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和尚,你们当时不也看清楚那是谁了吗?”
他俩被我一问,一起愣怔地看着我:“谁呀?”
“你俩心知肚明还问我干啥?”我心里想着看你们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姜屿看看白玩,白玩看看姜屿,皆露出震惊的表情。
“小温,那小和尚看起来,确实是龙表凤姿俊朗不凡。”
“哎哟,有什么好掩饰的,当时台下那么多女人都喜欢他,你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迷恋上他也是正常。”
...“咳嗯——”
他俩还想继续谈论那小和尚的样貌,被墨真重重一声打断。
“废话少说,我问的是,有没有谁欺负她?”
姜屿一听原来是要问这个,一咬牙准备全部都告诉他。
“有,我觉得一定有人欺负她!”
“当阿腰说大哥你在此地历劫,还说必须还完了情债,生几个孩子,才能回去。”
墨真脸色有些异样,铁青中带着一丝尴尬。
“所以,小温气不过,就半夜去山上私会那个年轻和尚。”
“后来有一天晚上,小温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我还以为她被那个骗子拐卖了。”
白玩听着觉得不太对劲,急急忙忙岔进话来。
“不不不,不是被拐卖,我知道。”
“小阿腰喜欢那个年轻和尚,但是那和尚喜欢的却是另一个千金小姐。于是他们成亲之日,把小阿腰也带回了府里,逼她做了小妾。”
我震惊之余,听完他们异口同声的最后一句话。
“所以,定是被那俩人给欺负了。”
墨真一脸狐疑地听完,转过脸向我求证。
“原来如此,他们是怎么欺负你的?说出来我替你做主。”
此时,我张大嘴巴,只会「啊啊啊」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
“你看,事情都过了这么久,小阿腰的心还是走不出来,连话都说不清了。”
“看来,被伤得不轻啊!”
当我在一顿抓狂,又冷静下来之后,在心里分析了一通。
首先,世上再无长嗟,墨真当然不记得发生过什么;
其次,山上山下那些人,全都消失无踪,死无对证;
最后,还有这两个猪队友,与其说是帮倒忙,不如说倒打一耙。
当初说好的,大家保持联系以防万一,可是一到紧要关头就没了影子。
我猜,他们肯定私底下商量好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才混淆视听,把自己摘脱得一干二净。
罢了,想到这儿,我也无所谓了。
就算是承认了又何妨?难道墨真还会为这些吃醋不成?
“对,是,没错!”
“我就是看上了那个俊俏的年轻和尚,我就是半夜去私会他,就是跟他们一同进了府里。”
“不过最可惜的是,我连个小妾也没能当上。”
“这下,你满意了吧?墨真大人?”
事实证明,女人有气不能憋在心里,当我如此胡说八道乱讲一通后,心里即刻就舒服了许多。
“你,当真很喜欢他?”
所以,当墨真转身向我求证的时候,我立刻供认不讳。
“没错,我对他情有独钟,至死不渝。他就是我想要的心上人,枕边人。”
说完,整个屋子陷入死一般的宁静。
“无妨。”
墨真起身,不由分说便拉着我朝门口走去。
“既然有人欺负了你,去找他们讨回来便是。”
这波猝不及防的操作,竟让我也有了一股去找点事情发泄发泄的冲动。
路程很短,因为墨真会飞。
依旧是那座青山绿水间的宅院,我压根不信里面还会有人。
“你家主人呢?”
墨真连门都没敲,直接闯了进去。
小丫鬟看着来者似乎不是什么善茬,也不敢多问什么,踏着小碎步跑去里屋通报。
不一会儿,里面走出来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
原本墨真是带着气焰而来,许是看见老人步履蹒跚心中有了一丝不忍,略略收住了几分霸气。
“二位深夜闯入我家私宅,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
“把你女儿女婿叫出来,我有事要问他们。”
当时我心里料定,这里会和寺庙一样,根本没有什么女儿女婿。
谁知那老者一听,脸上露出难过的神情,看起来不像是演的。
“老夫的女儿女婿,已经双双离世,这里只剩我这个孤老。”
我在墨真身后,看见他身体微微一怔,将剩余的霸气尽数收回。
“嗯...如此,那便打扰了。”
此时,里屋传来一阵婴儿啼哭声,我听见心里「咯噔」一下。
便向老人家询问道:“老伯,这是谁家的孩子?”
老人刚才的悲痛还未消散,一听见问孩子,又落下两行泪来。
“这便是我那命浅福薄女儿留下的孩子,刚出生就没了爹娘。”
我感觉,虽然现在的一切都变换了样子,但是,这个孩子应该没有变。
离开之前,我还是不死心,问了最后一句话。
“这孩子有名字了吗?”
“她娘临终前就给孩子定好了名字,叫澹台让。”
我猛然想起那个长夜的梦,长嗟说为了让这份情永存下去,要将他与许洛颜初见和定情的地方为孩子取「澹台」姓氏。
兜兜转转,只有这个孩子留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我心里想明白了一件事。
墨真的情劫,和这个孩子,应该都和那块冥鬿玉牒有关。
所以,即使是环境变了,人也变了,结果却还是一样。
心里又想起空明的那句话:这个孩子,是他要用来补偿对岳海棠的亏欠。
难道,他长大以后,真的会成为岳海棠投胎转世的那个女孩,成年后的姻缘人吗?
“这下你可死心了?”
耳边突然来了一句,又是墨真冷冰冰的声音。
我随口怼了一句:“怎么,人没了不正合你心意了吗?”
他脚步停下,转身矗立在我跟前,带着居高临下的威压。
“诸事已了,应该跟我回去了吧?”
不知为何,从他口中听说「诸事已了」四个字时,我心中又开始落寞起来。
这个地方,已经经历了风云变幻,物是人非,确实是没什么合适的理由再流连下去。
可是,我好像感觉,一旦离开了这个地方,就等于离开了我的人生。
我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没有了结,但又不能反驳他所说的「诸事已了」。
恍惚间,我的手腕被他捉去,在上面戴了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
黑夜里也看不甚清楚,只知道是一个镯子,而且尺寸还挺合适。
“原以为你会留在此地,这个也用不上了。”
“如今看来,这里也没人要你了,长痛不如短痛忘记他吧。”
我一言不合正想怼回去,谁知他又来了一句。
“只要你不乱闯祸,我应该可以保你无恙。”
第52章 又不是第一次了,放松一点
感觉他说这最后一句的时候,脸上应该是认真严肃的表情。
我知道,他不会轻易承诺,但是只要说出口就是经过深思熟虑,一定能做到的那种。
墨真,他好像并没有放弃我!
「保你无恙」四个字,对我跌宕起伏的命运来说,是多么弥足珍贵!
一瞬间,我的怨气在心中垒起的隔墙开始往下垮塌。
从我出生起,命运就不在自己手里,后来才知道,是墨真当时保了我一条小命。
后来,他帮我祛除肉体中的邪祟,帮我解除封印之毒。
还有这一回,若不是岳海棠悄悄拿走了他的冥鬿玉牒,也不至于会自身犯险来这里历劫。
说来说去,似乎是我欠他的更多。
我犹犹豫豫地问他:“我还能回去吗?”
他怔怔地看了我一会儿,说:“嗯,只要你愿意。”
听着他肯定的回答,我还在心里小小的感动了一下。
既然是我闯下的祸,给他带来了麻烦,该承担的事情我也不会含糊。
“好,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也不做缩头乌龟。”
“我愿意跟你去冥界,无论是什么惩罚我都能接受。”
听我大义凛然地说完,好像听见从他鼻息中轻笑了一声。
“惩罚倒不至于,倘若他们看见你手上的冥懿乌镯,就什么都知道了。”
我一愣:“这个镯子,难道有什么涵义?”
“嗯,当然是告诉他们你是我朝帝的女人。”
我一个喘气没接住,在喉咙里猛咽了一下。
不是阿腰说过,冥鬿玉牒是连结我和墨真的「生死鬿」,合则生,分则死,一旦消失我俩的契约也就算是解除了。
于是,便试探性地问他:“冥鬿玉牒不是已经没有了吗?”
他静思了一会儿,突然将手伸了过来。
“没关系,只要不想解除契约,总会有办法。”
说话间,他的双手也没停下,直接揪上了我领口处的盘扣。
他这是要干什么?
忽然颈间一松,第一颗扣子分开,他又开始解下面的一颗。
救命!他是要脱我的衣服吗?
我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双手已经反射性地抓住了他的手。
“墨真,这,这,这...”
我结结巴巴也不知道怎么说,刚才还信誓旦旦说过不做缩头乌龟的。
可是,这太突然了,我也没说什么都能接受啊?
墨真手上动作不仅没有停,还反问我道:“怎么了?”
我支支吾吾,忽然脱口而出:“今天,不是月圆之夜啊!”
他双手微微抖了一下,好像是在笑我。
“这和月圆之夜有什么关系?”
完了完了,看来他不是要帮我祛除邪祟,纯粹就是想脱我的衣服而已。
此刻,我抓着他的手更紧了些。
他手上不能动弹,只好往下俯身,把脸凑过来看着我。
“都已经没了,怎么还是不舍得吗?”
什么不舍得?他是在说长嗟吗?
救命!我猛然想起来他这个人很是小气,之前所有无声的沉默,都会留在以后全部还回来。
难道,他要以此来逼我承认,这里已经没有人要我了吗?
还是,他纯粹就是生气,要给我来个警告。
我紧张极了,但事到如今,为了逞一时口快,现在已经无法自证。
“没,没有,没有不舍得。”
我还在想着,怎么和他解释这件事情。
现在可不是我放不下,而是他不放过我了...
“既然不是舍不得,那还不松开?”
我承认,从见到他第一眼开始,就被他的这种冷傲气势震慑。
他一说话,我就不敢反抗,怂的一批。
他让我松开,我的手立刻丧失了气力,渐渐落了下去。
听见他温柔地在我跟前发出一句:“嗯,这就对了。”
我心提到了嗓子眼,胸口处一阵狂轰乱跳。
“你好像很紧张,又不是第一次了,放松一点。”
我瞪大眼睛,他说什么?
什么不是第一次了?他怎么知道我不是第一次了?
我和长嗟在山洞的那一晚,我确定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但长嗟都已经变回了墨真,丧失了全部的记忆。
突然又来这一句,让我猝不及防啊。
不行,我还要确认一下,他到底有没有失忆?
我重新紧紧抓住他的手,问他:“你真的不记得长嗟是谁?”
他手又被我强制停住了,只好无奈地回答:“是谁?”
我不死心,继续问他:“那天在山洞发生的事情呢?”
“山洞?哪里的山洞?发生了什么?”
“啊?山洞,就是,里面有稻草,还有很多木柴的山洞。”
“然后呢?发生了什么?”
...
他居然能用这么平淡的语气,向我询问如此令人脸红心跳的事情。
“然后,没有然后了...”
看他的表情,好像确实什么都不知道,我也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哎!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此刻我不想认命也不行。
“就算不是第一次,你也不能这样对我!”
他手指一顿,耸了耸肩膀,说:“好吧,那你自己来。”
我自己来?
见我愣住一动不动,他似乎一副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带着责怪的语气:“看,让你自己来,你又不动了。”
此时,我感觉他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二话不说又把手指伸了过来。
丝毫没有考虑我的感受,居然还对着我叹了一口气。
“哎!女人做事是不是都会拖泥带水,犹犹豫豫?”
“以前还以为你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没想到又开始磨磨叽叽。”
他一边念念叨叨,一边加快手上的动作。
蓦地一使劲,第二、三颗扣子同时被扯开,继续扯第四颗。
我甩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还给你的镯子,我不要了!”
说完,就把手腕上的镯子使劲儿往下撸,可怎么撸也撸不掉。
我越急镯子就勒得越紧,就跟孙悟空的紧箍咒一样,戴上了就甩不掉。
“你给我带了什么东西?为什么取不下来啊?”
既然取不下来,我就想着是不是像玉镯那样,可以借助外力给它弄断。
于是,我找了个坚硬的树干,挥起手就往上面猛磕。
还没磕两下,就被墨真挡住,手腕也被他牢牢抓在手里。
“你放开我!”
我一边扯着胳膊一边回过身来,突然就撞上他的胸膛。
糟糕!我身后是树,这下无路可逃了。
他索性把我另一只手腕也反扣在树干上,我感觉自己就像个张开翅膀的大扑棱蛾子。
“你是不是脑子真的有问题?”
他把我按在树上,一字一句地嘲讽我。
“这么好的冥懿乌镯,不知道冥界仅此一个,有多不容易才得到的吗?”
“哪里比不上冥鬿玉牒了?就让你这么不当回事?”
“那血魔虫都跟着冥鬿玉牒消失了这么久,还留着那个破瓶子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