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很确定,如果确认是的话,我想办法给你送来。”苏年年认真回忆晏王府的书房,随后甩了甩脑袋,在周游期盼的目光下,问,“桑安呢?”
周游垮下脸,指了一个屋子:“我说苏年年,你那么多宅子,他都赖在这里多久了,怎么还不走。”
“他妨碍你了?”苏年年反问。
桑安身份敏感,不敢独居也是正常。加上他如今全族被灭的悲惨身世,苏年年理所当然对他多了怜悯和包容。
“凑合过吧。”苏年年拍拍他的肩。
她走得着急,隐约听见周游嘀咕了句什么,但没听清。
炭火烧得暖热,桌上摆了一堆瓶瓶罐罐,感受到来了人,小金蛇探出头,绿豆大的眼睛盯着苏年年。
自从她体内有了蛊王,小金看见她就像看了同类似的,再也不吐信子示威了。
她走上前,指尖在小金头上点了两下,忽然邪恶一笑。
这玩意儿这么毒,要是煲汤喝了,岂不是让她功力大涨?!
第232章 怎么睡,你自己选
小金察觉了危险似的,一溜烟缩回桑安的袖子。
桑安这才抬起眼,清冷的目光朝她望来:“别吓唬它。”
苏年年轻嗤,“还剧毒,胆子真小。”
小金蛇又探出头,小声地“嘶~”了下。
桑安不带温度的湛蓝双眸依旧落在她脸上,静静看着她,脸上就差写着四个字“有何贵干”。
苏年年咳了声,在桌上敲了敲:“桑安,谈笔交易吧。”
桑安面不改色,蹙眉:“毒蛊王还在你身上,驭毒玉笛也给了你,你还想交易什么?”
“你那不是为了还我的救命之恩吗?早就勾平了。”
桑安等着她的下文,脸上不见喜怒,垂眼打开手边瓷罐,里面是一只金色的小肉虫,近乎透明,正啃着罐中的不明黑色粉末。
苏年年收回眼,声音尽量显得有底气。
“你教我蛊术,我帮你找姐姐……不,找那个人。”
那个他世上仅存的有血缘关系的人,他同父异母的姐姐。
“我什么时候说想找她?”桑安不悦地道。
这不是没筹码了吗!
苏年年笑笑:“如果有机会,你不想见她一面吗?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
桑安是正统南疆王族,母亲郁郁而终,他心中对父亲养在外面那个外室,多少是有怨恨在的。
至于到底多少,要不要报复,要看桑安自己怎么想。
见他还不说话,苏年年又道:“现在我掌管血宗阁,给宗泽下蛊的人说不定就在血宗阁里,想找的话,定能发现些蛛丝马迹。”
桑安皱着的眉心一点一点舒展开,看了她半晌,疑惑道:“你想学蛊?”
“桑安,我猜,毒蛊王应该不是这么容易找到合适宿主的。你用我的身子养,我好吃好喝喂着它,它住习惯了,也不好走吧?”苏年年笑眼微弯,“我想学蛊,至少要学些皮毛。”
她想了想,抛出橄榄枝:“或者,你有那种追踪蛊吗?可以找人的。”
苏年年很聪明,大概说的都是对的。
毒蛊王挑剔,却在苏年年身子里安分得很,说明她有镇压蛊虫的能力,学习驭蛊应当不难。
用追踪蛊找他名义上的姐姐,这个提议确实让他心动。
所以桑安妥协了,还在她索要乱七八糟的小蛊虫的时候,给她扔了点有意思的小玩意――他在这整日养蛊炼蛊,却没有用得上的地方,清一清又能送个人情,两全其美。
苏年年揣着蛊毒和几本医术,心满意足出了大门。
驾马车的是王府的人,在外面等了几个时辰,依旧面色不改。
苏年年凝了他一会儿,“我见过你,那日闯四皇子府,有你吧?”还出首当其冲的,下手很凶。
那人颔首,只是道:“苏小姐,请上马车。”
“……”苏年年夸赞的话到了嘴边,坚持说完,“我记得你很厉害的。”
那人再次颔首。
“你不跟着王爷了?”她想起什么似的,问道,“玉影呢?”
“受了主子责罚,没个十天半月,苏小姐是见不到他了,如果你有什么话跟他说,属下可以代为转达。”
萧晏辞调了更敏锐稳妥的人在她身边。
想起那日她回头看的那玉影的那眼,苏年年不由叹了口气。
没办法,她总要看一眼,确定是敌是友啊!
“回王府。”她钻进马车。
回到王府已过了午时,刚进王府,苏年年就往书房里钻,来到记忆里的那排书架,仔细搜寻。
她记得,应该是在这里。
搜寻间,她几次瞥见了机关一样的摆件,淡淡扫过就继续找,终于在角落中看见那本发黄、甚至残缺的书本,《万毒医谱》。
找到书,她又瞄了眼机关,冷哼一声往外走。
脸上两个大字:不屑!
她本想回那竹苑,临出门转了脚尖,直奔萧晏辞寝居,她觉得他的屋子是王府最舒坦的地方。
萧晏辞刚出议事殿,就被告知苏年年又返回了王府,导致他回府的速度快了不少。
窗外有一小片梅园,开得正好,屋内烧得暖和,苏年年坐在窗边看书,仗着火旺,将窗户大敞开,不时抬头看一看。
早上玉竹送来的是一件带高高毛领的锦裙,她进屋后觉得热,便把毛领拆了。颈间藏了一天的牙印暴露出来,淡淡的红色,衬得脖颈愈发白皙晃眼。
萧晏辞刚进屋,就觉得喉咙发紧。
“怎么回来了?”
她黑亮的眼睛看过来,清亮的声音带着不怀好意:“王爷,我明日送你去上朝如何?”
是的,她还要在王府留宿!
萧晏辞将她抱起,放在自己膝上,点评:“不好。”
他压着脾气不追究萧南,就是因为此事若传出去,京中定有爱嚼舌根的百姓说她不是。
冬日上朝时天还没亮,他们就出现在一起,岂不落人口舌,说她成婚前失贞?皇帝知道了也会不放心。
“为什么不好?”苏年年眨眨眼,明白过来,“不让别人发现也不行?”
萧晏辞唇凑近,摩挲那个牙印,问:“为什么呢?”
“痒……”苏年年推他的头,弯唇一笑:“明日早朝让你看戏,成不成?”
萧晏辞模糊应了。
他不知道她有什么坏心思,只觉得又会是一个难耐的夜晚。
苏年年在王府药房倒腾了半个时辰,然后出府召来办事牢靠的血宗卫。
“四皇子府刚折损了人手,这会儿防御薄弱,你们找机会靠近,千万别让他发现。”
血宗卫颔首,接过她递来的纸包离去。
.
苏年年本想睡在软榻上,但被萧晏辞半诱哄半威胁,爬上他的床。
他说:“直接上来睡,或者睡着了我抱你上来睡,你自己选。”
她觉得,嗯……来都来了。
再说,同宿这种事有一就有二,现在想想,很好接受。
众所周知,萧晏辞的榻很大。
苏年年睡在里面,半夜,背靠里墙,弱弱伸手戳了下男人的胸膛,指着他身后能容纳四五个人的空余:
“王爷,你身后,是给谁留的位置啊?”
她刚才明明自在得能在榻上打滚,怎么睡着睡着被挤到这来了?
她不理解。
第233章 小没良心
看着堵在面前的胸膛,苏年年开始怀疑人生。
她不理解。
萧晏辞一把拉她入怀,反问:“你一直往后躲什么?”
“……”
躲什么?
要不是一直被人勒着脖子,她至于难受得憋醒好几次吗!
她气结,正要骂人,就听他又道:
“你以为我抱着你就不难受吗?”黑暗中,他喉结一滚,道,“习武之人警惕性高,我不习惯床上有别人,必须确认你不能攻击我。”
苏年年瞪他,狠狠翻了个白眼:“那你还让我睡在这。”
萧晏辞唇蹭蹭她的额,闭眼思考能让两人都不难受的办法。
这么娇软的小白兔躺在身边,他怎么可能心无旁骛?
折磨。
屋内弥漫着浓重的冷梅香,苏年年沉默了会儿,裹着被子把自己包住,滚进他怀里,只露出乌黑的眼睛,眨了眨。
“这样可以吧?”她哼声,“习武之人?”
萧晏辞喉中溢出一丝轻笑,应声吻了吻她露出来的额头。
翌日一早,苏年年带着昨日的从桑安那里拿回的罐罐,坐上萧晏辞上朝的马车。
冬日让人困倦,何况天还没亮。
一上车,她就栽倒在萧晏辞怀里。
萧晏辞像揉兔子一样揉她的头,“不请我看戏了?”
她抬手握住他的手腕,模糊地咕哝:“到了叫我……”
萧晏辞低眼凝了她一会儿,目光挪向旁边的几本医书。
其中一本书页黄得不像样。格外惹眼。
他翻开,果然是他书房里那本失传已久的医书,万毒医谱。
想当年多少药宗争抢这书,他丢了小半条命从那些老顽固手里夺下,在王府书房角落吃灰多年,今日竟被她给翻出来了。
“这么珍贵的东西,不跟我说,说拿走就拿走?”他嘴上说着,语气却是轻缓带着宠溺,没有计较的意思。
“啧。”他捏了捏她细嫩的脸蛋,若有所思。
她会怎么报复呢?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萧晏辞迟迟没有动作。
玉竹知道苏年年在里面,耐心在外头等着,任周围朝臣目光打量,他也抿唇微笑不敢出声问。
“萧南到了吗?”
“爷,还没有。”玉竹看了一圈答道。
车帘内再无动静。
这样又等了一会儿,玉竹看见四皇子府的马车才低声禀告,萧晏辞戳戳少女的脸蛋,指腹又碾了碾她唇瓣,将人喊醒。
苏年年睁开眼第一句话就是:“萧南到了吗?”
萧晏辞低笑,“嗯。”
她谨记不让别人看到自己,把车帘掀开一条小缝,往外瞧了瞧。
苏年年揉揉眼睛:“那你去上朝吧。一会儿我就不去回去了。”
萧晏辞凝视她一会儿,眯眼,将衣襟上她睡出来的褶皱抚平,低嗤,头也不回地离去。
还以为昨日她是念着二人间温存才回王府,原来只是为了回来拿书,拿了他的东西就不回来了。
没良心。
苏年年:“……”
她茫然眨眼,嘀咕了句,才把桑安给的小瓷罐打开,里面是一条蛊虫。
然而她看准萧南的位置,放出蛊虫朝他爬去的时候,蛊虫瞬间变成了无数细密得几乎看不见的小虫,近乎透明,飞速沿着雪地往他那涌去。
苏年年满意弯唇,开口道:“玉竹,我们走。”
前头,萧南下车跟朝臣一起进宫走进大殿,丝毫未察觉。
萧晏辞轻飘飘睨向他,又收回眼,没看出什么不对劲。
不一会儿,皇帝坐上龙椅,朝臣们开始议政。
设局失手后,萧南严惩了府里的那群拦不住人的废物,大批更换护卫。
烦躁的同时,他还要处处防着萧晏辞,免得萧晏辞在朝上给他下绊子,短短两日,可谓身心俱疲。
不过不急,左右距离他们的婚期还有一年,这次他准备不周,来日方长,不是吗?
“老四,张侍郎之言,你以为如何?”皇帝问道。
萧南笑容僵在脸上。
他这一失神,已错过了好几个重臣的发言。
皇帝见状,不悦地蹙眉。
萧南极其缓慢地作揖,脑海中飞速运转,隐约记得方才说的是南楚进犯一事。
南楚愿意和亲,但却不愿意把东离失去的两城换回来。
可刚才那张侍郎说了什么?他没听见。
张侍郎是后宫瑞嫔的父亲,如今隐有与萧晏辞一党的趋势,他说的话,萧南不敢随意附和。
这一揖作得极长,皇帝看出他的失神,沉了口气,要唤下一人。
此时,慕迁上前一步:“陛下,张大人所言,臣以为不妥。”
慕迁仗着皇帝信赖,在朝中目中无人惯了,只要后面的话说得漂亮,就算是打断皇帝,也未受过责罚。
慕迁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一席话让皇帝连连称赞。
话不着痕迹被慕迁扯了过去,萧南轻舒口气。
“慕爱卿所言极是。朕主张太平,提出和亲已经给足南楚面子,南楚却以为东离好欺负。”皇帝一抖奏折,冷哼着扫过众人,目光划过一人,又挪了回去,眉心拧起。
萧晏辞薄唇微弯,顺着看去。
萧南袖下手紧握成拳,额上汗水铺满,很快汇聚到一起往下淌,看样子隐忍到了极点。
怎么会如此痒!
浑身难以忍受的痒!
他刚听慕迁说了一半,身上忽然开始难耐,从裸露出来的手开始,痒意迅速蔓延至全身,特别是肩膀和腰间还未愈合的伤处,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
然在满朝文武面前,温润有礼的皇子可不能失态!
他用浑身意念勉强受着,身体微微发抖。
刚惹了皇帝不快,他不想再横生枝节,可浑身像被一万只蚂蚁细细啃咬似的,苦不堪言。
“父皇,儿臣身体忽有不适……今日能否先走一步?”他紧咬牙关,还是没忍住抓了抓自己的手臂。
可不抓还好,一抓,蓦地激起更凶猛更大片的痒,他探向后背大力抓挠,嘴里发出难耐的低吟。
皇帝眉毛拧得快要打结,能看出他不是装的,免得丢了皇室颜面,纵使心中再不悦,也只能先妥协。
然而还未开口,萧南骤然长喊一声,再也受不了地浑身四处抓挠。
“四皇子,您怎么了!”
周围朝臣见状大惊,知道这是痒症,有心相帮却怕传染自己,犹豫之际,萧南倒在地上,猛然打起滚来。
“啊――好痒――”
皇帝脸色猛地一沉。
第234章 让莲莲滚过来
“啊――好痒――”
皇帝脸色猛地一沉,阴鸷地盯着地面,当即开口:“宣太医!”
“来人,把四皇子先送到茉香宫!”刘公公开口道。
说话间,萧南又在地上滚了四五圈,裸露在外的皮肤抓出一道道红痕,隐隐有出血的架势。
“四殿下,这可不能抓啊!”宁卓连忙出言劝道。
无论心中是否情愿,宁梦欢和萧南的事情已成定局,还有一个月就要大婚,这个节骨眼,萧南可不能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