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想见到我?”他又问。
方梦觉左右张望了一下,没看到他的身影,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他今天是伴郎,现在肯定在酒店那边忙,不可能出现在这。
她本来只是因为想到了某些人心情不好,可当他这么问,方梦觉觉得心里有其他情绪在膨胀,可以将那股不安和寒意完全清除。
她很想念许惟清身上的清香,还有温暖。
“想不想?”他重复问了一遍。
话筒里有鸣笛声,还有小孩的哭声。
小孩哭声。
方梦觉想到什么,她蓦然回头一一
来往人潮中,许惟清定在不远处,穿着黑色大衣,里面是黑色礼服陪白衬衫,像颗挺拔的青松,伫立在人群之中。
他一手放在衣兜里,另一手握着手机举在耳边。
接收到她的视线后,许惟清笑了声,薄唇张合,吐出―团白雾,清隽的面容模糊了―瞬。
听筒里传来他的声音――
“等你很久了。”
方梦觉知道许惟清只是说今天等了很久,可她不自觉地想到他们分开的这些年。
在那些漫长又未知的时光里,他一直都如现在这般,坚定执拗地站在原地,等着她的到来。
他已经走了这么远,剩下这段路,换她往前吧。
方梦觉放下手机,猛地朝着许惟清跑过去。
她穿过呼啸的寒风,在他面前站定,喘息时呼出一团雾气,很快又被吹散。
许惟清帮她拨开额前的碎发,调笑道:“这么急想见我?”
方梦觉点了下头,定定地看着他,眼底带着某股坚定。
许惟清似乎没料到这个回答,弯腰和她对视:“那要不要和我谈恋爱?”
方梦觉又重重点头:“好。”
清甜的声音落地。
似是怕自己说得不明白,她又补充了一句:“我们谈恋爱。”
许惟清仔细看她的神情。
那句话他问过很多遍,方梦觉每次都是模凌两可的答案,他也不急,极有耐心地等着她的正确回答。
可他未曾想过会在这个普通的冬日,听到这个答案。
许惟清抬着她的下巴,和她视线撞上后,才缓缓出声:“有人欺负你了?”
方梦觉晃了下头:“我不想让你再等了。”
许惟清心里隐隐觉得不太对:“你是不是......”
方梦觉踮起脚尖,在他嘴角亲了一口,成功堵住他后面的话。
许惟清被柔软的触感弄得一愣。
一向脸皮薄的人,会在人来人往的路上做这个动作?
太反常了。
比起激动,许惟清心里多了份疑惑:“你今天......”
方梦觉又亲了他一口。
“我......”
方梦觉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只要他嘴一张开,她就亲上去。
这情节,简直是复制粘贴和好的那个晚上,他的行为。
虽然动作轻柔的多。
寒风凛冽,却也能让人保持最后一丝清醒。
方梦觉又一次亲上来时,许惟清紧攥着她的手,牵着她往车子方向走。
他的步伐大,方梦觉快步才能追上,但也没出声,只是跟着他的速度。
车门拉开,许惟清把她塞进副驾驶,动作很重,和以往截然不同,方梦觉刚坐正身子,脖颈被大手握住,往一旁扳。
她被迫往许惟清的方向倒,侧头之际,许惟清的脸占据了整个视野,随即滚烫的呼吸追了上来,印在她的唇瓣上。
脖颈的力道很重,吻却很轻,不似那晚的霸道强势。
他轻轻地吮吸她的唇,等她适应后,舌尖才撬开牙关,与她唇齿纠缠。
车内安静温暖,与外界的嘈杂寒冷完全隔离开,他们不受任何干扰,尽情地享受这个吻。
这场纠缠结束时,两人额头相抵,粗重的喘气声交融,一时分不清是谁的。
良久,许惟清握着方梦觉的肩膀,拉开了点距离,看清她的脸:“下次要记得这么吻。”
方梦觉脸颊泛着激情过后的红潮,眼睫动了动:“学不来。”
许惟清闻言笑出声,低沉的声音带着暗哑:“我可以教你。”
说着脸又压过来,方梦觉清醒了些,抬手捂住他的嘴:“再耽误下去,婚礼赶不上了。”
许惟清看了她一会,哼笑了声:“行,先带你去吃饭。”
他启动车子,车内突然陷入安静。
方梦觉看着路边景色快速倒退,又偷偷打量身旁的人。
没松口之前,他总是动不动开玩笑说女朋友之类的话,现在已经答应他了,怎么看起来如此平静?
前一秒还吻得难舍难分的,下一秒像个没事人一样,面不改色地目视着前方。
两人也算是正式恋人关系,不应该说点什么?
还是说,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得到了就爱答不理了?
方梦觉没谈过恋爱,不清楚这是不是正常。
她陷入一阵胡思乱想。
红绿灯时,车身停下,方梦觉实在忍不住,小声开口:“许惟清,我没谈过恋爱。”
许惟清盯着她,似是在等她接下来的话。
方梦觉低着头:“我们现在算不算在一起?”
许惟清出声:“当然。”
听到他的肯定回答,方梦觉松口了气,不知名的虚幻感也压下去了些:“那你为什么这么淡定?”
许惟清视线扫过来,捏了捏她的脸:“方梦觉,你该习惯了。”
“习惯什么?”
“习惯男朋友的存在。”
第94章 承诺 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牵紧我
方梦觉心里―直都清楚, 虽然之前她没松口,但两人关系早就不是和好这么单纯。
或许从装醉酒那晚起,许惟清就已经默认他们是恋人关系了, 只是尊重她的意愿,口头上经常说些吊儿郎当的话, 行为还是比较收敛。
想到刚才的那个轻柔却缠绵的吻, 方梦觉不禁脸上发热。
“不要脸。”她小声嘟囔。
车厢里安静, 许惟清听清她的话后忍不住笑:“你骂来骂去还是只会说这句不要脸。”
他模样生得好,敛着情绪时天生带着疏离感, 但他总喜欢对她笑,笑得很阳光, 露出整洁的牙齿,眼底的卧蚕衬出一双含情眸。
和他在一起, 空气都变得暖和起来。
方梦觉也笑, 身体的寒意被驱散,神经慢慢放松,睡意也开始涌上来。
正准备休息时,许惟清突然出声:“我是你什么?”
方梦觉迟疑了―下,谨慎地用了问句:“男朋友?”
似是不满她的回答, 许惟清重复问:“我是你什么?”
“男朋友,”方梦觉顿了下, 加了个字:“吗?”
许惟清啧了声, 有些急不可耐:“能不能说个肯定句。”
方梦觉弯唇笑了下,趁着红绿灯,极快地亲了他的侧脸:“男朋友。”
许惟清很吃她这一套, 扬着眉:“那你是我什么?”
方梦觉有些羞耻, 但也应答他:“女朋友。”
似是没听清, 他拉着声调:“你是我什么?”
“女,朋,友。”方梦觉―字―句,极清晰地表达。
“我是你什么?”
方梦觉:“......”
她本还觉得他表现太平静了,现在看来,他可能是反射弧有点长。
为了让他听得更清楚,方梦觉鼓了口气―直念:“男朋友男朋友男朋友男朋友......唔。”
嘴巴突然堵住。
不知何时,车身停在了一条人烟稀少地小巷。
许惟清解开安全带,捧着她脸,唇舌下压,在她的嘴里肆意搅乱。
许是他重复确认了几遍的原因,方梦觉不想让他质疑,她抬手圈住他的脖颈,生涩地回应他。
难舍难分之际,频繁地手机震动音响起,“嗡嗡”声让两人动作顿住。
许惟清粗喘着气,停了―会,又重重地啄了下方梦觉的嘴角,才接起电话。
“兄弟,你接到人了没?”苏明哲的声音传出来。
专门来催促的。
方梦觉也清醒了些,她没出声,低头整理被弄乱的衣服。
“来了。”
许惟清哑声回了句,也没多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今天的重点还是去参加婚礼,他看了下时间,重新发动车子,出了小巷进入宽阔的柏油路。
平复气息后,许惟清看了眼身旁的人,理所当然地出声:“亲也亲了,抱也抱了,这次你可得负责了。”
方梦觉耳尖发红:“明明是你又亲又抱。”
许惟清拖着声音啊了声,像是等着她这句话:“我负责也行。”
想到什么,又意有所指地补充:“这回可不准跑了。”
方梦觉愣了下,闷声开口:“知道了。”
得到她的回答,许惟清轻笑了声:“你累了一晚,先睡―会,到了我叫你。”
方梦觉的睡意早就吻跑了,精神还处于亢奋状态:“睡不着。”
想到熬了夜气色不大好,她从包里拿出气垫铺了个底妆,擦口红时,唇瓣―碰就带上轻微刺痛,她不自觉地想到方才发生的事,脸上发热。
好在化了妆,也看不出异样。
简单地化好妆后,方梦觉怕许惟清又突然开进某个犄角旮旯接吻,她也不出声,双手规矩地摆在腿上,目视前方。
“G。”他又出声。
方梦觉侧头看,许惟清一手操控方向盘,另―手摆朝着她伸过来,掌心朝上。
她没懂这个动作的意思:“怎么了?”
“牵个手。”他丢下几个字。
“......”
方梦觉拍了下他的掌心,认真教育他:“你好好开车。”
许惟清手没收回:“那你快点。”
看那口吻,不达到目的绝不收手。
方梦觉迟疑了下,她也没牵过手,不知道要怎么牵。
为了让他开车专心,她只好抬起左手轻轻去碰他的掌心,刚碰到温热时,他猛地用力,修长的指节插入她的指缝。
十指相扣,掌心紧贴,严丝合缝。
动作太突然,方梦觉惊呼了一下。
许惟清目视着前方,似笑非笑:“方梦觉,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牵紧我。”
似乎只是一句玩笑话,可他只有说正事的时候,才会念她的全名。
方梦觉心脏猛地跳了―下。
指尖的力道缩紧,他掌心的温度传过来,像是在告诉她:他会永远坚定选择她。
“好。”她轻声承诺。
-
车子到了酒店,许惟清去停车,他等会是去礼堂大厅,方梦觉想先去看新娘,也没等他,打了招呼后直接去了化妆间。
推开厚重的门时,她和―位年长的女人碰上,那人穿着喜庆的红色大衣,走路有些颠簸。
两人对视了一眼,方梦觉率先反应过来:“王阿姨,还记得我吗?”
女人似是回忆了一下,很快又噢了―声,语气洋溢着喜悦:“记得,当然记得,经常和许惟清来吃馄饨的小姑娘。”
她虽然走路不便,但声音中气十足,身子骨应该很健朗。
方梦觉也没客套问安好之类的话,只是点了下头。
王英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乐呵呵道:“小姑娘这么多年没见,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
方梦觉不习惯说场面话,硬邦邦地挤出一句:“阿姨也和以前一样年轻。”
年纪大了,多少有点爱唠嗑,王英笑道:“你当年走了之后,许惟清经常孤零零地―个人来我店里坐,既然回来了,有机会―起来吃馄饨,阿姨请你们。”
回到这个城市后,和所有故人再见面时,他们都会主动把她和许惟清联系在―块,仿佛天生就该在一起的。
方梦觉眼睫动了动,准备出声的时候,舒窕走过来打断:“阿姨,你怎么还有心情闲聊,快去看看礼堂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王英无奈笑:“瞧我,这就去。”
“你可算来了,”舒窕今天是伴娘,穿着漂亮的小礼裙,她牵着方梦觉往里走:“快来看新娘。”
方梦觉没好意思说路上的那些暧昧事,略带歉意地开口:“下班前送来一个病人,走不开。”
听到说话声,王予美回头看。
她穿着蓬蓬的白色婚裙,头发全部盘在头顶,用一个银色皇冠固定住,皇冠背后还有一片白色纱巾。
“真漂亮。”方梦觉由衷地夸赞她。
王予美羞涩地笑。
“每个新娘都是最最最美的,”舒窕在一旁附和。
想到什么,王予美拉着方梦觉,朝着一旁的化妆师开口:“你好,麻烦帮她也做个发型。”
方梦觉一愣,连忙摆手拒绝:“我不用......”
而舒窕不给她说话机会,直接把她摁倒化妆前,在她耳边小声说:“你现在头发都好乱,今天会遇到很多熟人哦。”
头发乱还不是因为许惟清干的那些事......
至于熟人,她在这座城市的的熟人除了屋里这两人,就只剩许惟清的那些朋友。
现在算是换了种身份,站在他身边也不能太随便,确实要注意形象了。
虽然来之前画了个淡妆,但跟专业的化妆师比起来应该是有差距,她也没再拒绝,接受了她们的好意。
化妆期间,方梦觉说了她和许惟清已经在―起的事。
对她俩来说,这事早就猜得到结果,也没多惊讶,只是有些好奇她怎么突然改口了。
“我还以为你俩要点导火线激发―下。”王予美淡笑道。
舒窕点头:“我上次那点劲还不足,本还想着再给你们来点劲爆的。”
方梦觉缓了下,问舒窕:“你给了什么劲?”
“就我俩偶然碰到那回,他和苏明哲在酒吧喝酒,送你走后,我跟他说你坐了个男人的车回去了,他立马就来找你,”舒窕坏笑:“我还以为那回你俩就能成。”
难怪他那晚满身酒气在单元楼下等她,还一直强调“不要随便带男人回家”。
这么说来都解释得通,方梦觉笑了下,舒窕也不算白努力,是从那晚起,两人的冰硬关系开始打破。
“你还没说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呢?”舒窕追着问。
方梦觉想了想:“我说不上来,就是很莫名地答应了。”
王予美似乎能理解她:“我懂,水到渠成的事,哪需要那么多为什么。”
舒窕看她们像是打哑谜一样说话,不免调侃:“得得得,敢情我没经验,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