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津津终于告饶:
“求求你。”
边柏青住手。
“求我什么?”
“让我爽。”
边柏青不满意:
“不对。”
余津津狠劲坐起,掐住边柏青的脖子,捏住他的喉结,咬牙切齿:
“好他妈麻烦!我耐心其实也不多!想拿捏我,我自己来!反正你也难受到要死!我才不帮你!”
余津津滚到床的一边,当着边柏青的面羞耻扫地。
她的耐心耗完时,是另一种面目。
边柏青轻轻笑了一声,起身。
他从衣帽间拖了落地的穿衣镜来,对好光,照在余津津的手上。
斯斯文文:
“你不帮我,可我帮你。看着你自己的样子。”
余津津立刻坐起来。
拿被子掩好自己。
越在镜子里看自己,余津津越来越不好意思,满脸通红。
边柏青挑腿上床,凑过来。
镜子里,镜花水月中的原始。
边柏青撩起余津津的头发,望着水月洞天里的两人:
“来,看着。”
余津津别不了头。
头发被牵着。
边柏青侧着脸:
“你要学会拖一个人下水,就显得正常多了,是不是?”
忽然,他离开了。
她立刻怅然若失,蛇群无首。
他:
“你还没求我。”
“求求你。”
“求我什么?说错了,我不帮你。”
“和我一起!”
边柏青靠过来:
“不对。但进步了。你进步,我也要奖励你,对不对?”
余津津有点恨恨,在边柏青燃烧时,抓了床头一把樱桃,狠狠往他身上碾去。
被边柏青眼疾手快反擒。
红樱桃烂了余津津一身。
烟花“轰——”掀了余津津的头盖骨。
他总是,在她以为自己要得逞的时候,将势头瞬间颠倒。
火焰褪去,她开始觉得冷,觉得空茫茫的,到处灰烬烬的。
有种孤立无援的感觉。
他表现出那样的关心自己,却不给自己找机会报仇。
也许他觉得“清官难断家务事”。
她很失望。
一个男人,不能无条件站在口口声声爱的女人的战线,非要“向理不向亲”,是种背叛。
那股子想嫁他的念头,不那么强烈了。
她不喜欢过于恪守世俗的男人。
又过了两天,余津津终于有一个休班,在家睡懒觉。
边柏青却早早起来,催促:
“起来。”
余津津睡眼惺忪:
“干嘛?”
“送你樱桃园狂欢一日游。”
边柏青穿着休闲,像去打高尔夫度假。
余津津皱眉倒在床上:
“樱桃园有什么玩头!在英国,到处绿油油的,看烦了!”
边柏青拿了个黑白头的沙漏,放在床头柜,坐在沙发上。
细沙从白盅漏到黑盅。
可能是颜色反差太大,余津津看了一眼,居然又抬眼看,不再闭眼睡了。
边柏青掏出火机,点燃一支香,插在白盅坐底的小孔上。
余津津坐起来,觉得他奇怪,看着他。
边柏青闲闲倚在沙发里:
“我12岁时候,爸妈很忙,经常是爸带我上班。我坐不住,叫他身边的人陪我玩。有个跟了他十年的司机,一天陪我去击剑,在路上开玩笑:我把你绑了,找你爸要10万块钱怎么样?”
余津津精神了。
想知道12岁的边柏青怎么回。
边柏青眼神穿梭回那个时空:
“我说:我爸有个集团,年年盈利,你知根知底,才要10万,说明你是个没气魄,没格局的人,就算做匪,也只能做个喽啰。他说:我跟你开玩笑的。”
余津津坐起来。
边柏青:
“我告诉他:从明天起,你送我去最近的靶场。我不击剑了,学打靶。一开始,靶枪我托不稳。我回去,胳膊上绑着沙袋生活。一个礼拜后,我已经可以不算近的距离,打10环。”
余津津:
“10环是最中央那个红点吗?”
“是。像樱桃那个。但我不喜欢偶然的成功,于是,又绑着沙发,生活了一个礼拜,确定10环是我的技能和水准了。”
余津津听得有点热血涌涌,心肠里隐幽的蛇,又开始曲曲蜿蜒。
“告诉我,你做了什么?”
边柏青的手指搭在黑白沙漏上:
“我一直等,等到爸终于有时间看我打靶。他带了一帮人围观。我打了10环给他们看。他们鼓掌时,我立刻击在要绑我的司机小腿上。他们的掌声,我分不出为哪一枪而鸣。”
余津津热血沸腾,望着像在讲别人事情的边柏青,她吞咽着喉咙。
边柏青:
“不止那群人震惊,连爸也吓了一跳。我朝天开了一枪,告诉在场所有人:集团,将来必是我的,所以,我会用文明与疯癫镇守它。我今年12岁,不要引诱我14岁前犯些无法挽回的错误。14岁后,我会加入在场所有人的成人规则游戏,不会再有今天的黑白分明。”
原来,他依旧是自己期待的样子。
余津津默默起身,去衣帽间换衣。
出来后,她一身的休闲打扮,对他笑:
“以为你会袖手旁观,没想到,还是等来了这一天。”
边柏青替余津津拿了一套非常正统的西装,递到她手里。
余津津举着自己的西装,疑惑:
“不是去樱桃园吗?为什么给我拿正式的衣服?”
边柏青从口袋掏出一枚樱桃胸针,别在她的西装上。
“狂欢后,你要体面出来。我也是。”
边柏青从另一口袋掏出一枚胸针,递给余津津。
“来,给我别上。我们一起。”
余津津为边柏青别胸针时才发现,他的是一枚黑白棋盘的造型,很精巧。
别好,边柏青捂住自己的胸针,一指床头上的黑白沙漏。
“香燃尽了。今后,你要在耐心面前,学会敬畏。”
他说。
“沙也漏尽了。去,颠倒过来。”
沙漏黑白盅颠倒。
出门前,余津津问:
“那个司机后来怎么样了?”
“我提前在马场要了马的肾上腺激素一支,药箱一个。他的血,及时止住了。也得到了10万块钱。”
“为什么要给他钱?”
“他的罪,在我这里,判不到赶尽杀绝。有服务我爸的十年情义。那一天,司机皮肉流血,而我绑着沙袋生活了很久的小臂,也皮肉模糊。从那天,我学会了一个道理。”
“什么?”
“摒弃野蛮,运用文明。我该花10万块钱让人收拾他,我就不用杀敌一千自伤八百。”
边柏青低头,朝余津津一笑。
“你还没过这一关。所以,我不劝你。只为你点香,敬天地。”
两人出门去往樱桃园。
沙漏,悬悬一线,从黑流向白。
第29章
车子驶进马场。
边柏青忽然喊老谭:
“倒回去。”
老谭往门外倒车。
余津津疑惑:
“干嘛?”
边柏青的侧脸似笑非笑:
“和你的熟人打个招呼。”
马场大门外停着两辆车,站着几个成人和两个小孩,在对着马场指指点点。
小孩,余津津肯定不认识。
她仔细看了每个成人,确定:
“我不认识。”
老谭倒在那群人中间。
大人们赶紧搂住乱跑的孩子。
余津津这边车窗落下前,边柏青提醒她:
“你侄子。”
曾经吃醋,她讥讽他带着的局长女儿叫:你女儿。
又为恶心他,称王科长侄子为:我侄子。
余津津没反应过来边柏青对她的调笑,更加一头雾水:
“我连亲戚都认不全,哪儿来的侄······”
她这边的车窗落下了。
窗外,王科长的侄子对着坐在里面的边柏青深深点了个头,极其客气打招呼:
“边总。”
边柏青坐在余津津旁边,倚在窗边赏野景,连个头都没偏。
之前侄子不知道边柏青的身份时,边柏青都懒得理他。
现在,逼王值拉满,更不会。
车子一直不走,寒暄只好继续。
侄子又朝余津津点头,脸上讪讪,不直接看她的眼睛:
“你和边总也来马场玩儿啊?”
余津津到这时还没想起来,对着这张陌生的脸:
“啊,对。我们认识?”
边柏青一声轻笑,别着后脑勺。
王科长侄子脸上一阵无地自容的神色,偏过头看牵着的小孩,讪讪:
“趁礼拜天,陪我们亲戚的小孩来马场玩,长长见识。”
余津津还在回忆:他谁?!
“那你们怎么不进去?”
侄子:
“马场今天升级维护,不接待游客。好不容来一趟,我们准备在这周边逛逛。”
他彻底低下头,逗孩子,催余津津乘坐的车子。
“你们赶紧进去吧。外面怪晒的。”
余津津看了看老谭,老谭升窗,开车进马场。
小孩喊了句:
“凭什么他们能进去?我也要骑马!”
马场大门挂上“停止营业”的牌子,落锁。
边柏青侧脸过来,满面笑容。
余津津还在困惑:
“到底谁啊?是不是认错人了?”
边柏青搭手指在鼻尖,笑够了,答:
“你是真不记人。幸亏我长得帅,你还记得叫我个‘青总’。他,和你诬赖是我女儿的,被我们双双抛弃的两个!”
糗大了……余津津已经又回想不起刚才那张脸了,下回见了,一样的结局。
除非,惹了她。她能记到下辈子。
下车,全是豪车停在那里,那辆面包车显得分外扎眼。
余津津不由多看了一眼,发现余正海的车子也停在那里。
她惊了,问已戴上墨镜的边柏青:
“余家的人也来了?”
“对。不然你给我甩了好几天脸了。”
只能看到边柏青嘴角的一丝笑,黑色遮住了那双碧清的眼睛。
在自己不知情下,边柏青请了余家人?
所谓狂欢是这个?
余津津眼神寻找,望见远处西北角湖边,有几个人在那边玩。
余氏一家!整整齐齐!
一放眼,余津津又看到沿着马场围了工程施工无纺布,很大一圈,之前还没有,新的。
行成围城。
这就是侄子口中的升级维护?
先是一股莫名的热血冲到了天灵盖,余津津又去看边柏青。
边柏青已经乘上了高尔夫球车,对余津津:
“玩够了,来后面温泉找我。”
余津津盯着墨镜白衫的边柏青,和他别着的黑白棋子胸针,莫名想起床头柜上的黑白沙漏。
从白到黑,从黑到白。
边柏青又神气一指站在余津津旁边的两个小伙子:
“看好她。出错了,都是你们的。”
小伙子们点头,鞠躬。
逼王自己开着高尔夫球车,去大后面温泉了。
余津津站在原地,愣了半天。
怎么个狂欢?
牌到手了,没人教怎么打。
她又环视了一圈马场内,忽然心中一动,想起边柏青在家讲的绑沙袋练习打靶的事······
余氏一家还在那边嬉闹,享受着边柏青提供的场地,烤肉,钓鱼。
没有大女儿,照样其乐融融,团圆不减。
余津津转头再看两个待命小伙子时,她眼神里有奇异的明亮。
那俩小伙一副待命的样子。
余津津命令:
“给我辆车。”
小子其中一个,马上开来一辆霸道。
余津津跳上车,油门踩到底,一口气开到余氏一家旁。
不小心撞翻了旁边盛零食的小桌子。
余绍良正坐在凳子上和余正海钓鱼呢,看到不减速的霸道,扔了鱼竿,逃也似的躲到一边。
压根顾不上天天给他们洗衣做饭的那娘俩。
余妈也吓坏了,扔了烤肠,和余绍馨跑到一边,站在那里,母女相依。
余津津跳下车,深呼吸了一口湖边的清新湿气。
余氏一家看到开车的是余津津,松了一口气。
余绍良抱怨:
“你怎么开的车!”
低声押韵:
“操。”
双押:
“妈的!”
余妈赶紧朝儿子使眼色。
余正海锁眉,恢复父亲神色,教训:
“开车这么不小心,以后不要开了!女人学会个开车,烧包什么?上大街了还了得?!最烦女司机。”
余津津笑:
“不是不小心,是故意的。”
可惜,在场没有一个人理解她的幽默,全部惊呆脸。
余津津一脸开朗,毫不计较,径自走到餐桌前,抓起一瓶酒。
低度的果酒。
余津津不喜欢,直接甩足力气,抛进湖里。
余正海脸上一呆。
做父亲的开口训人,做女儿的应当诺诺应着。
乖顺的大女儿,忽然斗力十足,是在扫地他的父权。
余绍良厌恶地别过头。
这个家里,他总有种接棒父权的自觉。不喜欢任何女人的不听话。
余津津指着余绍良,笑容和善:
“我觉得你妈比的应该换副表情给我看。”
“你妈比的嘴里能干净点吗?操!”
余绍良要上前。
余妈立刻撒了余绍馨的手,跑到余绍良面前,抚他的胸口:
“不气,不气。你叫她踢了才好,别再伤了身子。”
低声窃窃:
“这是边总看着她面子请的,你别闹得边总脸上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