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过后,戚宝苏并未感觉到头疼欲裂,他正准备起身,却感觉到有东西压在自己的胳膊上。
他侧头看过去。
就看到了趴在床边睡着的殷穗禾。
直至此时,戚宝苏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是殷穗禾照顾了宿醉的自己。
紧接着,戚宝苏便断断续续地想起了醉酒时同殷穗禾发生的种种事宜。
是他主动拉着殷穗禾的手,又渴求着殷穗禾莫要离开。
可清醒后,戚宝苏竟是不知如何面对殷穗禾。
好半晌,戚宝苏小心翼翼地起身,在不惊动殷穗禾的情况下,将人抱上床。
而戚宝苏则是出门,在院里习武。
待殷穗禾醒来,她察觉到自己躺在戚宝苏的床榻上,而理应在床上歇息的戚宝苏,却没了踪迹。
“戚宝苏?”
殷穗禾不知戚宝苏的去向,慌忙起身。
她刚刚推开门,就撞上了迎面而来的戚宝苏。
“既然醒了,就过来吃饭吧。”
看着戚宝苏依旧是往日里那般随和淡然的模样,殷穗禾稍稍宽心下来,她点了点头,随意洗漱后,就跟着戚宝苏在桌前坐下来。
“昨晚……”
“你现在……”
二人一同开口,却让局势变得有些尴尬。
第75章 假惺惺的当好人
“要不你先说。”
“戚公子,你先说吧。”
又是十足的默契。
“殷姑娘,我……”
“戚公子,那我先说?”
几次皆是异口同声,殷穗禾略微尴尬的笑了笑,戚宝苏的面容中亦是露出窘迫的神色。
见戚宝苏沉默下来,殷穗禾便低低地咳嗽了两声,清清嗓子。
“戚公子,你可觉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宿醉头疼是在所难免。
殷穗禾本就关心戚宝苏的处境,她投以注视的目光时,好看的眼眸中尽是真切的神色。
“若是觉得哪里不舒服,你可以跟我说。”
昨夜所发生的事宜,让戚宝苏难以启齿。
他起初意图向殷穗禾赔礼道歉,毕竟是他有失礼数。
“我很好。”
戚宝苏舒了口气,尽可能冷静地应对。
“殷姑娘,我准备了早膳,不知合不合你的胃口。”
就算合胃口,殷穗禾也不好意思同戚宝苏继续单独相处。
尤其是看到戚宝苏那双深邃的眼眸时,殷穗禾便情难自禁地回想起昨日二人之间所发生的种种事宜。
“等一下。”
殷穗禾打断戚宝苏的话:“戚公子,我突然想起来,我爹还交代了些差事给我,我就不陪你用膳了。”
她随意扯出来一个理由,落荒而逃。
“殷姑娘——”
戚宝苏连道别的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就看到殷穗禾一路急匆匆地小跑着逃离。
他心里,是有话要同殷穗禾说的。
殷穗禾自始至终对昨夜发生的事宜避而不谈,可戚宝苏并未将那一切抛之脑后。
原以为逃离就能够躲避二人单独相处的尴尬,但殷穗禾气喘吁吁跑回家中。
正要松口气,却听到一阵脚步声靠近。
殷穗禾恍惚着回过神来。
她转身看过去,就看到了尾随着自己赶来的戚宝苏。
“戚公子,好巧啊?”
殷穗禾倍感错愕,又觉得自己处境极其尴尬。
“是巧得很。”
戚宝苏从容应对:“殷姑娘,我有些话想要同你说,不知你可有闲暇之余,可愿意……”
殷穗禾根本就没给戚宝苏多说的机会。
她主动提议:“戚公子,有什么事情改日再说吧,我今天确实是有要紧的事情。”
改日再说。
实则是殷穗禾推脱的话语。
她现下是根本就没有胆量面对戚宝苏,更不知晓该如何回应戚宝苏提出的任何问话。
“穗禾回来了?”
刘新凤从厨房里走出来,就看到了站在栅栏外边的殷穗禾和戚宝苏二人。
她并不知晓殷穗禾和戚宝苏之间发生了何等尴尬的事宜。
现下刘新凤只热切地招呼着。
“快进来吃饭吧。”
殷穗禾想起戚宝苏适才在江府中已经准备好饭菜,她欲要替戚宝苏回绝刘新凤的好意。
殊不知,戚宝苏率先一步应答:“那晚辈便不客气了。”
见殷穗禾还愣在原地,戚宝苏又特意喊道。
“殷姑娘,走吧。”
望着跟前的戚宝苏和刘新凤向院子里走去,殷穗禾竟是有一种局外人的感觉。
她无可奈何地叹息,摇摇头,只匆匆跟上去。
桌前用膳时,四人其乐融融。
想起昨日是殷山海和刘新凤的成婚日,戚宝苏便恭贺道。
“殷大伯,恭贺您喜结良缘。”
这话似是庆贺,又像是调侃。
殷山海一时竟是有些不好意思,他看了看自己身边坐着面露笑容的刘新凤,又看向跟前的殷穗禾和戚宝苏。
他只觉得心满意足。
吃饭时,殷山海时不时地唠叨起戚宝苏。
“戚公子,你昨天也帮我挡了不少酒,现在没事了?”
“多亏了殷姑娘细致照顾,晚辈已无大碍。”
戚宝苏强调了殷穗禾的功劳,也不忘借助此次机会向殷穗禾表露自己的感激之情。
“戚公子言重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殷穗禾客套般笑了笑。
隐隐察觉到殷山海和刘新凤注视的目光,殷穗禾为避免他们问起自己与戚宝苏的事来,索性转移话题。
“爹,刘婶,你们两个这几天就好好歇着,家里大事小事都交给我来做。”
刘新凤连连摆手:“使不得。”
“穗禾,你是姑娘家,其实也没必要时时刻刻都逞强。”
刘新凤明白,若非是殷穗禾的帮衬,她怕是根本就没有办法彻底摆脱刘明树的。
以至于此,刘新凤待殷穗禾也是极好。
“这也没什么。”
殷穗禾被刘新凤这么一说,反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吃完饭,刘新凤主动去收拾,殷穗禾则是贴心跟着,帮忙打下手一起收拾碗筷。
桌前,殷山海欲言又止。
偏偏是在这时候,院子外边传来不小的动静。
“刘新凤,你给我滚出来!”
肆无忌惮地叫嚣声传来。
身在厨房里的殷穗禾看了眼身边的刘新凤,她许是后怕,面容瞬时间变得惨白如纸。
“刘婶,你也不必出去,我去就是。”
殷穗禾轻轻地抬起手拍了拍刘新凤的肩膀,以示宽慰。
末了,殷穗禾出门去查探情况。
此刻殷山海和戚宝苏已经站在院子里了。
望着来势汹汹的中年男子,殷穗禾微微皱着眉头,神情中满是不快之色。
“你是什么人?今日来做什么?”
那男子俨然是没把殷穗禾放在眼里:“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这臭丫头讲话,滚一边去。”
说罢,男子扬起手中的铁锹,直接将门上落的锁链劈断。
紧接着,他径直走进庭院里。
四处张望着,没看到刘新凤的身影,他半步不退,当即连连喊叫起来。
“刘新凤,你个臭婆娘,还不赶紧出来!你就这么狠心,将明树送进牢里,自己反倒出嫁享清福?”
直至听到这话,躲在后厨的刘新凤方才走出来。
她显然是没有意料到刘明树会落得如此地步。
“表叔,你这是从哪听到的消息?我……”
不等刘新凤把话说完,那被称之为表叔的中年男子碎了一口唾沫,满脸厌弃地望着刘新凤。
“事到如今,你也用不着假惺惺装好人。”
留下这话,表叔又道:“我之前答应过你爹帮忙照顾明树,现在不管怎么来说,你都必须要把你弟放出来,要不然,我不可能让你过上什么安稳日子。”
第77章 何必胡思乱想?
表叔口口声声地说,他是诚心诚意为照顾刘明树而来。
但实际上,表叔无非是惦念着刘父刘母临终前偷偷给刘明树留下的银两。
他此番前来,也只是为了拿银两的。
只不过不巧,表叔赶来的时候,刘明树已经锒铛入狱了。
“放了刘明树?”
殷穗禾冷笑一声,她双手环胸,望着跟前这般肆无忌惮的中年男子,又嗤笑道:“你当真是痴心妄想。”
刘新凤是不知刘明树锒铛入狱的消息。
可她也明白,刘明树这么些年,做了不少坏事。
他入狱,是迟早的事情。
“刘明树这般年纪,就十恶不作,触犯律法,被关起来好好教育几年,这是为他好。”
殷穗禾果决地脱口而出。
可在表叔的眼中看来,这一切便是戚家人精心设计所致。
“你放屁!明树那孩子向来是温顺,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好一个温顺。
表叔今日本就是来闹事。
他适才便找了不少人跟着过来,现下其他人都已经赶到,表叔心里有底气,挥着铁锹就上前去。
“刘新凤,你现在就跟我回去!家法处置!”
殷山海见状,生怕这发起疯的表叔会伤及于刘新凤,他慌忙上前两步去,直接挡在刘新凤的跟前。
一群人涌进院子。
殷穗禾根本就没有机会靠近殷山海和刘新凤。
为避免他人伤及于殷穗禾,戚宝苏即刻将人护在怀里。
“殷姑娘,小心!”
戚宝苏喊了一声,抬起胳膊挡住了跟前那人手里的木棍。
殷穗禾一惊,慌忙伸出手,想要看看戚宝苏的伤势。
与此同时,表叔手中的铁锹已经在争执中挥打到了殷山海的右腿上。
随着这声响,刘新凤泪流满面。
“殷山海——”
表叔意识到现下的情况很是棘手,他面上有些后怕。
亲眼看到殷山海倒在地上,表叔即刻落荒而逃。
“这可跟我没关系,是他自己撞上来的。”
逃跑时,表叔还不停地说道着。
刘新凤再也撑不住,跪在殷山海的跟前:“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的话,你也不可能会受伤。”
腿上的疼痛一波又一波。
殷山海只是强撑着,勉强挤出笑来。
“新凤,我没事。”
说着话的同时,殷山海抬起手替刘新凤擦了擦眼泪:“我没想过要怪你,这不是你的错。”
殷穗禾也傻了眼。
她起初还在忧虑戚宝苏胳膊上的伤势,可转眼的功夫,就看到了殷山海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爹,你……”
殷穗禾的眼眶跟着红了起来。
戚宝苏知晓,当下最要紧的便是将殷山海送去医馆看诊。
“咱们现在就去医馆找大夫。”
说罢,戚宝苏将殷山海背起来,殷穗禾则是去借牛车。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匆匆忙忙地抵达山下的医馆。
医馆的赵大夫见了殷穗禾和戚宝苏,还没有来得及打声招呼,就看到了躺在牛车上动弹不得的殷山海。
“赵大夫,您快替我爹看看。”
在殷穗禾的慌乱催促之下,赵大夫帮忙将殷山海迎进医馆里。
仔细检查过后,赵大夫不住地摇摇头,又叹息好几声。
“赵大夫,我爹这是怎么了?”
殷穗禾满脸皆是忧虑苦涩,她生怕殷山海会有什么万一。
刘新凤早就已经哭地上气不接下气了。
“令尊的腿骨折了,好在送来的及时,我已经想办法替令尊正了骨,接下来还得好好养伤。”
赵大夫的话,让殷穗禾心惊。
“以后会有什么后遗症吗?”
对于这种事情,赵大夫不敢保证,他思索过后,还是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殷姑娘,我也不瞒你,这种症状究竟能恢复得如何,还得看令尊的造化了。”
殷穗禾紧咬着下嘴唇,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戚宝苏宽慰似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赵大夫,今日之事,劳您费心了,我跟您去结银两。”
望着戚宝苏的背影,殷穗禾忽然想起他在慌乱之际,义无反顾挡在自己跟前。
或许戚宝苏从未提起,但殷穗禾也看到了戚宝苏的胳膊动作有些延缓,显然是受伤了。
殷穗禾重振旗鼓,没再怨天尤人。
“赵大夫,再帮我拿一瓶跌打损伤药膏吧。”
戚宝苏不知殷穗禾的用意,却也没深究。
回到家后,殷穗禾直接将自己敲晕,进入空间。
可寻觅良久,殷穗禾也没能找到做石膏的材料。
听闻殷山海这是骨折,殷穗禾便想到了现代人常用的石膏固定骨折的腿,但偏偏是在空间一无所获,殷穗禾只能用最简单的木架子做一个支架。
与此同时,殷穗禾想法子支走了戚宝苏和刘新凤,在殷山海腿上将支架固定好。
殷山海虽是不明所以,但他还是默许了殷穗禾的举动。
“穗儿,你做这个,是为何啊?”
在殷山海困惑不解的情况下,殷穗禾只得随口扯了个理由。
“这是我以前在古书上看到的法子,如此可以固定伤腿,能恢复得更好。”
用过晚膳,刘新凤实在忍不住去见殷穗禾。
她由衷地开口道歉。
“穗禾,这件事情怪我,如果不是我的话,你爹他也不至于伤腿,还……”
一想起这些事,刘新凤便忍不住又要哭起来。
哭了大半天,刘新凤的眼睛又红又肿。
殷穗禾明辨是非,她也知晓这件事怪不得刘新凤。
“刘婶,你也别多想,我从未怪过你,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他们的错,你就安心吧。”
在殷穗禾的劝慰下,刘新凤总算是松了口气。
确定殷穗禾没生气,刘新凤眼下又回去照顾殷山海了。
殷穗禾孤身一人坐在桌前,她把玩着手中的药膏,又想起了今日戚宝苏替自己挡住所有狂躁之徒的举动。
得去给戚宝苏送药吧?
殷穗禾如是想着。
可戚宝苏会不会提起昨晚的事情?
殷穗禾摇摇头,停止乱七八糟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