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燕湛总算稍微松开了她一些,她得以喘.息后,费力地说:“陛下您睡觉吧我求你了,你还不够累吗?”
他分明那样疲倦了,眼底的红血丝看的出他分明快要撑不住了,为何还要这般不要命的折腾。
燕湛薄唇抵在她唇边,黑眸暗.欲与血丝涌动,他用力掐上她小巧的下颌,“不够,你必须陪朕一起睡。”
说罢,他便抱着霍汐棠翻滚到最里侧,将她的抗拒呜咽吞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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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汐棠不知不觉也被燕湛吻得疲倦没了力气,不知何时也陪他睡了去,待醒来时,天色便已经黑了。
他二人一整天都待在房间内没有出来,外人指不定会乱想些什么,想起这些她便止不住臊得手脚蜷缩。
燕湛睡得却很是痛快,一觉醒来后眼底的红丝与乌青皆消失不见,独留霍汐棠坐在那红着脸发牢骚。
他站起身慢条斯理地穿衣袍,淡声道:“收拾一下,现在便启程回京。”
“现在?入夜了陛下,要不然明日吧。”霍汐棠心里虽然还是抗拒入他的后宫,但想到回长安可以见爹娘和哥哥她也并非那般抗拒了,可问题是现在已然入夜,行路多不方便。
“耽搁一整日了,早点回长安更好。”
说罢,他也不顾她的意愿,直接出门去喊了李拾勤进来。
“去准备一下,即刻启程回长安。”
返回长安的队伍很快在客栈外候着,苏州赵刺史听闻后便亲自来送行,听闻浣县的县令夫人救了未来的皇后娘娘,赵刺史也开始对这个小县乡重视了起来。
车厢内,霍汐棠坐在车窗边与老板娘道别,末了又感激她出手相助一事。
老板娘不以为意地笑道:“是我该感谢你才对,本以为是个无家可归的小姑娘,谁能想到竟是未来的皇后娘娘啊,这下我这小客栈可真是蓬荜生辉了。”
徐县令听自己妻子说话这般不着调,连忙拉住她小声警告:“陛下还在里头……”
老板娘想起昨晚看见陛下那冷寒的模样,也不禁一抖,不敢再乱说话了。
车厢内,燕湛背脊靠在车壁,阖眼启唇:“启程。”
霍汐棠只能靠着车窗与徐县令一家道别,还有暂时留在浣县的秋雨和冬烟,如今二人的卖身契在自己身上便不再为奴了,若是愿意可以留在浣县帮助老板娘将客栈开得愈发火热。
离开之际,秋雨和冬烟还极其不舍,但思及这番是要回皇宫,那个她们一生望尘莫及的地方。
思及自己伺候了一个多月的主子竟是当今陛下和未来的皇后娘娘,不由感叹万分。
徐县令一家人、赵刺史、及秋雨冬烟皆目送了队伍启程。
所幸其余人马已经随宁旭提前回了长安,留下来的一支精英队伍人手不多,倒也不会引起轰动,便是这样悄悄地趁着夜还没有很深的时候出了浣县。
霍汐棠望着车厢内趴着呼呼大睡的饴狼,猛然想起昨晚陛下找过来时她隐约间听到的犬吠声,心中的疑虑这才确认下来。
她暗暗瞪了一眼睡得香喷喷的饴狼,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亏得她日日给它喂肉骨头,没料到果然还是向着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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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没日没夜的赶路,队伍总算在半个月后到达了长安。
离开长安长达两个多月的时间,在这期间长安发生了不少的变化,还是李拾勤特地打听过后与陛下汇报,霍汐棠才得知的。
两个月前定国公顾林寒因深夜梦魇重病卧床了一阵时日,待醒来后更是性情大变,宣布与殷华婉和离,并将她赶回了英国公府。
定国公与殷华婉和离一事百姓倒也不见意外,但因前定国公夫人是被殷华婉的嫡姐所诬陷,想必定国公早就与殷华婉过不下去了。
想殷华婉本就是大龄出嫁,如今又没了夫家,二十几岁的年龄还要回自己的娘家居住,导致京中有阵子闲言碎语都离不开议论殷华婉今后的去向。
再便是太子与定国公之女顾汐棠取消婚约一事也早已公布于众,太子殿下如今没了未婚妻,不少姑娘又盯上了东宫女主人的位置,但太子并未对任何一个贵女有任何表示。
反而在一个月后当着众人的面时常带着一个东宫侍妾出席在各个宴会之中,导致那昔日的未来太子妃霎时间沦为笑柄。
毕竟太子殿下抛下她这个高门贵女,反而去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侍妾护为珍宝,任谁都不能接受这般的羞辱。
可解除婚约一事散发了许久,那当初的准太子妃却长达两个月没有消息,也没人再见过她一面,时间久了,竟是传出了她因不舍与太子取消婚事而自戕的假消息。
听完这些,霍汐棠沉默了许久。
燕湛不紧不慢道:“棠棠现在最该做的便是整理好心情准备封后大典,朕这回不会再给你时间慢慢去考虑了。”
若是先前,她还有些不情愿没有想好,他不介意再耐心等一等,但经过这次她的逃跑他才彻底醒悟,只有将人时刻看在自己身旁才最是要紧。
这小姑娘那张漂亮的皮囊下,藏的不一定是乖顺。
她总有办法将他的思绪打乱成一团,如今只有早日封后,将那些碍眼的人除尽,他才可放心。
霍汐棠低垂着眼睫,小声道:“那我总该回去吧?两个月没回了,哥哥也会担心的。”
回去?燕湛眼神寒光微露。
得知了藤蔓萝后,他便可以确定了,前世顾林寒阻止不了燕舜执意要娶棠棠,大抵便是在成婚之前就给棠棠下了那毒,目的便是等她嫁给燕舜后再不知不觉死去,届时燕舜也不会怀疑到他头上。
她的生父在太子和情妇面前果断选择了后者,而她如今还蒙在鼓里……此时定国公府定是不安全的。
“定国公府便不必回了。”燕湛轻笑一声,侧眸看她:“朕知道现在哪里才是最适合你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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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内,燕舜坐在书案后处理政务。
两个月过去太子一扫先前的跳脱,整个人都成熟稳重了许多,不再如从前那般提起学习与处理朝政皆十分抗拒。
霍湘菲跪在一侧研磨,柔声道:“殿下稍微休息休息吧,再这样下去您眼睛会吃不消的。”
“无碍。”
燕舜虽说无碍,可霍湘菲瞧着心疼,殿下这些日子的转变她不是感觉不到,恐怕是彻底对霍汐棠死心了罢,但暂时又走不出来,便只能将自己埋在政务之中。
霍湘菲委屈地垂眸望向自己的小腹,红唇微启,挣扎了许久还是选择闭嘴。
恰逢这时,李福良在殿外通传:“殿下,定国公到了。”
燕舜轻抬眼帘:“让舅父进来。”
定国公脚步声风进入寝殿,一眼便看见霍湘菲黏在太子身侧,不悦地吩咐:“你出去,我有话单独与殿下谈。”
“是。”霍湘菲不情不愿退出殿。
殿内,燕舜问道:“舅父可是有什么要紧事?”不然不会忽然来了东宫。
顾林寒道:“陛下回京了。”
燕舜执笔的手微微一顿,一个念头在他心里反复思考了许久,终是问道:“那棠棠呢?”
棠棠失踪了两个月,若不是皇兄将她也带出了长安,他定是不信的。
顾林寒冷沉着脸,“暂时不知,但她没有回国公府。”
燕舜静默了会儿,遂不耐烦道:“那又如何,她现在与孤也没什么关系了。”
“殿下倒是长大了不少。”顾林寒感叹。
燕舜冷笑:“舅父,孤一直很想问,棠棠究竟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他即便是再愚蠢也感觉的出来,舅父对这个亲生女儿还没对他一半上心,如今棠棠与他关系破裂,舅父竟是还向着他。
顾林寒以坐下的姿势避开了燕舜尖锐的眼神,说道:“是亲生女儿又如何,她既是已选择了陛下,那便注定与我们为敌。”
“殿下将来是要继承大统之人,岂还能如此优柔寡断?”
继承大统。燕舜笑了几声,“舅父恐怕还不知,棠棠她早将我东宫内那枚解药顺了出去,恐怕皇兄这时早就解毒了,舅父觉得以皇兄的为人会乖乖将龙椅拱手相让?”
闻言顾林寒大惊失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何我没有听说?”
燕舜手指紧紧按着朱笔,咬牙切齿道:“孤也是前两日才发现的,若非李福良老实交代了,孤如何都怀疑不到她身上。”
她竟是那般无情,与皇兄苟合一起还不够,竟是欺骗他的感情从他东宫将那枚解药取走,她就那样爱着皇兄?竟是为了皇兄的性命,甘愿做出这样的事。
顾林寒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当即便紧张起来,若是陛下解了毒,那想必下一步便是要铲除他和太子了。
燕舜眼前仿佛出现了霍汐棠,他心中的恨意翻涌了上来,用力掐断手中朱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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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朝往朱雀大街的华文坊行去,缓缓在一座宅院前停下,燕湛抱着霍汐棠下马车,说道:“便是这里了。”
霍汐棠心里紧张问:“是我想的那样吗?陛下……”
燕湛唇角衔了清浅的笑意,将她鬓边被风吹乱的碎发整理了一番,柔声道:“棠棠总算聪明了些。”
想起爹娘就在里面,霍汐棠心里的思念翻涌,泪水顷刻间便弥漫了出来,她测过脸看向燕湛,想认真再仔细看一看他的神情,可眸中的雾气导致眼前视线并不清明。
她泪眼朦胧这般看着他,燕湛心中一动,当即便很想抱上去,但也很快止住了心中的想法。
现在的他不会再那样容易被她这幅招人喜欢的模样给欺骗了,她如今所对他的示好不过是想要再次骗取他的信任,好方便她离开罢了。
能愿意让她来见她父母,他本就在心里做了一番挣扎,不止一次想,倘若棠棠见到了久违的父母,会不会想与他们一起回扬州的心更加坚定了?
或许会吧,毕竟她是那样想回扬州,即便逃离他的身边。
可这次他不会再给她一丝能离开的机会了。
此时宅院大门被缓缓推开,走出一个陌生的下人,见门口站着的二人模样与着装皆非常人,他连忙朝里面奔去。
不过片刻。
霍跃与沈从霜慢慢从里面走出来。
眼前是许久未见的父母,若是加上前世,便是临终时都未见到的父母,两世的情绪积压在一处,霍汐棠顿时泪如雨下,她匆忙松开了燕湛牵着她的手,提裙便朝着沈从霜奔去。
“阿娘――爹爹――”
沈从霜红了眼眶,哭得泣不成声紧紧抱住霍汐棠。“棠棠,娘的乖女儿……”
霍跃在旁见到母女二人落泪相拥的场景,也不由感动的泪眼婆娑。
一阵团聚后,霍汐棠哭得抑制不住,整张脸泛红一片瞧着好不可怜。
在身后看了许久的燕湛终是没忍住,蹙眉几步上前便将那母女二人分离,直接将霍汐棠揽进怀里,低声数落道:“哭这么久,眼睛不想要了?”
沈从霜和霍跃俱是一惊,喊道:“云公子?”
第55章 凤命
前厅内, 下人尽数被屏退了出去,案几上摆放的青瓷花瓶溢出淡淡的花香,燕湛身仪凛凛地坐于上首, 他黑眸轻扫面前的一家人,说道:“二位怎么不坐?”
霍跃如芒在背, 面容蕴满了仓惶,在天子的询问下, 他猛地下跪:“陛下, 一切皆是草民的错, 草民不知陛下的身份就, 竟胆大包天……竟胆敢……”
想起当初他向面前帝王提起的事便觉得难以启齿,当初若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便是给他几百个胆子他也做不出这样的事啊。
霍汐棠看着自己父亲一脸惧怕地求饶, 心里不由暗道, 他们分明都是被陛下算计了, 什么失忆, 他根本就是特地隐瞒了身份!
燕湛余光乜霍汐棠一眼, 见她一张小脸忿忿不平,心里便舒爽的唇角勾起一抹笑,遂淡声道:“霍老爷起身罢, 说来霍老爷也算朕的救命恩人,朕自当不会与救命恩人较真。”
霍跃大惊失色,连连说自己不敢。
此时沈从霜忽然开口问:“民妇斗胆,敢问陛下究竟想要对民妇的女儿做什么?”
两个月前自从与儿子相认后,盛修然便说出那日在中秋夜游湖时看到的棠棠“哥哥”并非是顾显, 又言说那男人对棠棠的态度很是亲密。
当时她担心坏了以为自己女儿被野男人欺骗了去,若非顾显老实将一些事交代了出来, 她还不知原来当初在霍府寄住过一段时间的云公子,竟然就是当今陛下。
棠棠先是莫名被取消了与太子的婚事,后又离京了两个月,显然也是与陛下孤男寡女共处了两个月,这一路上若这二人没做些什么出格的事,她岂会信?
陛下这番所为,显然是不把她女儿的名誉当做一回事,如今女儿婚约已退,清誉亦被毁,即便是当今皇帝,她也是无法能忍受的。
燕湛反问:“霍夫人以为呢?”
霍跃和沈从霜皆沉默不语,能这样鼓起勇气问陛下便已经是冒着会被降罪的风险了,如今陛下反问,他们又如何敢揣测圣意?
所幸陛下并非是真的要沈从霜的回答,遂听他说道:“朕拿真心待棠棠,亦只会以皇后之位聘之。”
皇后之位?这句话这不啻于惊雷巨起。
闻言霍跃和沈从霜登时吓得心神慌乱,二人忙不迭看向霍汐棠,似乎想要她给个说法。
作为个姑娘家刚与未婚夫解除婚约两个月便要嫁给前未婚夫的兄长,这种事若传扬了出去,外界定是不敢指责皇帝,亦不敢说太子闲话,只会将诸多恶意的揣测尽数归纳在霍汐棠身上。
沈从霜决然不愿意自己的女儿陷入皇室争夺及各方恶言中,她立即冷着脸对霍汐棠道:“棠棠,阿娘想听你的回答。”
霍汐棠低着头,不敢对上母亲严厉的眼神,支支吾吾道:“我……”
她又该说些什么,说她前世便已经是陛下的人了?说她与陛下除了没有真的洞房之外什么不该干的事都干了?说以陛下的性子决然不会将她的抗拒放在眼里?说她已经逃跑了一次被陛下抓回来了?
燕湛从座位上起身走到霍汐棠身侧,面色含笑,极其温雅地朝沈从霜说道:“霍夫人的顾虑朕很清楚,还请霍夫人安心,朕不会让那些流言中伤棠棠一分一毫。至于棠棠是如何想,朕同样很清楚,况且朕与棠棠早已对天地起誓,将要相守一生,若是霍夫人内心有什么不满仍要棒打鸳鸯的话,恐怕朕和棠棠将会因为违誓,而遭天打五雷轰。”
面前男人的声音虽清润悦耳,仪态同样彬彬有礼,可那眼神中含着的不容抗拒的强势还是使得沈从霜皱了皱眉。
越这样近距离看他的长相,是愈发觉得眼熟。
当今陛下可以说与顾太后决然没一点相似之处,这便也是当初陛下隐瞒身份在霍府时她没认出的原因,若是不像顾太后能是像谁?除了燕室皇族的相貌,隐约间似乎还有……
沈从霜压下心中的猜测,毕恭毕敬地回道:“陛下言重了,民妇并非此意,只是民妇作为个母亲,本能的更担心女儿会受到伤害,还望陛下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