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就回去了，节目录制结束了。”
对面的人激动地坐直了身子，看向她的目光掩饰不住的惊喜，“真的？”
“嗯，明天下午两点回程，估计傍晚就能到。”
“直接到家么？”
“嗯。”
“那我去小区门口接你，想吃什么？出去吃还是在家吃？”
林欢颜捧着脸，想了下：“想吃你做的饭，好久没吃了。”
程煜爽快地答应：“嗯，那我先去超市买食材，然后等你回来。想吃些什么？”
“糖醋小排！”
“好。”
“油焖大虾！”
“好。”
“可乐鸡翅！”
“好。”
“那还要炸鸡，皮特别特别酥的那种，还要炸串，热量爆炸的那种，再然后，要榴莲芝士披萨，芝士会拉丝的那种，还要什么呢……”
程煜打断她：“颜颜，不健康的还是少吃些，而且，你的肚子好像吃不下那么多东西。”
林欢颜眯着眼睛笑：“好吧，我跟你开玩笑的，我只要前面的几样。”
她眨眨眼：“程大厨，你会满足我的吧？”
程煜点点头：“可以。”
-
第二日下午，程煜在下班后到超市买好食材，在收银台时瞟了眼一旁的货架，纠结一番，最终还是没拿。
再缓缓，不要一上来就急不可耐的。
他这么对自己说。
六点半，大巴抵达景润，林欢颜从车上下来，一眼看见靠车站着的人。
程煜看见她，收起手机朝她走去。
林欢颜拉着行李箱，加快步子，对面的人也加快步子。
还有两三米的距离，她松开箱子，停下脚步。
几秒后，如愿落入温暖的怀抱。
程煜的唇贴在她的耳侧，低声：“总算抱到了，想死我了。”
林欢颜深吸了几口他身上的气息，笑说：“好久不见呀，程医生。”
回的是林欢颜那边，电梯里她歪歪扭扭地靠在他身上。
真的是太累了，她讨厌坐长途车。
程煜好笑地看着她，“以前在外面不是一直警告我不能太黏着你的吗，怎么这次反倒主动凑过来了？”
林欢颜在他身前蹭蹭：“好累，找个东西靠靠。”
电梯快到的时候她还是不想动，仰头对他说：“我的腿说它不想走路，要不你抱我进去？”
程煜扬扬眉，在电梯停下的时候将东西都拎出去，而后转过身，张开手臂，“来。”
林欢颜按住他的手臂轻松起跳，被稳稳托住。
她忍不住亲他一口，低头问：“我重吗？”
“不重，抱着你深蹲都可以。”
“那你蹲个我看看。”
程煜碰碰她的唇：“回去蹲。”
两人闹着转身，下一瞬，程煜脚步顿住。
“怎么了？”林欢颜疑惑地问。
身后传来一声：“木木。”
第95章 醋精
林欢颜僵着身子从程煜身上下来, 对上陆藜凝重的脸庞。
她没想过会在这个时候看见他。
“陆藜，你怎么来了？”
她往前走了一步，手腕却被身后的人攥住，于是她又回过头去, 程煜抿着唇, 满脸不悦。
她挠挠他的掌心, 小声和他说：“你先进去好不好？我和陆藜说几句话。”
程煜不情不愿, 但还是听话地转身拎起东西。
陆藜定定地看着两人之间自然亲密的相处, 觉得自己此刻像是个厚颜无耻的入侵者, 擅自闯入了独属于他们二人的世界。
“你怎么突然来找我了？”林欢颜走到他面前，仰头看他。
后背被人戳了戳，程煜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密码。”
“噢。”她又小跑过去给他开门。
等程煜进去，她才又重新走到陆藜面前，问：“怎么过来不提前联系我？等很久了吧？”
陆藜的视线落在她身后的门上，喉结滚了又滚, 终于低下头, 看着面前的人。
与面对那个人的轻松肆意不同，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林欢颜是拘谨的, 她小心翼翼的态度像是把利刃，狠狠刺进他的心窝。
他觉得眼眶有点热，喉咙也被梗住, 好半天才艰涩开口：“你们复合了？”
林欢颜轻轻点了下头, 事到如今, 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也瞒不住。
陆藜苦笑了声, 低声：“所以，我还是回来晚了对吗？”
“陆藜, 这跟时间无关。”林欢颜说。
她本想找个机会好好跟陆藜说这件事的，但现如今，她觉得当下就是最好的时机，再拖下去，对他们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即便她仍旧自私地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那和什么有关？如果我没有出国，没有错失你的成长，那在你身边的人就只会是我！”他无法自控地将那些憋在心里的话都一股脑说出，“难道你要说，即便那样你也不可能会喜欢我吗？”
“陆藜……”林欢颜张了张口，却不知接下去该说些什么好。
他们之间有太多太多的空白，十几年的分离让他们各自成长为不同的样子，岁月抹去昔日的亲密，即便再重逢后努力填平，也于事无补。
所以她无法假设，无法假设他们从未分开，无法假设自己会爱上他，更加无法假设她的人生没遇见程煜会如何。
她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用和缓的语气说：“陆藜，你很好，真的。可是我没有办法去假设你说的那种可能。难道我要和你说，如果你没出国，我们中间没有分开十几年，那我就一定会和你在一起吗？”
“即便我肯定地和你说，是的，如果没有那些事，我们就会在一起。”她目光坚定地看向他，“可你真的想要这个答案吗？这样只是用来粉饰内心的答案，是你要的吗？”
陆藜沉默地垂下眼。
“陆藜，不管我和谁在一起，我对你的态度永远都不会变，我永远把你当好朋友。”林欢颜继续说，“可这样好像显得我太自私了，如果你觉得没办法再和我相处下去，没办法再假装朋友，我也会接受。”
“我尊重你的选择。”
陆藜哑声开口：“我没有…”
“我没有不想和你当朋友……”
“那我们就还是朋友。”
“好……”
除此之外，难道他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
门被推开，程煜正弯着腰处理买来的鲜虾，听见声音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但没回过头去。
林欢颜换好鞋后走到厨房，一眼看见脚上只穿着一双白袜子的人。
“你怎么不穿拖鞋啊？”她疑惑地问，小步走到他身边，凑近看他在干什么。
没人回答她的话，她以为他没听见，又重复了遍：“怎么不穿鞋啊？”
程煜停下动作，将手中的虾丢回盆里，用一边的洗洁精将手洗净，才转过身，靠着台面抱着手臂看林欢颜，脸上的表情很是严峻。
林欢颜讨好地冲他笑笑，上前捏捏他的脸：“干嘛呀，表情这么严肃？”
程煜扯开她的手，闷声：“聊什么了，这么久？”
“就聊了几句，怎么，你吃醋啦？”
程煜很高冷地别开脸，嘴很硬：“才没有，我才不是那么没有气量的人。”
“这样啊？可是你脸色看起来很差。”
“……”
胸膛剧烈起伏了下，他忍了又忍，闭着眼睛沉沉叹了口气，再睁开时林欢颜仍旧满脸促狭地看着他。
“你就气我吧，看我生气你就高兴了。”
“我才没有，你别血口喷人哦。”
她说得无辜，程煜却觉得气闷，伸手一把将人抱起，往前几步，将人放在岛台，恶狠狠地咬了下她的唇。
林欢颜忍不住往后缩了下，又被人勾着腰贴近。
不算深入的吻，他只是泄愤般吮了她几下，很快就放开，眸色深沉地看她。
林欢颜内心暗笑，抬手勾住他的脖颈，凑前嗅了嗅，“有点酸诶，你买醋了吗？”
腰又被人警告似的掐了下。
她这才笑吟吟地说：“好啦，真的没说什么，别酸了啊。”
说完又补了句：“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吃醋呢？”
“怎么，我现在连吃醋的权利也没了？”
“有有有，随便你吃，就是小心将自己酸死。”
明亮的光线下，程煜垂眸看她，再次低头堵上她胡说八道的唇。
怎么以前没发现她这么会气人？还是他真的的度量变小了？
不过，大度是什么东西？哪个男人看见自己女朋友跟追求者单独说话会不生气的？
越想越生气，程煜加深亲吻，勾着她的唇舌不让人逃。
哪里都不准去！
好不容易分开，林欢颜抱着他喘气，不忘刚才的问题：“干嘛不穿鞋啊？”
程煜冷哼了声，瓮声瓮气地说：“你把我之前的鞋子丢掉了，别人穿过的我不要。”
敢情是因为这个原因。
林欢颜推开他，从岛台上轻巧跳下来，反身戳戳他的胸口，“那你就这样走一晚上吧！”
等她整理完带回来的衣物后，程煜还是穿着一双袜子，弯着腰在厨房做饭。
灯光照在他的身上，一种久违的熟悉感在她心中蔓延，让她心头升起一股暖意。
算了，看不下去了。
她走到鞋柜，从里头拿出一双拖鞋，再走到厨房，“啪”地丢下。
程煜听见声响回过头来，就看见地上摆着一双拖鞋。
他很坚持：“不穿，等明天我去买双新的。”
林欢颜翻了个白眼，没好气：“新的！没人穿过的。”
说完她就转身，小声嘀咕了声：“醋精。”
身后的人看看她的背影，又看看地上的拖鞋，终于弯起唇角，穿上鞋。
-
吃饱喝足，两人安分地坐在客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林欢颜：“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程煜：“你不也一直看着我？”
林欢颜：“看男朋友犯法吗？”
程煜：“看女朋友犯法吗？”
说完，两人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笑没一会儿又齐齐噤声，继续用眼神没完没了地互相打量。
最终还是程煜先扛不住，伸手将人扯进自己怀里，用手摩挲她的发顶，低声：“出差累吗？”
“有点。”林欢颜点点头，很快又改口，“也还好。”
“怎么突然转岗了，不喜欢当记者了？”
林欢颜扯着他的手指把玩，随意道：“没有不喜欢，就是想尝试一下更多的可能，也好让爸妈放心，我让他们操心太多了。”
“嗯，那你自己呢？”程煜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她的头发，“你自己喜欢吗？”
他的关注点永远都在她喜不喜欢，说不感动是假的，林欢颜觉得自己眼框又有点热。
“还行，挺喜欢的。”
“那就好。”
客厅电视没开，室内寂静，只有两道轻浅的呼吸声，敞开的窗帘可以看见他家。
程煜停下轻抚她长发的手，拍了下她的腰，“颜颜，手机。”
“嗯？干什么？”
他朝她摊开手心。
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林欢颜还是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递给他。
她的手机密码没改，程煜轻松开了锁。
林欢颜这才直起身子去看他做什么，见他打开了微信页面，不禁问：“你不会还要看我的聊天记录吧？”
程煜没抬头，指尖在她的屏幕划拉，看到自己被压在很下面的对话框，脸色瞬间沉了几分。
他又划划，将自己的微信置顶。
从微信退出来，他又点进通讯录，找到自己的号码，加进紧急联系人，再设了个特别铃声。
做完这些，他终于满意地放下她的手机。
很完美，舒坦一些了。
一旁一直看着他的林欢颜直接笑倒在他身上，揶揄道：“程医生，至于吗？要不要再顺便发个朋友圈昭告天下呀？”
程煜觉得她这个主意不错，又拿起她的手机，手指挤进她指间，打开相机，对着交缠的双手拍了张照。
“发些什么好呢？”他摸摸自己的下巴。
林欢颜爬起来，趴在他的肩头，“真要这样啊？”
他扭过头看她，“不行么？”
林欢颜摊摊手，“随你，你看着办。”
于是，几秒后，林欢颜的朋友圈出现了一条新动态，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交缠的双手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
就这他还嫌不够，将那张照片发到了自己手机上。没几秒，他的朋友圈也出现了同样的动态。
朋友圈发出没一会儿，两人的手机都开始轰炸式地弹出消息，但谁也没理，又开始抱到一起，唇不分你我地粘在一块儿，空气好像都变得粘稠。
林欢颜的耳边只剩下自己激烈的心跳声和两人接吻时发出的声音，程煜的气息烘得她脸红耳热。
她不再像从前那样，忸怩着无法放开。
失而复得的心绪交织在心头，让她比过往更多了几分的底气。她现在很确信，程煜很爱她，他们是不可分割的一对。
程煜和她有同样的体会，林欢颜离开的这周他几乎都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惶恐中，难以相信他们真的重新在一起了。
她不在他的身边，他每日起床都要仔细回忆许久，确定自己是不是没分清梦境和现实。等到了晚上视频时，他才敢真的相信，啊，原来他们真的复合了，不是他一个人的梦境，不是镜花水月的虚幻泡影。
现在她就在自己的身边，手下的触感温暖真实，呼吸近在咫尺，他收紧手臂，更紧地将人揽在怀里，一点点地将吻加深，吮她的唇瓣，将她的气息都吞咽。
林欢颜被他吻得脱力，彻底软在程煜怀里，闭着眼睛去感受他的存在。
屋子里好像猝然燃起一把火苗，要将人都烧成灰烬。
程煜克制地平缓了下呼吸，睁开失神的双眼，还贴着林欢颜的唇，瞥了眼墙上的时钟，哑声说了句：“时候不早了……”
也只是说说而已，话音落下，他又重新靠近。
到最后眼看就无法简单收场了，他强行按捺住自己那点蠢蠢欲动的心思，松开对林欢颜的禁锢。
林欢颜睁开雾蒙蒙的眼睛，迷茫地看着他。
对他而言是一种无声的诱惑。
“你今晚要留下吗？”她问。
这句话放在这个时候多少带着点旖旎的色彩，程煜不确定地问：“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