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婚——林春令【完结】
时间:2023-06-25 14:39:00

  计庭尧身上有着从他母亲那儿继承来的,知识分子在苦难中保持本心,不向厄境妥协,百折不挠的美好品格。这点和孟芳起的性格其实很像,但不同于五四运动以来追求个人主义的思想浪潮,他的立场更多的受环境教育影响,尤其与他的职业有关,更讲究“悲天悯人”的情怀。
  计庭尧郑重点头:“我清楚,我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表情一如当年在大学学习,老师领他们读《希波克拉底誓词》,那般严肃。
  孟芳起盯着被子上的花瞧了半天,忽然说:“那把灯关了,睡觉吧,忙活一天有点累。”
  她伸手关灯,又在黑暗中脱掉自己棉衣,重新钻到被子里。两人身子不可避免地触碰到,都说“一回生,二回熟”,显然对他们来说不是这么回事,两人脸都烫得厉害。不过计庭尧如今脚还伤着,总归也做不了什么。
  在两人意见达成一致,保持默契后,孟芳起慢慢睡着。不知过去多久,屋里突然“咣当”一声响,直接把她从睡梦中吓醒。
  她慌慌张张去开灯,揉揉惺忪的眼睛,方看清屋内情况,计庭尧下床单脚站在地上,大概刚才他的拐杖不小心碰到床架子。她没怎么多想就问:“你去那儿?”
  计庭尧听了脸下意识一红,说:“去厕所。”
  厕所还在院子最西边,他这个样子,就算她扶着,也要走上一会儿。孟芳起把门打开一道缝,外面冷风吹得她直哆嗦。也怪她没考虑周全,不知道他前两天夜里怎么过的。孟芳起拿过棉衣套在身上,对计庭尧说:“我给你拿个尿盆过来。”
  计庭尧的脸更红了,不过还没等他说话,孟芳起已经开门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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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搬家
  孟芳起从厕所里翻出个八九成新,尘封好些年搪瓷尿壶出来,这还是孟继平八九岁的时候用过。她简单用水冲了冲,又拿回屋内。
  计庭尧靠在窗户边的位置,一手扶着缝纫机杵在那儿。见孟芳起当真拿着东西进来,他害臊得不像话,红脸接过尿壶就转过身去背对孟芳起。
  “那个……”计庭尧窘迫出声道。
  “我先出去待会儿,好了你喊我。”
  外面冷得很,计庭尧速战速决解决完生理问题,敲了几下窗户喊她:“芳起,你进屋吧。”
  孟芳起推门进来,又要给他去倒尿壶,他比她高了大半个头,此刻头低垂,身子歪着嗫嚅说:“不用,不用……我自己去洗就行。”
  “你先上床睡吧,院子里我比你熟,回头你再摔了,何况这也没什么。”孟芳起一直觉得他性格冰冷,不爱说话,这会儿注意了才发现他还有这样一面。她想想觉得有些好笑,催促他,“好了,你连外套都没穿,别冻着了。”
  折腾一大圈再次熄灯,孟芳起总算能躺下继续睡觉,刚刚才用冷水洗过东西,她手冰冻得几乎没什么知觉,忙将手塞到棉花被子夹层中取暖。
  她窸窸窣窣的动作让身边男人察觉,计庭尧在黑暗中扯了扯她的衣服:“冷不冷……我给你捂捂手。”
  孟芳起犹豫了会儿将手伸过去,两人上次牵手还是在钟庄村那时候,计庭尧毕竟还年轻,身上火气重,有他在,被子都比平时还要暖和些。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孟芳起却莫名觉得心安。也许她太累了,这些年她撑着这个家,不敢稍微喘口气,可就在她十七岁之前,她也没有为生活操劳过。
  她低声叹了口气。
  声音极低,却叫计庭尧听见,他握紧了她操劳过度,粗粝的手,说:“睡吧。”
  孟芳起很快便睡了。
  星期天是公休日,孟芳起一般都要起得比平时更早些,因为平日里没时间干的活儿都要留到这天做完。
  夏红缨打零工的菜场今天还营业,孟芳起和计庭尧起床的时候,那边夏红缨已经帮着计母一起把早饭给煮了。夏红缨端着碗站在院子里喝粥,扭头看到他们两人同时出来,心里跟明镜似的笑:“妈……叔,锅里有粥,你们洗了脸来吃,奶奶说一会儿跟我去菜场,她买点菜回来。”
  计母擦了手从厨房出来:“我还没去过明善桥那边的农贸市场,正好跟着红缨一起去。”
  孟芳起不知道她们祖孙俩感情怎么就这么好了,勉强说来也算是祖孙。借着给夏红缨缝扣子的功夫,孟芳起拉了她进房间说话:“你规矩点儿,可别在人跟前乱说话,好歹人家昨天还答应给你找个工作。”
  要搁以前,夏红缨听到这话肯定要奓毛的,不过在她知道自己买助听器的钱还是从计庭尧那边借的后便乖觉许多,她皱眉说:“妈,我知道了,我又不是那么不知好赖的人。”
  孟芳起再三嘱咐,等夏红缨保证后才稍微放下心。
  两三天后便到十一月,计庭尧的脚终于休养好,周三那天下午,孟芳起刚下班就骑车往医院去。计庭尧将东西整理好,都装在两个大皮箱和包内,还有他每天都要听的半导体收音机也带了走。
  “计医生这是要搬家?搬到哪里去?”隔壁张医生在外面走廊上做饭,看到他在搬东西,打过招呼后问了两句。
  “清河那边。”计庭尧回她,孟芳起则已经手脚利落地先拎着个大皮箱下去,往自行车上绑。
  “这姑娘可是勤快,长得又好,和你挺配的。”张医生笑说,看着计庭尧锁门后欲言又止,不过到底没说出口。
  她和丈夫都在医院里工作,一大家子六口人挤在不到三十平的屋子里。哪像计庭尧运气好,他刚来医院,都还没结婚的时候就分配到房子。当然他工作能力突出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实,还有房子本来也算他母亲的,也无可厚非。
  张医生长叹一声,想起自己已经上初中的儿子还要跟他们夫妻俩挤在一个屋,两个女儿这么大了还得跟奶奶住在一起。吃饭时,她随口在饭桌上提了句,老太太就接话道:“不然跟小计商量商量,让他暂时把房子借我们住,反正空了也是空着。”
  张医生觉得不妥:“还是不要开这个口,人家还以为我们惦记他的房子。”
  “妈,算了。”她丈夫也觉得不行。
  “这有什么,你们脸皮薄不好意思开口,我可不怕,哪天我去找他问问。好歹你们还是同事,总不能这点忙都不帮。”老太太大声说,“不为别的,也为了孩子,素娟明年就要考大学了,连个安静看书的地方都没有,玉林学业也重。”
  夫妻俩对看眼,再没有反驳,默认了她的说法。
  计庭尧现在还不知道张医生一家的打算,他脚虽说好了,但孟芳起担心负重会再导致脚伤复发,把个大皮箱还有两个包绑在了自己车上。他在孟芳起身后慢慢骑着车,总觉得今天的路程有些漫长。
  晚上家里喝粥,孟芳起把自己腌制的萝卜干切成丁,加上蒜和干辣椒用猪油炒香,这可比外头卖的还要好吃。
  夏红缨和孟继平对计庭尧带来的收音机极感兴趣,两人一整晚都窝在孟芳起房里捣鼓,直到孟芳起催他们,两人才恋恋不舍离开。临走时,孟继平又探头进来问:“哥,明天能不能把收音机借我带到小毛家去?就一会儿。”
  “不能!”计庭尧还没答应,孟芳起便随手拿起自己量衣服的木尺在他头上轻敲了下:“赶紧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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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真正的夫妻
  孟继平不死心,还在等着计庭尧的回复,被打算进房间的夏红缨看见,她皱眉催促道:“孟继平,你磨磨蹭蹭干什么,明天还要不要上学了?”
  她到底年纪长,比孟继平知道多些,夫妻俩要睡觉,他们呆着也不好。
  孟继平念念不舍,夏红缨便直接走过来扯他,顺手把孟芳起他们的房门从外面关上。孟继平揉着耳朵头对夏红缨说:“我好歹是你舅舅,你下次手也轻点儿,又不是你的敌人。”
  夏红缨刚到孟家那会儿,孟继平才八岁,对着个小毛孩子哪里能叫得出口,一直连名带姓喊他。这会夏红缨闻言,忽想起一事来,戏谑问他:“那么舅舅,你这两天究竟干什么去了,钱都不够花,昨天还找我拿了五毛钱?”
  孟继平神色略慌张,眼神飘忽看向别处,压低了声音说:“……你知道的,我姐一向不肯我看那些书……你可不能让她知道……”
  “行了,我知道,不过你可要好好学习,别让她操心。”夏红缨随口一说而已,没有当回事,更没有注意孟继平的反常,“你回房间睡吧。”
  慢慢的,外面丁点儿声音都没有了。
  孟芳起和计庭尧披着棉衣坐在床上,孟芳起在复习自己夜校的课程内容,关于衣服裁剪的部分知识,床边有本《时装》杂志,还是她在工人图书馆借的,计庭尧翻了几页未看完的书。屋子隔音还算不错,室内早早安静下来,两人看似各自忙着自己的事,可是今天气氛明显和往日有些不同。
  “在看什么?”计庭尧忽然凑过来问,孟芳起吓了一跳,慌张间竟把书推到地上。他们已经同床共枕好几回,照理不该这样局促。她弯身去把书捡起来,拍拍尘土搁在自己枕头下面:“这不是还有三个月就要过年了吗,我想给红缨做件新衣服,继平有件棉衣就没穿几次,今年他也没怎么长个,应该还穿得下,就不要重新做。”
  孟芳起一紧张就会不自觉开始絮絮叨叨,她说完突然想起身边的人,看眼计庭尧又说:“家里还有棉布,要不然我帮你也做一件……”
  计庭尧盯着她张合的唇不说话,等了会儿,一开口,才发觉自己声音嘶哑:“芳起,要不我们睡吧。”
  他打断她的话,孟芳起双颊倏地染上酡红,她垂下头去,头发遮住大半边脸,捏着被角磕绊说:“那……那行,我来关灯。”
  不多久,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孟芳起躺到被窝里,她知道的,计庭尧的脚已经恢复,两人好几天都盖着同床被子,早默认要做真正的夫妻。
  夫妻么,总不能一天天的,躺被窝里纯聊天。
  尽管孟芳起早有心理准备,其实她对这件事也稀里糊涂得很,不过以前下乡那会儿,她倒是曾见过一对知青在山坳里亲吻。她那时候的对象拉她手,大概也想亲她,只不过她不乐意。
  她这边在胡思乱想,计庭尧也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他将自己明天的工作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然而依然无济于事。
  男人在这事情上总是更有天赋,或者该是说本能。他忽猛地拽了下被子,将两人都裹在里头,然后坚定、不容抗拒地将她压在身下。
  她并不害怕,甚至这样的未知抱着几分期待,然而孟芳起从未见过这样强势的计庭尧,她下意识想逃,双手被他钳制住,动弹不得。
  他着实不太会亲人,牙齿不小心磕在她唇瓣上,留下深深的印子。她有些疼,但是此刻完全顾不得这些。
  计庭尧在被窝里脱去了自己的衣物,还有她的。
  从心理上来讲,两人认识两个多月,自然算不得熟稔。可当下两人又离得这么近,呼吸交缠在一起,计庭尧紧扣着孟芳起,试图从她身上挖掘出更多的热情。
  两人都是一样的青涩,正因为这样嫩生才愈发无所畏惧,他横冲直撞,她蜷缩着脚趾,全身毛孔都舒展开来。
  如今十一月份,天气已将至十度以下,尤其到夜里更冷,计庭尧却出了一身的汗。适应黑暗后,室内模糊的光线让孟芳起勉强能看出男人的面部轮廓。孟芳起攀着计庭尧的肩,在昏昏沉沉时,不知怎的想起今天从医院回来路上,经过田桥那儿,计庭尧偶然发现两株兰花,便停下自行车喊她来看:“芳起,兰花开了。”
  花开了。
  孟芳起听到计庭尧摸着她的发,轻声问:“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她累得连多说一个字的力气都没有。
  身边床铺凹陷下去,计庭尧起身后帮孟芳起掖好被子才走出房门。他拿出洗漱的盆去卫生间,不过热水瓶里水晚上已经用得差不多,他又去将水壶取出来,搁在点燃的蜂窝煤炉子上。
  他蹲在卫生间门口等着水沸腾,正好碰到起夜的孟继平,孟继平揉着眼睛往里面走,差点撞到计庭尧:“哥?你在这儿干嘛呢?”
  计庭尧忙站起身,面上露出一丝不自在,干笑回:“有点渴了,烧点水喝。”
  “我姐炒的那个萝卜干好吃是好吃,就是太咸,可能晚上吃多了。”孟继平掂了掂热水瓶:“里面还有水啊,不过没多少,喝估计还够的。”
  “也快好了。”计庭尧只说。
  孟继平摸摸脑袋,没有再怎么多想。
  过了一会儿,计庭尧端着半盆热水进去房间。
  次日一早孟芳起就在院子里洗床单,夏红缨要去菜场,起得也早,见到好奇问:“妈你怎么突然想起来洗床单了,这两天估计都阴天,天气不怎么好。”
  孟芳起一时没想好怎么答,倒是坐在屋里喝粥的计庭尧突然呛咳起来。孟芳起擦干手给计庭尧倒了杯水,夏红缨好奇跟在她身后,偷偷问:“你怎么对他这么好了?”
  “我以前对他不好?”
  夏红缨忙否认:“也好的。”
  母女俩离计庭尧并不远,何况这会儿夏红缨没有戴助听器,声音不觉比平时更大些,这话让计庭尧听了进去。
  男人又接连咳嗽几声。
  “他是不是身体不太好?”夏红缨扭头看了眼,说。
  孟芳起一脸窘态:“没你的事,赶紧去吃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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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红眼病
  夏红缨觉得这两人之间有点暗潮涌动,怪得很,不过究竟哪里奇怪,她也说不上来。在这之前孟芳起和计庭尧睡在一起好几回,愣是清清白白,这事说出去,旁人怕是都不会相信。
  打发走夏红缨,孟芳起和计庭尧一前一后推车出去。计庭尧问她:“晚上我去接你?”孟芳起摇头:“不用,不用,你直接回家就行了,没必要绕路去我那儿。”
  计庭尧独居很久,除去曹素娟,几乎没有跟女人相处的经验。他看她拒绝,便也没有再坚持:“那好,你路上慢点儿。”
  “好。”孟芳起应了声,如往常一样跨上车,却只觉被撕扯般疼痛,忍不住蹙眉“哎哟”声。
  计庭尧听到动静,忙脚撑在地上刹车,问:“怎么了?”
  “没事。”她说。其实孟芳起身子不大舒服,但她身上有股冲劲儿,何况她也不是那么矫情的人,压根没把这点难受当回事。
  不过见她刚才脸色惨白,计庭尧到底不太放心,又追上前去问:“你哪里不舒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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