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有些太监没了命根子,便开始变得心理扭曲,利用权势逼迫宫女与之对食。
时宴眉心一聚,心中浮现一阵恶心,脸往旁边一躲,太监的肥指便落了个空。
“公公,奴婢主子还卧病在床,奴婢就先不与公公闲聊了。告退。”说完她转身就走。
那太监春风得意,一见就知道是哪位苗头正红的太监,哪会就这样让时宴无视自己的威严,喝道:“站住!真是个贱奴才,给脸不要脸!”
他一个眼神,身后几名太监立马将时宴堵住,反手便扣住时宴的双肩,逼迫她跪在地上。
“杂家看上你,那是你的荣幸,你非但不领情,还如此无视杂家,今日不好好教训你,你日后不得爬到杂家脑袋上来了!”
他扬手,怒气满满,却在下手那一瞬间,一只火红的狸猫窜了出来――
“喵――”
时宴瞥眼,一抹红色衣角在风中飘起。
第8章 宋倘【捉虫】
“啊呀呀,这么热闹呢,发生了什么事让本王也一块高兴高兴。”
时宴闻声而望,悄悄抬头,小心窥探的神情正巧便落入了宋倘那双含着嬉笑的眸子里。
他身边的奴才慌慌张张跑上前来,只不过目标是方才那只乱窜的猫,宋倘便坐在那i辇之上,身边四名奴才抬着。
他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撑着脑袋,奴才追赶半天也没能追上那只猫,宋倘只朝其吹了句口哨,那猫便乖乖地朝他的怀里跳去,在这个怀里撒娇似的钻了钻,逗得宋倘开怀大笑。
时宴见状,脑海中莫名冒出两个字――
骚包。
“端王殿下!”那太监方才还气势汹汹,趾高气扬,这会见到来着真容,扑通一声俯身跪倒在地,浑身发抖。
端王?一些杂乱稀碎的片段在脑海中迅速闪过,有戎马沙场、有妓院求欢,也有被困囚牢,凄凉死去。
溃烂的尸骨遭老鼠啃食,惨不忍睹的模样哪有今日半分的风流?
宋倘抬手,举手投足间皆是慵懒与贵气。
四名奴才蹲下身,轻轻放下i辇,他顺着怀中蓝猫的毛发,说:“方才发生何事了?我瞧着这边热闹得很,这会我来了怎么反倒安静了,不喜欢我来?”
“殿下说笑了,奴才方才在惩戒这名不听话的丫鬟呢,这等杂事如何有趣,怎么好脏了殿下的眼。”
宋倘这会便来了兴趣,扬长脖子,侧着脑袋,笑眯眯地看向时宴,声音出奇地温柔。
“抬起头来。”
时宴不解地抬头,两眼充满惑色。
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就像黑夜里两粒会发光的宝石。
宋倘放下腿,换了个姿势,俯下身,一手撑住下巴,双眼含笑地打探着她,仿佛在看一件从未见过的奇异珍宝。
“看看,觉得这只猫如何?”
时宴如实答道:“很肥。”
宋倘有一瞬间错愕,接着点了点头笑得更加开怀。
那名太监满脸嫌弃,嗤笑道:“奴才就是奴才,如此不识货。”
他原本是想着邀功,在宋倘面前讨点欢心,可宋倘不是宋k,根本不买他的账,支起身,一脚重重踹了过去,将太监踹出老远。
“殿下息怒!奴才无礼。”
毕竟是曾经当过将军的人,就算现在久居风流之地,可那一脚力度还是很大,太监顾不上咳血,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身体却抖得极其厉害。
宋倘赞赏似的笑道:“知错便是好奴才。”
宋倘拿了一块桂花糕,拈了一小块放到她嘴里,问道:“哪个殿的?”
时宴被迫张嘴,细腻的桂花糕在嘴里很快散开融化,留有桂花的清香。
她望着宋倘的眼睛,如实答道:“雅鹊睢!
“叫什么?”
“时宴。”
“你身居雅鹊睿那就是九弟的人?”
时宴点头。
原著中眼前这名一袭火红衣袍的端王殿下出场次数不多,也算是背景板的存在,之前他也曾带兵上阵戎马千里。
可惜后来弃兵当起了闲散王,从不参与皇权争夺,不过他与宋k是同胞兄弟,后期宋k失势,宋傥被牵连于牢狱中悲惨死去。
“用不了多长时间九弟也该出宫了,到时候咱们可以多多见面呀。”他笑着说,言语里却对冷宫之中的宋誉一点关心和询问都没有。
时宴刚要回他的话,宋倘忽感没意思,失望地朝她摆摆手,眼神都不多给一个便坐回i辇上,重新逗趣他怀里的肥猫。
这人就是个斯文败类。
眼看着他的i辇走远,时宴这才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背影,原著里写宋倘最爱逗他的猫,笑起来的时候上排会露出两枚尖尖的虎牙。
他似乎有些过于散布自己的感情,对待任何一名女子,哪怕上至贵妃,下至宫女,也总能营造出一种诡异的暧昧气氛。
“这本书里,”时宴吞了吞口水,小声腹诽:“都是些什么奇葩?”
还以为是听见了她的低语,宋倘突然回眸,那双眼睛带着笑意,又泛着奇怪的幽光,她冷不丁被吓一跳,赶忙低下头,转身便走。
寿药房的奴才见了时宴手里的夜明珠,先是双眼放光鬼鬼祟祟将东西摸了摸收至怀中,而后不免起了疑惑。
“你这小奴才又来做什么?昨天不是刚给了几瓶药么?就用光了?”
时宴乖巧地点点头,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
宫里的奴才都是什么人,忙着争主子宠,帮主子争宠,还未曾有过人对他们露出如此单纯的笑容。
那奴才脸倏地一红,心中隐隐便对时宴生起了好感,好心多一嘴,问:“是不是你那主子又拿你撒气了?他骂你打你了吗?”
时宴在记忆中搜索一圈,宋誉除了看她的眼神很不友善了些,其余像主子拿奴才撒气的行为倒是不曾有。
她刚要摇头,那奴才似乎也不期待她回答。
一边偷偷地从一个隐蔽的柜子里拿出一个锦盒,里头装的是他这段时间偷偷扣下来的各种瓶瓶罐罐,一边继续说:
“要我说啊,那九皇子就是个拖油瓶,脾气臭,又没什么势力,是个不祥之人,皇上看他都觉得碍眼,跟着这样的主子能有什么出息。我看你长得不错,要跟也要跟四皇子那样的人,这样才能出人头地,九皇子,不行。”
他啧啧叹气摇头,将一些药递给时宴,时宴讪讪笑了几声,这小奴才估计还不知道之前原身是什么作风所以才会跟她说这些,她顺道又说:“小哥,您能不能给我点补品,我家主子身体虚,我想给他补补。”
那奴才跟见了鬼似的盯着时宴看了好一会,半晌之后他才随便丢了点东西给她,嫌弃说道:“孺子不可教也!”
她笑嘻嘻道声谢,迈着急促的小步赶回雅鹊睿途径的路上一群人齐聚一块,窃窃私语指指点点,时宴只在不远处稍瞄一眼又匆匆离开,进屋后朝着床上的人欣喜道:“殿下,我回来了!”
床上之人并无反应,她觉得奇怪,上前询问:“殿下?”
不会昏死过去了吧?时宴走近掀起幔帐――
人呢?!
第9章 黑莲花想洗澡【捉虫】
“喂,本皇子命令你出招你听见没有,让本皇子瞧瞧你有多大能耐啊?”
花园,身着华贵锦服的年幼少年提着剑朝对面那个残败不堪的黑衣少年叫嚣道。
“我的小祖宗,咱们跟谁玩不好非得跟这个衰星玩,听奶娘的话咱先回宫,您若是想与人比试奶娘给您找更好的行不行?”身边精胖的妇人穿着一袭淡灰茱萸纹绣圆领衫,正苦口婆心地劝说着这位金贵得不得了的主。
“不!我就要他!”十四皇子双手叉腰,从小到大但凡他想要的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区区练剑的,听母妃说还是个废物,既然是废物,那他为什么不能要求宋誉陪自己玩会?
“我母妃说了,冷宫的人就算被我杀了父皇也不会动一下眉头,还会夸我剑术有进步,所以我就要跟比试!”
时宴迈着急步,挤进人群里焦急四处张望,那个立于花园中央的黑衣男子,不是宋誉是谁?
夏日炎炎,有汗从额两侧滑落。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虚弱得似乎只要再来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原本披散的墨发被一根红色丝带扎于头顶,软塌塌地垂落在身前,他的脸上银发烧还扶浮着一层淡薄的红晕。
明明生得剑眉朗目,此时却是眉冷目空。
不知是何缘故十四皇子竟死活要缠着宋誉陪他练剑,任凭奶娘怎么哄也哄不好。
他仗着年幼又备受宠爱,一把推开面前这个阻扰,提剑便朝宋誉刺去,时宴大惊,别看十四皇子年纪不大,十岁出头,可宫中素有传言,说这十四皇子年纪虽小,可阴险狡诈得很,尤其是使起见不得光的手段来,无人会信那是出自一个十岁孩童的手。
若是宋誉没有生病她倒不担心十四皇子会伤到他,可如今情况不同,十四皇子那一剑又快又狠,铁心是要宋誉难看,宋誉怕是躲不――
“哐啷!”
两剑相撞,速度之快,力道强劲,生生接下了那狠戾的一剑!
十四皇子满眼震惊,接着又是一片浓浓的不甘心,剑举过头顶又朝其砍去!宫女奴才们纷纷捂眼不去看这残忍的画面,侧过脸,果真听见那一声尖叫――
“啊!”
“啊!”奶娘吓得脸色惨白,惊慌失措,朝着湖中大喊:“救命啊!十四皇子掉水里了!快救人啊!”
谁掉水里了?
十四皇子?!
怎么可能?!
众人赶紧放眼一望,皆乱了手脚。
“哎呦十四皇子落水了,快救人快救人!”
“完了完了,要是十四皇子出了事咱们今天看戏的一个都跑不掉!”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救人啊!”
奶娘破口大骂,好在救上来时人并无大碍,只是呛了几口水,头顶上还罩着两把滑溜的青草,模样又狼狈又滑稽。
这番对比下来,宋誉一袭黑衣,虽面无多少血色,嘴角残有血迹,可他身形颀长,体态极好,就算没有那些玉石宝物的烘托,人们一眼望去,矜贵优雅的竟然是这个冷宫里的废人。
看着好端端站在那的宋誉,奶娘眼里闪过一抹恶毒,上前抬手便要给他一个巴掌,谁知手还没放下,身后便传来一个清冷动人的声音,“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时宴回头一看,来者是两名约莫二八年华的少女。
方才说话的那位扎着公主发髻,头戴珠花,杏仁小脸挑不出一丝瑕疵,尤其是那双凤眼令人不敢直视,高傲且冷艳。
“参加安阳公主,华容郡主。”
华容郡主?
时宴心中微惊,那不正是原著女主唐梦么?这个国家依水建国,唐家便是水上霸主,皇上为拉拢唐家给唐梦封号华容郡主,原著里宋誉便是在这个时候知道唐梦的真实身份,开始慢慢接近她。
想到这,时宴偷偷偏头看向一旁的宋誉。
他并不像其他宫女奴才那般下跪,对来此的二人更是冷眼旁观,那双冷漠的眸子一丝波动都没有。
不过时宴看出来了,他表面虽不在意,可在唐梦身上却多了几分探究。
宋誉他如今势单力薄,唐梦的身份和背后的权势正是他所需要的,所以他肯定不会放过唐梦这条大鱼。
只可惜他后面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真的爱上唐梦,时宴这般想着,一时间忘记收回炙热大胆的目光。
宋誉眉心一皱,冷眼一瞥便径直与她探究的目光撞上。
时宴赶紧收回视线,脑袋垂得低低的,不知为何心如雷鼓。
安阳公主对这个冷宫之中的皇兄当然不熟悉,她只当是哪个皇兄身边的幕僚,见了自己不然不请安,顿时心中一恼,怒道:“你叫什么名字?见到本公主竟然如此无礼,哪位哥哥教出你这般没有礼貌的奴才?!”
时宴心中叮咚一响,坏了,这位安阳公主可不是女主那样心地善良温顺可爱的主,安阳若是生起气来,纵使宋誉有九条命也不够她玩的。
她立马提着裙子上前急切答道:“回公主,这是我家主子九皇子殿下,第一次沾了公主的光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况且殿下常年居于殿中鲜少与人打交道,不太会说话,还请公主恕罪!”
身边的唐梦也扯了扯安阳公主的衣角,柔声宽慰道:“安阳,你看此人浑身是伤,我看他脸色也不太好,想来不是不给您请安,而是身体不便吧,安阳你性子好,宽宏大量的,与他计较做甚?”
她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打探宋誉,只可惜宋誉依旧一副冷冷的模样,看不出多大情绪。
“九皇子?”安阳公主露出了疑惑之色,“原来你就是父皇一直绝口不提的九哥?”
从这些年宋誉的生活处境来看就知道皇帝对这个儿子根本不上心,与其说是不上心,倒不如说过了这么久,他也差不多忘记了在冷宫里自己还有一个儿子。
安阳上下打量着他,宋誉却狠狠皱起眉,那一双冷漠的眼如同雪地的狼,将安阳吓了一大跳。
“这……这人!”
安阳指着他离开的背影气急败坏,“怪不得父皇不喜欢你让你住冷宫!活该!”
时宴见宋誉的身体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心中划过一丝不明所以的异样感,她朝安阳微微欠身,而后连忙跟上宋誉。
雅[殿。
病榻上的人从回来到现在便一直在咳嗽,整个人都要咳碎了一般,可人却还陷入发烧的半昏迷半清醒状态当中。
时宴熬好药,小心翼翼地将勺凑到他的嘴边。
可奈何这宋誉就是不配合,褐色的药汁顺着嘴角滑下隐没在青色浓发里。
这好不容易求来的药材对二人来说已经十分难得了,可宋誉这个样子灌不进肚子还要白白浪费,这多糟蹋她的努力。
时宴皱着眉泛起了难。
宋誉躺在床上,身上处处是伤。
被宋k故意践踏的手指好在没有踩断骨头,宋誉便找来一条白丝带,徒手将扭曲错位的手指生生掰正回来然后粗糙地进行一番包扎。
他里面的亵衣染了血,沾在雪白的肌肤上,修长的脖颈袒露在外,青色筋脉若隐若现。
望着他紧闭的唇,时宴心一横,打定主意,举起药碗小闷一口便欺身而上,俯下身去――
“你在干嘛?”
身下那人蓦地睁眼!
虚弱地扯动嘴唇,时宴瞪圆双眸,却见宋誉他那常年不变的眸子里终于多了一抹――恐慌?
恐慌?!
时宴气结,究竟是谁该害怕啊老天。
她抿着嘴,好看的秀眉轻微蹙起,漂亮的眸子左看右看,似乎在想什么主意。
这口药,吐了又浪费,但喂他喝下去也是不可能的了,时宴这般想着,咕噜一声就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