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一月,便是小女的及笄之礼,届时只要臣大办此事,让小女表现得乖巧一些,流言自然不攻而破了。”
绍皇微微点头,满意的说:“朕看可行,此事就交给你们两个了。待令爱及笄之日,朕会派人送上贺礼。”
“谢陛下。”云夕低头作揖。
“等一下。”二皇子突然开口:“父皇,那儿臣的四个侍卫就这么死了?”
绍皇拳头紧握,肌肉一凸起,感觉龙袍都要被撑开了。想他曾也在战场上杀敌无数,怎么生出这么个窝囊儿子。
他凌厉的眼看向二皇子,胸中暗含怒意:“朕不会为了几个侍卫大费周章,且他们的死完全是因你惹是生非,若你要查,自己去查。”
二皇子一哆嗦,瓮声瓮气地说:“是,父皇。”
二皇子这回是真不敢顶嘴了,他老爹的脾气他还是有点了解的。
要是他爹表现得很生气,那可能不是真的生气,或者轻微有点烦。
但他爹像现在这样,怒火憋都憋不住,眼神像要吃人一样,那是真的很生气。
再者他也不在乎那几个侍卫,就是觉得有点没面子。
绍皇揉了揉眉心,沉声说:“你们退下吧。”
“是,陛下。”云夕应到,缓步离开了。
二皇子紧随其后,出了尚书房。
一阵凉意袭来,侍卫们扶着云夕上马车,防止他受了风寒。
二皇子一个跳脚,也想跟上去,却被侍卫拦住,差点摔个屁股蹲。
云夕一愣,掀开帷幔,问道:“二殿下还有何事?”
二皇子稳住身形,说:“你还没说本殿怎么出面呢。”
云夕默了默,唇角微勾:“不如二殿下上街游行,既能破除流言,也能让百姓看到二殿下伟岸的身姿。”
“也行。”二皇子点点头,说:“那就这么办吧。”
云夕不再说话,放下帷幔,坐马车离开了。
二皇子瞥了马车一眼,不知为何,总感觉一到云夕面前他就失了皇子的威严。
隔天,发生了历史性的一幕。
二皇子坐在辇子上,被众侍卫拉着在京都转悠。
他时不时左看看又看看,朝众人假笑。
大街上都是女人,她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二皇子来了,他们就得跪下。
平日里她们也见不到宫里的贵人,这一见,总感觉有点傻。
路过就路过,老傻笑什么呢?
不过二皇子一走,她们就忍不住开始念叨了。
“不是说二皇子被打得半死不活吗?”
“我就知道是谣言,哪有人敢打二皇子啊。”
“你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
二皇子这么一转悠,很多人对流言产生怀疑。
有的男人需要养家糊口,长时间躲在家里也不行,也都应着头皮出来了。
见他们也没啥事,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走出来,京都逐渐恢复秩序。
这天,一个小妇人跑到街上大喊:“你们都别出来!我儿子就是被相府二小姐抓走的,三天了都没找到!”
众人一惊,一个个慌乱起来。
“你看这个是你儿子吗?”妇人身后想起一道洪亮的声音。
小妇人转头一看,只见一个捕快站在面前,旁边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胖墩。
小胖墩肥头大耳的,一看伙食就不差。
“儿子!”小妇人一把冲上去,担忧地说:“儿子,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小胖子蔫巴巴的,低头不敢说话。
捕快冷笑一声,说:“你儿子啥事没有,就是不想上私塾,联合几个小书生逃课了而已。”
说着,只见后面又走来几个捕快,每人都揪出来一个熊孩子。
众人:...
第71章 天字军
随着谣言慢慢过去,京都逐渐恢复秩序。
相府二小姐从一个可怕的传说变成一个有教育性质的“危险人物”。
比如,以前若是有哪家孩子不懂事,做娘的往往会说:小心拍花子把你抓走。
现在则会说:小心相府二小姐把你圈起来。
云遥:行吧,你们开心就好。
皇宫,二皇子府。
锃亮的新瓦下,二皇子正在院子里瞎转悠,焦躁地等待。
饶三明在一旁静静地站着,今天祖宗不高兴,他也不敢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老太监低头走来。
他叫周良,是太后身边的大太监,整个皇宫里的太监,除了李福,属他最大。
二皇子见到他,立刻笑脸相迎:“周公公来了,不知那事查的怎么样了?”
周公公有些发福,看着还蛮和蔼,他笑着说:“奴看二皇子是误会了,德妃娘娘身边不曾出现过可疑人。”
“真的吗?”二皇子一下子眉头紧促:“有没有可能看漏...”
周良微微摇头:“奴没有别的本事,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德妃娘娘绝对不是那种人。”
二皇子更不高兴了,如果此事与母妃无关,那岂不是说明真的有人能在皇宫内外随意出入。
他随即又问了一遍:“周公公确定看准了?”
周公公笑容有些牵强:“二殿下放心吧,府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要真出了那种事,藏是藏不住的。”
二皇子闻言,两只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最终还是说:“本殿知道了,有劳周公公。”
饶三明走上前,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递给周公公,谄媚地说:“二殿下的一点心意。”
周公公感受到手心沉重,一下子乐不可支,眼睛眯成一条缝:“二殿下放心,此事奴会保密的。”
他迈着无声的小步子,扭扭捏捏的离开了。
饶三明见二殿下神色越发古怪,安慰着说:“殿下放心吧,这宫里太监宫女,都是周公公的眼睛,没有什么能瞒得过他的。”
“本殿知道,”二皇子面色阴沉:“本殿去趟德仁宫。”
德仁宫是德妃娘娘的寝宫,和后宫其他地方一样,一般男子不得入内。
在绍国,为防止皇子与母族势力结盟,皇子们五岁后就要搬到自己府里,由下人照顾。
即便如此,二皇子还是比较依赖母妃,虽然他不听话,但是有事就想和母妃说。
德仁宫内,德妃正在挑选这个月新送来的首饰,她拿起一只华丽的金镶珍珠松竹灵簪子,在繁复的发髻上比了比,还算满意。
她长得饱满丰盈,珠圆玉润却不胖,脸颊饱满光滑,虽然过了三十五,依旧有一种雍容的美。
宫外想起二皇子浮躁的脚步声,德妃脸一沉,放下簪子,叹了口气,说:“桃竹,去把均天叫进来,不必禀报了。”
“是,娘娘。”桃竹一身青绿素衣,迈着小碎步出去了。
没一会儿,二皇子急匆匆进来。
“母妃,儿臣错怪你了。”二皇子忙说。
德妃刚坐在长椅上,闻言,眉心一跳,说:“此事莫要再提。”
天知道她那天气成啥样,恨不得把这傻儿子塞回肚子里重造。
如今刚缓过劲来,二皇子又来了。
二皇子不知德妃心里所想,他心中焦躁,把那夜花怜来他寝宫的事细说给德妃听。
德妃闻言心头一震,圆眼微瞪:“天儿说得可是真的?”
二皇子连忙说:“儿臣不曾说谎,因着担心母妃出事,我在父皇面前否定了相府二小姐的事,如今越想越奇怪。”
德妃起初根本没相信外面的谣言,没成想还真的有个二小姐,但她是绝对不相信一个小丫头有这样的身手的。
对面恐怕另有其人,只是这暗中之人的目的着实让她难猜。
德妃沉吟了好一会儿,说:“天儿,你把清风阁那日的事详细与本宫说说。”
二皇子事无巨细地把听戏的经历告诉德妃。
德妃摸了摸华丽的护指套,说:“本宫还未出阁时,曾无意间听到你外祖父谈及天字军一事。”
“什么天字军?”二皇子愣住了。
德妃回忆着说:“当年先帝驾崩前,边境遭西乾攻打,将士连连败退,京都人心惶惶,可谓内忧外患。”
“朝中一片混乱,不少人起了反的心思,首当其冲的就是当时的首辅云争,也就是云夕的父亲。”
二皇子惊呆了:“云家当年要反?”
德妃微微点头,说:“云争暗地里培育了一支千人军队,各个武艺超群就是天字军。但后来云夕找上你外祖父,安排他和现今陛下见上一面,云夕亲口将此事尽数告知于陛下。”
“陛下做足了准备,聚十万民兵围杀了天字军,才破此劫难。”
“但是为了杀掉这仅有千人的军队,十万民兵只活了几千,还伤的伤残的残。”
二皇子闻言一阵头皮发麻,但还是问:“这和我在清风阁的事有什么关系?”
德妃说:“天字军的厉害之处,就是他们十分善于用暗器,能杀人于无形。”
二皇子闻言眉头紧皱:“母妃的意思是天字军还有存活?”
德妃微微摇头,说:“陛下谨慎,尸体应该是数过的,本宫是怀疑天字军还有遗孤。”
“那此事定和云相脱不了关系。”二皇子攥紧拳头:“本殿这就去和父皇说!”
德妃急得站起来,说:“不可!”
“为何?”二皇子难受。
德妃暗暗叹气:“若你一开始就咬定相府,陛下或许会产生怀疑,但你矢口否决了,反而让云相主动提及二小姐,就已经失了先机。”
“云相那样心狠手辣之人,连自家人都敢坑害,你就不要妄想讨个说法了。”
二皇子窝了一肚子火:“云相简直欺人太甚,前阵子害外祖父入狱,如今又几次三番戏耍本殿,简直可恶!”
德妃一愣,说:“云相不是会无故生事的人,此举恐怕另有意义。”
言毕,德妃似是想到什么,说:“或许是云相得知儿子不是亲生,便想利用此事抬高二小姐的身价,待及笄礼大办之后,相府便又多了个千金小姐。”
二皇子闻言一张脸黑如锅底,一想到云相拿他当跳板,他就想把云相撕了。
德妃看出二皇子神色不对,连忙说:“莫要和云相作对,反正你也没什么损失...”
“母妃就是性子太软了,”二皇子愤怒地站起来:“这次本殿连房顶都塌了,若是继续容忍,还不知道下次塌的是什么。”
说罢他袖子一甩转身离开了。
德妃脸都绿了,懊恼地扶额,十分后悔提及此事,如今只能祈祷二皇子别做傻事。
第72章 新面具
丞相府,偏房。
天凤和天赐正并排趴着,面对面哼哼。
一个是被鞭子抽的,一个是受内伤疼的。
天玑突然推开门,手心握着一个精致的瓷瓶。
天凤一个哆嗦,谨慎地盯着她,说:“鞭子我都挨了,你还想干嘛?”
天玑如烈焰般的红唇轻启,忍不住发出一声嘲笑:“我只是奉命行事,你那么怕我做什么?”
随后她把瓷瓶丢到两人中间,对天凤说:“相爷说你该去清风阁当头牌了,涂了药马上走吧。”
天凤欲哭无泪,活像个被抛弃的小媳妇:“相爷好狠的心。”
趴在一旁的天赐一把拍在天凤头上,说:“谁让你我行我素的,你看看给相爷和二小姐添了多少麻烦。”
天凤闭口不言,把头转到另一边,看着还挺委屈。
天玑笑得明媚,涂着艳红指甲的手扶上门边,说:“只盼着二小姐不要像大小姐那么无趣就好。”
说着,她推门而出,带来一阵凉意。
天凤一个哆嗦,艰难地看向瓷瓶,说:“好兄弟,帮我上个药吧。”
天赐翻了个白眼。不理他。
天凤如蚕蛹般蛄蛹到天赐身边,来回蹭了蹭,柔弱地说:“帮帮人家嘛,好不好?”
天赐干呕一声,眼看要被挤下去,连忙说:“帮帮帮!”
天凤闻言,毫无血色的嘴唇勾起一个弧度,妩媚又柔弱,还带着一丝邪气。
天赐艰难地坐起身,把天凤背上黏糊糊的布料扯下来,连带着扯裂伤口,又开始流血。
天凤微微蹙眉,咬着牙说:“来吧!”
天赐打开瓷瓶,把药倒在手上。
这瓷瓶上的花纹他认识,是窦燕堂的东西,药效应该不一般。
他把药均匀摊在双手,涂在天凤被抽的稀烂的后背上。
“啊!”
“轻点!”
“混蛋!你比她抽得还疼!”
路过的丫鬟听到声音,忍不住红了脸,悄悄远离。
这药效确实惊人,天凤的伤迅速止血,不一会儿,冰冰凉凉的,也没那么疼了。
他小心翼翼地缠好绷带,穿上衣服,飞身而去了。
床榻上,天赐还老老实实地趴着,只不过脸上多了个红爪印。
清风阁。
老板见花怜回来,连忙给他一手稿子。
他恭敬地说:“昨天云姑娘送来的,得知你不在就离开了。”
“行,”天凤说:“我拿上去看看,对了,最近有没有人找清风阁的麻烦?”
老板略一思索,说:“这倒是没有,不过似乎有人在调查清风阁。”
天凤桃花眼一弯,嗓音充满磁性:“没事,随他们查去吧。”
时间还在平淡地流逝,一场秋雨过后,京都更冷了。
云遥给一家人添置了新衣裳,还去外面买了一批质量好的煤炭。
天还是阴森森的,担心下雨,云遥一进家门就把院子里的衣服收了。
反正震天锤闲着也是闲着,云遥干脆把它当成晾衣杆,还挺实用。
郁安正在看书,见云遥回来,他走出门,递给云遥一个钱袋子。
他淡然地说:“天凤送来的,你的那部分。”
云遥接过来,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一些碎银和一张折叠的银票。
云遥打开一看,差点傻眼了,她举到郁安面前,说:“我没数错吧,你再帮我看看?”
郁安看了看,说:“五万两黄金。”
“天啊!”云遥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她激动地抱住郁安,在他脸上啵了一口,好大一声。
郁安见黑蛋竖着耳朵望过来,一下子红了脸。
随后他有些烦躁地看了看云遥精致的面具,顿了顿,转身回房间了。
有了钱,云遥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宅子买下来。
她先去钱庄换了票额,然后蹦蹦跳跳地来到庆阳候府,还没敲门,门就开了。
边疆拄着拐杖下来,脸上还带着黑色的面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