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五弟随时做好准备,还有,让府外的探子今日多加留意魏家周围有没有可疑人,有任何异样,立刻来报。”
重栩道了声是后,就离开了。
魏姩望向逐渐昏暗的天边,她有预感,她与魏家的事很快就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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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转眼即过,很快就到了‘祭天’。
这日,文武百官都要随着陛下去城郊祭天,城中兵力骤减,仿若一下子就清静了许多。
魏姩一大早就开始隐隐感到不安,直到魏凝来见她,说之前与齐云涵有误会,想求她帮忙从中说和,她听着那熟悉的说词,有一瞬的错愕。
故事好像又要重演了。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最初。
魏姩心中不免觉得好笑。
同样一个计策,他们用不烦,她都烦了。
不过想想也是,他们要想以最快的速度挑起卫齐两家的矛盾,她和齐云涵是最好的突破点,也是最好的选择。
想要她们的命,方法总归是百变不离其宗。
魏姩看着魏凝一脸期待的模样,笑了笑:“好啊。”
“三妹妹想何时见她?”
魏凝忙道:“我想今日。”
“我昨日给她递了贴子,她不理我,我心里很有些慌,二姐姐,拜托了。”
魏姩便明白了。
时间,今日;地点,魏家。
但,他们想怎么动手呢?
“嗯,我这就让人送贴子。”魏姩温声道。
魏凝得到想要的,没聊几句便离开了。
魏姩便唤来兔十八,兔十九:“今日要出事,麻烦你二人了。”
二人自是郑重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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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云涵是在一个时辰后到的魏家。
魏姩早有准备,带着兔十八在门口接人,暗中还有兔十九盯着,以防他们在人一进门就下手。
“姩姩!”
齐云涵见着魏姩,便飞快朝她走来:“姩姩怎出来迎我了,我自己能进去的。”
魏姩迎上去,将人拉在身侧,边说边往府中走:“我估摸着你就快到了,左右无事,便出来等等。”
齐云涵笑着挽着她的胳膊,道:“姩姩这么着急见我,是有什么要事?”
魏姩闻言面色略有为难,但还是如实道:“是三妹妹央求我邀请云涵过来,说想同云涵致歉。”
齐云涵一听笑容淡了几分。
魏姩便轻声在她耳边道:“若是云涵不想见她,便去我的院子。”
齐云涵眼睛一亮:“好啊。”
她现在可不想见魏凝。
于是,二人便携手往杏和院去。
兔十八找着空隙,轻声同魏姩道:“她方才在暗中看着。”
‘她’是谁,魏姩自然是明白的。
只是她很好奇,为情杀人那招已经不能用了,魏凝这一次用的是什么样的理由陷害她。
这一次,魏姩想错了。
他们陷害的不是她,而是齐家。
齐云涵到杏和院不久,兔十八就发现了不对劲,彼时齐云涵正惊讶于魏姩空荡荡的寝房:“天哪,魏家也太过分了!”
这哪是嫡长女的寝房,便是庶女也比这好吧?
魏姩正要开口,便收到兔十八的暗示,她当即便拉住齐云涵,快步走向寝房,同时问:“云涵,如今你身边可有暗卫?”
齐云涵见她面色凝重,经历过刺杀的她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了什么:“又有刺客了?”
“有的,从悬崖回来后,母亲便派了好几个暗卫暗中跟着我,虽然与宋淮没法比,但胜在人多。”见魏姩点头,她先是回答了魏姩的问题,才有些不敢置信道:“这可是在你家,还有人进来杀你?”
“不对,是杀你还是杀我?”
魏姩听她身边也有人,便放心了不少,道:“有可能,都是。”
齐云涵眼底的错愕逐渐变成了疑惑。
所以,这又是冲着她们二人来的。
她们到底招谁惹谁了,三番两次的来谋害她们!
齐云涵还来不及再开口,外面已经有打斗声传来了,魏姩透过门缝看了眼外头后,面色一变!
来的大致瞧着有三五十人,也不知兔十八他们能不能应付过来。
齐云涵也大着胆子从门缝往望了眼,但随后,她脸上浮现一丝疑惑:“咦?”
魏姩偏头:“怎么了?”
齐云涵收回视线,直起身子面色复杂道:“刺客...好像是我家的。”
这话一落,二人都沉默了。
刺客是齐家的,那自然不是来杀齐云涵的,显而易见,是冲着魏姩来的。
但...
刺客真的是齐家的?
魏姩眼神渐暗。
她想,她大约明白他们的计策了。
陷害她杀齐云涵不成,现在陷害齐家杀她了。
至于理由...魏姩想来想去,只想到了一个。
即便如今都已经知道,秋雾山的凶手不是她,但齐云涵确实是被她抱着跳的崖,齐家先前失而复得,还来不及迁怒魏姩,后头想起,不觉解恨再趁百官出城祭天,将她杀之而后快,依齐家宠爱齐云涵的程度,也不是没有可能。
即便理由牵强些,但只要他们稍加运作,也不是没人信,而有些东西说的人多了,信的人也就多了,再假也都成了真的。
“你确定是你们家的?”魏姩道。
齐云涵想了想,又趴在门边看了眼,蹙着眉头道:“我们家暗卫衣角有图徽,而且还有腰牌,我不会认错的。”
“所以...姩姩,我有些转不过弯了,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们家怎么会派人杀你呢?”
魏姩勾了勾唇,折身走进寝房,在枕下摸出那把匕首,转身看向跟进来的齐云涵,道:“这一次与上次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只是这一次,换成了陷害齐家。”
齐云涵并不愚笨,这么一听很快就明白了。
可她还是想不通:“上次的理由是你为情杀我,那这次,我为何杀你?”
魏姩道:“不是你,是齐家。”
“毕竟上次是我抱着你跳了崖,齐家对我有杀心也不足为奇。”
齐云涵皱眉道:“那他们目的何在?”
“杀你,嫁祸给齐家,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魏姩无法明说,只能摇头:“不知。”
这时,窗边突然传来动静。
魏姩飞快拔出匕首,将齐云涵护在身后。
下一刻,窗户打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魏姩松了口气,朝紧张的齐云涵道:“自己人。”
来的正是重栩。
“姑娘。”重栩也没耽搁,直接道:“府中进来了刺客。”
齐云涵没忍住,指了指门外:“...这不是很明显吗?”
重栩:“不止这里。”
“方才有人从后院潜进来,朝主院去了,我看的很清楚,与姑娘院外的不是同一拨人。”
魏姩心中一跳,朝主院去了,不是同一拨人!
她猛地意识到了什么,道:“重栩,你去暗中跟着,看看他们进了哪个院子,若是出了府,让先前潜伏在府外的人尽量查清楚动向。”
重栩没有多问,当即应下:“是,那这里...”
他虽跟兔十八习了一段时间的武,但外面这种阵仗,他去了除了送人头,毫无用处。
魏姩道:“这里无事,那边更紧要。”
重栩闻言遂立刻离开了。
重栩走后,齐云涵好奇道:“怎还有刺客啊,今日主院只有你母亲在,她会不会有危险?”
虽然她并不喜欢魏夫人,觉着她过于偏心,但她毕竟是姩姩的亲母,若真的有个好歹,姩姩想来也是不好受的。
魏姩陷入沉思,没答话。
她有种难以言说的预感,去主院的人,很有可能是郡主府的人!
自赏梅宴后,郡主府一定加强了怀疑,不可能毫无动作,他们一定会找线索,但若是所有线索都断了,那么就很有可能来魏家找。
魏姩的心扑通扑通跳的飞快,原本她只是想将计就计找出对方的纰漏,可若是此时郡主府的人查到了什么...
那机会就到了!
外面的打斗声久久不停,屋内,魏姩一颗心也七上八下。
不知过了多久,窗户边再次传来动静,重栩进来,快速道:“他们打晕了魏夫人,搜了林葳院,出去后,我们的人跟不上,只知道那行人往庆平巷的方向去了。”
魏姩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
她不止一次在郡主面前说过,乔氏从来不允许她进林葳院,若他们想要找证据,林葳院是首选,且此处到郡主府,确实会经过庆平巷!
当然,这都只是她的猜测,不一定准确。
但有句话叫富贵险中求,有时候,想要成事就不能畏首畏尾!
魏姩睁开眼,看向重栩:“你想办法通知魏裎,让他立刻检举魏恒!”
重栩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号弹:“这是特制的信号弹,一次仅此一枚,昨日刚拿到的,公子今日离开前便有预感,将证据随身带着了,我与公子已说好,若需要行动,就放此信号。”
他边说,边走到窗边拉响了信号。
魏姩看着在天空炸开的那抹颜色,双手紧紧交握。
魏恒与走私盐犯勾结的证据一出来,朝廷必会先派兵围魏家,届时,若郡主府真的从魏家拿到了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那么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借着在魏家搜查走私证据之名,顺理成章‘找出’证明她身份的证物。
但虽这般想着,魏姩还是很有些紧张。
毕竟,她与郡主府没有任何联系,结果如何,还得看他们彼此是否能‘配合默契’。
只要一切顺利,那么今日魏凝与那人安排的这场刺杀,就来的可太是时候了!
一旦她的身份确认,余下的不用她说,郡主府与齐家便能猜到背后之人的险恶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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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府
顾兰庭踉跄着上前拿起手下人带回来的东西,唇肉眼可见的颤动。
这是一个襁褓,一个在他梦中出现了无数次的襁褓。
每一次梦见的场景,都是他将女儿放在佛堂下,可一转眼再去找时,那里空无一物。
这样的梦境在这十几年间反反复复的出现。
终于,这一日,它真真切切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顾兰庭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捏着襁褓,哽咽的几近说不出话。
是她,真的是她。
他亲手弄丢了十七年的女儿。
泪水不知何时已汹涌落下,顾兰庭闭上眼,脖颈青筋暴起,似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可最终没有成功。
他一拳打在桌上,猩红的眼底满是杀气。
好一个魏家!
此仇不报,他顾兰庭誓不为人!
就在这时,有人来报:“郡马,城郊出事了。”
“魏家五公子在祭天结束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检举魏家长子在江南与走私盐犯勾结,眼下,大理寺已经派人要去围府了。”
顾兰庭眸子微紧,半晌后,他沉声道:“去请郡主。”
“府中所有侍卫,集合待命!”
他要光明正大的去将他们的女儿接回来!
第63章 第 63 章
门外的打斗声逐渐停止, 魏姩才与齐云涵走了出去。
拉开门,一股血腥味迎面扑来,院中一片狼藉, 歪歪扭扭倒了几十具尸体。
兔十八收了兵刃,迎上来道:“姑娘, 来的人武功不低,费了些时间。”
兔十八说完看了眼齐云涵。
作为东宫的暗卫,她自然认得齐家暗卫的图徽和腰牌。
这时,齐家的暗卫也走了过来。
随行保护齐云涵的暗卫三个重伤昏迷, 剩下两个也是一身的伤,面色都很是难看:“姑娘, 不是我们的人。”
齐云涵闻言面上的不安顿消,忙看向魏姩:“姩姩, 真的不是我们的人。”
魏姩轻笑道:“我从未怀疑过。”
齐云涵回视着魏姩, 后者后觉的反应过来, 好像从一开始姩姩就没有怀疑过她,片刻后,她轻轻勾唇:“嗯。”
魏姩才又看向那两个暗卫,问:“我可能问他们些问题?”
“自然。”齐云涵:“姩姩问就是。”
魏姩便道:“图徽和腰牌是假的?”
暗卫望向齐云涵, 见她点头,才回道:“图徽和腰牌都是真的。”
这话一出, 齐云涵便惊道:“是真的?”
魏姩眼眸微变, 没吭声。
暗卫回道:“是, 不止如此,他与我们武功路数也很相似。”
像齐家这样的大家, 养的暗卫自然不会少,彼此之间不认识也属正常, 为了不误伤同伴,或是证明身份,图徽和腰牌是必要的,除此之外,内功招式也都是同一个路数。
齐云涵紧紧皱着眉。
看来果然如姩姩猜测那般,这一次是想要嫁祸给她家。
魏姩问:“很相似,就说明不是?”
暗卫道:“不是。”
“他们的杀招与我们有很大不同。”
这时,兔十八突然道:“他说的不错,我方才已经观察过了,齐姑娘的暗卫与刺客的功法看似相似,实则很不一样,刺客的招式要更刁钻,狠厉些,瞧着更像是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