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从胸腔里发出的一声疑惑,男人撩开眼沉默看她。
“我饿了。”
傅晏的目光还在她身上。
宋洇咳嗽一声,他便看向不远处的游轮餐厅。
应:“行,带你去吃饭。”
已经是午夜,游轮的餐厅尚在营业的餐点不多。
宋洇挑拣了茄汁意面小口吃了些,她还处于刚刚亲人被调戏羞怯而激动的心境之中,吃得有些心不在焉,也不敢再去看傅晏。
饭后,他们各自回房休息。
宋洇心绪不定,怎么也睡不着。
游轮在平稳行驶,宋洇感受不到丝毫颠簸,只能从半掩盖的窗帘缝隙看到海上的迷蒙夜色,意识到自己原来不在陆地之上。
凌晨四点钟,宋洇再一次睁开眼睛,翻身,趴在床上打开恐怖电影。
骷髅在阴暗的角落闪现,血腥的场面刺激人的神经,但恐怖的氛围并没有渲染到宋洇,她的脑子里还是傅晏抚摸她嘴唇的触感。
男人眼神掠夺,手指缓慢,像是在揉搓一个可以肆意玩弄的软物。
他。
也在期待吗?
宋洇的心震了震。
她抬手关闭了投影仪,将头埋进了枕头里。
光洁纤细的后背有明显而性感的蝴蝶骨,因为细小的动作如同振翅一般颤抖。
突然觉察到一旁手机的抖动,宋洇抬眼查看。
不是傅晏。
【郑嘉阳:宋洇,我不知道你和傅晏还在一起,昨天的事我很抱歉。】
【郑嘉阳:我已经和雨橙说了,白天我们会专程来道歉的。】
【郑嘉阳:宋洇,能不能看在宋家和郑家是世交的份上,帮我说两句好话。】
【郑嘉阳:今天真的很抱歉,我真的没想得罪傅晏。】
白底黑字在黑暗的房间里晃眼。
宋洇激动的情绪一下子落空,索然无味之余生出几缕烦躁。
垂眼,没有答复,郑嘉阳却发来了新消息。
【郑嘉阳:之前问过黎潇,她没和我讲过你和傅晏的事,我方才又打电话确认,她说不知道……宋洇,我如果事先知道你们还在一起,一定不会这样,你原谅我和雨橙吧。】
宋洇看到了“黎潇”的名字,心里一怔,倏然酸涩。
她和黎潇一直都是很要好的朋友,但是……
宋洇深吸一口气,点击郑嘉阳的个人信息,草草将人删除了。
她用松软的被子将人裹成球,像是可怜的刺猬一样被自己闷住,许久,猛地掀开,深吸了口气,露出一张沮丧的脸。
宋洇用脚去摸索地上的拖鞋,起身,到衣柜里找到了最喜欢的那件黑色吊带睡裙,后背是镂空的设计,能够露出纤细漂亮的直角肩与后背,裙子边缘有零星的蕾丝设计,像是翩跹的蝶。
她仔细换上,打理好长发,去敲了对门。
-
咚咚咚。
咚咚咚。
宋洇弯曲指节一下下叩响门扉。
她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而后房门敞开。
光亮从里间倾泻,给男人的轮廓打上白光。
傅晏穿着一身黑色的真丝睡衣,显然刚被她从睡梦中吵醒,碎发散乱,耳边的几缕微微卷起,浅色的眼眸泛着些微困意。
他没问是谁,应该是早已猜到了是谁。
宋洇手里头抱着从自己房间带过来的乳胶枕头,抬眼,像是一头懵懂无辜的小鹿。
认真地告诉他:“傅晏,我睡不着。”
小声的语调有几分可怜。
昏黄的走廊灯给漂亮的女人打上一层浅淡的灰黄阴影,她眼澄似水,小脸精致,黑色的真丝吊带若隐若现地覆盖在细腻的肌肤上,窈窕的身体被光影勾勒得撩人。
傅晏微不可闻地皱了下眉,垂着眼看她,盛着倦意的慵懒眼眸清亮了几分。
沉默片刻,让开了道。
“进来吧。”男人的声音哑得不像话。
傅晏的主人套房格局与宋洇的相似,一张床,一块简易的会客区,还有一个卫生间。
宋洇抱着自己的枕头,在男人的房间里显得拘谨。
“坐这儿?”邀请她进来后,傅晏骨节分明的手指指了指窗边圆桌,又停滞几秒,试探般抬手落到自己的床上,歪头问宋洇,“还是坐这儿?”
暧昧的气息像是一碰就满天飞的蒲公英种子,一下子席卷整个心头。
宋洇拨弄了耳边的头发,露出有耳洞的小巧耳垂,正偷偷烧着红。
她不看她,捧着枕头乖巧地坐到床上,用行动作为回答。
宋洇仰头看着注视她的男人,重复了自己此次打搅他的诉求:“傅晏,我失眠了,怎么办?”
她眼巴巴看着他,可怜得紧。
傅晏深深看了眼宋洇,然后拉着圆桌旁的凳子到她身旁坐下,问:“给你讲故事?”
宋洇将长方形的枕头竖着紧抱,让脸磕在枕头边缘,闷闷回答:“可以。”
讲睡前故事也不错的。
傅晏:“想听什么样的?”
男人从床头柜上取了自己的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他冷感的五官,嶙峋的手打字,在百度搜索。
“都可以。”
宋洇丢了拖鞋,白皙的脚随意地空中摇晃,像是无忧无虑的小朋友,静候着傅晏的睡前故事。
“《小王子》可以吗?”
宋洇挑剔:“我都会背了。”
傅晏不说话。
宋洇一顿,清清喉咙,大方地表示:“也行。”
傅晏冷寂的目光从手机移到宋洇的身上,她的睡衣太单薄,以至于露出大片的肌肤,精致的锁骨在灯光下像是在发光。
傅晏默默移开,抬手关了大灯,只留了暖光的床头灯。
他搜了翻译版本。
静静地朗读。
《小王子》的故事不算短,傅晏便挑选了其中一节。
他的朗读并不算声情并茂,但照样让人沉迷。
傅晏的嗓音本就好听,像是大提琴一样低沉沙哑,一声声能叩响她的心弦。
宋洇晃着脚垂眼在那里听。
“我心甘情愿聆听她的抱怨和夸夸其谈,甚至喜欢就默默地在她身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她是我的玫瑰。”【注】
“……”
将近黎明。
宋洇偶然听到游轮行驶时发出的夜半汽笛长鸣,很微弱,像悠扬绵长的风哨子,作为背景音把傅晏的朗诵衬托得更加动人梦幻。
宋洇有几分出神。
一个月前,她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年少时就喜欢的男孩会在异国他乡给她讲睡前故事。
原来因为身份地位不得不分开的两个人也有可能再一次发生这么温馨的故事,真是奇妙。
宋洇听得有了几分倦意,抬眼看傅晏,才发现他也在看她。
“宋洇,你是故意的。”傅晏将手机锁屏,清澈的眼眸里只有孤零零一个她。
真是让人心动。
“嗯?”宋洇抱着枕头有几分无辜,“我怎么故意啦?我真的睡不着。”
傅晏将手机放回原处,给她定性:“你来磨我。”
宋洇歪了头,让脸颊贴在枕头上,故意:“被你看出来了。”
她特意挑了最喜欢的性感睡裙来叨扰他,但他还是给她讲了故事。
宋洇困倦的语气中带着骄纵,悄咪咪问他:“要不要报复我?”
连笑容都有气无力。
她真的开始犯困了。
惑人的杏眼湿润,像是蒙着层水雾。
“宋洇。”
“嗯?”宋洇疑惑。
“我也是个正常的男人。”
清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宋洇抬眼,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让人拿她无可奈何。
“哦。”她应答。
宋洇静静地看着男人眼里的晦暗不明,大方地告诉他:“那我哄哄你,补偿一下好吗?”
她宋洇一向奖罚分明。
宋洇将自己的枕头和傅晏的丢到了一起,跪坐在床上,招了招手让男人靠过来。
她看到傅晏的喉结滚了一轮。
宋洇起身,搭在傅晏的肩膀上,柔软的唇落在男人滚动的喉结上。
很温柔的一个吻,就像是午夜十二点她在烟花下给他的那个一样。
宋洇没说话,而是撩起眼看傅晏,等他的反应。
男人冷寂的眼睛里像是有火在烧。
他问:“就只是这样吗?”
宋洇纤细冰凉的手指触碰到傅晏的喉结,问他:“这里不够吗?”然后缓缓上移,到他的薄唇,一字一顿地问,“还是傅少觉得,你觉得这里才够格?”
因为困意,宋洇的笑容慵懒而迷人,有些湿漉漉的。
她知道他在期待什么。
可是谁让傅晏没有明说。
“洇洇。”
傅晏一下子捕捉到了她的细腰。
宋洇被吓了一跳,眨了眨眼,懵懂地看他。
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两侧,薄唇扯笑,人正清冷却不清白地盯着宋洇。
宋洇清醒了几分,疑心自己是不是玩脱了。
愣愣回了一句,“嗯、嗯?”
他将她推到了床上。
傅晏质问她:“是哪里你心里没数吗?”
宋洇一怔,觉得主动权好像被傅晏抢走了。
只觉得心脏狂跳,男人的气息铺天盖地、无孔不入。
傅晏顺手关了床头灯,覆盖到她身上,但没有完全贴上来。
他还算克制。
在黑暗中,宋洇定定地看着这个人,叫他:“傅晏。”
“嗯?”嗓音比起往昔更哑。
宋洇清醒得彻底,心脏跳得快速,比起看恐怖电影想着傅晏的时候还要激动。
“不许亲我。”她郑重警告他。
“为什么?”
低声的提问就在她上头。
宋洇觉得那声音会蛊惑人,让她浑身发软,但还是强作冷漠,搬出了她拙劣的借口,“因为我要睡觉了。”
在他的床上。
她听到男人低低的笑。
傅晏身上有洗过澡之后海盐的味道,准确的说,傅晏的整张床都是海盐的气息,咸湿又清冷,却像是汹涌的海浪,要气势汹涌地把她扑灭。
宋洇能够在黑暗中描绘出傅晏身上肌肉线条的轮廓,也能够准确而清晰地定位他的唇。
但她不会再主动。
她就是想吊着他。
傅晏的腿重重地压在她的小腿上,有很强的压迫感。
折了一支手臂,撑在她身侧,温柔地问:“困了?”
宋洇点点头,“嗯”了声。
几分沉默。
傅晏简单撑着身体,抬手,认真给她盖上被子。
然后起身。
“睡吧。”男人的嗓音里夹杂一息轻得不能再轻的叹息,是拿她没辙。
窗子倾斜的光辉不足以照亮屋子内的景象,但足以描绘出傅晏身躯的轮廓。
他没有回头。
宋洇在松软的被子里探出脑袋,偷偷看他。
小声问:“怎么了,你要去干嘛?”是明知故问。
男人从一旁的衣架上取下外套,高大的身影沉寂在黑暗中,有几分沉默。
“吹海风,冷静冷静。”
“一定要去?”
“嗯,有点燥。”
低哑的声音像是情人的呢喃,带着稍微的缱绻,告诉她。
“我惹你生气了?要不要我哄你啊?”宋洇善解人意,“还没到早饭时间,就不能不出去。”
宋洇听到气息中的一声轻笑。
然后是针对她的提问。
稍稍偏头。
“行啊,那你哄我。”促狭,带几分诱惑。
他的意思绝对不是让她简简单单地只亲他的喉结。
宋洇在他的床上翻了个身,脸发烫,彻底不说话了。
作者有话说:
注:摘自《小王子》原文
第40章 40:再度暧昧
◎往后我看到这个海螺就会想起你。◎
宋洇一觉睡到了下午, 不过因着在北极圈内,不论早晚都是夜色笼罩。
她窝在床上睁开惺忪睡眼,歪了头,发现鼻尖子萦绕傅晏身上的味道, 已经将她浸染得彻底。
睡前发生的事仿佛还在眼前。
宋洇咳嗽一声, 潦草地坐起身,身上的黑色吊带松松垮垮, 从细嫩的肩膀滑落, 露出大片的柔软雪肌。
她随意理了头发, 给傅晏发消息。
【因因:讲故事的好心人,我醒啦。】
傅晏的头像还是那个空白的图案, 显眼得紧。
消息回得很快。
【FY:醒了?】
【因因:嗯。】
【FY:睡得怎么样?】
【因因:不太好, 不是自己的床,只能说是一般般吧。】
她才不会说实话。
【FY:那要给你带早餐吗?】
【因因:有什么好吃的?】
【FY:视频.mp4】
回答要迟上片刻, 应该是去了餐厅, 傅晏将景象录了发给她。
宋洇将肩带提好,打开视频端详, 慵懒打字。
【因因:玉米甜羹吧, 还想要一份碱水面包。】
【FY:好,稍等。】
看到回答,宋洇的嘴角忍不住翘起来。
不去考虑身份地位的差距,只是单纯地在异国他乡享受被人喜欢的滋味,是一件很美妙的事。
有人惦念的感觉真好。
宋洇在床上坐了片刻,听到敲门声, 连忙穿上鞋, 开了灯去开门。
一怔, 几分意外。
来人不是傅晏。
郑嘉阳今天穿了低调的黑色西装, 瞧起来谦逊有礼,看见开门的人是她,低卑的笑容收敛,眼神里流露几分意味不明的审视。
宋洇还穿着那件用来勾人的黑色真丝吊带睡裙,一时想起来不合适,想关上门,却被郑嘉阳抵在门框。
“不欢迎我?”他笑起来扯嘴角,有几分邪气。
宋洇抬眼问:“有事吗?”
“昨天不是说了来登门道歉吗?”郑嘉阳往里头看了眼,心知傅晏不在,语气放肆了些,“雨橙有事,所以只有我来了。”没有半分歉意。
他说着把目光重新落到宋洇身上
她穿的这条睡裙衬得她美艳动人,腰肢柔美,身姿曼妙。
郑嘉阳的眼神更为隐晦,同是男人,他倒是真心认同傅晏的审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