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允含混地嗯了一声,倚着他不一会儿就开始犯迷糊。她的脑袋不受控制地往下垂,他于是腾出一只手臂揽着她,让她靠得更稳一点。
鼻端依稀有属于她的清甜香味,傅景v有些分辨不出究竟是什么。他知道通感手法不该这么用的,但他对于这种味道的切实感受就是……
闻起来好像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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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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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再停下的时候已经到了顾允住的地方,下车以后傅景v从后备箱里拿出来了个礼盒,看来这就是他所说的合作礼物了。
傅景v把礼盒递给顾允说:“画技生疏了,只能用碎片时间画几笔才耽搁到现在,欠了这许久别介意。”
顾允笑着摇头表示不介意,但她并没有伸手去接:“你帮我拎上去吧,有奖励噢。”
她的语气就像是在哄小孩子,还带着点酒后的娇憨,他失笑地点头,最终和她一起上了楼。
顾允没放傅景v进门,因为这个时间顾玉乔已经回家了,正穿着睡衣在客厅看电视,她这时候放个男人进来当然是不合适,所以她只能自己快速地拎着礼盒进了门,没来得及多打招呼,直接从沙发上抱起一样东西就又跑出了门。
门再开启的时候,先闯入视野的就是一大片白花花、毛茸茸,傅景v没戴眼镜有些看不清,只看出那大概是个半人高的毛绒玩具,他走近两步,看顾允把那家伙翻了个面,才认出来那是个卡通鸽子公仔。
顾允把公仔递给他:“辛苦你当了一路靠枕,回程的时候就靠着它休息吧。”
傅景v眉尾微动,伸手接过鸽子公仔抱在怀里说:“我会把它稳妥地带回去的。”
顾允冲他挥挥手,示意他先走,他的脚步顿了顿,终于挪动,但并不是朝着电梯厅,而是向着她的方向。
他一手还抱着那只洁白的鸽子公仔,另一只手捧了她的脸,低声说:“出差回来第一个打电话给我。”
“我会的。”顾允的手抓着他的衬衫,眼睛紧紧地望着他,“我现在并不是毫无防备,所以需要帮忙的话记得找我,我也很厉害的。”
“当然。”傅景v说,“你已经是飞得最高的功夫鸽子了。”
他叫她功夫鸽子,又说她飞得最高,这不由得让她会想,功夫鸽子会飞到月亮那么高吗?
她攥紧了他的袖子,痴痴地看着他,目光游弋过他舒朗的眉宇、英挺的鼻子,最后落在性.感的唇上,她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用虔诚的眼神,向他索吻。
傅景v的喉结动了一下,喉间溢出一声不太分明的喟叹,缓缓地向她贴近,最终捧着她的脸,只在她眉角的那颗小痣上留下了一个充满克制和安抚的轻吻。
“不要担心,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傅景v说。
十年前顾允喜欢上的校园初恋,在十年后和她说了“我们”。虽然这个吻并不像她预期的那样,但却比她预期的让她更加喜欢。
眼前要面对的离别和纷扰,在他的亲吻里都变得微不足道,她感觉自己轻飘飘地像是可以飞上云端,但却又异常安心而不会害怕坠落。
顾允轻轻松开了他的衣袖,再次向他挥了挥手。这次她没有再犹疑,毕竟,以后他们有的是时间。
顾允再次回到客厅里的时候,顾玉乔已经放弃了电视,正一脸审视地盯着她:“晚上跟谁吃的饭?”
顾允揉了揉眉角的那颗小痣,笑着说:“跟我的合作伙伴。”
“怕是不止吧。”顾玉乔瞧她那一脸娇羞就知道不那么简单,“只是合伙做业务,你会跑人家家里去,还从我店里点菜?”
眼看着顾允眯着眼睛嘿嘿一笑,顾玉乔就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她并不反对自己闺女谈恋爱,也知道她向来有主见,但女孩子在这事上有着天然的弱势,她不得不提个醒。
“自己掌握好分寸。”顾玉乔说。
顾允又是眯着眼睛笑:“我知道呢,他也是很有分寸的人。”
顾玉乔挥了挥手:“别急着帮他说好话,等有结婚的打算再带过来给我见。”
顾允点点头,从善如流地不再多说,拎起礼盒回到房间,迫不及待地拆了箱。
礼盒里面静静躺着一副装裱好的画,她才看了一眼,只一眼,就沦陷在他的给予里。
那是一副淡彩的油画,暖黄的月亮生出了茂绿的柚树枝,一只小小的白鸽趴在枝头睡得正香。
原本握剑的小翅膀低垂着,像是抱住了月亮,总是立起来的、那撮有些倔强的小呆毛,也柔柔地垂了下来,闲得安逸放松。
在这背后,是广袤的天空,那个一直总是用着灰色天空作为头像的人,却用繁星装点这副画,在灰调里融了淡淡的粉和蓝,给了她一片迤逦。
而比这片迤逦更让她动容的,是那坠着金色柚子的绿枝。曾经她在那封信里形容他永恒如月,而他无疑是在用这幅画告诉她,他并非遥不可及的天上月,也是她可以栖息停留的金柚枝。
顾允把画捧在心口,那里正感觉温热到无以复加。
原来功夫鸽子真的能飞到月亮那么高。
甚至于安枕柚枝,揽月入怀。
顾允是真的很喜欢这幅画,直接用来当做头像了。至于怎么回礼,她也大概有了点思路,但是因为宣发任务就在眼前,也就一时耽搁了下来。
开始投身于工作,顾允的那点情思也随之沉淀,她于是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前两天她和傅景v一起出席酒会,说不定已经引起了外界的注意,毕竟不光是她,就连傅景v现在也是热门人物,他们出去逛街的时候就有路人时不时行注目礼。
因为当时他们的心思在安抚蓝心上,就没有特别在意,可实际上他们现在重塑着的一切还是一棵幼苗,她不想过早地去经历外界的风雨,影响幼苗的生长。
顾允和王璇说了让她留心一下最近的舆论,她才提了一句,王璇就一副了然的样子,因为前两天段汐已经跟她交代过了,顾允突然这么不声不响地有了恋情动向就已经让她挺意外的了,而留心的结果她更意外。
“毫无动静不说,就连那位传说中的天才霸总,相关视频的热度都降低了不少,分明是有人特意为之。”王璇分析说,“我们这边并没有什么动作,大概率是傅氏那边做的,这位总裁很不简单么。”
王璇朝顾允去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顾允知道她这是委婉地提醒自己跟对方交往要留点心眼,但她早不是刚入娱乐圈的愣头青,有些事还是能看得清的。
“不是大概率,一定是傅氏做的。”顾允说,“但不是他做的……不说这个了,行程要紧。”
傅景v在集团酒会上让她当女伴,又把她介绍给自己家人,再做这种掩人耳目的行为完全没必要,他也不是什么在意舆论的人,所以更有可能是他父母做的,具体是哪一方,现在还不好说。
他们两个人的确都不怎么喜欢她,这是她能切实感觉到的。不过她没必要过早地纠结这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好。
顾允收拾了心情,向着王璇一挥手,意气风发地说:“准备出发。”
王璇也是干劲十足:“造型师帮你借了件全球首发款礼服,等到发布会的时候穿,其他几件也都是大牌的本季新款,咱们什么咖位,不能被另外一位给比下去,最基本的排面必须要有。”
“排面是要有,比这个就不必了。”顾允笑容自信,“她和我不是一个赛道的选手。”
她是要成为功夫巨星的人,只会在通往自己梦想的道路上一骑绝尘。
*
在顾允忙于宣传新剧的期间,傅景v一直在父母之间周旋,但事情进行地并不顺利。
蓝心想要协议离婚,尽快地从傅家脱身,但傅云清明知道诉讼离婚的结果对他不利的可能性更大,却还是不在协议书上签字。他这几天甚至越发变本加厉地换着法子刺激蓝心,以此来消磨她的意志。
因为有一方不配合,律师让他们做好延长战线的准备,但蓝心的状态就像是紧绷的弦,随时可能断掉,傅景v不确定她还能支撑多久,也不想她继续深陷泥潭。
“张律师是我们所里在婚姻纠纷方面资历最深的了。”李梓睿说,“但就算是他出马,诉讼离婚也是需要一定时间才能盖棺定论,急不得的。你可能还是更多地从你妈妈这边入手,再不然就是让两边主事的人帮忙。”
傅景v说:“通过蓝家进行施压或许能解决,但也会让形式变得更复杂,有太多的不可控因素。爷爷年纪大了,不该再让他跟着费心劳神。”
李梓睿于是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傅景v缓缓说:“当然是我自己来。”
“你?”李梓睿一脸的不赞成,“路和才多大体量,傅氏又有参与控股,你去施压只会把自己给玩脱了。”
“路和体量不大,但接触的都是管理核心。”傅景v说,“集团总部的许多问题一直没有得到妥善解决,也是时候该整改一二了。”
傅景v点了支烟慢慢地抽着,俊逸的五官隔着烟雾,因此多了几分不真切。他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眼神更是深沉地让人捉摸不透。
李梓睿发觉自己已经不太能跟得上他的思路:“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我打什么主意,那都不重要。”
“所以重要的是什么?”
“我并不是一个人在进行着这一切。”
本还以为他会蹦出来什么经商名言的李梓睿,猝不及防地被塞了一把狗粮,愣是憋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特么……”
傅景v面无表情地扬手又抽了口烟,视线落在衬衫袖扣上,蓦地被宝石的光照地眼睛微亮。
李梓睿简直气得牙根痒痒:“别再显摆你的定情信物了行吗?”
傅景v微摇了下头:“这是她去度假时买的纪念品。”
“纪念品?”李梓睿一脸迷惑,“该不会你俩不知道吧?”
“她知不知道没关系。”傅景v说,“我知道。”
他清楚知道,月光石还有个别称。
恋人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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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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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v最终是在集团会议之后拦下了傅云清,父子两个人在董事长办公室对坐,一个面色冷淡,一个只差把不耐烦写在了脸上。
傅云清连水也没让人倒,开门见山地说:“要是谈离婚的事,让你妈自己来见我,这没你插嘴的份儿。”
傅景v未置可否,只是把一份报告交到了他手上。报告里涉及了数条集团总部的重大纰漏,以及对于集团高管层的任职调查。
傅云清快速翻阅过,一巴掌把那份写满了自己亲信的名单拍到了桌子上,眉毛几乎倒竖:“你拿这个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谈判。”傅景v不紧不慢地说,“傅氏已经是很有规模的家族企业,一味用人唯亲是不行的,需要作出些改变才能继续发展。这些问题我已经考虑了很久,也想到一些解决办法,我可以帮你平稳地完成过渡和更好地掌控傅氏。”
傅云清才不会轻易上钩:“听起来这不像是在帮我,倒像是要趁机给自己培养班底。”
“如果只是这样,那就不叫谈判了。”傅景v说,“十年之内,我会一直在路和任职,不回集团总部。”
傅云清闻言目光微闪,他思索片刻说:“你想用这点筹码,就让我同意协议离婚,未免分量不够。”
“财产分割方面我可以帮她做决定,适当地进行让步,不动产让你占多头。”傅景v说,“如果诉讼离婚的话,这是不可能实现的,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傅云清皱了下眉,沉吟着又问:“我要是还不同意呢?”
傅景v声线微冷:“那么你手上的文件,以及这一份……就会出现在所有董事会成员的邮箱里。”
傅景v又递过去一份文件,傅云清才看了一眼,就伸手撕了个粉碎。
傅云清喘了口粗气才说:“让她过来,我现在就签字。”
离婚协议书初步签订后,两个人紧接着就去了趟民政局。
从民政局出来,傅云清看也没看蓝心,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说:“找个日子把你的东西收收搬走,别留在傅家碍眼。”
蓝心也没有看他:“不用改天,等会我就去搬,也得跟老爷子打声招呼。”
如果不是因为公爹对她向来尊重,怎么说也该亲自和他说一声,不然蓝心是决计不要再回那个所谓的“家”的。
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就算是有些感情,也都被那些针锋相对给磨光了。抱着最后一次的念头,蓝心跟着曾经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男人,进了傅家大宅。
这栋老洋房见证了傅氏发迹到兴盛,因为保养得当并不会显得旧,而是很有些岁月的沉淀,在申城商界也是很有名望的存在。
当年蓝家和傅家联姻,整个申城商界都在津津乐道,而今天两个人做了离婚登记,再一起回到这里,就只剩下默默唏嘘而已。
和老人家说起他们离婚这件事,傅爷爷并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的表情,他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对傅云清说:“去吧。”
傅云清没太明白:“去哪儿?”
“收拾东西搬走。”傅爷爷说,“这栋房子,我会留给他们母子住。”
“爸你开什么玩笑?”傅云清一脸的不可思议,“这可是咱们傅家的祖宅!”
傅爷爷的眼里只有疲惫和失望:“蓝心一直希望我把属于你的那份财产直接转给阿v,我的确犹豫过,最后是阿v主动选择的放弃,不想为此跟你起争执。可你呢?你的心思全在结党争权上,根本没用心经营。要不是你这么不像话,我不至于一直不肯放权给你。商业上不思进取也就算了,自己的家庭也不好好经营,先舍了这个家的人是你!”
傅云清表情阴晴不定地听完,无言以对,只是心情有些复杂地看了他们母子两个。
而傅爷爷训斥完傅云清,紧接着叹了口气,对蓝心说:“云清不懂事,这也怪我年轻时总是在外扩张事业,在家又对他过分严苛,才连累你跟着费神。你是个好孩子,有私心也从不是为自己争,但傅氏经不起内耗,我制衡你的势力也是必须为之。其他的我不能随意托付,这个祖宅我会直接交到阿v手上,你该明白我的用心。”
蓝心的脸色也有些不大自然,勉强勾了勾嘴角,没能说出些什么。
傅爷爷最后把目光投向了傅景v,耷拉着脸问:“你打算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折腾多久才回集团?”
“我暂时不会回集团。”傅景v正色说,“不过路和将会为傅氏提供全方位的咨询服务,以助其有效地完成产业升级。”
“知道了。”傅爷爷挥了挥手,“这些事你要用心地去办。我先去休息一会儿,叫管家把我的东西尽快收拾好。”
傅景v并不太赞成他一把年纪这么搬出去:“爷爷,还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