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一点东姝也挺奇怪的,上辈子这个时候他似乎并没有中毒,虽然乡试完也遭了一番罪大病了一场,但也算顺利地考完还中举了。
之后也恢复了健康,还继续参加会试考中了进士。
这辈子唯二跟他有关的变故是:一,她和穿越女互换了;二,长公主府倒了。
所以,这两个变故导致了什么利益冲突让国公夫人对他下手?
东姝想不通。
“你先稍安勿躁。”皇太孙安抚他,“不管是不是她,回头咱们再好好查查。当务之急是先把毒解了,再把身体调养好应对这马上要开始的乡试。”
说着问东姝,“这个毒你祖父应该会解吧?”
不然她父亲是怎么好起来的?
东姝微微点头,“这个我会,我来就行。”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东姝专心给国公世子解毒调养身体,堪堪赶在乡试前把他的身体给调养好,让他有惊无险地渡过了考试。
文乡试之后,紧接着就是武举的乡试考核了。
二哥虽然已经是秀才,但今年还小,才十二岁。而且他自己也没有什么把握,所以今年就没有下场去考举人,决定下一届再试。
东姝想着下一届也就是三年后,那时二哥也才十五岁,也不算晚。
而大哥几年已经十五岁了,所以决定下场试试。
但武举乡试不光只是考武艺,要考还有兵法、布阵等,也就是战事策略什么的。但比例不重,侧重点还在马上枪法的武艺。
毕竟,当朝的武将可都是要战场的,边关可是常年缺人。所以都觉得武艺高超,能活下命来才最重要。
穆决明的“文化课”虽然不怎么样,但他的枪法实在出众精彩,可以说是一路碾压冲顶,折服了主持这武举乡试的兵部官员。
所以他还是拿了个第二名,第一名被东姝的二堂哥穆麦冬摘走了。
为此,穆决明很不服气,决定在明年的会试来临之前好好学学“文化课”,还特意写信去边关跟阿湛请教。
武举结束后没多久,文举乡试也放榜了。
在国子监上学时就一直名列前茅的国公世子没有什么意外地榜上有名,而且成绩还不错,比他上辈子要好,足足排上了第五名。
等他自己在家里庆祝忙完之后,三个发小约出来庆祝。
酒过三巡之后,皇太孙趁机问他,“怎么样?她反应如何?”
国公世子微微蹙着眉摇头,“还跟上次我顺利考完出来时一样,很为我高兴,没有什么不正常的。”
所以,他看向东姝,“会不会是你猜错了?”
东姝知道他内心深处是不愿意对他下毒的人是国公夫人,但是,“那谁会跟我父亲过不去?谁又有那个本事能把手伸到考场里面去?”
要知道,她父亲考试中毒的时候,长公主府还没有倒台,还如日中天、权倾朝野。
国公世子无言以对,无奈轻叹口气,转问皇太孙,“你可有查出什么?”
皇太孙遗憾摇头,“穆大人那事已过去三年,痕迹有点难追查。你这次中招恐怕是在镇国公府内,我不太方便……”
国公世子表示理解地点头,“那这事还是我自己来吧。”
这毕竟是他家内宅的事,皇太孙别说无从下手,就是有办法,也不方便去调查。不然堂堂皇太孙,去调查臣子内宅的事,像什么话。
东姝却建议,“世子哥哥不如专心先应付完明年的会试殿试再说吧。”
毕竟明年开春他就要继续会试了,也没多少时间了。成败在此一举,若是这段期间浪费心神和精力去查这些事,指不定会出什么岔子。
皇太孙也赞同,“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事再重要也没有你自己的前程重要。再说对方的目的是毁了你前程,你若是一帆风顺,她指不定还会再出手。所以与其咱们费时费力地去查,倒不如先按兵不动,等对方露出狐狸尾巴。”
国公世子想想也是,所以这事只能暂时搁下,回头再说。
大家都在专心努力地备考,相对比较清闲的东姝就陆陆续续地把之前种在各处山里的粮食蔬菜给一一“发掘”出来。
不过让东姝很意外也很惊喜的是:她还真的以尝百草的方法,真正发掘出了本土存在的野外食物。
一个是种黑绿的果子,有成□□头那么大,不能吃,但是可以榨出食用油,用它炒菜特别喷香,营养价值也高。
另外一个是类似豆荚之类的,扁扁的,长长的,东姝没见过,但培育种植时发现产量很高,种起来也简单不费事。而且它不仅可以作为蔬菜,还可以磨粉做出各种美食。尤其是糕点,味道清爽不腻、老少皆宜。
还有一个是种黑乎乎的土疙瘩,东姝用甘蔗榨糖的时候,发现也可以用它榨出黑色的糖,具有价值极高的中药性,可入药,也可作为滋养品滋补身体。
除此之外,东姝还拿出了七种蔬菜、两种水果,以及甘蔗和甘蔗榨的糖,到年底的时候全部上交推广。
老皇帝一高兴,直接给东姝东姝连升两级,从从四品的乡君,跳过了正四品的县君,直接封为了县主,封号不变,还直接把她的老家怀安县城赏给了她做封地。
这还是本朝第一个有封地的县主,东姝一时风头无两、炙手可热,来拜访或者邀约她的人络绎不绝,甚至还掀起了一股都跑到野外发掘可食用食物的热潮。
东姝却没有什么心思搭理,因为元宵过后,皇太孙突然毫无征兆地病倒了。
听到消息的时候,忙得忘乎所以的东姝心里“咯噔”了一下,猛地回过神来:上辈子的时间线中,皇太孙就是这个时候突然病倒的!
可东姝一直以为上辈子是狗渣男暗害的他,这辈子狗渣男没有加入皇太孙的阵营势力,应该生不出干掉他、再接手他势力的想法,甚至都没办法接近皇太孙身边,所以不太可能做成这件事。
而且,她每次跟他们小聚都会给他们诊脉一下。尤其是国公世子中毒那事之后,除了诊脉还会仔细给他们做个体检,比如验验血什么的。
在元宵那天他们相聚时,她就给他们看过了,那会他们还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所以东姝以为皇太孙应该不会无故病倒了。
可谁知她才小半个月没见他,他就病得起不来身了?
什么病这么来势汹汹?!
东姝赶紧递了拜帖去了太子东宫,迎面就撞上了太子妃拉着她忧心忡忡地垂泪,一副好像皇太孙快不行的样子。
去年春日宴东姝虽然答应过太子妃以后会常来看望她,但她一直有正当的借口在忙活就一直没来过。
其实也不完全是借口,东姝一年之内搞出那么多东西还真的是挺忙的,几乎没有什么闲暇时间,就连聚会也就只参加过七夕那一次游船。
太子妃大概是看她跟皇太孙之间的交情并没有断,也就没有作多过问。
所以这还是东姝接手原主身体以来,第一次来到东宫。
可太子妃却一直絮絮叨叨地跟她哭念个不停是怎么回事?难道眼下最重要的,不是皇太孙殿下的病情吗?
东姝心里着急,不得不冒犯地打断她,“娘娘,可以让怀安先去看看太孙殿下吗?”
还红着眼睛、挂着眼泪的太子妃一愣,“你要去看皇儿?可他现在不方便被人探望。”
“为何不方便?”东姝问,病人哪有什么不方便给大夫瞧的?不给她看,她怎么诊治啊?
太子妃抿抿唇,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皇儿、皇儿他感染的是天花。”
东姝是意外也不意外地一怔,看来还是跟上辈子一样。如果不是狗渣男在从中作梗,那皇太孙前世今生两辈子为什么都会好好地感染天花?
不过眼下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东姝问,“没关系,先让我去看看他。”
“这怎么可以?!”太子妃却没有放她去看的意思,“就算你跟皇儿的关系再好,你也不能置自己于不顾啊!”
“放心吧娘娘,我不会不顾自己的。”东姝也不知道太子妃是真劝她还是假劝她,但她是一定要去看的,“娘娘,您应该知道我是一名大夫。您先让我去看看殿下的情况,或许我有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太子妃听到东姝这么说一点都没有惊喜高兴,反而一脸的悲伤丧气,“太医院的太医都来瞧过了,都说没有办法,只能让皇儿自己抗。若是能抗得过去就好,若是抗不过去……”
说到这里,太子妃捂嘴哽咽了一下,眼泪说落就落,“那就只能是皇儿的命。”
太子妃不让,东姝也没有办法硬闯,只能耐着性子解释,“娘娘,您应该知道我穆家的医术不错,我从小跟着爷爷学医,如今也学了六七年了,或许我能……”
“你才学了六七年能有什么办法?”太子妃幽怨地打断她,说着又想要哭,“那些太医学了一辈子都束手无策,我可怜的皇儿……”
东姝深吸口气,按捺着心里的着急好声好气地问,“不管如何,先让我去看看殿下好吗?”
太子妃还是犹疑,“可万一皇儿把天花感染给你……”
“后果我自负。”东姝保证道,“可以吗?”
太子妃这才犹犹豫豫地点头,“那、那行吧。”
说着就招来的丫鬟带东姝去皇太孙的寝宫,自己却没有跟去。
东姝步履匆匆跟在丫鬟后面走的时候,心里有些起疑:这太子妃对自己儿子的态度是不是有点奇怪?可太孙跟她长得明明很像,不可能不是亲子吧?
而且在原主的记忆里,太子妃对皇太孙确确实实很疼爱啊!
不过东姝发现一点:在原主的记忆里,太子妃是个温柔慈爱的好长辈;可东姝跟她接触了两次,却深刻地感觉到她应该是个冷情重权的人。
或许原主的记忆,真的美化了好多人、好多事。
不过眼下顾不上这么多,跟着丫鬟来到皇太孙寝宫前,东姝没管停在门口不敢进去的丫鬟,直接进去了。
宫殿里很静,一个伺候的丫鬟小厮都没有,东姝走到最里面的卧室里,才发现只有一个从小跟在皇太孙身边的亲随,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只剩下眼睛,在床边伺候皇太孙。
而身着单衣的皇太孙双眼闭目地躺在床上,脸上已经有了不少疱疹,听到东姝虽然很轻但在这寂静宫殿里依旧很清晰的脚步声,猛地睁开眼,扭头目光如利箭一般射过来――
但看见是提着药箱的东姝,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立马蹙眉,疾言厉色地驱赶,“你来做什么?!赶紧走!”
东姝却稳步上前,在床前蹲下,搁下药箱,朝他伸出手去,“给我看看……”
但皇太孙气却猛地往后一退,如避洪水猛兽一样,忙不迭地往床里远离去,还把自己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只剩下一双眼睛,气急败坏地催促东姝,“快走啊你!不要命了吗?!”
东姝认真地看着他,“你不相信我吗?”
“可这是绝症……”皇太孙神情有些狼狈地撇过眼,像是无法直视东姝那平静温和的眼神。
东姝没跟他废话,直接说,“前年我在外游医的时候,就曾经治愈过这种天花。”
皇太孙猛地扭头看她,眼睛里有隐隐破土而出的期望之光,“你治愈过?!”
东姝微微点头,表情无比真诚,“虽然不知道我的作用有多少,也没有什么特效药,但他确实是在我的医治下慢慢好起来的。”
其实东姝是胡扯的,前年她跟阿湛在大山里浪了一年,哪有遇到什么天花病人?但是,她总不能放置皇太孙不管。
大不了,她再费一颗回春丸,先把他稳住再说。
因为她在来的路上,已经跟系统确认了,正版的回春丸绝对能治好皇太孙。而她因为服用过仿制版的回春丸,也不太可能会被感染上。
所以,她才敢这么来、这么跟他保证。
“回来后我就潜心研究过这个天花病症,已稍有眉目,只可惜一直没能再碰到这天花病例。”东姝一本正经地严肃道,“所以,你愿意当我的病患,陪我一起攻克掉这个时常威胁人类生命健康的难题吗?”
不说是为了帮皇太孙,也不说是为了权势富贵,而是上升到整个人类的健康安全问题,倒是让生怕连累到小伙伴的皇太孙心里抵触小了很多,神色缓了缓,狐疑地看着东姝,“真的?你没唬我?”
东姝微微朝他翻了个白眼,“我唬你做什么?能多块肉啊?这种大事是能随便唬得了人的吗?”
皇太孙还是有点不放心,“那你能确保你自己不会被我传染?”
东姝闻言心中一动,倒是可以趁机把牛痘推出来,便非常笃定地道,“能!我以前接种过一种东西,哪怕主动去感染天花都不会被感染。”
这话说得皇太孙不由好奇,“什么东西?”
“牛痘。”东姝解释道,“之前我医治的那个天花病人,发现照顾他的儿子却一直没有被感染。我找了一圈原因,发现极有可能是因为他接触过牛痘。”
“牛痘又是什么东西?” 皇太孙问。
东姝大概给他解释了一下,“牛痘主要是牛的天花病毒引起的,它和天花有相同的抗原性质,当人体接种牛痘后,能获得抵抗天花的免疫力。”
“确定吗?”皇太孙听得将信将疑。
东姝微微摇头,“之前我一直没有再遇到天花病例,也不可能故意制造出天花病例出来制造恐慌,所以一直没法确定。这次你刚好感染了天花,不如咱们一起联手把这事给解决了?如果能确定接种牛痘能避免感染天花,那么我们全人类都能少了这个可怕的威胁。”
皇太孙被她说动了,毕竟能活谁也不想死,“好,我怎么配合你?”
这天花当然是要隔离治疗,但东姝想起之前那太子妃隐隐有些奇怪的态度,不由地问道,“你能确保,你在这里治疗安全吗?”
皇太孙一怔,看了眼照顾他的小厮,示意他先出去,然后严肃地问东姝,“你这话是何意?”
东姝对他倒是直言不讳,“我只是觉得,你母妃对你患病这一事的态度似乎有点奇怪。”
皇太孙对她这话没有震惊、没有愤怒、也没有什么抵触,只有皱了皱眉,声音低沉暗哑得有点死死压住情绪的感觉,“怎么个奇怪法?”
“之前我想要来看望你,你母妃百般阻拦。虽然口口声声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东姝说不出意味地笑了笑,“但你也知道,我跟你母妃已经六七年没有过往来了。太过情深厚谊,反而让我觉得有所不适。”
既然不是情深义重地为了她的安全着想,那为什么百般阻扰东姝来看皇太孙?按理说,但凡儿子有一丝有救希望,就都应该迫不及待才是。
哪怕可能连累到别人,但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作为一个母亲,估计都恨不得以身替代孩子遭这种危险受这种罪,更何况是别人主动要帮忙?
可东姝一点都没有从她身上感受到这种情感和焦急以及不顾旁人的自私,而只有浮于表面的悲伤痛苦和心如死灰以及大义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