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苏梨月视线平接,他朝她勾勾手,“过来。”
苏梨月第一次见他这样的穿着,不由愣了神,“啊?”
傅砚辞靠坐在沙发一侧,姿势懒怠,“你很喜欢做电灯泡?”
苏梨月了然,立马抱着包包小碎步跑到傅砚辞身旁坐下,“不喜欢,谁喜欢做电灯泡,我喜欢做你的人。”
“……”
严嘉泽见场面冷着,给苏梨月递了杯新调的酒,“苏妹妹,尝尝。”
苏梨月余光偷瞄一旁的傅砚辞,紧张的眨了眨眼,连连摆手拒绝了严嘉泽的好意,“不了,我喝不了酒的。”
严嘉泽:?
刚刚评价他调的酒不是还挺专业吗?
没等严嘉泽反应过来,他端着酒杯的手被傅砚辞推开,转而往苏梨月手里塞了杯牛奶,语气低迷地说了句,“小孩不能喝酒,你找宋闻Z喝去。”
突然被点名的宋闻Z虽然莫名,但还是接过了严嘉泽的酒杯,“不是哥们儿你怎么了,从我们进来开始就一脸苦瓜相。”
乔时翊问他,“你女朋友呢?”
严嘉泽仰头把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玻璃杯被重重放在大理石桌面,清脆的碰撞声后严嘉泽平冷的嗓音紧接着响起。
“分了。”
“分了?!”
宋闻Z瞪圆了眼,连分贝都不自觉拔尖几度,“我这趟专门回来见见你的意中人,结果就这么分了?!”
严嘉泽是个酒场浪子的事人尽皆知,但大家也都知道他玩归玩,从不玩感情。
所以春节聚会那天大伙儿知道他交女朋友了都感到十分震惊,震惊之余又为他感到高兴,终于找到喜欢的人。
可才过了两个多月,严嘉泽再次和大家见面带来的第一个消息便是分手了。
傅砚辞适时出声,“发生了什么?”
今晚组局目的就是为了消愁,见大伙问起来,严嘉泽也没藏着瞒着,又喝了一杯后,才叹息道,“骗子,她从第一次见我就是设计好的,后来每一次见面不是碰巧,都是她精心安排的偶遇,一次次让我跳进她的陷阱里。”
乔时翊知道他的故事一时半会讲不完,端了份果盘给丁夏宜边吃边听,期间还问她会不会冷会不会困。
丁夏宜听得认真,并没对乔时翊的问候有过多的理会,反倒是一旁的苏梨月神情紧张,不知想起了什么。
“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一见钟情,一见钟情不是见色起意就是带着目的,说什么喜欢我爱我,接近我还不都因为我是严家儿子,这些天的快乐和柔弱都他妈是装的。”
“明明有婚约了还要来招惹我,我有这么好骗吗?”
说话间,严嘉泽喝了大半瓶纯洋酒,说到最后他趴在桌上,声音越来越小,离他最近的宋闻Z都听不清他在呢喃什么。
“接近我不就因为我是严氏太子么,怎么不继续了,要骗就骗一辈子,为什么把我骗到手又要离开,周舒意你心真狠。”
宋闻Z认识严嘉泽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为哪个女人起伏情绪,现在看着他为了周舒意又买醉又失了心神,不免替他感到不值,一边安慰他不要在一棵树吊死一边默默收起他手边的酒瓶。
一旁的苏梨月双手捧着牛奶,或是心虚的缘故连看傅砚辞都不敢光明正大地看,余光偷偷瞄过去发现对方拎了个酒杯看着严嘉泽,眉心微拧,脸庞却不如平日凌厉。
“三叔。”
苏梨月战兢开口。
傅砚辞转头看过来,未置言辞,黑沉的眸子分寸不移地看着苏梨月。
四目相对不到半分钟,苏梨月先妥协,双肩向下卸力,“傅砚辞。”
傅砚辞这才移开目光,喉结滚动了下,“怎么了?”
苏梨月手指无措地扣着浮雕玻璃杯杯壁,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温软,“嘉泽哥好可怜喔,如果你身边有人骗了你你会怎么做啊?”
向来这样没有如果的问题傅砚辞会选择不回答,或是用一句“没有这个如果”结束问答。
现下见苏梨月满面愁容问出来,傅砚辞神思一动,像是在认真思考她问的问题。
短暂的沉默后,他沉冷开口,“我说过我恨欺骗,所以如果有这样的如果,我不会让那个人好过。”
苏梨月吓得立即噤声,大气不敢喘,生怕让他察觉出异样。
傅砚辞翘着腿,夹着雪茄的手肘自然搭在膝盖上,侧身面对慌张的苏梨月,他像一位站在高处的狼王睥睨着底下的人们,双眸像是能洞察一切落在她身上似乎能看出破绽来。
苏梨月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紧张,喝了一口牛奶想说些什么圆场时,傅砚辞再次开口:
“妹妹仔,你若是发现谁欺骗我一定要和我说,说不定我心情好会放过她呢。”
第47章 望梅止渴
◎本应该抱着玉骨软腰美人入睡的。◎
夜, 静的骇人。
“和糖悦色”门口的停车位里,一辆黑色库里南直直停在那,与暗色融为一体。
车厢内没开灯, 仪表盘显现微弱的光不足以照亮男人的脸庞, 黑暗里齿轮摩擦的声音不断破开空气, 片刻,从齿轮冒起的绿色火焰被大手拢着, 点燃了烟。
双颊向里凹, 猩红的烟头更加烈焰, 垂在中控的左手还在把玩定制打火机, 右手肘搭在车窗, 夹着烟的手懒散地垂挂在窗外,吐出的烟雾升腾, 乔时翊透过白雾不错眼的盯着甜品店里相拥的两个女人。
一小时前, 严嘉泽在包间喝的胡言乱语, 宋闻Z负责送他回家,傅砚辞带着苏梨月离开, 乔时翊也带着丁夏宜回家了。
也不知是喝了酒壮胆还是早就想这么做,周浩开着车停进车位后丁夏宜没着急下车, 而是脱了鞋去勾乔时翊的裤腿, 乔时翊最受不了她主动的撩拨,当即让周浩先回家了。
接着丁夏宜便在后座对乔时翊使坏, 渐渐地主动变被动,丁夏宜被压在座椅上,就在千钧一发之时, 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起初两人都没理会, 可打电话的人好像没人接就誓不罢休, 无奈之下乔时翊只好先放丁夏宜接电话,这一接,后面的故事就没然后了。
电话里于瑶瑶哭着不知道说了什么,丁夏宜担心她会发生意外,让乔时翊马上送她去店里找于瑶瑶。
于是,原本应该抱着玉骨软腰美人入睡的乔时翊此刻只能望梅止渴,看着于瑶瑶抱着他老婆哭哭啼啼也不敢多说什么。
“啊我的脸都丢光了,我跟他说了我喜欢他,结果他、他、他扭头就走了…呜呜呜……”
丁夏宜一只手抱着她一只手忙着给于瑶瑶抽纸巾擦眼泪,温声安慰道,“好啦好啦,哭了就不漂亮了哦,为了一个男人不至于这样买醉。”
眼看着于瑶瑶又要开一罐啤酒,丁夏宜赶忙抢过来,“别喝了,在喝明天又该胃痛了。”
“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他啊,他为什么不喜欢我!”
于瑶瑶哭着仰头大喊,泪珠从眼角滑下落到脖颈。
幸好是晚上,附近的店面也都不做晚上生意关门了,不然门口绝对围观了不少人。
丁夏宜不明所以,“不是前几天你不是还跟我周浩他对你好像有意思呢吗,每天来找你和你聊天,还保护你来着。”
“是啊,自我筹资开店之后,他几乎每天都会来,最少都一星期来两三次,他的种种举动都是喜欢我啊,不然为什么还会吃醋。”
于瑶瑶也想不明白周浩的表现,烦躁地抓抓头发,“可为什么老娘跟他告白他不接受呢,我昨天跟他告白后他就没再来过了,今天发现微信也把我删了。”
“谁说女追男隔层纱的,明明是隔了整个宇宙嘛!”
在处理感情这方面丁夏宜兴许比于瑶瑶都要欠缺,她这辈子第一个也是唯一的男人就是乔时翊,除此之外没再有过。
所以她不知道这些喜不喜欢吃不吃醋的事该怎么辨别,更何况她不了解情况,怕误会了周浩。
当下她只能把于瑶瑶哄上二楼,一边跟她说别乱想一边哄她睡觉。
在外等了一晚的乔时翊最终只收到一条信息:
D:[瑶瑶喝多了我不放心,今晚我留在这陪她,你先回去吧,爱你。]
“……”
SY:[店亏了?]
D:[?]
SY:[那怎么哭这么伤心。]
D:[要不你帮我问问周浩发生了什么?]
丁夏宜不明白两人之间是否有误会,但又没有周浩的联系方式,才会通过乔时翊这个中间媒介问候,但她不知道车里的男人收到最后一条信息后驱车直奔周浩家替她问清楚。
顺便算一笔因为他而耽误的账。
――
翌日,于瑶瑶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照常开店做甜品,丁夏宜知道她这样很反常,于是留下来照顾她,可才待了一上午就被于瑶瑶赶回璀尚上班。
她回到设计一部时大家都去吃饭了,徐念禾一行人回来时,丁夏宜正在工位上用硫酸纸拷贝画面,徐念禾踩着高跟鞋走过去,看着丁夏宜拿起硬铅笔描绘设计稿,她随手拉过一旁的办公椅坐下,双手环臂,“陆总刚下发的通知你看了吗?”
丁夏宜专注画图没有抬头,“没,什么通知?”
徐念禾见她没事先知道,相信了陆远洲抛弃她的传闻,下巴稍抬,得意地接话,“原来你还不知道啊,那我告诉你吧,陆总说饰品太单一,要找个服装工作室合作做到首饰与服装的融合,丹姐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了,你负责去联系工作室,我到时候负责和对方沟通设计细节。”
丁夏宜正在描绘图纸,完成最后一笔勾勒才抬头看向徐念禾,“我负责找工作室,你负责沟通细节?”
徐念禾点头,丁夏宜笑了下,“我跑前跑后,你坐享功劳?”
徐念禾说她,“咱们都一个部门的,能别什么事都分这么清楚嘛。”
“可以啊。”丁夏宜靠着办公椅,眉梢轻抬,“那你去联系工作室,我来和对方沟通细节,怎么样?”
让别人忙前忙后自己左手渔翁之利的事徐念禾没少干,丁夏宜就在刚进璀尚时吃过一记教训。
田甜从外走进来碰巧听见二人的聊天,惊叹了声,“徐姐你又在坑人呀,找工作室的任务明明是丹姐交给你的,怎么你还交给夏宜姐呢。”
冯语走到徐念禾身旁,拍拍她肩膀,“是不是搞不定啊,锦绣坊不是一般人能谈拢的,那的老板娘可是乔老板的妹妹,又是江总的老婆。”
夏燕加入话题,“不过也怪不得,人家实力了得,难谈拢也是正常的。”
徐念禾没谈拢这件事本就恼火,这会儿听见大家拿来做茶余饭后的话料,气恼的环视周遭的人,“你们这么多话是不是稿子都画完了?一天到晚闲着没事做瞎关心别人的事,丁夏宜既然你我都不想负责,那就一起负责好了,明天我会再去一次,你跟我一起。”
丁夏宜摊手,“无所谓,我都行。”
徐念禾把文件夹放到丁夏宜手边,“调和统一,锦绣坊是一家设计旗袍的工作室,你先了解对方的情况和我设计的作品,明天不要支支吾吾什么都不知道。”
丁夏宜简略看了遍,叫住了准备走的徐念禾,“等等,图坦卡门胸针?”
“有什么问题么?”
丁夏宜把文件还给她,“图坦卡门胸针是西方古埃及首饰,不适用于旗袍饰品。”
徐念禾站在丁夏宜身旁,居高临下看着她,语气不善,“那你觉得什么适合?不要太死板了,陆总都说了设计要有创新,中西方不结合怎么创新?”
应霏靠在夏燕身旁,低语出声,“可是图坦卡门胸针别在旗袍上太格格不入了吧,我觉得和旗袍最配的饰品就是翡翠手镯了。”
冯语搭话,“那可不,但不是人人都买得起翡翠的,更何况大家都喜欢原料的翡翠手镯,一般经过加工都是因为原料子有裂痕了。”
丁夏宜把话题拉回设计上,“我知道你的想法,我很支持,但结合中西方设计特点的前提是中式风格为主,西方为辅,图坦卡门胸针别在旗袍确实有些独树一帜。”
她递给徐念禾一本图册,“或许可以参考晋代、北朝的金步摇,或是唐朝镶金嵌珠宝玉带饰,再往近明代金簪都行,这些拜占庭垂悬式中世纪的首饰和旗袍做不到调和统一。”
徐念禾没有接她递过来的图册,只留下一句“别急着否定我的设计,先把锦绣坊那位搞定再说吧”扭头就走了。
田甜坐在徐念禾放在的办公椅上,拍了拍丁夏宜胳膊低声安抚,“别和她计较,她这人就那样,不是领导喜欢摆出一副领导的架子,谁爱惯她这臭毛病。”
应霏还沉浸在翡翠的话题里,“不过我还是觉得翡翠与旗袍最配,其次就是那些红蓝绿的宝石或者珍珠了。”
“还有一个,玉石。”夏燕打了个响指接腔,“从古至今我们中国人对玉石一直都情有独钟,玉其实包括两大类,一是以岫岩老玉与和田玉代表的闪石玉,一是以缅甸翡翠代表的辉石玉。”
冯语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正冰种手镯,感叹地直摇头,“我最喜欢玻璃种和羊脂白玉手镯,太绝品了。”
田甜拿起丁夏宜桌面的玉石书翻阅,“这些我只在书里看到过,做梦都不敢想自己能拥有这么昂贵的东西,就算有人送我我也不敢戴呀,谁敢把一套房随身戴在手上啊。”
丁夏宜悄无声息把戴了戒指的左手放于桌下的腿上,可尽管动作没人发现,也还是被知道她戴了戒指的夏燕抛来话题。
“话说回来,夏宜姐你无名指上的戒指是什么玉啊?我都还没细过呢。”
丁夏宜随口找了个名字,“金丝玉,在摆摊阿姨那儿买的,不值什么钱。”
“我天!”懂货的应霏一眼就能看出玉的材质,可无奈丁夏宜的手放在暗处无法看清,即使这样应霏也能看得出她手指上的玉品质极好,“哪个摊位买的,我也要去,金丝玉能买到这个品质也是有缘人了。”
田甜悄悄滑动办公椅凑到丁夏宜身边,暗处戳了下她手臂,趁大家都在聊金丝玉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亏你编的出来,你这不是羊脂白玉我吃掉它,乔老板知道你这么说他送你的戒指吗?”
丁夏宜弯唇无声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和田甜相视一笑。
不明真相的应霏执着于她的戒指,“夏宜,你这个戒指是自己买的吗?”
丁夏宜摇头,“不是,我老公送的。”
“你老公?!”
除田甜在外,其他围观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丁夏宜,不真实地直眨眼,“你结婚了?!”
丁夏宜淡定地“嗯”了声,余光瞄见田甜激动的想要说什么,她赶紧拉住她的手示意不要继续说。
应霏见是结婚戒指更加好奇,“我可以看看你的戒指材质吗?”
丁夏宜脑袋急速转,还没想到理由拒绝,不远处工位传来一道诧异和震惊的声音:
“我靠!安凝姐在家吃安眠药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