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夏宜还心存希望,“就没有希望吗?比如有爆款呢?”
“不可能,”乔时翊收回视线,懒散地靠着真皮椅枕,“就算有爆款也不可能在剩下的时间完成五亿的资金回笼,陆远洲或许是个优秀的珠宝设计师,但他不适合经营管理公司,陆氏集团陆总在他小的时候就教他经营经商,可他不感兴趣,非要自己出去闯天地,但他忽略了,就算要自己出去闯也要硬件设施够才行,如果只是凭一腔热血那么得到的只有为自己的幼稚付出惨痛的代价。”
乔时翊在红灯倒计时最后几秒缓缓松开刹车,车子缓慢前行,在绿灯亮起的同时车子驶过白线,见丁夏宜没说话,乔时翊问她,“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他轻笑了下,“了解一家公司的过往是基本,这也是我为什么总提醒你入职前先做好功课的原因。”
丁夏宜看着车前窗的夜景,瓮瓮的说,“真的没有办法在剩下的时间完成吗?”
车里没有放音乐,安静的就算丁夏宜分贝再低也都被乔时翊听了进去,他只要谈起公事语调就会在不经意间变得寡冷,连他都没发觉在和丁夏宜聊起璀尚时语气掺杂了一些淡漠和凉意。
“别白费心思了,璀尚如果签了五亿的对赌协议根本挽回不了,有那功夫不如早些辞职我给你找另一家公司,待遇福利都比璀尚好。”
丁夏宜想和他辩驳,还没等她出声手里的手机接连响起好几声信息声。
她只好先解开屏幕查看,是陆远洲发来的微信。
陆:[有件事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跟你说一声。]
陆:[其实璀尚的对赌协议投资方就是乔时翊。]
陆:[我不知道你和乔时翊认识,居然还和他结婚了,但我想你们结婚了关于公司的事还是有必要跟你说一下。]
陆:[这份对赌协议是不可能完成的,因为前两年璀尚推出的设计中间都有人搞鬼,不排除是乔时翊,他是个生意人,我们玩不过他的。]
陆:[如果最后这一年没有完成五亿的合同,璀尚就真的被他收购了。]
丁夏宜看完最后一条信息,乔时翊正好将车开进乔宅的车库,窗外的路灯刹那被遮挡,车里陷入黑暗。
她看向乔时翊时,对方正在倒车入库,一双黑眸像夜空被云层携住的月亮,又明又暗。
丁夏宜犹疑了十秒,才把心中的疑虑问出来,“乔时翊,璀尚的投资人是你吗?”
“不是。”
丁夏宜将信将疑,她没再说话,将手机翻开给他看,陆远洲发过来的信息赫然映在他瞳孔。
车内昏暗,丁夏宜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更没发现乔时翊虚勾的唇角,他说话时,自嘲意味浓,“有答案了为什么还要来问我。”
丁夏宜不错眼的看着他,“我不喜欢欺骗。”
是在控诉他方才的回答。
乔时翊面沉如霜,“我要不那样回答,你会跟我坦白和陆远洲的关系?”
“我和他什么关系?”
乔时翊先开门下车,绕到副驾驶给丁夏宜开了门才回答,语气淡如薄冰,“不知道。”
他回答的是真心话,他不知道陆远洲和丁夏宜到底什么关系,可每次只要一想起过去的六年他们都朝夕相处待在一起,尤其刚刚他还拉着她护在身后,他嫉妒的快要发狂。
然而乔时翊的回答在丁夏宜眼里成了敷衍,她还心系他的回答以及对赌协议的事,下了车跟在他身后还在问他,“你明明和璀尚签了对赌协议却只字不提,我理解你们商人防备心强不说没关系,但是为什么在我问你的时候要骗我?为什么在刚刚跟你聊对赌协议的时候你要泼冷水?你可以坐视不理,但是不能妨碍别人想努力的心。”
乔时翊猛地停步,声控灯在两人的脚步声中一亮一灭,灯光亮起,他唇角轻掀,语调阴寒,“我没泼你冷水,刚刚说的全是实话,就算投资人不是我你们也不可能完成对赌协议,在陆远洲答应签下的那一刻他就注定会输,因为他没有预判和料想,一家刚起步的珠宝公司三年想赚五亿,你去看看案例有哪家成功过?”
“还有,丁夏宜,”乔时翊转身走向丁夏宜,“如果我一开始就打算坐视不理就不会提醒你要留意璀尚的资金情况,更不会让周浩帮你们盯着虎视眈眈的明玉公司,秋季新品不只是你们璀尚有,大家都有,爆款也都想要,你怎么就认为这个爆款一定是你们璀尚的?”
乔时翊从没连名带姓叫过丁夏宜,以至于他说出那三个字时丁夏宜怔楞了好久,他似乎是被她气坏了,一手掐腰一手从口袋拿出珐琅烟盒,从里甩了根携在嘴边,却在看见面前姑娘时停住了点火的动作。
丁夏宜被他阴寒的气息吓得好半响没说话,他有他的理,她也有她的想法,各执己见。
“这段时间你看着我为了浩宇之蓝为了设计愁眉不展,即使这样在我问你是不是投资人的时候你还是选择了骗我,如果不是陆远洲跟我说了实情,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一直这样看我为了那不可能实现的五亿做无谓的斗争,你还要在中间捣鬼让璀尚更加不可能完成协议,这就是你们资本家的乐趣吗?”
“资本家的乐趣?”
乔时翊气的把烟揉碎了扔进垃圾桶,反手握住丁夏宜手腕将她从□□院带回房间。
雕花木门被推开又用力关上,丁夏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扔到床榻上,她想坐起来没等她起身面前压下一股重力,乔时翊冷戾地面庞近在咫尺,低沉阴冷的声线从他的嗓子里震出。
“让你看看资本家的乐趣是什么。”
话落,后知感到危险的丁夏宜想说话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她的唇被身前的男人狠狠压住,辗转,吮吸。
作者有话说:
这算是大大大肥章了吧
第26章 心猿意马
◎和你老公吵架了?◎
主庭院的灯从丁夏宜住进来后乔时翊就吩咐了整夜不关, 包括天黑之后房间内也有人负责将灯打开以便丁夏宜回来不用摸黑开灯。
灯火通明的房间里,床榻上的男女一上一下不清白的纠缠着,丁夏宜双手抵在他胸膛奋力想把人推开, 可力度悬殊太大, 终是徒劳。
最后被乔时翊不耐烦的取下领带绑住拉过头顶, 他离开她唇时气息已经紊乱,眼眸微垂, 女人原本粉嫩的双唇此时娇.艳如雨后红玫瑰般艳丽诱.人。
红肿的双唇泛着迷离的光泽, 是他作恶留下的痕迹, 他看着大口呼吸的丁夏宜, 空着的手攀上她红透了的耳垂□□, 语调放缓却依然无波无澜,“这才是资本家的乐趣, 懂吗?”
丁夏宜赌气偏头不看他, 被乔时翊捏着下巴强迫正回头和他对视, “以后少和陆远洲走这么近,我给你时间适应我们的关系不是让你在外面和其他男人拉拉扯扯的, 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保证你们公司所有人都会知道你老公是谁。”
话音落下, 丁夏宜紧闭着嘴仍然不肯开口, 静了良久,乔时翊松开她起身, 背对着她嗓音沉闷地问了埋藏在心底多年的问题:
“丁夏宜你喜欢我吗?”
偏偏丁夏宜也是个脾气倔的,心里还在气他瞒着自己对赌协议的事,现在被他压着欺负了一通, 她心口堵着一口气没地撒, 吝啬的连个正眼都不愿分给他, 扔了生硬的三个字:“不喜欢。”
当晚分开后,乔时翊没回隔间书房,离开房间后丁夏宜就再没见到他。
睡前丁夏宜捧着手机还在和于瑶瑶吐槽今天发生的事,姐妹俩通着电话不知吐槽了多久,最终被困意席卷才沉沉睡着。
次日醒来,丁夏宜依然没见到乔时翊身影,下楼吃早餐时才听李婶提起:
“先生出差了,说要一个月才回来。”
丁夏宜随口问了句,“有说去哪吗?”
李婶摇头,“没有。”
丁夏宜咬了口包子,“他还有说什么吗?”
李婶又一摇头,“也没有。”
事实上乔时翊一大早离开时交代了李婶好长一段话,比如每天记得要叫太太吃早餐,每晚的灯不能关,如果突遇雷雨天一定要打电话给他,比如不能让乔柏峰来打扰太太,做些太太爱吃的餐点等等。
李婶没有和丁夏宜说是因为乔时翊临走前特意交代,他说的这些话不能让太太知道。
虽然李婶不知道为什么夫妻俩要这样,但她还是会无条件照做,只把这一系列行为归为夫妻俩的情.趣。
只是她猜不透丁夏宜的情绪,为什么听见先生出差了太太一点儿也不想念反而好像很开心?
就连上班都是难得哼着歌出门的。
丁夏宜愉快的心情并没有维持两天,因为在第三天午休她接到通知要和孟安凝、罗丹、徐念禾、田甜几人去南城参加珠宝艺术沙龙。
当天下午出发,三小时车程抵达南城酒店大家已经累瘫了。
田甜和丁夏宜睡一间房,两人到了酒店就把自己扔在大床上,懒怠地阖着眼一动也不想动。
田甜长舒一口气,“太舒服了,这三小时坐的我的腰都快要折了。”
两人一致打算窝在房间养精蓄锐,偏偏冯语不合时宜敲响了门,说是孟安凝请大家吃饭聊聊天。
孟安凝作为设计一部副部长,做人做事和罗丹截然不同,她的性子较温和,工作上总是用最温柔的话指出最犀利的问题,丁夏宜和她的交集较少,但总能从一部二部设计师口中听闻孟安凝的工作事迹。
据说她家境不好,高中以前的学费都由政府补贴,好在自己争气,高考考上意大利马兰戈尼学院并在在读期间斩获多项奖杯,成为西梧普高的传说,也成了老师口口相传的励志经典故事中的主人公。
丁夏宜曾问过孟安凝为什么马兰戈尼毕业后选择回国,选择加入璀尚,孟安凝的回答令丁夏宜记忆犹新。
她说,她从陆远洲眼里看见了对珠宝设计的期望,她看见了他的野心,所以决定留下。
正如原研哉说的,设计师不只是一个很会设计的人,而是抱着设计概念来过生活、活下去的人。
晚饭席间,作为部长的罗丹先举起长笛杯,“接下来一个月大家要辛苦下,我们这趟来南城除了明天的珠宝艺术沙龙之外还有几场线下珠宝品鉴会,除此之外我们还要观摩AUD顶峰珠宝的设计,多学习多做笔记,回去把所看所想整理成文档发我邮箱。”
在座所有人都知道出差准没好事,尤其长达一个月的时间。
见大家脸色愁容,孟安凝适时圆场,“好啦老罗只是给你们罗列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大家知道有这些事就行,今晚就好好放松吧,来,我们敬大家。”
碰杯后,大伙儿开始吃饭聊天,正如孟安凝所说,罗丹只是把出差要做的事情告知大家,此后就再没提过,难得和大家聊八卦开玩笑。
丁夏宜收到于瑶瑶一连串的表情包轰炸,无奈下打开手机查看才知道她兴奋于甜品店找到了投资人。
瑶妹:[我的天,我还在愁资金不够店面怎么装修呢,结果你猜怎么着,今天下午就有人来和我谈投资的事,你说是不是上天掉馅饼还是遇到诈骗啦?]
丁夏宜低头敲了句话发送:[要多留个心眼,不过还是要恭喜你啦,等我出差回去一起去庆祝庆祝]
瑶妹:[你也出差啦,是不是和乔总一块去的呀(坏笑)]
D:[没有,不是]
等了一会儿,屏幕跳出于瑶瑶长达59秒的语音,丁夏宜撇撇嘴,把手机锁屏打算回了酒店再听。
她端起酒杯浅啜一口,才听见大家聊的话题围绕着结婚生子,夏燕接过话,“现在杀妻家暴的新闻太多了,给我整恐婚恐育了。”
冯语看着罗丹,“部长,你有后悔过结婚吗?”
罗丹很少和部门同事坐下聊天,兴许这会儿喝过酒又提起心事,找到了发泄口便多说了几句,“哪个女的会不后悔结婚的。”
提起婚姻的她神色低落,就连平日尖锐的声线都变得柔和了几分,“还是你们单身好啊,自由又自在,结了婚生了孩子就有了牵挂,想干什么都受限制。”
田甜双手捧脸,她喝了酒双颊粉嘟嘟,加上有婴儿肥,被双掌托住像两瓣熟透的水蜜桃,“唉部长你是不知道单身的苦恼,不管干什么都是一个人,没人关心没人疼的,好无趣的。”
罗丹笑她,“等你结婚后发现更无趣。”
田甜却摇摇头,“不一定呀,万一遇到了爱情呢,”说着,她用手肘撞撞身旁的丁夏宜,“夏宜姐你说对不?”
丁夏宜顺势搭腔,“嗯。”
爱情?
她不确定自己是否遇到了,也不确定和乔时翊的婚姻到底是场久别重逢的缘分还是一场错误的开始。
这些她都不得而知,从领证当天开始,她每天都在想这个问题,时而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能遇见乔时翊这么温柔的人,时而又感不真实,乔时翊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会选择她呢。
所以今晚听着大家聊婚姻,丁夏宜鲜少开口,内心却因大风掀起巨浪,而这场大风源头来自乔时翊。
她开始想念乔时翊,想他现在在干嘛,吃饭了没有,去南城出差为什么不亲自跟她说,他还在生气吗……
“有心事吗?”
孟安凝给丁夏宜倒了杯橙汁,莞尔笑道,“有心事不宜喝酒的,容易灌醉自己。”
丁夏宜才发觉刚刚想事情时把酒杯的酒喝光了,对上孟安凝关心的视线,丁夏宜弯眉笑了下,“谢谢安凝姐关心。”
“不客气。”
孟安凝把橙汁推到她手边,“喝果汁吧。”
丁夏宜端起喝了两口,见桌上的田甜几人聊生孩子聊的起劲,再转头看了看兴味索然的孟安凝,她问她:“安凝姐,你有想过结婚吗?”
“以前有,”孟安凝垂眸看着无名指上的素戒,语调发涩,“后来没有了。”
丁夏宜很想问为什么,可见她看着戒指情绪低落,丁夏宜不敢开口,小心翼翼的斟酌着语句想要安慰孟安凝。
只是没等她想出什么安慰的话,身旁的孟安凝先出了声,“想问我为什么吧?”
丁夏宜点头,孟安凝唇畔划过一抹笑,“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单纯是不想结婚罢了,你看老罗都说了结婚是爱情的坟墓,我才不要踏进坟墓呢。”
丁夏宜问:“如果遇到爱情,会让你有结婚的冲动呢?”
“当你被雄狮保护过,就看不上小猫了,”孟安凝端起酒杯饮尽,将杯子放下时右手握杯握的很紧,她似乎在忍耐什么,“曾经遇到了爱情,可我错过了,老天可能在罚我一辈子都遇不到真爱了吧。”
丁夏宜缄默,回想起乔时翊这段时间对她的种种,她也曾想过如果和乔时翊分开,她还会不会爱上别人,当时的想法是肯定可以,可现在丁夏宜犹豫了。
乔时翊给的爱太盛大了,以至于和他分开后,丁夏宜或许承受不起除了他以外的爱。
“你呢?”
丁夏宜不解转眸,和孟安凝视线相接才发现她在看她无名指的白玉戒指,“遇到爱情才会结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