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
几百万的羊脂白玉被说成摆摊阿姨卖的批发货,请问乔老板是什么感受?
乔老板:自己的老婆,宠着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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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小夏至和夏燕提及的专业术语来自首饰设计专业书籍。
第48章 思君流水
◎控制不住就别控制了。◎
孟安凝性子温和, 在公司处事亲和好脾气,手底下的员工都喜欢和她待在一起。
但她抑郁自杀的事没人知道,大伙儿也是从罗丹口中得知她吃安眠药自杀, 当天下班设计部所有人都往宁城人民医院赶。
到病房时穿着病号服的孟安凝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 护士说她刚进行洗胃还在昏迷, 建议静养。
大家为了不惊扰孟安凝,只好放下果篮和花束悄声离开了。
丁夏宜和他们一块出了医院, 目送所有人离开后又折返回病房。
病房朝南, 最后一抹斜阳被高楼建筑切割后直直落在病床上, 孟安凝安静躺在那任由夕阳从她脸上划过, 橘光照亮地板也烘暖了冷冰冰的病房。
孟安凝平日上班惯穿职业装, 无论举止谈吐都彰显成熟职业女性特质,丁夏宜对她的第一印象也是如此。
可接触下来, 丁夏宜发现她的坚强和独立都是装出来的, 她其实也是个需要人保护的女生, 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会让她说出这辈子都不会结婚的话。
丁夏宜站在窗前,确定阳光不会让孟安凝刺眼才迂回病床旁, 放轻声音对床上装睡的女人说:“安凝姐她们都走了,心里不舒服的话我陪你聊聊天吧?”
孟安凝没有任何反应, 躺在床上仍是闭眼昏迷状。
丁夏宜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桌上, 叹息道,“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愿见我们, 但生命可贵,只要活下来什么事都会有希望的。”
“不会。”
病床上的女人动了动下唇,艰涩地吐出两个低弱无闻的声音。
丁夏宜抬眼看过去, 被阳光圈着的孟安凝缓慢睁开眼, 双眸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平静的像一片死海,就连语气都无波无澜的,“不会有希望。”
丁夏宜看了眼心电监护,见孟安凝的生命体征无异常才敢悄悄松口气,她给她倒了杯水,安抚道,“每天的太阳都不一样,每天遇见的人也不一样,好比我们设计部里每天聊的八卦也都不一样,即使没有希望也会有新的期待呀。”
孟安凝捏着吸管喝了两口水就把杯子推开,嗓音干涩又暗哑,“房子的承重柱倒了,房子也会倒塌。”
丁夏宜见她情绪不对劲,给她抽了两张纸巾,“安凝姐,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受一点。”
孟安凝却摇摇头,偏头看向窗外渐渐消失的阳光,“眼泪早就哭干了。”
丁夏宜握住她的手,轻声唤她,“安凝姐。”
孟安凝忽然回头,唇角微弯看着她,“和你老公结婚多久了?”
“快一年了。”
孟安凝若有所思点点头,“如果没有那件事,我们也已经结婚五年了。”
话及此,孟安凝抚上左手无名指的素圈戒指,“可是他走了,一声不吭,永远离开了。”
“你说过我像知心姐姐温柔又知性,可是你不知道先前我也是个蛮横任性的人,那会儿大家都拿我没办法,包括他。”
“后来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慢慢看对眼在一起了,他是刑警我们每天聚少离多,我担心他的安全让他调离一线,因为这事我俩吵过很多次,他什么事都会迁就我,唯独这事没有,他说既然选择了就要负责到底,还有很多人等着他救。”
埋藏在孟安凝心中五年的故事徐徐道出,作为旁听者的丁夏宜不知为什么每听一个字心脏缠绕的绳子就紧一分。
“我和他是高中同学,高中三年我喜欢了他三年,高考那年我跟他告白他没有接受,我一气之下去了马兰戈尼,回来后我才知道他原来也喜欢了我三年,所以我们在一起了。”
“在一起两周年那天,他负重伤在重症监护室躺了一个月,我很害怕,怕他随时会离开,所以我又一次跟他说调离一线的事,他仍然不同意,我觉得他不顾及我的想法,他觉得我不支持他的工作,就这样我俩冷战了两个月,直到他康复出院,最后一次见到是在医院门外,他把这枚戒指交给我说处理完这个案子,他就答应我调离一线回来跟我结婚。”
“就差一点点,就一点点……”
说到最后,孟安凝还是控制不住眼泪决堤而出,她想起往事哭起来胸腔都在颤,像喘不过气了一样紧紧抓着胸前的衣服,“他离开了半年,我再一次见到他……不,我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我不知道他被怎么样了,他、他明明说好处理完这个案子就退居一线跟我过安稳日子的,他、他……他说话不算话……他……”
孟安凝情绪失控导致心率血压不断上升,丁夏宜怕她承受不住连忙抱住她,一边安抚一边哄着。
怕她待在房间心闷,丁夏宜用轮椅推着孟安凝到医院公园散步,室外天色已经更替,墨色的天空完全取代了方才的夕阳。
今夜空中星罗棋布,星星比以往都要多,些许成群结队围绕在月亮旁,些许孤零零地高悬在那。
孟安凝右手始终握着左手无名指的戒指,瞳孔空洞地望着前方,良久才轻飘飘的对丁夏宜说,“那时的我太幼稚了,居然为了让他退离一线跟他吵架,我们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甚至连他的尸体都没有被带回来,我不知道他是不是……”
丁夏宜拍拍她肩膀,指着右侧天边独自悬挂的星星,“你看,他一直在陪着你呀,要是他看见你这么伤害自己的身体,肯定要气坏了。”
孟安凝仰头望星星,没有搭话。
丁夏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半响后才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难怪安凝姐会说出那句“当你被雄狮保护过,就看不上小猫了”,难怪她会没有想结婚的想法,原来错过了想要结婚的人,其他将就的人就都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嫂子?”
两人循声转头,目光转落在不远处的乔靳风身上。
他看见轮椅上的孟安凝也讶异了几秒才走上前。
孟安凝见到他瞳孔微缩,黑沉的眸子似是看见了希望忽然有了生机,“靳风你怎么在这?”
“送犯人体检。”乔靳风说,“听何队说你想不开自杀,过来看看你。”
‘自杀’两字不仅对孟安凝是个雷区,对丁夏宜也是。
她怕孟安凝听见这两个字又会产生那想法,当下拦住要说话的孟安凝,对乔靳风说,“靳队不是有事要忙吗,你先去忙吧,安凝姐我来陪就好。”
乔靳风看出她的想法,领会的点头,“那先走了。”
还没等他转身离开,孟安凝叫住了乔靳风,“找到他了吗?”
乔靳风脚步猛地顿住,背对着孟安凝没有转身也没有言语。
刚燃起的希望再次被浇灭,孟安凝不愿相信的追问,“找到了吧?这么多年了即使他有别的任务也该完成了,你们该把我老公还给我了吧?”
黎英耀先前是乔靳风队长,五年前那事南城刑警队全员皆知,伤心痛苦的人很多,不肯相信的人也很多,但过了五年仍然像孟安凝还留有希望的不多,乔靳风这五年来每逢节假日都会替黎英耀回来看孟安凝,可每回看见乔靳风孟安凝都觉得他会带来好消息,久而久之他也不敢来了,怕让她产生希望又绝望。
这五年孟安凝自杀过不下五次,每回抢救回来乔靳风都忍着脾气安慰她,终于在第三年他没忍住,对孟安凝大声吼了几句黎英耀回不来了别伤害自己的话,他以为孟安凝会为此受打击,谁想到从那之后孟安凝像变了个人一样专心搞事业,性格也一夜之间变成熟,工作日笑着和同事相处,休息日便一人待在家里什么也不做什么话也不说。
乔靳风以为她走出来了,可没想到今晚又得知孟安凝自杀,吓得连忙从南城赶回来,紧接又听见她心存希望的问那些话,乔靳风头压的很低,身边静的只剩下风刮过树枝的声音。
不知道过去多久,乔靳风才转过身表情凝重地看着坐在轮椅的孟安凝,“他回不来了,我知道这件事你很难接受,但是你必须接受,这是事实。”
“不可能!”孟安凝放声吼他,而后不可置信的摇摇头,“不可能,如果他没了为什么连尸体都没有,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连尸体都没有你让我怎么相信他没了。”
乔靳风用力闭了闭眼,深呼吸了下咬着后槽牙把当年的真相道了出来,“这么多年我没说是怕你接受不了,但没想到你执着了这么多年,我们没把他尸体带回来是因为没有尸体,对方是涉黑团伙手段极其恶劣,在发现黎队是卧底后让他给我们放假消息,黎队不从,他们就把他做成了人彘,后来我们赶到的时候,他们为了报复用强硫酸腐蚀了黎队。”
“所以他的尸体带不回来,他回不来了,黎队也不希望你一直活在过去里,请你节哀。”
孟安凝讷讷地看着乔靳风,很久才笑出来,像个赌气的小孩,“没关系,我等他。”
乔靳风见她油盐不进,分贝不自觉拔高,“他回不来了,你等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最后是丁夏宜见乔靳风情绪失控,强行让乔靳风先离开,公园才再恢复宁静。
孟安凝望着天边的月亮,唇角含笑,语气苦涩,“他跟我说过,如果他在我身边就一定会守护国家守护我,如果他不在,就一定是在暗处守护我们,我相信他在,他会一直在的。”
丁夏宜推着她回病房,担心她情绪受影响,顺着她的话哄慰道:“所以安凝姐你要照顾好自己身体,不要再做出傻事了,不然他回来了找不到你该怎么办呢?”
因担心孟安凝情绪问题再度轻生,医生决定让她留院观察一周,这一周丁夏宜每天下了班都会来陪她,可每回来孟安凝的情绪都不高涨,电视放着综艺,眼睛却失了神望向窗外。
有一次丁夏宜来的时候孟安凝坐在窗台往下望,吓得丁夏宜干脆住在医院24小时陪护,每天给她找喜剧和欢笑的综艺以及跟她说不少积极向上的励志句子,效果显著,一周后孟安凝眼底消沉的情绪退散不少,不知是被丁夏宜找的励志句子激励还是想通了事,孟安凝提出出院那天迎着阳光,眼底明媚,完全不像前几日恹恹的她。
丁夏宜还是放不下心,打算跟罗丹再请几天假,结果被孟安凝拦下调笑她,“再请下去工资就没了,到时候我可不赔的啊。”
出院后,丁夏宜把孟安凝送回家就又被孟安凝赶回家陪老公,见她情绪状态不错,千叮咛万嘱咐有事打她电话,丁夏宜才离开。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想起孟安凝对她说的那句“这么多天没回家赶紧回去陪陪你老公吧”,丁夏宜才忽然想起自从搬到医院照顾孟安凝后,她因为时刻关注孟安凝情绪,连乔时翊的信息都没怎么回。
惴惴不安推开正庭院雕花门,一贯这个时间点应该在书房办公的乔时翊却出现在厨房,他长身而立在洗手池前,慢条斯理地将草莓和桑葚洗净。
丁夏宜放轻脚步小跑过去,从后抱住了乔时翊,“老公,你好帅呀。”
乔时翊没看她,低头认真的继续洗水果。
丁夏宜用脸蹭了蹭他肩膀,“干嘛不理我呀,哥哥,哥哥哥哥。”
乔时翊把洗净的草莓和桑葚装碟,而后动作优雅地扯过擦手巾擦拭手背和手指的水珠,“这位小姐是谁啊,长的很像我那不回家的老婆。”
丁夏宜听出他的夹枪带棒,双手环着他的腰蹭他,“对不起嘛这段时间忽略你了。”
把擦手巾扔进垃圾桶,乔时翊才绕过丁夏宜背身靠在米白色岩板岛台旁,唇角轻掀,“怎么不继续住医院了?”
“安凝姐情绪稳定回家了,”丁夏宜试图转移话题,“老公你在干嘛呢?”
乔时翊气哼,“不得了,还记得我是你老公呢。”
“安凝姐特殊情况嘛,你怎么这么小气。”
说话间,丁夏宜像个树懒又粘在乔时翊身上,说完踮脚想亲他,却被男人扬头避开了。
“我就是这么小气,没办法。”
丁夏宜努努嘴,发现了他鼻梁上架着的金框眼镜,她伸手帮他推眼镜,然后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歪头娇笑,“哥哥,有没有听过一句古诗。”
“什么?”
“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几时。”
乔时翊抬了抬眉骨,故意曲解她话里的意思,“哪儿流水了?”
丁夏宜跟着乔时翊的目光向下看,懂得他曲解的意思后立马捂住他眼睛,“我不是这个意思!”
乔时翊握住她手腕将她手拿开,唇畔掠过一丝笑,“那是什么意思?水龙头坏了?要不要哥帮你修一修?”
丁夏宜的脸羞的通红,指着他的眼镜,“你戴着眼镜是故意的吗,明知道我会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就别控制了。”
乔时翊掐着她腰将人拎起来坐在岛台上。
话音落地,他的唇也贴在她的脖侧,丁夏宜仰着头闭眼,享受着男人在她领土留下一个个印记。
作者有话说:
写孟安凝这对时胸口是闷闷的,最意难平的不是没结果,而是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他们都没有好好道别就再也见不到了,最后一次见还在争吵,孟这辈子都会记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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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几时”――出自徐干的《室思》
意思是,我对你的思念就像是源源不断的流水一样,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流的完。
小夏至说的是正经的思念,传进乔老板耳朵里全是黄色废料啊啊啊啊
第49章 缱绻绵软
◎外面没人,想不想做点别的事?◎
夜晚的正庭院十分安静, 客厅静的落针可闻,丁夏宜的风衣不知何时掉在地上,她抱着他肩膀, 软声软气地制止他, “天热了衣服挡不住。”
乔时翊泛红的眼盯着她看了两秒, 缓缓低头靠近,最终在耳侧停下呼出一口气, 听见姑娘的闷哼声, 乔时翊才捏着她下巴微微抬起, 迎上自己的唇。
丁夏宜穿着裙子, 他按着她后脑勺, 一手趁她不注意吓得丁夏宜募得收紧。
乔时翊与她额头相抵,眸光瞟向一旁的洗手池, “嗯?看来水龙头真的坏了呢, 你听。”
丁夏宜双手反支在身后撑着身体, 冷白的脖子微微扬起,后者静静地看了两秒, 低头靠近时,手指动了动, 没听见对方的回答, 他故意的追问,“听见了吗, 宝贝?”
丁夏宜此刻浑身没力被乔时翊捞进怀里,她依附在乔时翊胸前,双手搭在他肩头, 温软的声线响起:
“等会有人来怎么办。”
“不会有人, ”乔时翊抱着她后腰, “今晚都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
“你……”
丁夏宜还想说什么,底下的感受让她仰头闭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