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沉沦——董七【完结】
时间:2023-06-23 23:11:27

  她记得,在她六年级那年见过除了沈湛和乔穗之外,还有第三个人在这面前跪过。
  那人就是高三的乔时翊。
  他不知道犯了什么错,在这一跪就是一下午,丁夏宜记得晚上他起来时,连路都走不了。
  根据记忆摸索开关,“啪――”家训墙内镶的荧黄线灯被打开,灯光从四面八方照亮墙壁内凿的鎏金字体。
  其中倒数第三条映入丁夏宜双眸,瞳孔猛地收缩了下。
  -
  半小时后,丁夏宜洗完澡坐在梳妆台前涂抹护肤品,乔时翊便回来了。
  他说的半小时,分毫不晚,反早了五分钟。
  将房门关上,乔时翊肩靠门板越过木胎髹漆屏风看着端坐在镜子前的姑娘,“洗澡了?”
  丁夏宜点头,朝他勾了勾手指,“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
  “你先过来。”
  乔时翊接触到她睇过来的视线,忽然明了她的目的,摇头笑了下,“我没事。”
  丁夏宜不死心,“没事你为什么不过来?”
  拿她没办法,乔时翊只好顺着她意,抬步朝丁夏宜走去。
  丁夏宜侧着身,目光不移地看着他走过来虚实的脚步,双腿一瘸一拐的,尽管被刻意掩饰,但在丁夏宜眼里也依然能分辨出异常。
  她从来没想过乔家的家训其中之一居然是不能闪婚,不知是要对人负责还是另有原因。
  他停步于面前,丁夏宜站起来,“我要看看。”
  乔时翊往后退半步,“没什么好看的。”
  丁夏宜哪里听他的,他不肯她就准备自己上手。
  奈何乔时翊反应比她快,在她伸手时已经后退几步让她够不着。
  她向前一步,他便往后两步,两人亦步亦趋地你追我赶。
  丁夏宜的耐心先被磨灭,双手往乔时翊肩膀轻轻一推,他被她推倒在紫檀贵妃塌上,弯腰就去掀乔时翊裤脚。
  后者也没再挣扎,懒倦地半倚在贵妃塌上,脸色懒散不羁,眉梢微微挑起,举手抬足间像一个妖冶邪肆的妖孽,风流蕴藉。
  他眉目含笑地看着卷裤子的姑娘,姑娘眉心皱的很紧,“爷爷打你了吗?”
  小腿和膝盖的淤青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跪出的痕迹。
  她问:“穗穗和江总闪婚的时候也被打了吗?”
  乔时翊笑说,“没有,乔家的家训只针对男方。”
  丁夏宜不解,“穗穗小时候也很怕家训墙,都不敢往那过。”
  “那是我吓唬她瞒着她说女方也要遵守,不然她哪里会听话。”
  “……看不出你心眼还挺多。”丁夏宜觑他,“所以爷爷因为我们结婚的事生气了?”
  乔时翊点头,面色一转,唇角向下撇,目若朗星,委屈的意味浓,“爷爷一直把你当亲孙女,我娶了他的亲孙女,生气也正常的。”
  “被打也是正常的吗?”
  丁夏宜道德感强,此时已经忘记这场婚姻是谁先开的口,一股脑的认为是乔时翊娶了她才会遭这顿打,心理的内疚感油然而生。
  乔时翊捏捏她耳垂,“一顿打换一个老婆,怎么算都是我赢了。”
  丁夏宜起身,“我去拿药箱给你擦药。”
  她刚转过身,手腕就被一只大手握住,“小夏至是在关心哥哥么?”
  丁夏宜回头看他,“我们已经结婚了,关心你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再正常不过了。
  这句话能从丁夏宜嘴里说出来,是乔时翊这些天的盼望。
  领证后的每一天,他都在担心丁夏宜适应不了新身份从而不敢轻举妄动,给足了她缓冲时间,这会儿见姑娘已经适应了新身份且不排斥他牵她,老狐狸心里盘算着进一步进攻。
  只是没等他把姑娘拉进怀里,房门被敲响,钟伯浑厚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先生太太,乔董找。”
  丁夏宜听了神色忧忡地看乔时翊一眼,压低声音问:“爷爷没消气还要再打一顿吗?”
  乔时翊被她逗笑,“不至于。”
  况且要打怎么可能会当着她的面打,那老头恨不得把这姑娘宠上天,怎么舍得让她看这些暴力的画面。
  他拍了拍她的手,“准备一下,我们下去。”
  然后才对门外的钟伯应了声“好”。
  丁夏宜手指、手臂以及脸上的伤都好得差不多,多亏了在澳城那几日傅家私人医生的药膏,不然带着一身伤回来,别说爷爷会怀疑,家里的李婶和佣人都该怀疑她是不是被家暴了。
  但保险起见,丁夏宜下楼前还是挂了件披肩,将手臂残留的乌青盖住,避免大家生疑。
  由于见过乔时翊腿部的淤青,丁夏宜从下楼梯开始就有意识的将乔时翊护在身后,还对他说“如果爷爷要打你的话就往我身后躲,爷爷应该不会打我的”,乔时翊没有逞能,当即柔弱表示“谢谢妹妹”。
  将委屈贯彻到底。
  丁夏宜做好面临大战的准备,哪知当她站在乔伦辉面前后,乔伦辉笑意盈盈地迎着她坐下,“夏宜来,这里坐。”
  等丁夏宜坐下,乔伦辉忽然厉声喝止,“我让你坐了吗?!站着!”
  丁夏宜吓得一僵,才反应过来爷爷是在跟乔时翊说话,末了,他笑着对丁夏宜道出目的,“我叫你下来是想跟你讨论你们婚礼的事。”
  丁夏宜微征,显然是没料到他会问起这个,沉吟半响都没找到说辞推脱,好在乔时翊反应迅速,接过来话端。
  “结婚的事不着急……”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乔伦辉劈头盖脸一顿骂,“闭嘴,你这个不负责没良心的禽.兽,人嫁给你婚礼没筹备就算了,居然还当着夏宜的面说不着急,那你说说什么该着急?”
  乔时翊用力抿了抿唇,无奈地揉了下后脖子,耐心地解释道:“时锐尚不稳定,若是现在办婚礼必定引人注意,前些年的新闻也会一并被爆出来,况且现在举办婚礼会给小夏至招来不必要的麻烦,综上所述,婚礼延期是最好的。”
  乔伦辉听完,把目光放在丁夏宜身上。
  丁夏宜接到他无声的询问,点点头附和说:“我觉得阿翊说得对,而且我俩已经领证了,婚礼办不办也不碍事。”
  当事人都没意见,乔伦辉再有意见也觉得不合时宜说了。
  他手掌向上扫了下,不耐烦的对面前的乔时翊下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乔时翊准备去牵丁夏宜,就又听见乔伦辉说要和她单独聊聊。
  对上丁夏宜点头的动作,乔时翊也没再多留,回房洗澡去了。
  -
  乔时翊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将露台摇椅上的姑娘揽入瞳中。
  六月初的宁城已经步入盛夏,夜晚的夏天没白日闷热,晚风携了凉意吹动云层,也吹起姑娘肩后的长发。
  姑娘穿了套黄绿调的冰丝睡衣,肌肤凝白如脂,同色系的发圈挽起半丸子头,双颊两侧被风吹落几缕碎发,她不说话坐在那儿,温婉动人、芳兰竟体。
  丁夏宜两指勾着一只翡翠手镯盘腿坐在摇椅上,明眸目不转睛地打量,月色银白光晕散下,圈在翡翠手镯周身,像渡了层赫白的高光。
  这是刚刚乔伦辉把她留下时,交给她的。
  说是奶奶离世前交代他要送给孙媳妇的翡翠手镯。
  丁夏宜识宝石更认得玉石,上学时就经常听老师提起最昂贵的玉石非翡翠莫属,而翡翠又分种水,她印象深刻于Myles曾提起的玻璃种翡翠手镯,据说是种水的天花板,纯净度极高,尤其在自然光下,会泛起奇妙的荧荧宝光,同其他种水都不一样的是,玻璃种翡翠几乎呈透明。
  丁夏宜手里的这只,便是Myles口中价值不菲的玻璃种翡翠手镯,面上飘了几丝绿花,为单调的手镯面又平添浓墨重彩的一笔色彩。
  她两指勾着手镯对上月光细看了一会儿,小心翼翼放回紫檀首饰盒里,不由得感叹,“太贵了。”
  乔时翊刚停步,就听见她清脆的这句话,他轻笑了声,“你值得。”
  丁夏宜仰头看他,“可我们这样骗爷爷,我总觉得心里不安。”
  乔时翊在她身旁的摇椅坐下,单手持毛巾擦拭还在滴水的头发,“若是不愿意骗,我倒是不介意假戏真做。”
  他说的漫不经心,就像在说一件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一件事。
  可是于丁夏宜而言,“假戏真做”这个词太过抽象化,迅速就和澳城那一夜联合到一起。
  她哑口无言,乔时翊递过来一个黄花梨面板制的首饰盒,“打开看看。”
  丁夏宜接过,掀开,一只光泽极好的戒指立在里面。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是羊脂白玉。
  乔时翊说:“知道爷爷给你的手镯你嫌贵重不会戴,平日就戴这个吧。”
  丁夏宜迟疑不决地问他,“羊脂白玉?”
  “嗯,”他贴心的给她解释,“你平常工作怕磕着珠宝,特意选了款平滑的白玉戒指。”
  贴心,但又不完全贴心。
  对她丁夏宜来说,这只羊脂白玉的价格和玻璃种翡翠手镯又差多少?
  都是她买不起也赔不起的。
  “你这款和爷爷的手镯,差不了多少……”
  “是结婚戒指,总不能让乔太太嫁给我连一枚像样的戒指都没有吧。”或是怕她不肯戴,乔时翊再次解释,“戴着上班还能挡挡桃花。”
  他表达的很明显,明显到好像丁夏宜不愿戴就证明公司里有人追她似得。
  事已至此,丁夏宜再怕贵也只能戴上,白玉戒指划入无名指,尺寸将好,她想起了什么,温软着嗓音开口,“爷爷刚刚问我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乔时翊擦头发的手顿了下,“你怎么回答?”
  “我说看你。”
  摇椅上的男人轻掀眼皮,他的瞳色漆黑,像一双黑色的曜石,眼尾稍上扬,“当真看我?”
  作者有话说:
  乔老板:你要说这个我可就来精神了!
  ――
  感谢“无尤”送的火箭炮,“御兔”送的地雷~
第22章 暗室逢灯
  ◎小姑娘脸皮真薄。◎
  翌日, 连号迈巴赫准时抵达湛蓝色写字楼前。
  车子刚停稳,丁夏宜没等门开全就刻不容缓钻了出去,留给车内的乔时翊和周浩一抹匆匆的背影和渐行渐远的那句“再见!”
  周浩看向后视镜中的乔时翊, “老板, 太太她……”
  乔时翊望着快步奔向写字楼的背影, 淡淡沁出笑,“小姑娘脸皮真薄。”
  昨晚聊到生孩子的话题, 他想逗逗小姑娘, 跟她说择日不如撞日干脆现在就满足爷爷心愿, 都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动作, 丁夏宜噌的起身把他推回隔间书房里, 完全不给乔时翊说话的机会,末了还贴心的帮他关上隔柜门, 对他说:“睡觉吧, 梦里什么都有。”
  他以为丁夏宜会知道那是个玩笑话, 谁知今早姑娘看他的眼神都还是奇怪的,好像生怕他会真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但她忽略了一点, 乔时翊不管做什么都尊重丁夏宜,即使他本人真的很想干些什么出格事, 丁夏宜不同意, 也只能压在心里。
  事实上,昨晚乔时翊的话是真吓到了姑娘。
  于一个月前不同的是, 她倒不怕乔时翊真做出什么事,而是开始摸不透自己的内心。
  明明最初和乔时翊结婚是为了借他躲避追债的人,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越来越在意他, 会去想他在干什么, 吃饭了没。
  这些奇怪的想法没有困扰丁夏宜很久,因为她走进设计一部就加入对新设计的讨论。
  看见一圈人攒眉苦脸的模样,丁夏宜低声问身边的田甜,“发生了什么?”
  田甜抬手掩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接话,“璐姐和夏姐昨晚把方案发给部长审批,结果全部被打回来了。”
  丁夏宜不知该怎么安慰她们,只好往好了鼓励。
  “或许部长也很重视这次的新设计,陆总不是也放话了吗,这次的设计很重要,取决于咱公司能不能让人看见。”
  “放屁!”
  提起部长罗丹,郑璐忍无可忍唾弃,厌恶之色攀附上脸,“她就是故意的,就算我们的方案行得通她也会驳回来,然后修改修改就以自己的名义交给陆总,功劳全部她领,我们就是炮灰。”
  或许产生了共鸣,就连一向不爱攻击领导的徐念禾也加入吐槽,“就是,反正她也不是第一回 这么干了。”
  “妈卖批,想到上次被她抢走的方案,老娘就痛心,那次陆总还特意点名表扬她,她有什么脸接受这个称赞,看的我一肚子火。”
  夏燕说话间,把桌边的废纸捏在手里揉成团,试图泄愤。
  丁夏宜和田甜到璀尚时间短,不知道先前的八卦,田甜是个八卦磁铁,首次听闻这么劲爆的八卦恨不得挤到中间去,“展开说说展开说说,部长也太坏了吧,居然还抢大家的功劳。”
  郑璐越说越气,田甜一问,她就当发泄和盘托出了。
  丁夏宜第一天进璀尚珠宝就被部长罗丹下过绊子,那天起她就知道罗丹绝不会是个省油的灯,抢手底下人的功劳这种事还真像她会干出来的。
  丁夏宜靠着办公桌,右□□叠在左脚上,百无聊赖的点地,一手撑在桌沿边,一手持手机刷朋友圈,耳边听着大家的吐槽和抱怨,愈来愈激烈,愈来愈多人加入其中,仿佛要在这一场吐槽中把对罗丹的所有不满都全部吐出来。
  拇指滑动屏幕,朋友圈界面接连往下刷,最终停在于瑶瑶发的朋友圈上。
  :老娘出山了!
  丁夏宜没给她设置备注,一眼便发现她微信名后缀的变化。
  从瑶妹[闭关勿扰]变为瑶妹[努力搬砖中……]
  丁夏宜知道后缀意为什么,点进于瑶瑶头像想找她聊天,可还没敲出文字,身边吐槽的声音戛然噤止。
  落入大伙耳畔的是一阵渐行渐近的高跟鞋声,对方脚步匆匆,高跟鞋踩在瓷砖地面荡出清脆响亮的声音,她推门而入,尖细的嗓音在脆生生的鞋跟碰地声中传来。
  “给大家介绍一下,”
  罗丹发话,一部在座所有人循声看去,才发现还有一人跟在罗丹身后,“这位是市场部的凌霜,我专程请来给大家指点迷津的,她在市场部待的时间长,对现在市场需求更加了解,你们可以跟她取取经。”
  众人点头,罗丹转身和凌霜对了个眼色,而后拍拍她肩膀,“交给你了。”
  凌霜不见外,罗丹走后她便熟稔地走近围坐的人群里,热络的打招呼,“哈喽你们好,你们不要听部长乱说,我们是互相学习的,你们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我可以跟你们请教一些关于设计的问题吗?”
  郑璐警觉打量凌霜一番,才若有所思的点头,“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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