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归余烬——峨盐【完结】
时间:2023-07-03 17:15:02

  反正,他永远不会缺人陪。
  他有爱他的父母,想巴结他的员工和各路朋友,生意伙伴,有爱情或者没爱情的美女······
  他不会寂寞的。
  他是生就热闹的人。
  余津津坐在楼下的清吧为自己小小庆祝。
  人才引进和何逢萍入职虽还没具体落实,但有苗头,是好兆头。
  在她一个人的世界,也不停想起边柏青。
  想起他嘲讽自己“官迷”,让她越回味越觉得——
  挺毒辣,说的不错。
  他不在,也能叫她笑起来。
  渐渐地,她的庆功酒,成了为他而喝。
  喝得越多,像大雨淹没,她世界的一切都沉在了水底,只他和他世界还在水面之上。
  ——她立于水,望着他世界,羡慕,又半截身子沉在自卑的水里。
  只有这个喝多的时刻,余津津才敢朝自己承认,其实她在有保留的爱着边柏青。
  只是她做不到像故事里不顾一切的女人,只为爱他。
  摔下来的时候,起码有事业垫垫底,死的不那么透彻。
  所以,自己才那么拼事业。
  只靠着一张脸,和男人纠缠一生,下场,就是她妈那样,余津津在她身边,警钟自己23年了。
  回到家,余津津摁了两遍密码,门都没开。
  她撩起喝嗨时解开的长发,盯着电子锁的按钮,重输一遍。
  锁,失去输入机会了。
  余津津有点醒酒,回头看了看对面的入户门。
  没走错啊,她的门就是右手边这个。
  即使走错,也都是707707的密码。
  门忽然从里面开了。
  余津津回头。
  边柏青站在门内,垂着眸线,盯了她好几秒,意味不明的表情。
  余津津对焦喝醉失神的双眼,怕他骂她。
  她现在才想起来,他那晚骂她喝个“熊样”。
  边柏青转身,径自往里走。
  余津津赶紧拢拢头发,使劲眨眨眼,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熊样”。
  边柏青一直没迈过这边来,今晚特意守株待兔,肯定没好事。
  不知道他什么心情,又要做什么,她只好跟在他身后,但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边柏青拿了个水杯,接了杯自来水,放在吧台上,转身去拿别的东西。
  他是叫自己喝点水,冲冲酒。
  余津津看边柏青的眸子感动:
  “谢谢。我自己倒水就好。”
  她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
  边柏青白了她一眼,皱眉看着她。
  余津津本喝酒就撑了,还喝了几大口水,以为他嫌自己不喝光他的好意,她索性仰脖子。
  边柏青伸手来夺,都没夺过余津津。
  她在表现领情的坚决。
  边柏青没好气夺走空杯子,重新接了一杯水。
  余津津打了个嗝:
  “还喝?”
  边柏青脸上闪过一丝似笑非笑,转而面无表情。
  他拿起一把击剑用的弹性钢剑,拧开刀柄处,抠出一个微小的黑色纽扣,扔在水杯里。
  余津津愣了:
  “什么?”
  边柏青看着余津津,过了一会儿,面色平静:
  “窃听器。”
  余津津傻眼了,望着半浮不沉的窃听器,酒醒了一半。
  “哪儿来的?”
  “你带回来的。”
第44章
  就知道他舅不可能那么痛快帮忙买一只剑。
  窃听器是谍影重重的电视桥段,现实生活中上演,有种阴森的恐怖感。
  余津津愣在原地。
  边柏青双手撑在吧台,因为高,朝她偏垂着脸,双眼看着愣住的余津津。
  灯从他头顶打下来,照的他凸出眉骨处略亮,与鼻梁、眼窝形成的夹角很深,眼神定在这阴影中,仿佛黑夜假山后的温泉。
  余津津望着边柏青,有刹那间的心动,仅仅因为外貌。
  心动的余波,是两人遗留在温泉里的情·爱。
  边柏青朝她缓慢抬了下双眉。
  余津津立刻瞥眼神到他肩膀处,快速回想,这几天有没有在家说过可能被窃听的话。
  并没有——
  自那天闹了泼油漆那一出,到现在,也没怎么好好交流过,现在竟然成了侥幸。
  她怕自己记忆不准,朝他对证,一股脑的:
  “你舅听到我们什么了吗?对你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怎么发现的?”
  似乎每个问题,边柏青都认真听了,并想了下,可能觉得问题太多,嫌麻烦,他顿了顿,只是简短答:
  “家里出去、进来的物和人,得过心。”
  人?
  余津津很快捕捉到他言行里和自己可能的关联,望着他。
  他随意甩出一本书,到她面前:
  “你拿出去的书,人家朝我告状的时候,给我了。”
  余津津从吧台上拿过来,一看,那本《刑法学》.
  她现在觉得当时的冲动很好笑了,不知道在什么指引下,就那样行云流水朝他舅妈、舅做了那样的事,说了那样的话。
  再给一次情景重现的机会,她也做不出来了。
  杯子里的窃听器悬浮着,余津津醉蒙蒙望着,又问:
  “都到这个地步了,你安全吗?你舅恨死你了吧?他会暗算你吗?怎么才能保护你?”
  听到保护他,边柏青眼波动了一下,但在与余津津对视前,他迅速拐走了视线。
  余津津见他视线转移,以为他找东西,也随着他的视线寻搜吧台台面,什么也没看到。
  边柏青无所谓的语气:
  “在你泼他油漆前,他和我还能维持面和心不和。今天,你也看到了。”
  今天,他维护了她——在她骂了他舅经典国骂后。
  余津津忽然感到一阵奇怪:
  “对了,我骂你舅,也骂过你,你都跟没听到似的?”
  纯属喝醉了,玩火自焚,自跳狼人杀。
  边柏青不看余津津,不知看向哪里,似是而非笑了一下。
  “我正要给你改正下这个毛病。”
  余津津后悔:
  “你当我什么也没说。”
  边柏青绕出吧台,往屋子里面走,书架所在的屋子改成了击剑的赛道。
  余津津跟过去,惊讶:
  “什么时候弄得?早晨还没这样。”
  边柏青拿了一套击剑服,扔给余津津。
  “下午,看完你官瘾发作后,叫人安装的。”
  余津津接住衣服,又飞来一顶头盔,她打量着书架:
  “可是书架这边,宽度进不来剑道吧?”
  “从你大门进的。”
  余津津这才想起来:
  “我密码怎么开不了锁了?刚才还是你从里面开,我才能进门。”
  “懒得问你密码,直接让人破锁进的。”
  “那我密码现在是多少?”
  边柏青换好了击剑服,走到余津津面前,垂脸到她肩膀。
  “你猜。”
  高而精健的身材,影子压过来,已有压迫感。
  她看到因迁就到她肩头的身高差,他不得不顶着后脊,形成朝她而落的坡度。
  仿佛《动物世界》中躬起后背,随时准备出击捕猎的豹子,带着下一秒的杀机。
  而边柏青的脸,恰恰在她的肩膀,一说话,气息扑扑落在皮肤薄脆的颈子上。
  将近夏天的夜晚,有点热了。
  又是交换过体温的人。
  这么一想,余津津更热了。
  她像所有被豹子贴到脖子的动物一样,不敢动,怕被断颈而亡。
  边柏青一定是察觉到余津津神态的异变了,他无声笑了一下。
  这声笑,是情人之间对彼此身体信号的熟悉,透亮她此时的血液激涌。
  此刻,余津津很想吻他。
  好几天了,那堵墙,两张床,徒添了她对他的渴望。
  余津津正想偏头主动的时候,边柏青抬起了头。
  是抬起,在她肩头上的十几公分。
  足以让她吻他的唇,有了些难度。
  需要余津津攀附住他的脖子,扬起脸——
  朝他暴露出所有渴望的表情。
  她便迟疑了。
  情浓时,无所谓谁主动被动,但这几天,他们两个之间冷热不均着,疙疙瘩瘩着。
  她不愿做求和中主动的那个。
  说来奇怪,两个人的战争,没有气节要守,赢了也没嘉尚,却偏偏要掰过对方那股气势。
  边柏青嗅出了余津津渐冷的气息似的,直起了身子,催她:
  “快换衣服。”
  余津津边换边问:
  “做什么?我又不会击剑。咦,为什么我的是黑色的,你是白色的?”
  边柏青望着余津津,面无表情,不答。
  余津津只好赶紧换好击剑服。
  谁知道这个神经病,又是破锁又是铺道的,要玩什么花样?
  和他接触,别指望下一秒会做些什么,又是什么好想法。
  边柏青把两人的击剑服连上电线。
  两个人背后都拖着根电线,余津津觉得好笑:
  “像两条看家犬要撕咬。”
  话音未落,边柏青手速快到抽在她屁股上一剑,头都没回。
  佩剑和剑服连了电,余津津身后的灯,“嘶——嘶——”闪鸣。
  是边柏青的嘴替:你闭嘴。
  余津津抿紧唇线。
  赶鸭子上架,无人教余津津,边柏青就和她噼里啪啦击起剑来。
  两人都戴着面罩,她看不到边柏青在战斗中的表情。
  几场落花流水后,余津津发现,边柏青这崽子,非常、非常狡猾——
  他虽不教余津津怎么击剑,但是一直在用一种退让的方式,引导她进攻。
  等到她以为自己步步为营的时候,一剑回击。
  保证余津津的次次进攻,以高昂开始,以失败终结。
  气得余津津换了招数,上来就狠厉劈杀边柏青。
  这货也改了招数,完全不后退,回击更迅速,一剑结束比赛。
  余津津的剑服不停连电,提示灯“嘶——嘶——”闪鸣。
  ——戴着白色面罩的边柏青,又有了嘴替:手下败将。
  余津津扯了面罩:
  “我不玩儿了!”
  边柏青也取下面罩,戴着分泌多巴胺后的愉悦,他耙梳了两下头发,让它重新蓬松。
  余津津瞥眼看到他的手指,在臃肿的剑服里伸出,更显修长。
  他扯着剑服背心,收拾着自己,她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臃肿脱掉,显出边柏青身上多是直线条,腕骨长且直,鼻线锋利,下颌线绷削。
  余津津心底暗暗盘算,这些修冷的线条,加重了他身上的漫不经心感。
  使他与周围常见的臃肿成人们,区别开来,造成了她第一次见他,想看他,却排斥着他。
  她忽然发现,自己是个精于计算的女人。
  第一眼,已经计算到与这样气质的人相处,是困难的。
  排斥他,无非是畏难······
  正放衣服的边柏青,忽然转过头,看着余津津欣赏他的眼睛。
  已经激烈交合过那么多次,两人之间因为这几天的别别扭扭,生出新的陌生羞涩似的。
  余津津忙瞥走自己察觉不出的温柔眼神。
  这就是上床太快的后果,近密的距离中,生出嫌隙,反倒不知道怎么修复。
  其实,余津津那晚之所以敢明目张胆提薛永泽,还是因为极其介意赵楚楚和边柏青的不清不楚。
  是种假借醉酒之名的报复。
  这个同样醉酒的夜晚,或许是被边柏青击到落花流水的挫败感,她没忍住。
  ——老谭的那些劝慰,在情人相对时,压根是无用的。
  情侣间该吃的醋,积压越久,酿得越酸。
  余津津拿着剑,在地上滑着,止不住的想哭,眼眶、鼻头、嘴巴都是酸的。
  心里的醋,在此刻烧开了。
  ——像她所有的情绪,总是当时积攒着,不发泄,或者发泄不透,不知道哪个时刻就触发了曾经的委屈,止也止不住。
  那漫长的成长中,曾经是种规避母亲并不爱她、她必须装作拥有母爱,才能在极端的环境里生存下去的本领,不自觉地,侵入到她对待爱情的应对中。
  边柏青踱步过来,伸脚背到余津津臀下,抬了她抬。
  “哎!低着头,干嘛呢?一运动,酒精上头了?”
  余津津眼眶里贮着的泪水,被边柏青一抬动,摔在地上,铺成大的水花。
  边柏青视力极佳,站着,离得远,微微一歪头,也看到了。
  他又用脚面抬抬她的臀,喊她:
  “余津津!”
  余津津站起来,不看边柏青,抽了他一剑。
  弹性钢剑,失去击剑服的保护,抽在肉身,其实很疼。
  剑道,是于书架垂直着铺的,有点她的房子通向他房子铺路的意味。
  两人站在剑道上,边柏青一指点在余津津额心上。
  训一句,点一下。
  “张嘴骂人,抬手打人,我把你惯成什么样了!”
  余津津随着被点,连倒三步。
  边柏青:
  “吃醋,你吃点有用的醋!不是所有男人都是进化不完全的大猩猩,别的女人一碰就发·情?!”
  他真聪明啊,知道她忽然情绪低落不是因为击剑输了,而是发作很多天前的心中隐疾。
  余津津抬头,昂着脸看边柏青,带着质疑:你知道还不主动解释!
  边柏青又点余津津的额心,恨铁不成钢斥:
  “整天以为你那些小招数把我迷晕了?那是我买账!真要耍手段,赵楚楚之流比你玩的溜!我要都买账,早败坏光家里了!”
  说着,他伸个“六”的手势,点在她的太阳穴上,不轻不重。
  真对起线来,余津津才想起来,边柏青是学法律的,不轻易跟她掰扯,一旦理论起来,得理不饶人。
  他还在步步紧逼着她,倒退。
  他:
  “你脑子中西结合的水土不服了?一会儿杀气腾腾,‘老子干死你们!’一会儿蹲这儿,反刍你的伤感小曲!‘啊,边柏青,你个滥情渣男,对不起我!’,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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