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也眼睛红了一下，瞥过头，吸了吸气，有些嗡声嗡气，“这他突然走了，我一时之间也、也……”
国公世子见此，赶紧上前一步摸了摸她的头安抚，“没事没事，还有哥哥。父亲走了，哥哥还在。”
“嗯。”东姝抹了抹眼睛，鼻子堵塞地点了点头，“那、那什么时候运回来？”
国公世子难掩悲痛，“说是还在路上，可能要半个月后，这信是快马加鞭送回来的。”
东姝想起，虽然国公府里的庶子庶女不少，但在国公夫人早些年特意的操作下，国公世子跟那些庶弟庶妹一直是是敌非友的状态。
而镇国公又是野莽草根出身，孤儿一个，上面没有父母亲人；而国公世子的外家又早在几年前就随着太子等人一起灭了。
所以，他现在几乎就是孤家寡人一个。
东姝不想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迎回父亲的棺椁，就问，“那、到时候我跟你一块儿去接父亲回家，可以吗？”
“当然可以。”国公世子有些感动地看着她，“如果父亲知道，被他无辜迁怒的你还愿意认他作父亲，他一定很高兴。”
“嗯。”东姝微微点头。
其实说老实话，她只有原主对镇国公的记忆，但她本人却是见都没见过他一面，哪有什么感情啊！
她不过是，帮原主全了这份对父亲的感情和心意罢了。
毕竟在原主心里，父亲就只有镇国公一个。
不过说起来，上辈子镇国公活了挺久的，十多年后原主在冷宫里被赐毒酒时他还活着呢！这辈子他怎么就中毒身亡了？
而且上辈子也没发生过他状告国公夫人一事，是因为上辈子长公主一脉没倒，还一直强盛，所以他才隐忍着没报仇？
那他上辈子到后面也还是会报仇的吧？
只是可能会隐忍蛰伏久一点。
甚至是，他可能永远也报不了仇。
毕竟长公主一脉没倒，国公夫人就一直会是身份尊贵的郡主，还是贵妃的亲娘，怕是轻易撼不动。
所以也不知道，今生这样“虽然报了仇却早逝”的结局对他是好是坏。
第46章 辅佐千古一帝的皇后16
镇国公的尸首运到京城的时候, 已经入了冬。
东姝和国公世子都披麻戴孝站在城门口迎接, 远远看见那棺椁的影子，国公世子就红了眼。尤其是府中那些姨娘和庶子庶女，更是哭天喊地地奔上前去。
国公世子站着没动，眼睛死死地盯着那越来越近的棺椁, 眼眶红着跟她喃喃自语, “妹妹你知道吗？我一直对他走了没什么真实感，直到现在……”
看着越来越近的棺椁, 他才有了点真实感，真实得他不愿意去感受这种感觉, 国公世子的情绪有些崩了，“我宁愿他还是那个冷冰冰都不带正眼看我一下的人……”
“我知道我知道！”东姝紧紧握住他的手, 也哽咽地道，“不管如何，他始终是我们的父亲。”
“你说, ”国公世子饱含泪水的眼睛突然发亮地看着她，语气有些激动急切地问，“会不会那里面其实并不是他？会不会那里面就是空的？会不会他只是不耐烦待见我了，才死遁跑了……”
看着他这样子，东姝当即眼泪决堤地捂嘴哭道，“哥哥, 你别这样, 我害怕。”
国公世子愣了一下，随即崩溃地抱着东姝大哭，“对不起！对不起！哥哥太不坚强了！吓着你了是不是？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没事……”东姝拍了拍他的肩膀, 眼看着棺椁已经近了，提醒道, “哥哥，父亲回来了，我们去迎他回家吧。”
“好。”国公世子抹了抹眼睛，收拾了一下脸上的狼藉，担起长子的责任，迎接父亲的棺椁回去。
东姝却在靠近的时候脸色微变：这味道，是不是有些不太对劲？
而且，东姝在众人不注意的情况下，悄悄摸了一把棺椁底下，摸到了一手黑色的血水，似乎隐隐散发着若有似无的黑气。
闻了闻，东姝当即脸色微变。
只是，东姝看了眼一脸悲痛得应该没有其他心思的国公世子，就暂时没声张。
等回到镇国公府，安顿下来，国公世子的情绪也平静稳定下来，东姝才找到他问，“哥哥，父亲是中毒身亡是吗？”
国公世子看她神情严肃，也肃然了神情，“是的，怎么了？”
东姝试图说自己的发现，“之前扶棺回来的时候，我闻着味道不太对劲……”
“是不是耽搁太久了？”国公世子打断她，毕竟从边关运过来都已经花了一个多月了，“会、会坏掉有难闻味道很正常吧？”
“不是。”东姝却非常笃定，“那不是正常坏掉的味道。而且，这已经快下雪的天，没那么容易坏。更何况，我还无意中摸到那里面渗出来的血水。那血不是一般中毒的迹象，它还隐隐散发着毒气。”
国公世子听得不太明白，“那你这意思是？”
“我怀疑，这血在挥发着一种病毒，会有很强的传染性。”东姝说着自己的发现，“我还注意了一下护送棺椁回来的士兵，他们脸上都或多或少地带着一种灰黑色，不像是疲倦累出来的那种。”
“那怎么办？”国公世子听得整个人严肃起来，“如果有传染性，那岂不是要造成瘟疫？！”
那他父亲岂不是要连身后名都保不住了？！
“所以我想取一点父亲的血去研究一下是怎么回事，哥哥你看行吗？”东姝问，“如果真有问题的话，我也好早点研制出相关解药。不然造成的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当然可以！”国公世子忙点头起身，“我现在就带你去！正好还没钉棺，也还没给他整理遗容，我们也要见他最后一面的。”
“嗯。”东姝点头，起身跟着国公世子去了灵堂。
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看到镇国公那张有些漆黑腐烂的面容时，东姝还是有些被吓一跳，这都有点看不出面容长相了。
国公世子也都倒吸口气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惊骇得不行，“这、怎么会这样？”
这样还怎么给父亲整理遗容？还怎么给他体面下葬？
“别急，这恐怕还不是最重要的。”东姝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器具取了镇国公各个部位的血一一封存好，“如果事情严重，父亲恐怕……”
东姝有些不忍地看着他，“要烧毁处理。”
毕竟封建的古代都讲究入土为安，而火葬那是挫骨扬灰。
而镇国公作为一个在战场上为国捐躯的将军却得到这样的下场，为人子的他心情可想而知，就是他顽固得不同意都是能理解的。
国公世子脸色一白，他倒没有固执地说什么都不肯，只是微微点头，“那你快看看是怎么回事。如果、如果真的有严重的问题，那肯定还是要按照最妥当的方式处理。”
说着，无比泪目地深吸口气，“父亲、父亲若是知道，肯定也会同意的。”
“好。”东姝也不宜再说什么苍白无用的安慰话，取了样本，立马闭关去研究了。
不出她所料，这果然是一种经过血液给挥发出来的传染性病毒，通过空气就能传播。
那镇国公从边关一路运送到京城，穿越了小半个周国……思及此，东姝倒吸口气，赶紧去跟老皇帝汇报此事。
好巧不巧，老皇帝正好也收到了南蛮边境那边传来的密报，说是大多数士兵都不知道怎么感染了一种怪病，就是皮肤一块块地逐渐发黑，然后黑到极致的时候就会腐烂，冒出一种黑气，传染给别人。
还有身上的黑色腐烂一旦多到一定程度，就会不停地咳出黑血暴毙，还说镇国公就是带这种病的情况下上战场，才被敌人给挑下马差点当场斩杀了。
而且南蛮那边还传来的恐吓流言，说他们周国士兵们是中了他们南蛮神的诅咒，导致现在军中人心惶惶的，都军心不稳，战力也不足，被南蛮连破了好几城。
老皇帝正为这个事情皱眉，就听到东姝的来意，顿时神色一肃，“你是说，这是一种病毒，还会传染的那种，从而发展成瘟疫？”
东姝点头，还跟他说这可能是人为投放的病毒。因为这病毒不太可能像是自然产生的，有明显人为制造的痕迹。
而镇国公就像是病原体，在边关军中感染了士兵之后，又在从边关到京城的路上散发了一路的病毒，感染了小半个周国。
最后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可想而知。
老皇帝听得脸色铁青，怒而捶桌，“畜生！这群丧心病狂的畜生！简直没有人性！”
这打仗归打仗，但制造病毒灭城灭国的行为还真的是前所未有，简直就是丧尽天良！灭绝人性！不配为人！
东姝也不太看得惯南蛮人这种行为，这都相当于在战场上投入生化武器了，而且是投入病毒这种人类共同的敌人，这可是会无差别攻击的。
难道他们就不怕自己也中招吗？就算他们提前就有了相关的解药，那万一病毒经过传播感染变异了呢？那是要全人类灭绝的节奏吗？
南蛮人他们是傻逼吗？！
东姝都有些气愤。
老皇帝气愤之后迅速沉稳下来，仔细问了下这病毒的具体，是不是镇国公从边关到京城经过的所有地方、甚至是京城里现在已经有很多人感染了？初级感染了症状会是什么样的？等爆发出来要如何应对？有没有相关解药？
东姝跟他说她暂时只在小白鼠身上试验过这病毒情况，摸清了大概的病毒原理。而镇国公已中毒至深，全身腐烂得已经没法作为样本研究，不确定作用在人体上会逐渐具体如何。
所以，东姝就想向他借几名死刑犯做实验，看看这病毒具体在人体上的反应和症状，好尽快想出应对方案。
因为路途遥远，她来不及赶去边关拿军中现有的感染病例做实验研发解药，就只能就地取材，但现在京城附近又没有明显感染的例子。
由此她还建议老皇帝，若是自愿成为实验体的死刑犯，事后如果研发出解药治愈，能免去他们的死刑。
毕竟他们也算是为人类做贡献，由此可功过相抵。
东姝还建议，镇国公的遗体要尽快烧毁，还有那些护送他回来的士兵也最好隔离观察。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他们也能作为她观察研究的目标。
老皇帝自然满口答应，那些死刑犯本来就该死，能免去他们砍头之刑都已经是皇恩浩荡，他们还能有什么意见不成。
还有那些士兵，自然不能放他们到处去感染。如果他们不想死的话，应该也会乖乖配合东姝研配解药。
至于为国捐躯的镇国公，那只能秘密送去火化，表面给他风光大葬、赏功追封，让他享尽身后尊荣就是。
他作为皇帝，这一点好办。
老皇帝还问她需不需要其他太医帮忙？毕竟集思广益，也许能尽快研配出解药。
东姝却拒绝了，她是吃过回春丸身体才百毒不侵，直接接触病原体问题不大，但那些太医就很难说了。
万一还没来得及研配出解药，那些太医一个个中招倒下了怎么办？那些太医可都是国家顶尖人才，若是损失了多可惜！
为此，东姝还拿出一颗回春丸给老皇帝让他吃下，说这药丸可百毒不侵，能以防万一。
还说他是大周国的定海神针，只要他在，大周国定然能安然无恙，会有惊无险地渡过此次危机，所以他千万不能倒下。
这话把老皇帝哄得眉开眼笑，都没让人验一下就直接把药丸给吞了。
倒是把东姝给惊得吓一跳，“皇上您怎么不让人验一验呢！”
虽然她能保证她的药丸绝对安全有效，但万一他在别的地方有什么不对，怪在她这药丸上怎么办？
老皇帝对东姝倒是非常平易近人笑呵呵，“验什么？这有什么好验的，最好的大夫都在这里呢！你都觉得没问题，难道别的大夫还能查出了什么不对不成？若是真有，那肯定是他们别有用心想害你。”
东姝听得有些暖心地失笑，心下感叹，这老皇帝还真是挺会收服人心的。
其实老皇帝不玩这种心术，她也会全力以赴的。
但他都怎么表现了，东姝也配合得立马感动于他的信任，一副“士为知已者死、肝脑涂地、在所不辞”的样子，铿锵有力地效忠道，“那怀安定不负皇上所望。”
其实她在用小白鼠实验的时候，就已经摸清了病毒原理。对于研配出解药，她还是有很大把握的。
老皇帝莞尔地笑笑，温和地点点头，“去吧，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朕这边一定及时给你供应上，要赶紧把这祸害人的东西给解决掉才行。”
“是！”东姝接过老皇帝提供的实验体和地方等一切帮助，就立马投入了紧张的实验研发中。
老皇帝则发出密令调兵遣将，让这会都快把西戎人赶去雪山另一边的破云军尽快收尾，迅速赶去南蛮边境支援。
南蛮边境那边已经连丢了好几座城，再加上守兵又被病毒侵害得毫无抵抗之力。再这么下去，估计很快就要被南蛮打破国门、打到京城来了。
所有哪怕再难，也要怼上去。
而国内军团，除了破云军，其他人带领的军队怕是阻挡不了南蛮用病毒进攻的步伐。
所以打算打完西戎，先回京跟媳妇儿成个亲再去打别的地方的阿湛，苦逼得快速结束与西戎的战争，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去南蛮边境。
并且因为知道了南蛮那边被人投毒的情况，还提前让军医研究出了一种防毒面具让士兵们戴上。在没有研发出解药之前，当然是能防则防。
他们也不能因为战场上被人投了暂时无法破解的毒就不去，不然，在他们身后那千千万万的百姓同胞怎么办？
他们只能先以血肉之躯挡住第一前线了。
不管是战场，还是病疫。
东姝闭关半个月就彻底研发出了解药配方，而且已经反复临床实验过，确定安全有效的。只要连喝七天就能根除治愈，并且还对此病毒有了防御抗体，治愈后不会再被感染。
皇帝大喜，立马让人紧急搜寻相关药材。
而这会，京城里已经有不少人出现了皮肤无端发灰到发黑的情况，还伴有发烧、昏厥、虚弱无力等症状。
严重些的，甚至已经开始咳血了。
所以东姝的解药一研发出来，老皇帝就下令吩咐太医们带着人手和药材去全国各地熬制汤药，给人一碗碗灌下去，务必把这病疫给彻底扑灭！
在这大雪纷飞的年底，顾不上新年的团聚，一批批的太医们紧急地朝全国各地出发了。
而东姝一研配出解药，哪怕是在年三十那天，都立马动身赶往南蛮边境。
因为不用想也知道作为病毒发源地的南蛮边境，这会的情况一定非常严重，根本刻不容缓。
果然，东姝带着人手和药材赶到边境时，一路上就发现很多城镇乡村就犹如死城荒村一般，到处黑气弥漫，横尸遍野，哪怕在大冬天也恶臭熏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