毕竟从后面的记忆来看，姚姝是并未将此事告诉爹娘的，因为记忆里那个春节过得高高兴兴，除了姚姝自己有几天慌慌张张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生，向来是不想让爹娘担心也怕惹上事，于是她把这件事隐瞒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应当是当时太过害怕以至于失去了那一部分记忆。我碰见那黑衣刺客在山上埋了三具女尸，当时我正面看到了他的脸，只是草丛很高他并未发现我。是我自己吓坏了，把这个记忆忘记了。应该是他前几天趁夜行凶，我今夜又做了噩梦，这才将我封闭的记忆重新激发了出来。”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决定先回大理寺再去查看一番，毕竟姚姝口中所说的钟灵寺在离上京两日路程的曲城，想去也得先原路返回上京再出发。
第120章 冰山一角
一行人启程返回上京，再次路过平山县的时候却得到了意外的好消息。
丛桦布庄的掌柜得知几人再次路过的时候特地找了过来，他告诉傅修谨，当时的马车虽然没有看见人，但是想起了一个细节。
“那天下雨，季氏上车的有人从前头替她掀开了车帘，我认得那只手，是右手，上头有一道特别大的刀疤，从虎口一直延伸到手腕骨上，那手上还有一串乌黑发亮的大木珠子。”
姚姝脑子里有一道惊雷闪过，手上的刀疤！
布庄老板离开之后姚姝立刻拉住了傅修谨，“那晚逃走的刺客也就是我梦里看见的那个男人，他的手上就有一道大刀疤，同样的，手上有一串黑色大珠子。”
从他们开始着手调查裴家和天石道人的关系开始，一切事情似乎在冥冥之中牵扯了起来。
先是裴家到达平山县，随即陈大利假死刀疤男接走了季氏，季氏身亡。
后来姚姝和娘在庙会上遇见过刀疤男，然后姚姝一家被裴家的人灭口。
再接着姚姝和傅修谨追踪查上季氏的案子，刀疤男再次出现在姚姝面前，姚姝又想起自己遇见过刀疤男埋尸。
一切似乎都在指向一个关键点，刀疤男。
为了尽快查明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上京。
傅修谨和姚姝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就在大理寺把衢州的案件文件处理完毕，借着秋游的名义休沐前往曲城。
说是秋游，其实早已接近初冬了，风也变得冷冽了起来，钟灵寺的钟声在山林之中显得分外深沉悠远。
姚姝靠着梦里的记忆，在钟灵思所在的山脚开始背着钟灵寺方向走，傅修谨看她深一脚浅一脚往山上走，不禁莞尔。
姚姝走得认真没留意后头，冷不防整个人被打横抱了起来。
“干嘛，荒郊野岭的你不是兽性大发吧？”，姚姝小声惊呼，为了稳住身形两只手用力抱紧傅修谨的脖子。
“我还不至于猴急成这样。这路貌似荒废了很久，野草丛生若是有蛇就麻烦了，你指方向便是了，我抱你。”
“不至于，我走得动。”，姚姝还是抗议，感觉这样不还得拖慢效率。
傅修谨低下头轻笑，声音像冬日里的暖阳叫姚姝心尖发颤，“可我就想抱抱你。”
要死，这直球，怎么招架得住。
姚姝最后还是乖乖窝在他怀里让他抱了片刻才哄着耳根道，“差不多得了，办正事的，回头抱个够。”
傅修谨又亲了亲她的额头，最后才放她下来继续前进，等姚姝终于走到梦境里的所在地已经过了晌午。
因为聂柒受伤来不了，陆寻又被派去调查郑家当年和裴家闹上刑部那件案子，今天是随便调派的四名暗卫跟来的。
他们露头开始在姚姝指定地点开始挖掘的时候，姚姝的脸跟煮熟了一样，谁能想到她跟傅修谨谈情说爱，后面还跟着四个不认识的电灯泡，她不禁感慨，傅修谨的脸皮果然很厚，居然能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与她亲昵。
野草就已把姚姝当年走的这条小道遮蔽，要不是靠着那一棵大树姚姝都险些找不到这儿来。
“看样子，也有些年头没人走过了。”，傅修谨的眼神钉在挖掘的锄头上，时刻注意着动静。
姚姝点点头道，“确实，毕竟早两年我也是偷偷摸摸上来的，这山头有些野生的菌子煮汤很是鲜美，但是这里没有大路，山上也没什么值钱的兽类和药材，所以来的人很少，所以当时我也完全没想到会遇到人来埋尸。我猜那个刀疤男也是知道这儿荒无人烟才会选择在这里埋尸的。”
说话间一个暗卫突然开口禀报，“主子，姚姑娘，挖到骨头了。”
还真就找对了，姚姝一听立刻走了过去，果然挖开的泥坑里露出几根森森白骨。
暗卫们动作谨慎小心了起来，生怕一锄头下去弄坏了尸骨，速度也就慢了下来。
大概挖了两个时辰才完全把这一个坑里的骨头完全清理出来，但是姚姝和傅修谨的脸已经彻底沉了下来。
“看来他不止来埋过一次尸，这里光是头骨就有五个，可我当时只看见他埋了三具尸体。”
事情的恶劣程度远超姚姝所想，刀疤男身上沾的血案似乎才露出冰山一角。
第121章 穷凶极恶之徒
暗卫们连夜将起出来的尸骨打包妥当送回了大理寺，第三天一早范仲良看着这一车的白花花骨头都傻了眼，这大清早的，自己王爷从哪儿搞来一堆尸体。
姚姝将事情简单地复述了一遍，隐瞒了自己与裴家的关系，只说突然想起失去记忆前看到了刀疤男埋尸。
谁也顾不上深究姚姝失忆不失忆的问题了，如此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必须赶紧抓捕归案。
赵少柏火急火燎就动身去曲城借调失踪人口名册了，范仲良则是开始让手底下的人不懂神色留意手上有刀疤和黑色串珠的人，姚姝让暗卫把尸骨送到无言堂也开始干活。
骨头数量众多，光靠姚姝一人不太实际，于是把老周也抽调了过来，两人埋头苦拼也花了快两天的时间才把六具骨头彻底恢复好。
五具年龄不一，身高各异的尸骨安安静静躺在无言堂的六块布帛上，迎着门口照进来的阳光，仿佛在期盼着有人能述说他们的冤情。
刀疤男牵连甚广，又是裴家和天石道人案子里的关键人物，傅修谨不想打草惊蛇，于是让大理寺众人三缄其口，对外只字不提，众人也都一一点头。
“尸骨还能看出什么？”
除了姚姝看见的三具尸体可以确定是姚家双亲被杀前一年多死去的之外，另外两具尸骨则是完全无法判断死亡时间的，这让判断身份也变得难上加难，傅修谨也有些头疼。
老周指了指记录文书朝姚姝使眼色，姚姝了然，走过去开始一一讲解她和老周的发现。
“暂且把尸体称为甲乙丙丁戊吧，毕竟没有姓名也不好区分。”
姚姝说完率先走到第一具骨头前，开始按顺序说明。
“甲，女性，年约十七，身高四尺七。身上多处骨折，有些是生前骨折又恢复了，有部分是骨折后来不及修复的。致命伤在前额，遭受了重击，额骨破碎，脑出血致死的。”
“乙，女性，年约二十一，身高四尺六。双手手腕骨折，背后肋骨骨折，其他地方没有明显骨折伤痕，无法确定准确死因。”
“丙，女性，年约十六，身高四尺九。膝盖粉碎性骨折，腰椎骨折，右前臂有多道利器砍伤痕迹，骨头上的痕迹校深，行凶者力气巨大，刀刀见骨。喉骨骨裂，死亡原因是窒息。同时也是这些死者里面唯一位怀有身孕的，盆骨分离我之前解释过的，从她的盆骨来看，这名死者当时应该已经有了大约六七个月身孕了。”
“丁，女性，年约十四，身高四尺四。骨头上除了手腕骨折，脚踝骨折基本没有伤痕，无法判断具体死亡原因。但是这名死者应该是有软骨病，胸骨有鸡胸状，腿骨也内斜，多是幼儿时期营养不良或者缺少正常的阳光照射导致的。”
“戊，女性，年约二十，身高四尺七。这具尸体也是受折磨最严重的，一边手腕多次骨折出现反复愈合受伤的痕迹，另一边手腕严重骨裂在严重些就是粉碎性骨折了。肋骨基本全部折断，上面也有愈合再受伤的痕迹。头骨部分，鼻梁骨折，左边太阳穴骨裂，后脑勺有好几处骨裂痕迹。头骨是很脆弱的，这样大范围的骨裂痕迹必定是多次击打后脑勺造成的，哪怕没有当场死亡，也会因为脑损伤死亡，推断死亡原因是脑出血致死。”
姚姝一口气把五具尸体的情况详细汇报完，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沉重。
虽然不知道她们姓甚名谁，但是姚姝却能透过这些伤痕看到她们死前的绝望和痛苦，脸上不由得露出悲戚的神色。
“这凶手真他娘的不是人，我做仵作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对一群人下手这么狠的，饶是先前抓的那个专杀舞者的在这凶手面前也只算得上小巫见大巫。”
老周在大理寺干了很多年，姚姝没来之前他是最得力的，这回连他都满脸怒色，可见这些死者生前受了多大的摧残。
傅修谨的脸色也很难看，特别是当姚姝提到其中一名死者已经怀孕六七个月的时候，他险些把手里的笔杆捏断。
第122章 对上身份了
赵少柏从曲城带回来的失踪人员名册倒是起了大作用，里头竟有两人的身高年龄都极为接近。
“徐如烟，家贫，全靠他爹拉车养活全家，手底下有两个弟弟。她从小营养不良，名册里记载她两腿膝盖内倾，虽相貌清秀雅丽，但一直没有找到夫家就是因为这个，一年前失踪，身高年龄以及病症都与死者丁相匹配。”
傅修谨指关节敲击着桌面，示意赵少柏继续。
“罗芝芝，与丈夫共同经营一家豆腐摊。当时怀孕六月余，一年前两个也月钱突然在去烧香归途失踪，身高年龄以及孕期都与死者丙相匹配。”
姚姝接过名册查看，确实如同赵少柏所言，这两人很大可能就是丙和丁两名死者。
而自己看见刀疤男埋尸是在一年半到两年之前，也就是说这两名死者都是在她撞见埋尸之后死的，她所撞见的是死者甲乙和戊。
脑海里努力回想着当时梦境里的场景，反复回忆，姚姝也只记得她们满是淤痕和血迹的尸体。
她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记忆中死者的脸上，不断回放记忆不断将目光盯在尸体上，终于她想起了有用的东西。
“有一颗痣！我撞见埋尸的其中一名死者，鼻尖上有一颗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