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只有冰冷的遗物,提醒着他斯人已逝。
萧夕颜静静地偎在他的怀中,听着他叙述彼时心境。那时她为幽魂伴他左右,何尝不知多少次看着男人寂寥的背影,心意与他相通。
“阿约……”
沈约轻呵了一声,下颔抵在她的肩上,将怀中人拥紧:“如今幻梦成真,我仍然感觉有些不真实。”
“你摸摸我。”萧夕颜却抬起了他的手,放在自己面颊上,温婉笑道:“我是温热的,活着的,真实的。”
沈约一愣,手轻划过指下如花瓣柔软的玉颊,眼神渐渐沉如夜色。
“颜颜。”
她怎么能这么好,这么娇。沈约再按捺不住,低头气息不稳地亲她的柔唇,厮磨相贴。“你终于彻底是我的了。”
萧夕颜闭着眼,感受到沈约啄吻过她的耳垂,锁骨,声音低沉,似笑非笑。“以后,我也是你的。你不许再留我一人……”
他又亲了亲她的指尖,与她十指相扣,金眸执拗,锁定住她。
“乖,睁开眼,告诉我,你会同我执手到老。”
萧夕颜秋水灵动似的眼眸,倒映着他深深的瞳孔,不由眼角微潮。
只有她知道,他等了她多久,又付出了多少。
萧夕颜忍不住开口安抚他的不安,指尖轻拢,声如花蕊颤抖,沁出几分蜜意:“好,执手到老。生生世世,与你永不分离,唔――”
话音未落,她就被沈约压到榻上,吻落了下来。
红木榻下,剥落的大红喜服与男人玉带交缠,难舍难分。鸾红喜帐垂落,隐约遮住春色水声,只透出几声轻哄与旖旎娇吟。
月映花色皎洁,红烛照影成双,此幽幽春夜尚且漫长。
第63章 白首
春夜的风裹挟着一缕杏花香, 云雾缭绕,隐约遮住几分月色旖旎。红绡帐后传来若有若无的女子娇音, 好听动人。
萧夕颜其实是畏疼的。之间她听嬷嬷教诲, 却也暗暗做好了准备。直到此刻,她却意识朦胧一片,却是只睁着一双乌柔柔的眼,如堕云中。
沈约撑着身, 覆在她的上方, 狭长的金瞳深邃如深潭水。俯身下来, 如凤雀轻啄掠过一池桃花水。
不知多久, 细密贪婪的吻带着灼热的温度, 覆在面颊,脖颈, 雪肩,蜿蜒而下。萧夕颜轻呜了一声, 却挣扎不开, 像是任人抚摸的兔儿, 身子越来越软绵绵。
细腰被男人攥在掌心, 完完全全地被对方所操控。当吻落在花瓣最娇最敏感处,她骤然失神, 眼尾一点点泛开水色。
像是只奶白兔儿,力气不过一点大,哪里挣脱得开。
终究抵不过男人的强势,就像是小粉兔子被狼按住了,只能被舔毛舔得呜呜咽咽, 还是翻不出五指山似的狼爪子。纤长莹白的双腿缠着绞着, 忽失了力气。
可沈约却从她的反应中得知, 她应该是舒服的。她朦胧着双眼看向他时,他的心脏一片柔软,如同浸在三月春风之中。
“喜欢么?”
柔风絮絮,此夜还长。
……
天光乍破。
萧夕颜像是被一张暖烘烘的毯子裹着,舒服到几乎不想睁眼。可羽睫轻颤,还是如以往般在清晨时分苏醒过来。
身上清爽,没有半点痛楚,只是不免酥软无力。
可很快她的意识清晰,觉察到自己还伏在沈约的怀中,自己依偎着男人的胸膛,腰上还环着一只稍显沉重的手臂。她眨眨眼,抬头正看见沈约线条硬朗的下颔。
平日面冷而俊美的面庞,此时却如高傲的巨兽陷入沉睡。
萧夕颜眨了眨眼,懒洋洋地数着他的睫毛,昨夜零星的记忆,又如潮涨渐渐清晰,让她心跳一点点快起来。好像身体还烙印着昨日的痕迹,从未如此刻骨的亲近缠绵。
夜色Γ她很快就没了力气,只知道被他抱着亲着舔着揉着,化成了水。可男人似乎最后都没彻底宣泄……
最后她困极了,被沈约抱去水中,又被裹着巾子一点点擦净,抱回榻上。从头到尾脚都没有沾一点地。
萧夕颜半捂着脸,忍不住深埋进枕中,乌黑长发带动起细细的摩挲声。
沈约缓缓睁开金瞳,看着眼前闷着头的呆兔子,目光变得温柔。在女人雪肩上烙下一吻。只是眼神落在她锁骨上的红痕时,又有些懊恼地皱眉。
女人肌肤胜雪,太过娇嫩,一碰辄留下印子。
萧夕颜轻轻地颤了一下,仰眸看他,声音细得像即将折掉的蝴蝶翅膀。“阿约,你醒啦。”
沈约摸了摸她的鬓发,温声:“天还未亮,再睡一会吧。”
“颜颜乖,闭上眼。”
他一阵阵拍着她的脊背,好似轻哄,话语仿佛有一股力量,萧夕颜被他所蛊惑,渐渐又阖上了眼皮。
此时天仍未明,被他身边干燥的,温暖的,令人昏昏欲睡的氛围所包裹住。萧夕颜也不由自主坠入其中,像是兔子觅到了安心的窝,睡得极其舒服。
日子如同这漫长的一觉,娓娓缓缓,如流水般从指尖流过。
她被沈约盯着,狼的嗅觉和目光都很敏锐,每天都会很仔细地照顾她的起居和身体。有他陪着,萧夕颜连每日的睡眠都多了一些。
古伯把琐事打理得井井有条。王府中的人知道王妃体弱,也从不会拿多余的事情来搅扰她。
萧夕颜几乎没有半点可操心的地方。
成为摄政王妃的日子,和以往并无什么不同,每日清闲无事。只是除去偶尔夜里会被弄到浑身软绵,累到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
如今是永熹元年。
这是小皇帝沈铎的第一个年号,也是萧夕颜前世所未曾切身实地经历过的第一年。实则她挺喜欢这个年号,寓意着永远的和煦光明。
她的身体已经大有好转,除去较常人要更娇弱易伤一些,并无太大问题。
春日紫山寺的桃花又开了。
沈约陪她故地重游,又去了一趟无羁山,和上次一样,沈约只让她走了三分之一山路,余下的都由他背着她。
见山中野兔飞窜,山洞后清池菡萏一如既往。山匪彻底消失之后,这座山又恢复了原本清净避世之地的安宁。
除此之外,沈约还陪她逛长安街市,参加宫宴,参加大小场合。萧夕颜去宁国长公主府见了沈江月几面,少女背后都忍不住偷偷打趣她:皇叔当真是黏人得紧啊。
长安人谁不知道,摄政王黏王妃黏得紧,当真是恩爱难分,形影不离。
元年初秋,萧夕颜却收到了纪庭泽的一封信,随之而来的还有从当地寄来的山中珍贵药草。
信中道只是仍把她当妹妹看待,关心她的身体,听说云县百姓云此物极灵,或许可给她补补身子。
如此一举,又让沈约无形吃了几天的闷醋。
直到看起来如千年沉冰的男人,被向来内敛羞怯的王妃攥着手踮着脚吻了一下。
冰山一下有了裂痕。
萧夕颜向来温温柔柔安安静静,几乎很少投怀送抱。
沈约说不清是为了她难得的主动而热血沸腾,还是为她因竹马而为作出此举心中憋闷。他的眼神一点点暗了下来。
清晨的王府院子里娇莺啼鸣,帐中春情蔓延。
沈约重新披上朝服,系好玉带,俯身将她微微凌乱的鬓发捋到了耳后,看着女人因白皙而显得分外桃花的耳垂,心情很好。
“好好休息,多睡一会儿,我去上朝了。”
萧夕颜只用一双湿漉漉的水眸望着他,似嗔未语,她没有起身。因为毯子之下掩藏着的,雪玉似的身躯上满是暧昧痕迹。
-
然而沈约上朝之后,一封帖子递到了摄政王府,萧夕颜方由和光慧珠二婢服饰梳妆起身。
自她成为摄政王妃后,多了许多应酬的帖子,沈约让她不必顾忌,想去就去,不想即可统统回绝。
但刘夫人是个热情之人,此前又结下一桩善缘,萧夕颜自然不会拂了这个面子。
“不知这小孩一事,王妃和王爷是如何打算的?”
席上,听着刘夫人忽关心发问的私房话,萧夕颜不由一怔。
她有些迷茫地摇头,如今听太医所说,她的身体只需平日小心养护即可,并无其他什么隐患。
按理说,诞育子嗣应该也和常人无异。
可的确成婚一年半载了,她的身体仍无半分动静。
刘夫人热心道:“若王妃不嫌,也可与我说些体己话。妾身毕竟生养了三个孩子,多少有些过来人的经验。”
刘夫人也是出于好心。
如今摄政王成婚一年,可王妃还未有任何动静传出。此前也曾听闻,王妃的身体是天生病弱,恐怕不好生养。
萧夕颜点头道谢,遂与她虚心请教。刘夫人看着王妃黑白分明的双眼,暧昧一笑:
“不知王爷和王妃,平日行房是如何频率?”
萧夕颜玉颜有些窘迫,磕绊道:“……一周,约摸三四次。”
她脸红了个透彻,这还是收敛过后的说法。
沈约虽看起来清冷如禁欲,但实际却对她总是念欲很重。但他为照顾她的身子,时常会克制自己,用别的法子纾解。只是无论哪种途径,都十分羞人就是了。
刘夫人点点头:“也算正常。那王爷平时,可骁勇善战?”
萧夕颜想起清晨的一幕,更是心跳急促。她半埋着头,几乎细微到无声地应了一下。
刘夫人心中了然,看摄政王那副高大赫赫的身躯,猜想也不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那么大约问题,就出在摄政王妃的身上了。
子嗣对于妇人来说终究重要,刘夫人眼中不由多了怜悯。
“我知道一方灵药,对调养身体十分有效,王妃要不要试一试?还有些法子,也可以……”
她的话语说的委婉,却让萧夕颜心中渐渐平静如湖水。
对于生育一事,她昔日看着郑氏诞下双胎后,日渐疲惫锐减的精神气,也感到过害怕。她想着自己这副病弱之躯,恐怕难以胜任贤妻良母的角色,相夫教子。
可如今,沈约待她这般好,所有的顾忌又无形烟消云散,只剩下一些无形的憧憬。
他给了她所有的安心。
她也想过,诞育一个继承那双金眸的小孩,恐怕会和他一样漂亮罢。萧夕颜淡淡想着,不由认真点了点头。
“我想试一试。”
刘夫人了然一笑:“好,那妾身定不负王妃嘱托,下次就给您送过来。”
……
不出几日,刘夫人便带着药方登门王府。
让下人熬药的功夫,刘夫人絮絮说了些这药的来历,萧夕颜听得有些心不在焉。
“王妃若想尽快见效,还需每月三服。平日里也要多食固本培元之物。这子嗣一事非同小可,王妃也要多上些心……”
萧夕颜却看着眼前乌黑色的汤药,却忽出了会神。秋眸黑黝黝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刚欲伸手端起。门外珠帘却一阵玎作响,男人寒面而来,步履带风。
沈约见那汤药,听闻方才府中人所禀报。瞳中微缩,直接皱眉端起茶盏,将那药往屋外花坛一洒。
男人背影透着一股孤冷与凛冽。“子嗣一事,本王自有打算,下次无须再喝这种东西。”
“你不需要做这些。”
萧夕颜却吸了口气,她垂着睫,看不清眸眼,只听声音平静,却仿佛带着一种破碎感。字句伶仃,像是瓷瓶摔落在地溅起的碎片。
“若非……王爷不想要我生的孩子么。”
她已经知道了,沈约瞒着她的一切。
细微的委屈和失落如同气泡般浮上来。如同她前几日在府外别的医师诊断之下,得知自己体寒不易有孕的那刻。
沈约心中狠狠一揪。
他懊恼于自己令使她伤心,飞快脱口而出:“不,是我不能生。”
男人面色沉然,斩钉截铁,浑然不顾室内还有旁人,刘夫人瞬间大惊失色的反应。萧夕颜方才的黯然、不解,也一下被这句话震得尽数消失。
她唇瓣翕动,却是头脑空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