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工资就那点,她逛街时都很抠搜,比如买牙膏,要对比好几个品牌才能选出最便宜的那个。
他觉得这样认真筛选的她特别可爱。
他有时候工作太累了,会忍不住停下手里的事儿看着她,看着她为着一点小事趴在那边发呆,耗费着自己贫瘠的脑细胞思索着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看着看着,就会忍不住会心一笑。
他喜欢和虞惜在一起的感觉,没有道理。
和她在一起逛超市,哪怕只是随便逛逛,也是很有意义的,甚至比做完一个大单还要让他身心愉悦。
走到门口,虞惜忽然挣开他的手:[我差点忘了,初意让我替她买这边的琉彩胶带,你等我一下。]
说完就朝路边的商店奔去。
“慢点,你慢点――”沈述语气低沉,声音里带着一点儿责备和紧张,更多的还是无可奈何。
看到她蹦蹦跳跳进了路边的小店,在一个个货架间茫然地逡巡,他忍不住失笑摇头。
“沈先生很喜欢虞小姐?”魏凌走到他身边笑道。
沈述笑而不语,过了会儿,忽然问他:“你有爱过什么人吗?”
魏凌皱眉,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贫苦人家出身,父母自小离异,甚至一度辍学,是沈述资助他读完大学,进而平步青云。他有能力,有远见,功利心重,唯独缺乏真情。
沈述微笑起来,抬头望向天边一抹疏淡的斜阳,说:“如果你像我这样拥有太多,从小就浸淫在纸醉金迷里,前半生勾心斗角、征伐商场,已没有什么更值得期待,你也会像我一样,向往简单平凡的温馨。”
第22章 肖霖
虞惜很快就买了东西出来, 一边提着东西一边给江初意发短信,都没注意沈述走到她面前了。
她一头撞了上去, 好在沈述马上扶住她:“小心一点。你都不看路吗?”
虞惜被他说得不好意思, 笨拙地比划:[我给初意发消息。]
沈述自然地接过了她手里的袋子,手在她后背微微推了下,虞惜顺从地跟着他上了车。
魏凌给他们开车, 一路无话。
虞惜悄悄打量前面人,心里很奇怪,沈述明明有司机,为什么总是喜欢用魏凌。
人家给他干活就算了,还得充当司机?看来这份工作也没那么好做。资本家, 还是喜欢压榨人。
“你在心里嘀嘀咕咕什么?”沈述似乎发现了她在开小差, 忽然伏低了望着她。
虞惜心里有鬼,还真的被他吓了一跳。
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 摇摇头:[没有啊。]
沈述淡淡说:“你大概不知道,你每次在心里面编排我的时候, 就是这种表情。”
虞惜:“……”
“下次别表现得这么明显。”他好整以暇地跟她说,语气幽幽的。
虞惜心虚地移开目光,不敢看他了。
她好像想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想好买什么了吗?”沈述似乎很喜欢跟她说话,哪怕她不能说话,只是跟她说些日常, 看着她跟他比划, 心情也会很愉悦。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这样太无聊了,但就是想这么做。
他向来秉承时间就是生命,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小时候在书上读到“烽火戏诸侯”的故事, 他嗤之以鼻,觉得都是后人编撰出来的, 哪有这么愚蠢的君王?现在虽然也不认同,但似乎有些理解了。
虞惜很诚实地摇摇头,表示她没有想好。
“买点糖果吧?”沈述说完想了想,提议,“不过超市里的糖果不大好。”他跟魏凌说,“去喜家。”
“好的。”魏凌恭敬应声,在下一个路口调转了车头。
去的是一家专门售卖糖果的店铺,各类包装都非常精美,除了糖果还有各类小饼干。
虞惜拿起一根超大号棒棒糖,对着自己的脸比划了一下,奇异地发现这根棒棒糖比她的脸盘还大。
沈述看得好笑,接过棒棒糖也低头看了看,然后手里微微用力,用那根棒棒糖敲了敲她的额头。
虞惜吃痛,摸着额头瞪他。
“打的就是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虞惜:“……”
他们选了很多很多的糖果,沈述刷的卡,不过都是虞惜挑的东西。她选的都是包装很好看的糖,五颜六色的琉彩糖纸最多。
沈述看了看,都是水果糖:“你喜欢吃硬糖?”
虞惜神秘地笑了笑,见他不是很理解地挑起眉,她才不好意思地比划:[软糖容易粘牙。]
沈述绷不住笑了,万万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因为买得太多,虞惜一只手提不动,逞强走了几步,又回头把袋子赛回了沈述手里。
沈述低头看看左右手分别被塞满的沉甸甸的两个袋子,默了那么会儿。
因为他这片刻的沉默,让虞惜又不好意思起来,出于道义考虑,她又犹豫着伸手要拎回来。
“真要不好意思,刚刚就别塞给我,现在就算了。”沈述已经拎着袋子往前走。
也没两步路,他把袋子塞进后备箱就回去牵了她:“愣着干嘛?走了。”
回去都晚上九点了,可能是走了很长一段路的原因,虞惜昏昏欲睡,刚进门就脱掉了外套倒入沙发里,眼皮沉沉合上。
沈述将脱下的外套挂到一边走过去,将她捞起来:“还没洗澡呢,小懒虫。”
她摇着头,她现在只想眯一会儿。
“那我抱你洗?”沈述波澜不惊地提议。
虞惜顿时清醒了几分,继而就是惊吓。
沈述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修长的指尖轻轻点着她的鼻尖,认真问她:“怎么这么不禁逗?”
虞惜拨开他的手指,觉得他腻烦。
“嫌我烦了?”沈述单膝插入她腿间,半跪在她面前,又捏起她的脸,“说你小没良心的,真是一点没说错。现在不怕我了是吗?”
她脸颊微红,挣开他的钳制,裙摆下,两条白皙的腿儿微微晃动,不去看他。
她心里有鬼的时候,就会有一些不经意的小动作,比如――晃腿。
沈述又掰过她的脸,让她仰头看着自己,感慨:“看来以后不能对你太好,真是上房揭瓦。”
她拍开他的手,这下子是不困了,站起来就要溜。
沈述适时地抓住她的手,但没有用太大的劲儿,手掌微拢,任由她滑腻无骨的小手在他掌心缓缓滑过。
虞惜觉得这很色.情,充满着某种欲拒还迎的挑逗。
而且,总感觉像是她在摸他似的。
她飞快抽回手,跑进了洗手间。
年前的事情很多,之后几天虞惜不是在公司加班就是跟着孟夏出差,往返各地,沈述也去了洛杉矶。
这日她忙到夜深了才回家,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不止是寂寞,还有些害怕。
她把屋里的灯全都打开了,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目光下意识在各个房间紧闭的房门口打量。
她拿出手机,忍不住给沈述发消息:[我总感觉家里有人。]
[沈述,我好害怕。]
沈述彼时在开会,某董事的话正讲到一半,搁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
他将手机捞起来看,飞快打字。
那董事下意识就停下来了,看着他。沈述眼也未抬,手里动作不停,说:“你继续。”
“……刚刚我说到……”
[笨蛋,门里门外都装了监控,怎么会有人?]
[实在怕的话,我开完会把音频打开,晚上我们连麦睡觉,好嘛?]
[嗯嗯。]
[那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乖,先去洗澡,然后我们一起脱了衣服睡觉觉。]
虞惜的脸又烧起来了。
跟他聊了两句,那种一个人的恐惧感才稍微冲淡了些,她飞快去洗手间洗澡。
手机没有挂,因为她实在是害怕。
那种被他听到的羞耻感,也只能忍了。
另一边,沈述已经开完会议回到总裁办休息了。
室内很安静,另一边哗哗的水声就更加明显、清晰。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他也能想象到温热的水流滑过凝脂般的皮肤,没入迷人的风景里。
他觉得身体有些僵硬,闭眼,食指关节抵住眉心揉了揉,松缓了一下酸乏感。
听着这声音,文件有些批不下去了。
他将钢笔抵在指尖转了转,食指叩了下桌面。
秘书推门进来时,正好瞧见这一幕,觉得挺诧异。
“江总,这是SE那边发来的,您过目一下。”
沈述第一时间调了静音,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淡淡应了声好,从她手里接过文件:“你出去吧。”
秘书虽然心有疑惑,还是很恭敬地退出去了。
那边,虞惜已经洗完了,换了件吊带窝到被子里,给他打字:[我把门窗都关好了,窗帘都拉上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还是觉得好害怕。]
沈述看着屏幕上的字,一个都没有落下,笑:[老公陪着你的呢,怕什么?]
虞惜:[你发语音吧。]
沈述不禁笑了笑,却仍是打着字:[想我了?想听我声音?]
她没好意思答。
沈述:[那你怎么谢我?]
虞惜:[?]
沈述:[凡事讲究有来有往。]
见她还呆呆地不回,沈述笑了笑,语音通话又接通了。
虞惜按了绿色按钮。
下一秒,沈述低沉磁性的声音就传入了她的耳廓里:“总不能我单方面付出吧?一点儿奖励都不给?我们做生意的,讲究有出有进。”
虞惜打字:[资本家!]
隔着屏幕,似乎可以想到她咬牙切齿的小模样,沈述轻笑,漫不经心道:“有没有乖乖睡觉?”
虞惜打字:[已经躺下了。]
沈述:“真乖。”
他的声音温柔而低沉,带着一点儿引导,虞惜下意识就听从他的话。
虞惜:[想睡觉了。]
沈述低哑的声音带着诱哄:“那躺下,我抱着你,亲了亲你的额头。”
虞惜脸颊通红,打字:[你不正经。]
“为了让你更好地睡觉,给你表演单口相声呢,你还嫌弃?”他的语气听上去相当受伤,幽幽道,“那挂了。”
[不要!]
沈述笑了,语气却不紧不慢:“那应该怎么办?”
虞惜红着脸:[老公。]
沈述:“就这样?”
虞惜:[老公,想你。]
沈述:“乖。”
虞惜:[你给我讲个故事好不好?我真的睡不着。]
沈述惯着她:“想听什么?”
虞惜:[温馨一点的,要温暖,比较催眠那一种。]
沈述低笑:“要求还挺多。”
虞惜的脸又烧红了。
沈述却不逗她了,可能是觉得真的很晚了,给她讲起了故事:“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座美丽的城堡,城堡里住着……”
沈述的声音好似有魔力,说着说着她就闭上了眼睛。
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起来,虞惜惊觉已经快8点了。
她吓了一跳,紧赶慢赶地爬起来洗漱,牙刷到一半才想起来,她已经放假了。
她马上松一口气,动作也慢下来。
等洗漱完去吃早饭时,她才发现沈述给她发了短信:[早上9点的飞机。上午还有事儿,我先去公司。下午一起吃个下午茶?]
虞惜对于吃下午茶这种浪费钱的“精致事儿”是没什么兴趣的,但和沈述一起吃就不一样了。
她回“好”。
吃完早饭,她接到孟夏电话,有一份她之前的重要资料不见了,让她去一趟海瑞。
虞惜回了个“好”,打车到了公司。
徐微微和柳萍萍都在,瞧见她,像是瞧见什么稀罕物什一样。
虞惜脸皮薄,被她们看得浑身不自在。
“跟我们说说,你怎么跟沈老板结的婚啊?”柳萍萍拉她。
“是啊是啊,我到现在还回不过味儿来,感觉像是做了个梦似的。”徐微微也说。
虞惜尴尬,只好打字:[相亲认识的。]
两人沉默了会儿,都是一阵惊呼。
一人说:“我怎么就碰不到这种好事呢?”
另一人感慨:“像听故事。”
虞惜只好笑笑,有些不自在的同时,又有些微妙的自得。
沈述在男人眼里,是想高攀都攀不上关系的那一类,在女人眼里,是晚上梦境里的常客,但也仅限于做梦。
将资料找回来送回给孟夏时,虞惜就准备回去了。
“虞惜。”下楼梯时,后面有人叫住她。
她诧异回头,看到了多天不见的肖霖。
他还是惯常的冷脸,看上去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以前虞惜挺怵他的,自从那事儿之后,那点儿惧意没有了,可讨厌还在,甚至更甚。
她本能地想要绕开他,但这段路就这一条道,这会儿转身就走也太明显了。
明显到――她可能是不想在这儿混了。
虞惜只好停在原地,等着他先过去。
肖霖走到她近前,却说:“我跟你聊聊。”
虞惜诧异地抬头看他。
没明白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
不过上司发话,她也不好拒绝,只能点头。
写字楼后面是一个废弃的实验园,不大不小的胡同里飘着飞絮,不知道是从哪个院墙里飞出来的。
虞惜伸手拂了几下,目光去看前面的肖霖。
他单手插兜,背影看上去很高大,宽阔挺拔,气质偏冷硬。就像他有些凌厉的五官一样,不说话时,能吓到小朋友。
虞惜不知道他要跟她说什么,可走了这么一长段路了,她实在有点忍不住了,心情也有些烦躁。
好在这时,肖霖终于在一棵槐树下停下,回头看她:“我知道我说话不中听,但是虞惜,我还是想要诚恳地建议你,你和沈述是没有未来的。”
虞惜愣住,半晌才明白过来,他还是把她和沈述的关系往那种地方想了。
不过也是,在他这样的大少爷眼里,自己恐怕根本不是值得认真的那种女孩子吧。
心里犹如吞了一只苍蝇。
她根本就不想跟他解释,他们也根本不熟,正好这时她又收到了沈述发来的短信。
虞惜连忙掏出手机看去。
沈述:[我到了,你在哪儿?]
他之前说要先去公司处理事情,没想到还专程赶过来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