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大部分破云军都没有被感染，只有小部分刚开始练习枪法还不怎么成气候的士兵有些轻微症状。
由此，破云军才堪堪挡住了南蛮进攻的步伐，死死地把他们给拦截在进入中原后能直捣黄龙的、堪称国门的最重要关卡外。
只是破云军到底人数有限，发展到现在也不过才堪堪十万，能抵得住南蛮和东夷联手的近三十万大军，都已经算是奇迹。
阿湛由此猜测，可能是练过破云枪的人体内都会产生一种类似内力的东西，对病毒会有一定的防御力，所以大部分的破云军都没有被感染，导致现在破云军每个人都在非常积极努力地练枪法。
东姝点点头，来不及深究、也来不及跟他寒暄叙旧，一到地方就立马熬制汤药展开救援。边关的情况已经太严重，多争一分多夺一秒可能都能挽救回一条生命，所以她得争分夺秒。
阿湛也知道事态紧急，再想一诉衷肠也不是说话的时候，所以也只能心疼一下媳妇一来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立马忙活起来，也二话不说地带着人手帮忙。
幸好这个时候大雪封山，南蛮那边进攻艰难，所以暂时歇战没有什么战事，不然人手还可能严重不足。
紧急忙碌了一个多月，才终于把边境的疫情扑灭，跟从京城往这边地毯式灭疫过来的太医们汇合，确定已经再也没有残留。
而且，还让破云军们把那些感染尸体也都一一仔细地烧毁深埋，以免再留下什么祸患。
到这时，已经二月中旬了。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南蛮人又来进攻了。
南蛮人原本以为，周国人这会已经是横尸遍野，死伤惨重，再无反抗之力，他们可以长驱直入，直取京都，灭了周国，入主中原。
还念着什么狗屁破云军，传得神乎其神，还不是不敌他们南蛮神的一合之力，不堪一击。
可等他们翻过雪已经彻底化了的大山，来到城门前，就看到披坚执锐、气势如虹的破云军就如一头下山的猛虎一样，凶悍猛烈地扑向他们，夹带着被投毒这种卑劣行为的怒火，把他们愤怒地给撕了个粉碎。
南蛮军猝不及防之下被打得手忙脚乱，节节败退，溃不成军，竟然只有区区几个人逃了回去。其余的，被全部诛杀在原地。
这一战，把在大后方已经准备好庆功宴、坐等胜利的南蛮人给惊骇得杯摔酒撒、桌倒椅翻，连夜紧急共商攻城良策。
而破云军这边，东姝因为担忧南蛮会再使用“投放病毒、制造瘟疫”那种阴毒卑劣的手段，所以她就暂时没有跟返京的太医们一起回去。
之前南蛮军攻来，她在城楼上就清楚地看见南蛮军自己确实没有中招的，那就说明他们自己是有解药的。
本来两军交战，是国与国之间为了争夺资源和领土而较量，是各有立场，各为了各的利益和百姓，没有谁对谁错，也不存在谁是谁非，大家都是为了生存。
但是，再怎么争斗，都不该丢失作为人最基本的底线。
这用上人类共同之敌的病毒投放战场，威胁祸害到后方无辜百姓，就是毫无人性毫无底线的行为，太阴毒下作也太卑鄙无耻了！
东姝是第一次对人起了极度的深恶痛绝，这种人，真的就不该存活在世界上。
而远在京城的老皇帝也发来了最高指令：把这群没有人性的狗东西全部灭了，一个不留！
所以，不等南蛮人搞清楚为什么破云军没有被病毒击败灭绝，也不等南蛮人再次进攻，阿湛就已经带着胸口堵了一股怒气的破云军杀上门了！
因为南蛮人一向善用毒虫蛇蚁，以防他们再使什么卑劣手段让破云军猝不及防中招，东姝就一直随军在侧，充当疗伤解毒的军医和保证粮草军需充足的后勤，强力辅助破云军强悍无比地攻打回去。
用了短短一年出头的时间，不仅把那些丢失的城池给夺了回来，还一路势如破竹、摧枯拉朽般地连破南蛮十数座城，直接打到了南蛮王都去！
把整个南蛮没有臣服投降的最后十几个王族和一些死不悔改的拥趸，彻底赶到了原始森林里面不敢再冒头才作罢。
至此，整个南蛮全归于大周版图。
打完南蛮，还有曾经与南蛮狼狈为奸，甚至为虎作伥多次向人类投毒制造瘟疫的东夷也同样不能放过。
所以阿湛趁着破云军气势正足，收拾完南蛮之后，就带着破云军一鼓作气地冲向了东夷。
这次东姝没有再随行：
一是因为东夷没有能威胁到破云军的地方，她留下来的作用不大；
二是阿湛实在心疼她这一年跟着破云军东征西战吃苦，不乐意她再跟随；
别人家的媳妇都精贵地养在富贵窝里享福，他媳妇为什么要像糙汉子一样随军吃苦，他又不是养不起他媳妇。
三是京中过去一年也风起云涌，风云变幻得她再不回去，都有可能被人给抄了后方老巢。若是被那狗渣男登了位，那她和阿湛辛苦打下江山岂不为他打了工，那就闹大笑话了。
所以这次阿湛坚持不让她再随军时，东姝也就遂了他的意思，在春末夏初的时候回到了京城。
恰巧，赶上了三年一度的春闱。
东姝看到那个“陈世美”渣男温文竟然榜上有名，虽然不是在前三甲，但也排在了第十名，这个成绩应该是很不错了。
在军中收消息大多数都不及时，所以京中很多事情东姝都还不是很清楚，就赶紧招来留在京中的人手，问这是怎么回事。
咋滴她才离开京城一年多，那个穷书生渣男竟然就爬起来了？还有狗渣男穿越女，现在都怎么样了？
手下跟她从源头开始，细细地娓娓道来：
打从前年秋天，东姝把穿越女送给狗渣男之后，穿越女不知使用了什么手段，不仅让狗渣男心甘情愿地留下了她，还在隔年春天爬上了狗渣男的床，被他纳为了妾室。
为此，大将军之女很是闹腾过一番，最终以“她成婚一年无孕，而穿越女却怀有身孕”这一结果而妥协。
往日娇横明艳的天之娇女，就渐渐地变成了到处寻医吃药、望能有孕的深闺怨妇。
而穿越女不知是不是有什么把柄留在那个穷书生手里，竟然一直跟他来往甚密，甚至还出钱资助他读书考科举。
所以，穷书生温文才得以有银钱再次心无旁骛地读书，然后一举高中。
至于狗渣男这一年也混得风生水起――
一开始跟四皇子的合作顺利又亲密，东姝坏心眼地让人在他们最“亲密无间”的时候，把狗渣男是害死四皇子独子一事给捅得人尽皆知，以绝了他们两方为了大局打落牙齿活血吞来粉饰太平，逼得他们双方不得不撕逼。
狗渣男天生就是个喜欢过河拆桥、恩将仇报的白眼狼，在跟四皇子反目成仇之前，他不仅夺取了四皇子大部分的势力，还毁掉了他的根基，让他再无翻身的可能。
因为狗渣男把一些比如“贪污受贿、草芥人命、私吞赈灾粮”等天怒人怨的祸事，给死死地扣在了四皇子头上，借着老皇帝的手把他那一脉全部贬为了庶民，赶出了京都流放。
当然，这其中也有可能是老皇帝借着狗渣男这把刀，清除掉让他如鲠在喉的刺。
反正是相互利用，相互顺水推舟。
而四皇子也不是个善茬，他在彻底倒下之前，不仅狠狠地宣扬了一番他“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等白眼狼名声，还给他下了绝断子绝孙的药，以报狗渣男害死他独子之仇。
狗渣男为破“谣言”，竟让穿越女借种怀孕，自己私底下却悄悄地访医寻药……
东姝听到这里没忍住打断了一下，“所以他真的被绝育了？”
“是的。”之前一直随侍在身边的圆脸护卫点头，“我们借着他暗中寻医问药的时机，悄悄送了医术精湛的大夫去给他瞧过，发现他早在之前为皇上挡剑的时候就不慎伤了一些生育根基，所以他才成婚多时，赵大将军之女都还没有怀孕。”
“不过如果好好调养的话，那还不会有碍子嗣，只是几率可能比一般寻常人低一些。但后来又被四皇子下了药，就彻底绝了生育子女的可能。”
东姝听得没忍住幸灾乐祸地抚掌大笑，“四皇子可真是个妙人！”
这可真是天道好轮回，上辈子原主为他挡刀没了生育能力，这辈子他为皇帝挡刀、为权势与虎谋皮而彻底断子绝孙，可真是大大好的报应啊！
真是大快人心！
“可不是！”圆脸护卫也笑，但想着万事没有绝对，就顿了一下补充道，“但主子您出手的话，不一定治不好吧？”
至少，他迄今为止，还没见过比怀安公主医术更高超的人。
所以，“您说，那周江会不会来找您医治？”
东姝端起茶喝了一口，“明面上他应该死活都不会了，一是怕丢面子，二是怕传开后会失势；但暗地里，那就难说了。他绝不会容许自己没有子嗣，所以他暗中肯定会不择手段地也要医治好自己。不然，都没法拥有子嗣后代，他还奋斗个什么劲？”
“说的是。”圆脸护卫深以为然地点头，“那他接下来就有可能在暗中对您下手咯？”
东姝想了想，眯眼点了点头，“是有这个可能。”
在这封建朝代里，没有子嗣，就根本不会有人拥立他为皇为帝，他会被第一个给剔除继位的资格。
所以狗渣男怕是不管怎么样，哪怕拼了命不要，也绝对不会放过医治好自己的任何可能！
而她，也许就是其中的可能之一。
圆脸护卫当即明白了，以后要加强护卫。
然后东姝再问了问现在朝中具体形式，尤其是那几位皇子的争斗情况。
圆脸护卫跟她详细地汇报了一下：
除了早些年就已经死了的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还有前几年死的六皇子七皇子九皇子，前年那个黑死病（就是南蛮投放的瘟疫，世人根据它的症状取名为黑死病）爆发的时候，本就身患严重花柳病的十三皇子没能等到东姝解药研制出来，就病发去世了。
死得还不甚光彩，被老皇帝嫌弃地除名了。
然后去年前期，四皇子跟狗渣男合作干掉了以为害了他独子的十一皇子、十二皇子一脉。后来两人反目成仇后，狗渣男又干掉了四皇子一脉。
因为四皇子在被流放的路上，没能熬过去病死了，他们隐约查到有狗渣男斩草除根、赶尽杀绝的痕迹。
所以老皇帝十几个儿子到现在，就只剩下五皇子、八皇子和十皇子三个皇子了。
虽然能争夺皇位的人少了，但斗争并不比以前少，就像是一场漫长的比赛终于到了最后决赛的时候，愈发地激烈和紧张。
而作为皇孙辈的狗渣男按照辈分来说，是没有竞争权的。
但剩下的皇子个个对他避如蛇蝎，深恶痛绝，没有一个愿意跟他打交道来往的。甚至能有弄死他的机会，绝不会手软犹豫。
因为这人就像一个阴毒下作的豺狼虎豹一样，个个皇子都担心他随时都有可能对他们的子孙后辈下手。
所以去年四皇子倒了以后，狗渣男的处境很是艰难了一段时间，哪怕有皇帝有意无意地护着他这把刀，他还是好几次险些丧命。
迄今为止，狗渣男身上不止有不育的隐疾，还有许多其他的暗伤暗疾一直没好透，时不时地折磨得他痛不欲生一下，让他心中暗恨得一定要夺得那个最高位置。
不然他这些年受过的伤、吃过的苦，全白费了，他会死都不瞑目。
如果东姝知道他这想法，肯定会嘲讽地嗤他一脸！
上辈子争权夺位的这些伤、这些苦，可都是原主帮他抗下的。现在他自己亲身感受一下，东姝肯定很想问他一下爽不爽？
真以为皇位得来的容易吗？他上辈子那么轻易地摘取了原主的成果丝毫不感恩还恩将仇报、卸磨杀驴，这就是他的报应！
而狗渣男现在应该还没有意识到原主对他的奉献和牺牲，自私自利的他只会愤怒地觉得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却连争夺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他很不甘心地又去找上了没有子嗣留下来的七皇子一脉，把自己过继给七皇子做了儿子，才有资格继续参加争夺皇位。
东姝：“……”
这个狗渣男的无耻程度简直突破了人类的下限，恕她见识浅薄，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突破极限的骚操作。
不过，“七皇子？”
护卫以为她不记得了，就提醒，“就是被六皇子给一口咬破喉咙的那个。”
“我知道。”这个东姝记得，“可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就是因为他死了呀！身后还有许多势力没人接收，所以周江才想去接手。”那个不要脸的货最喜欢摘取别人劳动经营的成果。
“然后七皇子一脉的人，大概也不甘心就这么退出皇位之争吧。所以就接受了周江的合作邀请，达成了共识，把周江给过继给了已故的七皇子名下，还美名曰给七皇子留个后。”
东姝：“……”
她有时候还真的是不太理解这些玩势弄权人的想法，“那七皇子一脉的人是怎么想的？都已经有了四皇子的“惨例”在前，他们还敢跟周江合作？就不怕被周江恩将仇报、过河拆桥，成为下一个“四皇子”？”
“大概是自负吧。”护卫回答，“可能觉得谁算计谁、谁利用谁还不一定。而且，据我们查探来的，他们双方已经在私底下秘密达成协议：周江必须过继七皇子外祖家一个嫡系子孙为嫡亲儿子，如果以后周江没有自己亲生儿子的话，成事后必须立这个儿子为太子。”
听到这情况，东姝当即就理解了七皇子外祖家的用意。
毕竟有怀孕的穿越女在，狗渣男不育不孕的谣言外界可能不知道是真是假。就算是假的，那也不能保证穿越女肚子里的就一定是儿子。
所以，七皇子的外祖家才有这样的要求。
这就等于是，狗渣男想借着七皇子的名号和势力有资格有能力竞争皇位，而七皇子的外祖家也想以狗渣男这个皇室血脉为跳板问鼎皇权，就看他们双方谁玩得过谁。
只是，东姝有些嫌弃鄙夷地问，“他们就不怕他们这种吃相太难看遭人诟病吗？”
都是常年在争权夺势里沉浮的人，他们这一联盟，怕是傻子都能看出他们各自的用心。
“虽然周江和七皇子外祖家双方这吃相都很难看，但是……”护卫都忍不住有些嘲讽地笑了一下，“有句粗俗的话叫：笑贫不笑娼。如果以后他们真的得势了、登顶了，谁还敢议论他们这会的手段和做法有多么不光彩吗？怕是都能指鹿为马地闭眼瞎夸他们这会的举动多么英明神武呢！”
东姝被他说得也忍不住笑着点头，“这个倒是。史书都是胜利者书写的，如果以后他们真的成功了，那指不定把他们这会的行为美化成什么样呢！”
“是的，”护卫一副“主人您说的太对了”的表情重重点头，“就是这个理。”
东姝有些感慨，难怪狗渣男能做出那种“不惜拉下脸皮给一个又一个皇子做儿子”的荒谬行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