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依旧平静的站在原地，似是在仔细地回想着什么东西，从容又讥诮道：“贤妃是你太蠢了，我都露馅了这么多次，你还是愿意这么相信我。现在的一切也都是你造成的。”
贤妃怒目圆睁，还是不敢相信她一直都被沈清棠蒙在鼓里，成为沈清棠借刀杀人的那个工具。舅舅也是被她害死的。
所有的一切也都是她导致的！
沈清棠太疯了！
贤妃往后退了两步，“你难道就不怕吗？本宫要是到皇上面前，将今日的一切事都说出去，你觉得皇上还会宠爱你吗？”
沈清棠淡然的一笑，这一笑带着满满的讥诮：“你去呀？”
“沈夫人一年之后就会毒发身亡，沈月宁已经疯了。你舅舅已经死了，你母亲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了。你大可去告诉皇上，反正我大仇已报。恩宠，性命都不重要了。”
沈清棠算计了所有人！沈夫人、沈月宁、舅舅、母亲甚至她都被沈清棠算计了遍。
沈清棠进宫不到一年时间，不到一年的时间，沈清棠已经给她姨娘复了仇，甚至将独占一鳌的沈夫人和母亲都算计了进去。
沈月宁疯了的事，也是她算计的！
贤妃全身都打了个寒颤：“沈清棠疯了，你真的疯了。”
沈清棠眼神逐渐变得可怕，所有的恨意倾泻而出：“我确实是疯了，我本想再多留你母亲、你舅舅几个月。可是那天又梦到了我姨娘。我姨娘说她一个人在下面好累，好怕。所以我得赶紧让你舅舅下去给她赔罪，给她做牛做马。”
“沈清棠，你太恐怖了。”
“贤妃你知道我为什么可以得逞吗？”
“因为你们都太自傲，你们觉得就我一个五品小官的庶女威胁不到你们。可你们不知道的是我为了这场复仇，谋划了整整两年的时间。”
“还未进宫的时候，我就找人打听你舅舅的私生活。你舅舅私生活这么乱，外室就有十几个，还服用五石散。所以你舅舅有今天能怪得了谁？也只能怪他自己花心自负。”
沈清棠已经疯了！她要赶快去告诉皇上和皇后，贤妃从小花园里逃离出来。却被一个疯癫的女子拦住了去路。
沈月宁头发凌乱，整个人傻傻的，对着贤妃就是阴测测的一笑，嘴里不断地重复着：“我要你死。”
贤妃害怕的立刻就跑开了，沈清棠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刚出了小花园，就看见沈月宁疯了似的拿着簪子追人就刺。
代云立刻就把她护到了身后。
沈清棠很是意外，随后愠怒：“我不是让人看着她吗？她怎么可以从映月轩出来？”
沈月宁看到沈清棠，像是发现了目标一样，直直的朝沈清棠冲过来。就在危难之际，两个一身黑衣的暗卫冲了出来，将沈月宁一脚踹到两米之外。还正好是贤妃的边上。
幸好有惊无险。
两个暗卫对视了一眼，再度消失。他们只负责璟昭仪的安危，其他人概不负责。
沈月宁嘴里吐出了一口鲜血，却似乎更有了动力，拿着簪子就插进了贤妃的胸口。贤妃的下人们显然没反应过来。
贤妃当场倒了下去，血从她嘴里流出来。
沈月宁又将簪子从她的胸口中拔了出来，又刺了进去，整整刺了两三下。这才被太监拉开。
沈月宁当场就被太监乱棍打死。
太监又去试了一下贤妃的鼻息，沈清棠问：“她还活着吗？”
太监惊慌失措的摇了摇头。
第164章 幸好不是你
贤妃竟然就这么死了。
沈清棠将沈月宁留在宫中自有其他的意图，但并没有想过让沈月宁杀人。沈月宁疯了的事，昭纯宫的下人都知道。所以她特地吩咐过严加看守，不允许让沈月宁出那间屋子半步。
一直以来，都没出过乱子。
可今日就像是看准了时间一般，被放了出来。
昭纯宫的草根太深了！
沈清棠整个人放松下来，靠在代云的身上。可突然一瞬间，肚子传来了痛意，沈清棠不由得脸色一变：“快回去…我肚子好痛……”
代云被吓了一大跳，主子的小日子已经推迟了将近二十日。虽然月份还小，太医还诊不出来，但是她们一致认为主子是怀上了。
前几个月最忌讳的就是动气，代云连忙招呼太监帮忙。
绛云殿的好戏还未开场，这有太监带来了另外两个消息。
璟昭仪的妹妹发疯伤人、杀人的事情立刻就传进了后宫。这个消息本来已经够令人震惊了，可更震惊的是贤妃娘娘殁了。
皇后带领一众嫔妃立刻就赶去了昭纯宫。
昭纯宫的院子里放了一具尸体，尸体上盖了一条白布。白布上也染上了鲜血，看着十分瘆人。因着太监回禀贤妃殁了，妃子的尸体是不可能直接摆放在地上。所以这具尸体最有可能的就是沈月宁。
皇后眉心一突：“贤妃呢？”
太监道：“回禀皇后娘娘，贤妃娘娘的尸首已经抬回了景仁宫。”
早晨请安的时候还见到贤妃，就这几个时辰的时间，贤妃就殁了。贤妃不仅是皇后最好的姐妹，也是皇后最有力的助手。
共同扶持了五六年的人就这么没了。皇后一时难以接受，倒在了慕春的怀里。
萧奕承赶来映月轩的时候，看见院子里的那具尸体和白布，眸底阴沉，俊美的五官泛着冷意，眼眸深处涌动着几分克制不住的凶狠。
曹德润在他身边轻声说道：“回皇上，这是璟昭仪的妹妹沈月宁。贤妃娘娘的尸首已送回了景仁宫。”
萧奕承收回目光，只冷冰冰的抛出了一个字：“查！”
萧奕承进屋后，太医正跪在床边为棠棠诊脉，走近后才发现棠棠面色苍白，看不出一丝血色。坐到床沿边，握着她的手：“怎么样了？”
李太医道：“回皇上的话，璟昭仪月份小又动了胎气，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璟昭仪必须卧床休息，且不能受到任何的惊吓和刺激。”
听到动了胎气几个字时，萧奕承紧绷的身子终于在此刻松了下来，猛然的松了一口气。
幸好无事！
“务必要好好调养璟昭仪的身子，朕要璟昭仪和璟昭仪肚中的胎儿都安然无恙。”
李太医道：“微臣必当尽全力。”
沉默了许久之后，萧奕承忽然开口：“今日发生了何事，沈月宁为何会突然疯了跑出来？”
代云道：“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邀请各宫嫔妃一同去看戏，娘娘刚出门的时候就被贤妃娘娘拉到了小花园里，贤妃娘娘不允许奴婢们跟来，但奴婢们似乎听到贤妃和娘娘起了争执。贤妃和娘娘出了小花园之后，三小姐就不知道怎的突然疯的来刺杀主子。幸好有两个暗卫拦下了，三小姐又疯的去刺贤妃。娘娘受了惊吓，便晕了过去。”
萧奕承脸色越来越黑，特别是听到沈月宁最开始的目标不是贤妃而是棠棠的时候。后怕的握住她的手：“为何沈月宁会跑出来？”
代云摇头道：“主子将三小姐留在宫中，为的就是能治好三小姐，也一直让人看着三小姐。奴婢们也不知道三小姐是怎么跑出来的。”
萧奕承知道此事。棠棠和他说过想将沈月宁留在宫中，让宫里最好的太医为她诊治。但会管好沈月宁，不会让她出来伤人。
暗卫来回禀沈月宁一直被管的很好，每日都有太医为她诊治，沈月宁的情况也一日比一日好了。一切都往正轨发展，今日沈月宁发疯伤人定是被旁人刺激，也是有人特意将她放出来。
贤妃的背后是梁家，梁家虽不如丞相和太师。但在整个朝廷来说也是一股势力，上次梁夫人的舅舅在宫中闹事死后，梁家就一直欠他一件事，如今贤妃的死……就相抵消吧。
但刺杀贤妃的毕竟是棠棠的妹妹，就算此事和棠棠无关，也牵扯到了她。
“曹德润”
曹德润小跑进来：“奴才在。”
“传朕口谕，贤妃柔嘉淑顺，端庄淑睿。遭此意外，朕深感心痛。着即追封为敦肃皇贵妃，以皇贵妃之礼安葬。”
曹德润一时有些惊讶，皇上说的竟然是皇贵妃！从前也有妃子意外遇刺的情况，但从来没有过皇贵妃。皇贵妃位同副后，看来皇上这是下定决心了，要护着璟昭仪了。
“是。”
萧奕承接着道：“昭纯宫的下人看管不力，让沈月宁跑出伤人，除璟昭仪贴身婢女之外，全部杖责三十，送去掖庭。你亲自去内务府挑一批新的下人送到映月轩。”
“奴才明白。”曹德润叹气：又有的忙了。
等沈清棠再度睁开眼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皇上在离她不远处的小桌子旁正批着奏折。
沈清棠的手放在小腹上，轻轻唤了一声：“阿璟。”
萧奕承见她醒后，惊喜的跑到床沿边，宽厚的手掌就覆在她的手上：“你有身孕了，孩子没事。”
沈清棠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脸上带着心有余悸的后怕，“我好怕。”
“不怕，没事了。没事了。”萧奕承将她抱在了怀里，声音放缓，带着安抚的意味。
听着他温柔的声音，沈清棠再也克制不住的掉下来泪水，那一刻，她是真的很害怕。因为她意识到，她再也不是一个人，她可能还有一个孩子。
萧奕承轻轻拍着她的背，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庆幸：“我好庆幸，你没有受伤。”
哭了好半天，沈清棠的情绪终于渐渐的平复下来，她靠在萧奕承的怀里。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坐直了身子：“都是我没看好沈月宁，才让她跑了出去。”
第165章 敦肃皇贵妃
“此事不能怪你，我已经把昭纯宫的下人换了一批，昭纯宫不会再出内鬼。”萧奕承安慰道。
沈清棠有些惊讶：“阿璟你也觉得是有人刻意放出了沈月宁？”
萧奕承表情十分的严肃：“这件事情本就是冲着你去的，也许那幕后之人也没有想到最后误杀了贤妃。”
只是萧奕承暂时并不知道这幕后之人是谁？
他已经警告过皇后多次，凤仪宫的暗卫来报也是说皇后这几日也比较安分，没有动静。贤妃是皇后的心腹，亦是皇后得力助手。皇后就算恨棠棠，也不会用贤妃的性命去试。
沈清棠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贤妃一直在皇后的手下办事，皇后不可能为了除掉她，把贤妃也搭进去。
但她和萧奕承一样，也不知道除了皇后还能有谁会这么恨她，布如此大的一布局。
明贵妃虽然也恨她，但明贵妃从来不屑于使用这些暗地的手段。况且最重要的是明贵妃不知沈月宁痴疯的真实原因。
萧奕承扶着她躺下，将她的被子盖好：“太医说这些时日你要卧床休息，切勿受到惊吓和刺激，这些事情就交给我。你就不要太过劳累和担心了。”
“我已经册封了贤妃为皇贵妃，她丧仪这停棂七日你就不必出席了，待在昭纯宫好好养胎。”
沈清棠点头：“我知道了。”
萧奕承忽然间叹了一口气道：“我原本打算等你怀上身孕就册封你为妃，但现在看来至少要等到皇贵妃服缟二十七日过后了。”
终要委屈棠棠一段时间了。
沈清棠知道皇上的用心良苦，自然不会觉得委屈，“这些都是虚礼。有你在身边，我全都不怕。”
月色如银，月影如钩，如缟素一般的光滑，洋洋洒洒的躲在每一块砖瓦上。
凤仪宫
皇后从睡梦中惊醒，直直的坐了起来，吓得全身都出了一层汗。
慕春担忧的点灯，问道：“娘娘您怎么了？”
皇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烟雾四散，萦绕在天地之间。等到她看清身影时，贤妃还有父亲却开始不断的离她远去，贤妃还告诫她一定要小心宫里的所有人。
今日发生的一切都好像一场梦，在她身心俱疲，晕倒在慕春怀里之前。她好像听到贤妃的尸首已送去了景仁宫。
压下心底的恐惧，哑声问：“贤妃呢？”
慕春低头：“贤妃娘娘已经殁了。皇上已经册封贤妃娘娘为敦肃皇贵妃。”
皇后满眼的不可置信：“殁了？今早请安的时候她还好好的。”
慕春知道皇后和贤妃的感情，她听说贤妃娘娘也是被误杀，沈三小姐最初的目标并不是贤妃娘娘，而是璟昭仪。
贤妃是替璟昭仪而死！
“娘娘节哀！”
节哀！
皇后再也忍不住嘶声大叫了起来，脸上满是疯狂的仇恨和绝望，眼泪横流，几近崩溃。
冷风凄凄，枯木婆娑，万籁寂静。只有凤仪宫时不时传出嘶声和哭声。
皇贵妃丧仪的这几日，宫中一直有传言：皇贵妃的舅舅一直有服用五石散的经历，所以皇贵妃手中也有五石散，沈三小姐痴疯的真实原因正是五石散。
璟昭仪不计前嫌，将沈三小姐留入宫中好生照顾。也没料到沈三小姐会从昭纯宫偷偷跑出。
众人纷纷猜测是皇贵妃害的沈三小姐疯癫，沈三小姐得知了真相后，心里记恨皇贵妃才会动手杀了皇贵妃。
这些谣言愈传愈烈。
可奇怪的是皇上就算听到了这些谣言，也没有让人制止这些谣言。
皇贵妃的地位尊贵，相对于副后，仅次于皇后。开国以来，先皇们就没有设立过皇贵妃。
贤妃还是开国以来第一个皇贵妃。众人又猜开始测皇上愿意给她皇贵妃的地位，是不想再追究沈三小姐和璟昭仪的责任。璟昭仪巧的是又怀了身孕，可以不用参加皇贵妃的丧仪。
皇贵妃丧仪为计，皇上辍朝五日。
皇贵妃丧仪停棂的这七日，皇上日日都会去景仁宫待上半个时辰，并没有留宿后宫。但皇上的心思，她们是猜不到的。故她们不知道的是，皇上每日都会去昭纯宫。
——
太医说要在床上静养一段时间，但没有说明具体的时间，但总归时间越久越好。所以萧奕承就强制她在床上待一个月。
虽然她也不是个外向的性子，平日里也不爱出去逛。但让她一整天都待在床上，她也实在是受不了。
沈清棠第五次要求去院子里走两圈，第五次被代云和幼白拦了下来。幼白也只能像哄小孩一般哄着她：“小主，还有十日。为了肚子里的小主子，你就坚持坚持吧。”
沈清棠知道肯定是萧奕承威逼她们看好自己，“我已经有十几日没下床了，我怕我再不下来走走，我就不会走路了。”
“主子说的这是什么话，卧床休息可以好好静养呀。”
“你也就会为难她们两个了。”先闻其声，未见其人。沈清棠知道这不让她下床的罪魁祸首来了，眼睛睁的老大的瞪着门口。
她每次生气都怪可爱的。
萧奕承无声的笑了笑，“今天感觉怎么样？”
沈清棠太了解他了，他吃软不吃硬。若是跟他撒个娇说不定他还会心软，同意她下床走走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