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敬承疯了一样,抱着自己的头用力地撞击着对面的墙。
她大惊失色,连忙上前询问道:“敬承,你怎么了?”
“滚出去!”慕敬承五官痛苦地扭到一起,骂出的声音都带着颤音。
她立刻意识到,他此刻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她马上折回卧室,从包里拿出针灸包,再回到隔壁。
“敬承,你别撞了,我可以帮你!”她一边小心翼翼地靠近,一边安抚道。
“我让你滚!”他面目狰狞地瞪她。
因为剧痛,他额上青筋暴露,浑身大汗淋漓。
洛依依却没有被他吓到,猛地上前抱住他,想要将他拉回床上。
“找死!”他猛地挣脱,洛依依被狠狠甩飞。
她重重地跌落地板,疼得屁股都要开花了。
但她顾不上,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又去抱慕敬承。
她再一次被狠狠甩开,后脑勺着地,疼得她大脑一片空白,眼冒金星。
但她只是缓了一会,就再度爬了起来。
这次她学聪明了,没有再去抱他,反而挡在慕敬承撞击的墙前。
“呜!”
慕敬承的脑袋重重撞在她肚子上,疼得她呜咽一声,眼泪飙飞,差点当场昏死过去。
她其实很怕疼,从小就是。
可当下她却莫名的坚强,什么都顾不上,只想帮他。
或许是她这悍不畏死的劲头,有些惊到了慕敬承。
见她被撞,他怔愣了片刻。
洛依依顾不上腹部的疼痛,稳住身形。
趁着他停顿的空档,一个飞扑上前。
慕敬承不妨,加之隐疾复发身体虚弱,被她扑倒在地,扑了个满怀。
好巧不巧,她柔软清甜的唇刚好贴上他滚烫如火的唇。
一瞬间,两人都怔了怔。
洛依依眼睛瞪得像铜铃,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她的手比脑子快,几乎是本能地捏出一根银针,趁他回神之前眼疾手快地扎入他头部。
动作精准、娴熟,就像金庸老先生笔下的东方不败。
慕敬承神情一僵,眼皮垂了垂,昏了过去。
洛依依终于松了口气,手脚并用地从他身上爬起来。
她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热的唇,好似也沾染了他的热度,一张小脸火烧似的红了起来。
她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想把他挪到床上去,但实在力不从心。
看了看被他扔在地上的床单被褥,她连忙将它们铺好,使出吃奶的力气将他挪了上去。
她在他身旁跪下,想扒开他的眼睛看看瞳仁。
慕敬承却早一秒睁开了双眼,猛地翻身将她扑在身下。
洛依依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她明明用银针刺了令他昏睡的穴道,为什么他这么快就醒了过来?
“你想干什么?”他恶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一双冷眸死神一般锁住她那张因为呼吸困难而涨红的小脸,冷声质问:“谋杀亲夫好继承遗产吗?”
洛依依被掐得喘不过来气,手脚并用地挣扎,慌乱中她膝盖猛地顶撞到他的裆部。
“嘶!”他闷哼一声,豁然松手,倒在一旁。
洛依依贪婪地大口呼吸,惊魂未定。
他力气好大,差点掐死她!
她将手里的银针递到他面前,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在帮你施针。”
见他痛苦地捂着裆部,她急切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她想帮他瞧瞧,但那位置实在有些暧昧,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慕敬承缓了好一会儿五官才复位,咬牙抬头向她看去。
他憋着一肚子怒火,一抬头却见她哭得梨花带雨,难过得死了妈一样!
他神情不由僵住。
想是他刚才发病的样子吓到她了。
她毕竟还只是个刚成年的小姑娘。
他满腔怒火消了大半。
“别哭了,我还没死!”语气难得的有些温柔。
洛依依愣住,抬手摸了摸满是泪痕的脸,有些尴尬。
他误会了,她真的没想哭。
其实,她一直有个不为外人道的毛病,如果情绪过于紧张,眼泪就会失控!
但眼下显然不是解释这事的好时机。
况且她也不希望自己这样的糗事被心上人知道。
她连忙将眼泪擦干,小心翼翼地问:“你好点了吗?”
慕敬承不自在地点了点头,瞥见她手里捏着的针灸包,眸色沉了沉。
不知何时,他的头疼,止住了。
往常他这病发作起来至少要疼个把小时,可今天好像只疼了几分钟。
难道……是她的针灸帮了他?
“洛依依,你懂针灸?”他狐疑地看着她,沉声问道。
“嗯。”她点点头。
提及自己擅长的领域,她忍不住有些骄傲。
“我十岁就跟着外公学针灸,这些年也积累了不少临床经验,很专业的。”
其实她还想解释自己虽然年纪不大,但中医本领扎实,还是中医协会的特别顾问,尤其是在针灸领域,说是独占鳌头也不为过。
不过这话到底有些王婆卖瓜自夸的嫌疑,她脸皮薄,说不出口。
怕他不相信,她极其认真地补了句:“你放心,我技术很好,不会给你扎坏的。”
慕敬承记起来了,洛依依的外祖父,是曾经的国医圣手洛南城。
他审慎地打量着她,眼里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期冀,沉默片刻,郑重道:“把脉!”
洛依依愣了一下,有些受宠若惊。
慕家爷爷说过,自从各路医生对慕敬承的病宣告束手无策后,慕敬承就对就医产生了极大的抗拒。
一年来,他发病近十次,却再没看过一次医生,每次发病,都是靠毅力生生硬挺过去。
现下,他肯让自己帮忙诊脉,说明是信了她几分的。
她欢喜异常,连忙伸手搭上他的脉。
“如何?”片刻后,他皱着眉问。
洛依依摸了半天也没发现异常,不由道:“从脉象来看,你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我再看看……”
不等她说完,慕敬承蓦地收回了手臂。
眼里隐藏的一丝期冀瞬间消失无踪,俊脸覆上一层寒冰。
“出去!”他突然下逐客令,态度急转直下。
洛依依没有动。
第4章 早上没刷牙吗,语气那么臭?
慕敬承这副样子她看着实在难受,很想给他个安慰的拥抱。
但她不敢。
看着他阴郁的神色,她小心翼翼道:“敬承……”
“滚!”他怒吼一声,忽然变得异常暴躁,一双眼睛凶狠异常。
仿佛暗夜里受伤蛰伏的兽,随时都会扑上来将她撕碎。
洛依依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怕的眼神,腿一软,不由自主地跌坐在地板上。
视若生命的针灸包,“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拉回了她被骇住的心神。
她本能地抓起针灸包,连滚带爬地逃出他的卧室,仿佛他是索命的阎罗。
待她离开,慕敬承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眼里尽是苦涩。
他太天真了!
多少知名医生都给他的病判了死刑,他竟然奢望一个小丫头能治!
他太可笑了!
他这病,怕是国医圣手洛南城活过来也治不了!
洛依依回到卧室,浑身还在瑟瑟发抖。
她甚至不敢睡觉,一闭上眼,就是慕敬承那张阴戾的脸。
后半夜,她实在困到不行,这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直到早上被佣人刘妈的敲门声吵醒。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开门。
刘妈有些急迫道:“哎哟,少夫人,你怎么才起来呀,全家老小都等着你用早餐呢!”
洛依依猛地瞪大双眼,瞬间清醒。
“啊?几点了?我、我现在洗漱、换衣服。”
“快点的吧!”刘妈皱眉催促,心里有些瞧不上她。
一个刚成年的傻丫头,要不是因为祖上的婚约,也配嫁到慕家来。
等洛依依收拾利落,下楼来到餐厅,餐厅内已经坐满了人。
见她过来,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去。
她心口一紧,有些紧张,眼睛又开始发酸。
她连忙眨眼,将泪意压下,目光扫过餐厅众人。
首位坐着的是慕家老爷子慕时川。
外公在世的时候,她见过几次,是个很和蔼的老爷爷。
坐在他左右两侧的是慕敬承和一个她没见过的年轻人。
慕敬承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冷,微拧的俊眉昭示着他此刻的不耐烦。
年轻人生得十分俊逸风流,一双丹凤眼,格外勾人,看向她的目光充满善意,脸上的微笑和煦如春风。
年轻人旁边坐着一位中年美妇人,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风韵犹存,穿着打扮十分时髦、考究,脸上的表情耐人寻味,看不出喜怒。
美妇人旁边坐着个年轻女孩,跟她年纪相仿,模样和穿衣风格跟美妇人有九分相似,看着她的眼神充满鄙夷和不屑。
“嘁,果然是没有爹妈教养的,一点规矩都不懂!”女孩的声音不高不低,足以令在场的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
洛依依很想顶回去,但她刚进慕家,又是这样的场合,她不想慕敬承难堪。
抿了抿唇,她压下不快,假装没听见。
“不想吃就滚!”慕敬承冷眼睨着女孩儿,没留一丝情面。
洛依依有些意外,没想到慕敬承会为她出头。
女孩儿脸色一白,立刻低下头去,很怕慕敬承的样子。
美妇人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什么也没说,只是安抚地拍了拍女孩儿的手。
年轻人垂着眼,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好像事不关己。
“咳!”慕时川轻咳一声,神情不怒自威,“好了!”
随即目光看向洛依依,笑得和蔼可亲,“依依来了。”
洛依依恭敬地点点头,唤了声“爷爷”。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愣在那儿做什么?还不过来吃饭!”
见她站着不动,慕敬承皱了皱眉,不快地命令道。
“哦。”洛依依嗫嚅一声,下意识地坐到最外侧。
慕时川笑呵呵地看着洛依依,对她招招手道:“依依,别紧张,来,坐到敬承身边来。”
洛依依看了看慕敬承旁边空着的位子,没敢动。
她昨晚真的有点被他吓到了,现在见了他还忍不住两腿打颤。
慕敬承见她避他如蛇蝎,本就不怎么明快的脸色更加阴沉,冷得}人的目光落在她有些苍白的小脸上,语气也更加不好,“还不过来,等人请吗?”
洛依依慌忙摇头,小心翼翼地挪到他跟前。
不等她落座,慕敬承伸手用力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按进座位里。
“臭小子!”慕时川忍不住捡起一旁的拐杖,敲了一下慕敬承的脑袋,怒道:“你早上没刷牙吗,语气那么臭!”
慕敬承挨了一棍,眉头都没皱一下,神色坦然。
慕时川也知道孙子被迫退役加上疾病缠身,脾气不好,不忍过分苛责。
他笑呵呵地看着洛依依,越发亲厚道:“依依,我来给你介绍一下,敬承对面的是你弟弟慕敬听,敬听旁边是他们的母亲陆雪涵,雪涵旁边是你妹妹慕敬敏。”
洛依依连忙要站起身打招呼,却被慕敬承冷着脸按了回去。
她有些狐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陆雪涵母女脸色有些难看,倒是慕敬听一派从容。
慕时川忙笑着解围道:“依依,都是一家人,坐着说就好,不用那么客气。”
洛依依乖巧地点点头,对着慕敬听母子打招呼道:“阿姨好,敬听弟弟好,敬敏妹妹好。”
她十岁就没了父母,已经很久没喊过妈妈,让她叫慕敬承的母亲妈妈,她有些叫不出口。
她以为慕敬承会生气,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
慕敬承却在听到她喊“阿姨”时,阴沉的脸色缓和了几分。
她满腹疑惑,却无人解答。
气氛尴尬又古怪。
慕时川笑着吩咐道:“人都到齐了,吃饭吧!”
一顿饭吃的鸦雀无声,洛依依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用过早餐后,慕时川对陆雪涵道:“雪涵,如今敬承已经结婚,去把慕家的信物拿来交给依依吧!”
“是,爸爸。”
不一会儿,陆雪涵拿着一个锦盒走了出来,将锦盒交到洛依依手上。
慕时川笑着对洛依依道:“依依,打开看看。”
洛依依看一眼慕敬承,见他没有阻拦,这才打开了锦盒。
一只帝王绿的翡翠玉镯,一看就价值连城。
她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
慕时川笑着解释道:“慕家祖训,先成家,后立业。”
“成家后,男子成为家主,但象征慕家至高无上权力的信物由女主人保管。”
洛依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暗想,这大家族规矩就是多。
慕时川对慕敬听三人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先离开了。
一直没说话的慕敬承却忽然面色一沉,出声阻拦道:“等一下!”
第5章 你真当自己是慕家的女主人吗?
陆雪涵母女脸上闪过一抹不快,但却不得不停下脚步。
一旦接过了慕家信物,慕敬承就成了慕家的家主,他的话,慕家人,都得听。
“玉锁呢?”慕敬承脸色阴沉至极。
陆雪涵不由咬了咬牙,回头对慕时川道:“爸,您当初也在场,震霆可是答应过我们娘仨的,两个儿子,谁先生下慕家长孙,玉锁就由谁继承。”
慕时川垂着眼,显然并不想承认。
陆雪涵脸色煞白,竟当场掉下眼泪,薄怒道:“我虽然是震霆的继妻,可也是震霆正经娶进门的,我的儿子,也算嫡子,您老人家不能太偏心!”
洛依依心下震惊。
原来陆雪涵不是慕敬承的亲妈,难怪他态度这般冷淡。
慕时川当爷爷的,确实也不好做的太过,只得对慕敬承道:“你父亲生前确实说过这话,玉锁就先放在雪涵那里吧,等你和依依生下儿子,再接不迟。”
慕家老爷子发话,慕敬承也不好忤逆。
陆雪涵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喜色。
慕时川挥挥手,示意他们三人离开。
待陆雪涵几人离去,慕时川才对洛依依道:“依依啊,你也听到了,玉锁要生下儿子才能继承,你跟敬承要好好努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