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月亮——程予yu【完结】
时间:2023-06-19 14:49:38

  让她走人?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懒得多费口舌,明斓摸出手机就要报警。
  李婶急着过来跟她小声说:“小姐,咱先别报警。”
  “怎么了,你认识她们?”
  李婶说不认识,为难的说:“但他们说是先生的……家人,来寻亲的。”
  明斓一愣:“什么家人?”
  “就是……”李婶附耳说:“她说是先生的亲生母亲,这几个小孩是弟弟妹妹。”
  “什么亲生母亲,明琛不是孤儿吗?”
  李婶愁眉苦脸的:“这我也不知道啊,那个人说的,也不知道真假,要不要打电话给先生问问啊?”
  妇人却在这时说话了:“我家阿琛工作忙,哪有空听你们瞎唠叨。”
  你们家阿琛?
  明斓的脑子嗡嗡作响,大脑几乎停止了思考。
  妇人得意忘形道:“听说我家阿琛以前没少被你打骂折辱,你瞧这不报应来了,家里头都死绝了。”
  “我看你是找死!”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她,明斓抄起一旁的烟灰缸朝着妇人扔过去,烟灰缸是质地厚重的玻璃,稳稳砸在妇人额角,沾了血滚落到地板上。
  妇人懵了几秒钟,摸到一头的血,当即哭嚎着坐地上:“杀人了,明家大小姐要打死人了。”
  正在这时明琛回来了,他赶得急,衬衣皱巴巴贴在他身上,进门就气喘吁吁喊她:“斓斓……”
  明斓眼圈通红着转过身,心里忽然浮现出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
  明琛看清了屋里的人,脸色一变,急着跑上楼梯去拉走明斓。
  “你别碰我。”明斓猛的甩开他,急促喘息着,尖锐的声音透着绝望:“明琛,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明琛:“斓斓,你听我说……”
  “怪不得呢?”明斓忽的放声大笑,笑容凄厉:“我说你整天在忙什么,躲屋子里闭门不出,连爷爷的葬礼都不来参加,原来是在找亲生父母啊。如你所愿,我爷爷没了,你也终于熬出头了,怎么着,是想认祖归宗,把你的亲生父母接过来享福,把我赶出去吗?”
  明琛大步跨过来,握住她的肩:“斓斓,你冷静点,不是你想的这样。”
  “那是怎么样?”明斓挣扎着,她越说越气,有些脱力,扶住楼梯栏杆,眼泪在眼眶打转,倔强的不肯掉下来:“我爷爷在的时候她们怎么不找来,还不是怕你被我爷爷赶走,一无所有,现在倒是拖家带口来寻亲了,可真是打的好算盘。我在这里明确告诉你们,我只要活着一天,这栋房子就姓明,轮不到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鼻涕虫染指,有本事你们就合伙把我弄死,否则就别想贪我明家一分一毫的便宜。”
  “明斓,你给我冷静一点,我要是贪恋你家钱财,今天根本不会让你站在这里。”
  “好啊,”明斓冷笑:“你总算是实话说出来了吧,那你打算怎么对付我,是要把我赶出去还是直接杀人灭口,把你亲妈亲妹妹接进来住!”
  明琛皱着眉想要说什么,可触及她冷漠失望的眼神,他又说不出口了,她现在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解释。
  明斓忍着哭意,声音里竟带了委屈,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委屈,委屈到胸口像坠了一块石头,又闷又难受:“李婶,报警,告他们私闯民宅,把他们都抓走,把他也抓走,不要让我再看见他!你不是喜欢云南吗,滚去云南吧!和你的亲妈亲妹妹一起滚,别来脏了我的眼。”
  李婶犹豫着看向明琛,明琛没多说什么,附和说:“报警!”
  听到要报警,妇人慌了,捂着额头跌跌撞撞跑下来:“阿琛,咱一家人……哪里用报警啊!不让来我们走就是了……”
  明琛没看她一眼,也吗和她说话。灯光下,目光沉沉只盯着明斓,他缓慢哄道:“斓斓,先跟我回房间,我给你解释。”
  “你别碰我!”
  明斓气到脱力也不肯让他碰,扶着墙回到书房,这里没被外面那群人涉足过,空气中是金鱼吊兰清淡的花香,明斓这才开始大口大口的呼吸。
  金鱼吊兰是过年时她逛街时买的,她当时觉得好看就买了,可是又没耐心养,最后扔给了明琛。
  明琛这人在外虽然杀伐果断,一副活阎王派相,在家倒是对这些花花草草尤为爱惜。
  他去倒了杯热水,刚递过来就被明斓打翻,滚烫的热水浇到了半露的胳膊,瞬间红了一整片。
  明斓嘴唇动了动,有些心疼和不忍。明琛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看着她的脸,比起她幼时的任性折腾人,被开水烫可算小菜一碟。
  他的声音很平缓:“斓斓,我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找来的,我怎么可能让来他们欺负你。”
  明斓没说话,眼眶发红,里面是挣扎过后的痛苦,她承认刚刚自己太失控了,理智也知道以明琛的为人再怎么忘恩负义也不可能由着别人欺压在她头上。
  可是一想到有可能是明琛授意他们跑来汀兰水榭闹事,她就无法保持理智,他怎么可以让那伙肮脏的鼻涕虫来她们的家里。
  明斓哽咽了声:“他们真是你的亲人?”
  明琛:“我不知道,我也不需要知道,就算真是我血缘上的亲人,自从他们把我抛弃就和我再也没有关系了,我的亲人只有你。”
  明斓的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到他的手背,被热水烫伤都没有任何反应的男人,却被她的眼泪灼的生疼。
  他抽桌上的纸巾想帮她擦拭,明斓推开他:“说的好听,谁知道真假,谁又知道你是不是在哄骗我,等时机成熟再我赶出去。”
  听到这话,明琛眼睫垂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半晌,忽的自嘲一笑,他是真的有些累了。
  他没读过多少书,更没经商的天分,不知道爷爷看重他什么,这样苦心培养他,他不能辜负这份信任,就算再不情愿也硬着头皮去学,在商场这无声硝烟中学会无数不入流的手段,满手肮脏,他自认已经为明家呕心沥血,无愧于心。
  可他最后得到了些什么呢,把他当亲孙子的爷爷咒他不得好死,口口声声喊他哥哥的妹妹也猜忌怀疑他。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明斓嘴唇蠕动,仍是在跟他置气,倔强着不肯低头。
  “既然这样,我没什么好解释的了,我可以滚,也不会拿取明家一分一厘。”
  明斓的心脏被重重一击。
  眼见他动作迅捷地褪下腕上手表,手机车钥匙银行卡全放到桌上,身无分物,转身往外走。
  明斓扭头急道:“你去哪?”
  明琛说:“我明天会卸任明氏CEO和常任理事,明家所有股权钱财我一分也不会动,明大小姐,您令去寻信得过的人吧。”
  明斓又哭了,越想控制就越无法阻断泪水的下来,声嘶力竭:“你不准走。”
  明琛背对她,腰杆傲然挺直,恍然间她好似看见了初遇时那个明琛,沉默寡言,不会讨好,性格孤僻。
  “所有人都觉得我贪恋权贵,死皮赖脸赖在明家不肯走。可是斓斓这十二年我没有一天是为自己活着的,明家是给了我这辈子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也给我套上了责任的枷锁。因为责任我忍受你对我的折辱,担当爷爷对我的嘱托。可是明斓,我从来都不欠你什么。”
  明斓眼眶红着:“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他低垂着头沉默了一会,最后说:“好好照顾自己吧。”
  看到他真要走,明斓忽然慌了,焦急地跑过去抱住他的腰,眼泪啪嗒啪嗒不停,悉数将他的衬衣沾湿:“哥,对不起,求你不要走。”
  “我……我没有不信你,我只是太害怕、我怕你不要我了,我好怕我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
  明琛胸口微微起伏。
  只要她喊他一声“哥”,就能把他的心彻底融化,所有的怒气怨火顷刻化了干净。
  她自是知道他软肋的。
  明琛叹了口气,转过身:“斓斓,只要我还活着,你就永远不会是孤单一人。”
  明斓咬着唇点头。
  她心里是仍有怨气的,但让他走又是绝对不可能的,他是她的哥哥,她不可能让给别人。
  明琛用纸巾帮她擦泪,又抽出新的替她擦她额头的汗,刚刚还气得哆嗦,一幅要生吞活剥了他的女孩现在又红肿着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看她冷静了些,明琛继续跟她说:“这件事我也不清楚具体情况,爷爷过世后第二天,黎云就是刚刚那个妇人带了份亲子报告来找我。当时我怕影响你心情,所以才一直拖着没有告诉你。
  前几天我去了躺云南,找到了黎家村,询问当年的事,几乎所有人都说三十年前村东口的黎云和隔壁村流浪汉苟合生下男婴,扔在了福利院门口,也就是我,这件事已经时隔三十年了,却连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都知道,没有猫腻才怪了,所以我在查这件事。”
  明斓吸了吸鼻子,一双眼被水意浸的黑亮:“你是说她背后有人?”
  爷爷说过,他过世后肯定会有人搞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明琛说:“还不清楚,总之这件事你不要管,我会处理的,你要做的是相信我,不能中了挑拨离间的计。”
  明斓点点头,她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也没再跟他逞能。
  _
  进入十一月,明氏集团闹哄哄两个月突然迎来一道重要通知,明琛决定退出执行要职,回明家老宅给老爷子守丧。
  董事会一片哗然。
  有人说他作秀,也有人说他想甩手烂摊子,转行其他产业。
  会议结束,明琛交出所有权职,两袖清风,临走前交代董事会新一轮选举,能者居之。
  四个字令董事股东元老蠢蠢欲动,为了一个项目打破头,拉帮结派,勾心斗角。
  而外部下游生产商听闻明氏换帅,纷纷举足观察,谨慎对待,款项下不来,新项目拖着不肯签。
  甚至还有人想拉拢明斓,毕竟头顶牌子还写着明氏集团,若能由明大小姐亲自坐镇,胜算可不止多一成。
  明斓不参与这些,任由他们瞎折腾,充耳不闻。
  十二月底,公司连续亏本三个月,工程款收不回来,股市数次跌停,资金流横断,几位公司高管受不了而离职,投去对家。
  这下连明斓都有点坐不住了,但他说过要她相信他,也不好去管。
  公司岌岌可危,项目无法如期交付,外加人才流失人心惶惶,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这哪里是什么能者居之,分明是让他们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几位董事谁也不服,又不想便宜对方,只能心不甘情不愿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吞,去请明琛出山。
  与此同时,明琛却在老宅浇花逗鸟,好不快哉。
  明琛用实际行动向公司高层表示,他再不是当年老爷子身边催收债务的跑腿小角色,几年间他已迅速成长,成为把控公司命脉的核心要害。
  如今不是他需要明氏,而是明氏需要仰仗他。
  一月,明琛回到公司,以雷霆之势夺下权柄,在第一次董事大会上,大刀阔斧从根上肃清掉几个部门,平复种种非议,重新招聘人才。
  他亲自带人追回工程款,启动新项目,不出一个月,公司奇迹般起死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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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的一年来临,老爷子过世后,明琛并不喜欢外人登门拜访,乱糟糟的家宴取消了,只和明斓在老宅包的水饺。
  年夜饭后,明琛给她包了红包,厚厚一沓,红包口都封不上了,明斓双手接过说了声谢谢回了屋。
  自从上次吵过一架,两人聊天变得客气又疏离,隔了曾说不清道不明的礼貌。
  她不知道该以怎么样的态度面对他,所以总逃避式的往外跑,大过年也不待在家里。
  明琛不会妨碍她出门,最多提醒两句注意安全。
  今年在海边有一场大型烟花秀。明斓换了件衣服,来到海边,空气中弥漫着海腥和爆竹燃放后硝烟的味道。
  她踩着松软的沙子上,往海岸线走去。
  不时有五颜六色的小星星咻咻咻飞往空中,在最高处绽放,大朵大朵连成一片,漫天的绚丽缤纷,一刹那繁华落尽。
  这些年城市里禁鞭,明斓很少能见到这么大的烟花秀了。
  许墨白在人群中凭空出现,从身后拥住她,明斓的身体最先反应过来是他,却佯装惊讶:“帅哥自重,我有男朋友了。”
  许墨白说:“我不介意。”
  他都会开玩笑了,明斓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笑完她才回头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许墨白神秘兮兮说:“心电感应。”
  “这么厉害?”
  “嗯。”
  “那你猜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许墨白当真掐指算起来:“你一定在想,我现在要什么都不想,大脑放空,这样无论一会说什么都不能被猜中。”
  明斓又笑了:“笨蛋,我明明在想,愿我的许乖乖新的一年事事顺意,百福具臻。”
  许墨白当然是故意逗她开心的,听到这心尖都似裹了层蜜,他压着快要控制不住上翘的唇角,故意提高了嗓音:
  “你说什么?烟花声太大了,我听不见。”
  明斓不疑有他,惦着脚往他耳边去凑,口中那个“新年”的“新”字还没吐出来,许墨白忽的偏头吻过来,衔住她的唇。
  明斓:……
  他应该吃过糖,是荔枝味的。
  味道不错。
  远处电子LED灯开始闪烁着数字进入新年倒计时,人群自发开始喊倒计时口号,顿时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10,9,8……
  3,2,1……0。
  最后的数字闪过。
  烟花再度点燃夜空,在空中组合成[新年快乐]的字样。
  海浪拍打礁石,烟火燃亮夜空。
  他们在烟花下接吻。
  “斓斓在新的一年也要一直开心。”
  C
  假期过去,明斓回到学校,大二下学期课程加重,不少同学都在准备作品集,申请国外交换生的机会。也有部分同学已经开始着手考研,一个赛一个的卷。
  明斓作为咸鱼之王,还在本着摸一天赚一天的态度混日子,可看着老师发的佛罗伦萨宣传册,说不心动也是假的。
  佛罗伦萨美院可是世界四大美院之首,坐落于文艺复兴的起源地意大利佛罗伦萨,艺术家校友享誉全球,包括大名鼎鼎的达芬奇和米开朗琪罗[1]。
  她无声叹气。
  许墨白停下手中键盘,看过来:“怎么了?”
  明斓晃晃手里册子:“在想要不要去留学,有点犹豫。”
  明琛也多次跟她提过要她去留学,如今明氏动荡,敌在暗我在明,他也怕她会出意外,一直想让她去国外待个几年,等到明氏彻底稳固后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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