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十八愣愣的点头:“能。”
姑娘这是要做甚啊?
总该不是要同殿下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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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政殿
圣上将兵符交给太子:“边关已再次传来急报,此行刻不容缓。”
褚曣接过兵符,在手心翻转几下,看向圣上:“护好我的储妃。”
圣上见他面色凝重的沉思许久,以为是有何行军问题,冷不防听他这话,唇角微微一抽。
“她若出事,我们此生再无和解的可能。”褚曣撂下这话便捏着兵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圣上手指一颤,而后眼中隐隐泛着水光。
这么多年了,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及当年的事,所以,他这是愿意原谅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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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亲征,轰动奉京城。
连夜点兵,整座城一夜灯火通明。
天还未见亮光,大军已整装待发。
褚曣高坐于马背,转头望向别院的方向。
他不仅失约了,连夜点兵,连一声道别都没能亲自同她说。
“砰!”
突地,一朵绚烂的烟花炸开在太子眼底。
他微微一愣,还未来得及思索,又一朵烟花炸开了。
紧接着,接二连三的绚丽响彻奉京城,似要将那片天点亮。
大军纷纷抬头望去,眼底带着惊讶和激动。
怎突然放这么多烟花?
是为他们送行?
很快就有人发现了,那是香山别院!
于是,不时有人偷偷望向他们的主将。
只见平日狂傲乖张的太子殿下,此时笑得一脸春风得意。
宛若情窦初开的少年郎。
大军:“?!”
见鬼了这是?!
魏姩立在崖边巨石上,望向灯火璀璨的奉京城。
他应该都看到了吧。
她送给他的生辰礼。
兔十八兔十九立在她的身后,无声地望向城中。
原本他们也该去的。
但他们心中虽有遗憾,却未有不平。
保护未来的女主子,也是他们的职责。
不过…
买一城烟花,赠一人。
这样的深情,他们也好想拥有啊。
只可惜,他们羡慕不来。
烟花绽放了很久,直到天边泛白,才缓缓停止。
褚曣最后望了眼别院的方向,转过头,扬起马鞭,高声道:“出发!”
马疾驰而去,褚曣再未回头。
紧接着,便是群臣恭送大军,祝贺凯旋,并着马蹄声一道响起,震耳欲聋。
魏姩听着那隐约传来的声音,便知道大军出发了。
她下意识的攥紧手。
褚玄慬,一定要平安归来啊。
希望那日,她能真正的与他并肩而立。
第60章 第 60 章
褚曣初离开那会儿, 魏姩还不觉得有什么,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发愣的时间就越来越多。
用饭时, 苦练时,临睡时, 她的脑海里总会浮现那道墨色身影。
疯癫的,狷狂的,温和的,懒散的, 还有……动情的。
总之,那张脸以各种神态, 无孔不入的往她脑海里钻。
魏姩挥之不去,便听之任之, 有时实在想念的紧了, 便想办法让自己忙碌起来, 才能勉强止住心头的酸涩。
太子离开第三日,魏姩去寻乔氏提了魏婉的婚事。
“在郡主府的赏梅宴上,徐家次子瞧见了六妹妹,但怕贸然上门提亲不妥, 便先着人到五弟那里来探口风。”
昨日,徐家已经回话, 愿意在年前娶魏婉过门。
乔氏闻言, 忙问:“哪个徐家?”
魏姩:“家主在国子监任职的徐家。”
乔氏凝眉开始思索。
若放在前朝, 徐家断然是够不到侍郎府的,只是当朝六部被分权, 侍郎府自然也就渐渐的落了下来了,此般算起来, 是与徐家门当户对。
但…
乔氏低眸抿了口茶。
他们的大计若成,魏家就能一跃成为新贵,徐家这样的门户,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助力。
“毕竟是婚姻大事,还需问过六丫头好。”只要她一句话,六丫头便不能忤逆。
魏姩哪能不知她的心思,轻飘飘将话挡了回去:“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六妹妹自然是听从母亲安排。”
乔氏正欲开口,又听魏姩道:“原本这事该是五弟或是吴姨娘来同母亲说,只是吴姨娘已病了许久未出门,且那日,我与太子殿下相见时,太子殿下竟也同我提及了此事,虽然没有明说,但我瞧得出来,太子殿下是想促成这门婚事的。”
事关太子殿下,乔氏眼里闪过一丝异光,她惊讶道:“太子殿下怎会对此事上心?”
魏姩这回没说的太明白,只隐晦提了句:“徐家忠君,太子殿下为其指一门婚,也在情理之中。”
乔氏闻言心中大惊,难道说,本没有什么徐家次子在赏梅宴瞧上六丫头,而是这桩亲,是太子促成的!
她就说呢,那上不得台面的庶女,怎么会去一次赏梅宴就能叫人瞧中了。
不过,若是如此,这事怕是不好拒绝了。
“长兄那边,殿下已经给了准话,待长兄归来,升任书就会下来了。”魏姩看出乔氏的犹豫不决,遂添了把火。
果然,乔氏眼神一亮:“当真?”
魏姩轻笑着点头:“自然。”
“殿下虽亲征,但应我的事皆已安排妥当。”
乔氏拉着魏姩,笑容万分慈爱:“如此甚好,甚好。”
他们的大计非一日可成,眼下能往高处走些,她自是乐见其成。
魏姩:“那六妹妹的婚事?”
乔氏笑了笑:“既然太子殿下发了话,启有不成的道理。”
“母亲放心,这桩婚事于魏家很有益的。”魏姩故作神秘道,之后任乔氏如何问,她都不开口了,问急了才语焉不详的道了句:“徐家有重用。”
乔氏对这话并未产生疑虑。
若非要用徐家,太子何必要为其指婚事。
“母亲,此乃朝廷要事,也就我们母女说说,母亲万不可在徐家面前透了底。”魏姩认真道:“徐家眼下心里也还没底,若他们来人试探,母亲记得守口如瓶,不然出了岔子,殿下怪罪下来就得不偿失了。”
“再者,若徐家心里有了底,在婚事上难免端着,如今这样,于魏家更好。”
“这桩婚事,宜早不宜晚。”
魏姩满心满眼为着魏家,乔氏自是不疑有他,笑着道:“姩姩放心,母亲心里有数的。”
魏姩会心一笑,道:“那女儿便给五弟递话,让徐家来提亲了。”
“好。”乔氏满口应下。
果然,第三日,徐家就请了媒婆登门,乔氏端着答应好好考虑,隔了好几日,才让媒婆回了话。
两家婚事便就此定下了。
魏裎提前拜托了徐子明,不在乔氏跟前提成亲急是因姨娘病重,毕竟乔氏才是魏婉嫡母,按照规矩,就算姨娘过世,姑娘也没有为妾室守孝的说法,虽然私下也会有所避讳,但提到明面上来,那就是在落乔氏的脸了。
徐子明也是庶出,对此自然是感同身受的,遂爽快应了。只说合了两人的八字后年前成婚最佳,不然还得再等上一年。
日子定在冬月下旬。
乔氏装模作样几番犹豫后,就应了:“虽然日子是急迫了些,但也来得及的,早成晚成都一样,总不好白白蹉跎这些时日。”
不过嫁个庶女,不需要多大排场,这点日子,足够准备了。
而徐家那边亦如此想。
即便徐子明是记在了主母名下,但毕竟不是亲生的,也不是那么上心,听徐子明请求,徐家主母确认二人不是闹出人命急着收场,便点了头。
具体事宜商定,两边都在有条不紊的准备着,与此同时,郡主府也查到了些消息。
虽然已时隔多年,但顾兰庭很有些手段,硬是打听到了当年为乔氏看过诊的郎中。
只可惜找去时,那大夫早就搬了家,顾兰庭的人几经折转后找到了郎中的老家,却得知郎中在约十七年前,意外暴毙了。
至于稳婆,全无踪迹。
如此巧合,加深了顾兰庭的疑心。
他得到消息独自坐了一个时辰后,去见了阆王。
已经没有其他线索了,他想用最直接的办法,需要征求阆王同意。
“父亲,我想直接搜魏家,找玉佩和襁褓。”顾兰庭与阆王所思一致,若是他的女儿当真在魏家,这绝不是一个巧合。
阆王听完,沉默半晌后,道:“不能动用郡主府和王府的势力。”
阆王手握重兵,不知被多少人盯着,一举一动更要万分谨慎。
若说有了实证倒无妨,不用顾兰庭提出,他就会亲自带人拆了魏家,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可如今并没有证据证明魏家姑娘就是他们的血脉,被发现落个强闯府邸的罪名,朝堂上又不得安生。
且找到了还好,若找不到,可想而知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顾兰庭自是应下:“我明白。”
“过几日,文武百官都要随同陛下去南郊祭天,届时我再派人去魏家搜查。”
阆王点头:“好。”
说罢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对了,着重搜魏家主母的寝房。”
顾兰庭:“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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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沈凌得知郡主府已经在查当年之事,虽然那件事做的干净,早已找不出什么线索,但沈凌还是决定再次动手。
夜长梦多,若郡主府在他们计划前查到了魏姩的身份,那他们多年的筹划就会付之一炬。
沈凌避开耳目见了魏凝一面。
“祭天那日,城中防守必然松懈,是动手的好时机。”
魏凝问了沈凌的计划后,眸光微暗。
他这一次没有将齐云涵放在计划中!
此次事成,就算是完成了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可他的计划中没有齐云涵!
“若只有一个魏姩,或许并不足矣让两家结仇。”魏凝拉着沈凌的袖口,道:“我那日,让魏姩将齐云涵约到府中。”
沈凌手指微微一屈,许久后才应:“好。”
就让一切回到最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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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魏婉出阁的日子。
不过在这之前,魏姩去送了东方苏。
东方苏签下了与北阆祸的五十年和平协议后,便老老实实随使臣团留在了宫中,等东汝士兵到来。
五百士兵至奉京城外,东方苏才从宫中启程,在禁卫军的护送下出城。
圣上担忧沿路再生变故,另派北阆三百禁卫护送东汝太子,且此后每过一城,都由城中两百兵力护送至下一城,直到将东汝太子安然无恙的交给东汝。
魏姩是东方苏临走指名要见的人,但就算东方苏不要求,魏姩也要去城门送他一趟。
这一别,也不知再见是何时。
亦或许,此生都再无相见的可能。
送东方苏的礼官知道魏姩与东宫关系匪浅,也知道先前东汝太子被绑,是魏姩将他带了出来,此时见着她,自然不会阻拦。
“姐姐姐姐!”
东方苏远远看见魏姩,便朝她使劲的挥胳膊。
换上锦衣洗干净的东汝小太子,尊贵华美,昳丽飞扬,他立在那里,周遭万物都瞬间失色。
魏姩走到他跟前,屈膝见礼:“见过东汝殿下。”
东方苏本想伸手扶她,却没敢触碰,只虚抬了抬手:“姐姐无需多礼。”
魏姩想纠正他的称呼,但又一想今日以后或许再不会与他相见,便由他去了。
她让人将准备好的几个箱笼抬过来,道:“我准备了一些奉京城有趣的物件,当做给东汝殿下的送别礼,还望东汝殿下莫要嫌弃。”
她先前的银子买烟花花完了,陛下赏赐的物件不能当,她便叫兔十八又当了一次屋里的摆件。
那是上次“遇贼”后,魏家人送的东西,这些东西,都该要开始处理了。
东方苏看了眼那几个大箱笼,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你们果真是天生一对,连送的东西都一样。”
魏姩闻言一怔。
褚曣也送他这些了?
“那车,还有那车那车都是北阆太子送给我的。”东方苏指完好几辆马车后,道:“我来时一身轻,回去却满载而归,父皇看了肯定很高兴。”
魏姩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东方苏解释道:“因为我带回去这么多礼物,就证明北阆太子是喜欢我的。”
“抱大腿成功,父皇当然高兴。”
魏姩:“……”
魏姩瞥了眼那几辆载满箱笼的马车,心道,东汝太子这话没说错,褚曣确实是喜欢他的,不然,应该是礼部挑东西送来,而不是奉京城的玩物。
“东汝殿下…”
“姐姐,你唤我名字吧。”东方苏打断魏姩,期待道。
魏姩动了动唇,瞥了眼两方官员,终是没有唤出口:“下次吧。”
东方苏眼神黯淡下来,但只一瞬又恢复了明亮:“那好吧。”
“北阆殿下已经出征了,姐姐代我同他道声谢。”
魏姩自是说好。
“待天下稳定,我再来看姐姐,届时定要好生逛一逛奉京城,也欢迎姐姐到东汝来看我。”东方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