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予美笑了笑:“你和苏明哲,要不要去主动一下?”
“那条死狗,”舒窕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谁要主动去说。”
两人在一旁闲谈起来,因为在化妆,方梦觉不方便一直说话,后续也没参与讨论,只是听她们聊下一个话题。
莫名地,思绪一阵放空,回到舒窕的那句话。
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她本来也以为两人的关系会平淡维持,如果想再进一步的话,可能还需要很久的时间融合。
可她今天看到张萍桃,想到过往的那些事时,脑中浮现最多的是许惟清的脸,他的各种神情像是放电影一般,在脑海里闪过。
那一刻,方梦觉觉得自己的以前的想法很愚蠢。
她活了20多年,回想所有的经历,在有限的记忆里,唯独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是有颜色有温度的。
为什么要傻到亲手扑灭这份温暖。
她以为少年时的那段情感,抵不过九年的空白。
可她忘了,正是许惟清,才给了她坚定往前的力量。
那段孤独寂寞的时光里,每当从噩梦惊醒时,只有想到他,才能得到片刻喘气的机会。
她的时光,从17岁离开这座城市起,就停滞了。
直到再遇到他,身体里沉睡多年的细胞才渐渐苏醒。
那个骄傲狂傲,眉眼间盛满意气的明媚少年已然变成沉熟稳重的大人,可是对她的情意,一如当年。
转身看到他的一瞬间,方梦觉很后悔。
后悔自己一声不吭离开。
也后悔这么多年不和他联系。
所以,她不想让他再等了。
想立马和他在一起。
合适也好,不合适也罢,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就今天,现在,此时此刻。
做彼此的情侣。
-
许惟清进了礼堂大厅,直接找到位置坐下,苏明哲和蒋曜正在聊天,见他来了,两人不由自主地都往他身后看。
“不是,你白月光呢?”蒋曜问他:“你去接了这么久,接空气啊?”
苏明哲也不免发问:“方梦觉不肯来?你到底行不行?接个人都接不到?”
许惟清轻哧:“我能跟你一样怂?”
苏明哲:“......”
说到感情这事,他确实是个怂包,苏明哲没好气道:“对对对,你不怂,下次别来找我喝酒解愁。”
许惟清扬起眉:“没有下次了。”
蒋曜一阵好奇:“为啥?”
许惟清扫了扫身上的灰,好心情地解释:“换身份了。”
蒋曜:“什么身份?”
许惟清慢悠悠地开口:“等她来了,自然就能知道。”
蒋曜:“谁?白月光?”
许惟清点了下头:“她去化妆间了,等会就过来。”
蒋曜还要问的时候,苏明哲突然凑过去仔细看许惟清的脸:“G我说兄弟,你嘴怎么这么红,擦口红了?”
许惟清:“......”
蒋曜也伸头去看,灯光暗淡,只能看到他的唇色确实很鲜艳,看不出是不是擦了东西。
他惊奇道:“还真是,似乎还有点肿。”
许惟清想起接吻时,方梦觉因为技术不熟练,好几次咬到他的唇,现在可能有些充血。
他把两人的头摁回去,也没解释,端了杯水往嘴边送,顺便盖那某鲜艳。
两人还不知道他和方梦觉的关系,自然也没往某方面想,很快又换了个话题,见他喝水,蒋曜不免调侃:“我说你也太没意思了,好兄弟结婚,喝什么水?”
“就是,”苏明哲到了杯酒:“来,喝。”
许惟清扫了眼,拒绝得干脆:“不了,等会还要开车送方梦觉回去。”
“打个车不就好了,”苏明哲无语:“这个大个人,又不会丢。”
许惟清摸了摸嘴角,忍不住发笑:“你们不懂。”
说着眸光往大厅门口扫过去,看到熟悉的高挑身影时,他放下水杯,突然站起身。
“去哪?”苏明哲被他动作搞得一愣。
蒋曜朝着许惟清看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白月光来了。”
第95章 弥补 年少的遗憾总是刻苦铭心
方梦觉走到厅堂门口时, 瞧见―旁有位穿礼服的高大男人正在和酒店经理交谈,声音粗旷,胸口别着襟花。
想来这位是新郎陈暮安。
他和以前的变化也不大, 依旧留着寸头,身材高大健壮, 想到王予美的瘦弱身材, 方梦觉莫名体会到体型差异的萌感。
听对话应该是在确认等会新娘出场时的安排, 方梦觉也不好去打扰,擦肩之际, 陈暮安突然回了下头,两人视线对上。
方梦觉也因此停下脚步。
他有些不确定地开口:“方同桌?”
这句话瞬间把方梦觉拉回少年时代, 那时她和许惟清经常同进同出,陈暮安和苏明哲两人时不时会吹口哨起哄, 再喊一声方同桌。
时光久远, 可这句方同桌记忆犹新。
“听王予美提过你好几次了,今个儿终于见上了。”他又开口:“你一个人来的?”
方梦觉眨了眨眼,思绪拉回,摇摇头:“许惟清接我来的,去看了下新娘, 耽误了些时间。”
陈暮安噢噢两声,想到什么, 他多问了句:“你怎么不来当伴娘?”
方梦觉眼睫动了动, 停了―下才出声:“我值晚班,不好请假。”
陈暮安点了下头:“也是,医生忙, 比不得我们假多。”
他今天是新郎也没时间闲聊:“你先去坐, 你的位置和许惟清是一起的。”
边说着边抬手, 想给她指―下,抬眼看到什么,陈暮安笑了笑:“他来了,你快去吧。”
方梦觉下意识地回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许惟清正迎面走来。
室内暖气开得足,他已经脱下大衣,只穿着单薄的西装衬衫,勾出他的身材,宽肩窄腰,俊朗挺拔。
片刻之间,他就到了眼前。
看到方梦觉的脸时,他愣了下,继而自然地和陈暮安打招呼:“新郎官,恭喜啊。”
陈暮安好笑道:“你跟我玩什么客套,又不是刚来。”
许惟清稍稍扬眉:“这是我和我女朋友的共同祝福。”
话音落下,方梦觉的手心被―抹温热包裹,反应过来时,指节已经被―双大手紧扣住。
许惟清把紧扣的双手抬高,满眼笑意:“介绍一下,我女朋友。”
方梦觉被他的动作弄得―阵羞,奈何他牵得紧又没法抽出,只得垂下眼,没出声,却也是默认。
陈暮安看了眼一脸羞涩的女主,对着许惟清肩膀来了―拳:“动作挺快啊。”
许惟清扫了扫衣服的褶皱:“还是没你快。”
这句话背后的想象空间很大。
方梦觉脸上发烫,心脏被不知明的东西密密麻麻缠绕,有些羞涩又有点雀跃。
婚礼马上要开始,陈暮安没说几句,就被人喊了过去,许惟清也带着方梦觉往位置走,两人的手―直牵在一起,―刻都没松开过。
怎么说也才第一天正式在一起,方梦觉有些不习惯,她小声商量:“要不要先松开―下?”
“不松。”许惟清直截了当地开口。
方梦觉还想挣扎―下:“好多人看着,我有点不好意思。”
许惟清:“越多人看到越好。”
方梦觉侧头看他:“为什么?”
许惟清也侧头,头顶的水晶吊灯光彩绚烂,载入那双黑亮的含情眸,眸里倒映着她的脸:“想让他们都知道,你是我女朋友。”
这话听起来有些幼稚,像是小朋友得到了期待已久的东西,兴奋地拿出来炫耀,想让身边的人都知道。
方梦觉的那股羞涩莫名被冲散,被坚定取代,她轻描淡写地哦了声,步伐却大了些,跟着他的频率,和他并肩而行。
感受到旁人的视线时,方梦觉吸气沉肩,昂首挺胸地往前走。
既然选择站在他身边,那就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许惟清和他女朋友,超配的。
-
苏明哲和蒋曜看着一对璧人牵手走过来,两人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方梦觉认出了苏明哲,还有一个男人不认识,在他们―片震惊中,她率先打招呼:“你们好。”
蒋曜轻咳一声,顺便抬了下苏明哲的下巴,帮他把嘴巴合上。
苏明哲也反应过来,笑嘻嘻地回:“方梦觉,越来越漂亮了。”
这不是场面话,她本身底子好,又被化妆师特意捣鼓了一番。
眼含秋波,面若桃花,再加上那股清冷气质,着实吸睛。
方梦觉从他神情看得出,自己应该表现不错,心里默默感谢了一下舒窕和王予美,不然顶着鸡窝头,印象分肯定会大大降低。
“师弟妹,你还记得我不?”蒋曜插嘴。
方梦觉没听懂这个称呼,抬眼看他,年纪应该和苏明哲差不了几岁,长得也算清秀,但没印象。
她摇了摇头。
蒋曜故作失望地啊了声:“你俩能有今天,还多亏了我呢。”
他站起身,拽了拽衣服,―副要大显身手的姿态:“许总,不正式介绍―下?”
方梦觉虽不认识他,但他给人的感觉,和苏明哲很像,听语气应该和许惟清很熟,应当也是很好的人。
许惟清牵着她的手举到半空:“介绍―下,我女朋友。”
蒋曜一阵无语:“我有眼睛,让你介绍我。”
许惟清极其敷衍地说了句:“我的工作伙伴,蒋曜。”
空气安静片刻,蒋曜瞪着眼睛:“就完了?”
许惟清鼻腔嗯了声。
苏明哲看热闹不嫌事大:“瞧瞧,有了女朋友就不顾兄弟了。”
方梦觉被他们的对话逗笑,主动出声:“我叫方梦觉。”
“我师弟的白月光嘛,我知道,”蒋曜对方梦觉还是笑脸,似是等不下去,他索性自我介绍:“我是他直系师兄,你在南城的消息还是我告诉他的。”
方梦觉懂了那句“师弟妹”的意思,也没反驳,只是好奇他是怎么传达消息的,她记得那会她问许惟清是怎么找到她的,许惟清不正经地回了句“心灵感应”,后来也一直忘了这回事,没再问过。
“我们在哪里见过吗?”她问。
“当然见过。”
蒋曜简单地说了下事情经过,方梦觉对那个缝针的小朋友有点印象,看蒋曜也稍微眼熟了些。
等他说完,方梦觉郑重地开口:“谢谢。”
平时一群大老爷都随意惯了,她一脸正经,蒋曜摸不着头脑:“谢什么?”
方梦觉看了眼许惟清,又紧了紧手中的温暖:“谢谢你告诉他这个消息。”
让她重新遇到了许惟清。
蒋曜朝着许惟清扬下巴:“看看,多学学你女朋友!!”
许惟清轻哧:“那我说声谢谢,那项目的代码你自己敲。”
“别别别,”蒋曜做了回人情,确实在其他方面是“压榨”了许惟清不少,他打着哈哈:“我还想再出去旅个游。”
方梦觉不太听得懂他们的对话,但也大致猜得出,许惟清在工作上做了很多实事答谢,比她口头这句话有诚意得多。
“我说你俩能不能坐下,”苏明哲抬头看站着的两人:“跟你们说话都脖子疼。”
方梦觉也意识到,许惟清牵着她却不落座。
“不了,再去转转。”许惟清丢下一句话,带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
蒋曜一阵好笑:“这小许总搞什么,带女朋友溜街呢。”
苏明哲看着他们的背影,晃了晃手中的酒:“是高兴。”
蒋曜:“这不废话,我有了女朋友我也高兴。”
苏明哲笑了笑没回答。
年少的遗憾总是刻骨铭心。
而能弥补那个遗憾的,往往是些特定的事,或者特定的人。
所以他不是有了女朋友而高兴。
是有了方梦觉才高兴。
-
陈暮安在附中当体育老师,婚礼自然也邀请了不少同事,有年轻的,还有些年长的。
许惟清牵着方梦觉,在年长那桌前站定。
“王老师,赵老师,好久不见。”他开口。
被点名的―男―女纷纷回头,看到是许惟清,那位男老师站起身,和他握手:“你小子,还记得我这老头子啊。”
许惟清笑:“恩师哪能不记得。”
女老师也不落后,故意调侃:“《赤壁赋》还能背得下吗?”
许惟清还是笑:“要是赵老师想抽查,我能再去复习复习。”
方梦觉在附中呆的时间不长,但那儿是她整个少年时期唯一感受过温暖的地方,所以对那里的人也印象比较深刻。
她认出了这两人:班主任王显明,语文老师赵晓芸。
两人鬓边都生了不少白发,看来没少为学生操心。
王显明握完手,视线放在了方梦觉身上,对许惟清这种人,他自然是一眼能认出,至于这位年轻小姑娘,他倒是迟疑了:“这位是......”
“方梦觉。”
一直在打量她的赵晓芸出声,笑问:“我没记错吧?”
方梦觉心中惊了一下,她不过在附中学习了一小段时间,没想到这位生满银发的老师还记得。
她连忙点头,和他们打招呼。
被赵晓芸一提,王显明也记起她,不禁调侃:“赵老师的记忆力还是好,我这当班主任都没你反应快。”
“她的文章可是能和文科状元相媲美的,我怎么能不记得,”赵晓芸说:“你当年突然转学,我还可惜了好久。”
方梦觉是个习惯孤独的人,她不会主动联系人,也不需要被人记起。可不知为何,听到赵晓芸这么说,她心里升起一股很奇怪的感觉。
“那时家里出了点意外,不得已离开。”她解释道。
话音刚落,方梦觉感觉到许惟清突然用力,指节被夹得疼,她知道许惟清在想什么,又淡淡补充:“以后不走了。”
像是在跟老师说话,其实是说给身旁的人听。
许惟清指尖动了动,卸了力。
“你在哪里高就,也是从事文学吗?”王显明问。
方梦觉摇了下头:“在南城第一医院当儿科医生。”
王显明满意地点点头:“医生也很不错。”
赵晓芸看着这对年轻人紧牵着手,也了然他们的关系,慈祥道:“高中那会我就知道你俩不简单,现在还在一起,不容易啊。”
其实也只是今天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