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电脑给了何逢萍,余津津回到报社,那群“咬咬”就围攻了她。
从上到下的求情,叫她务必去趟天青集团,和边总说说。
余津津表面城府深沉,内心一草:
还和边总说说,他都不和我睡睡了。
以往,天天切磋。现在,好几天不沾她了。
大老板躬着身子,语重心长:
“小余,线上的失误已经撤销了!线下的,立刻重新刊发新的广告手册,能叫邮递收回的,全部收回了。其实,线下的广告,没人看!”
余津津偷骂:
没人看,印个屌!不如叫边哥留着,给她跑路当盘缠。
她喝了咖啡,又没有X生活,暴躁。
李主任赶紧附和大老板:
“就是,就是!小余,你比方说,你桌子上有个广告册子,你就算是掀掀翻翻,看看图画,也不扫二维码,不拨上面的电话。真要买,直接去店里了是吧?”
当着满屋子的同事,余津津一本正经:
“我扫码。不扫二维码的,是老年人拿着老年机。”
自嗨的李主任噎住了。
小高今天开了窍了,能说会道了,上前:
“姐,珠宝比较特殊,都是店里消费,很少线上消费。所以,一般人还真不扫二维码,也不大拨号码,进去逛,看到珠光闪闪的,才有感觉。”
其他人穿一条开·裆·裤:
“就是,就是。”
余津津坐到办公椅里,望着站了满地的同事,笑了:
“这么整齐呢?商量好了?跟军训方阵似的,直接去刺杀天青集团呗。跟我说,我拍板就能大事化屁了?”
很难不把这帮窝囊废和边柏青调教出来的训练有素比较。
大老板使个眼色,虾兵蟹将们出门。
再围观下去,就是看领导们怎么没脸的。
余津津喝了口不知道小唐还是冯庆梅泡的茶,喊住出门的人:
“今后买咖啡!说了多遍了!”
其实,这是第一遍······
也没人吭个不对。
大老板赶紧嘱咐。
李主任赶紧应承:
“喝咖啡,喝咖啡。年轻人不喝茶,你又是吃了洋饭的。”
瞧瞧,放个屁都有说香的,主任的位子还没坐上,已经又把余津津勾得神魂颠倒。
她苦恼的是,边柏青不好拿下,这个阴晴不定的······
谈工作他就发疯,真是伴君如伴虎。
大家还在轮番做余津津的思想工作。
余津津拍了桌子,制止废话。
她站起来,对着大老板:
“社长,怎么老绕来绕去的?人家天青吃了亏,我们不拿出实际态度,光拉白屎蛋子?第二点,我不干职责外的活,除非我在广告部,还是领导,代表部门出征。”
就故意把话说得粗俗。
少他妈拿姥子当糯叽叽!
美女没脑子,早死的更快了。
鉴于余津津态度坚决,领导班子们去会议室紧急会议。
领导们很会找台阶:
首先,天青集团是因为有余津津的关系,投了巨额广告,所以她是功臣;
其次,不是广告部,代表广告部解决事故,师出无名。她提主任的职务,是为了工作开展。
最重要的,先解决,根据成果定夺她主任职务。
伤害了在任主任李主任的感情,他黑着脸。
余津津一听,草你们大爷的咬咬们,第三点完全画大饼,最后肯定又叫这群咬咬翻脸不认账。
听到商量结果,余津津拉拉个脸。
大老板急眼了:
“你给个态度。”
余津津:
“第一,小高是重大事故,出局。”
李主任也急了:
“小高跟你一样,是正式工,开不得。他爸是······”
余津津作个打住的手势:
“是调离广告部。每个人都会犯错,但要看犯错后的解决态度和策略。他不行。为什么不行,你们有数。”
她不屑:
“他爸?我不知道当代中国还有世袭制吗?他爸这么厉害,解决掉他犯的错啊,能吗?不能,靠边。换个活,做什么不是做?”
大老板和李主任,被余津津的思维清晰和敢想敢说,惊住了。
余津津静静看大老板在她办公桌前走来走去
李主任盯着大老板的脸色,又瞄余津津。
大老板惊叹:
“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你考虑的太简单······”
余津津没所谓,忽然就记起了第一次采访边柏青,他把人晾着,根据自己工作节奏,一个接一个的解决。
Copy!
余津津拖过键盘,稀里哗啦敲新闻稿。
大老板又重复“调岗没那么简单”的裹脚片子话。
余津津敲完字,不咸不淡:
“领导的哪件事简单了?”
“小高调了,他的活,谁来?”
“有岗,就有人。”
草,废物走了,抢工作的排队!
余津津:
“什么内部处理没有,谁爱朝天青张嘴,谁就去。”
想到昨晚一提广告事故的事儿,边柏青恼得扔枕头,余津津移花接木:
“去了干咧咧,人家扔个铁锹出来,拍烂咱们的红口白牙。”
下午,和领导交换了调岗小高、签字余津津调动意向书,报社人马就杀到天青集团了。
很久,很久,不以正式的工作面目对着边柏青了。
余津津有点激动。
是得激动——
叫边柏青在无人的角落,一脚蹬地上了。
她牛逼轰轰了一天的气势,叫边柏青黑着脸碾压了。
他依旧是那个不死心的问题:
你最该挽救什么?
余津津,又答错了。
第42章
天青集团的广告总投放,有专门的对接部门。
负责珠宝公司的沈青渊,总管集团日常事务的边柏青,均不出面。
广告部负责人是边柏青他舅。
仇人相见,他舅一笑,余津津傻眼了。
舅换新发型了,剪短了——油漆不是那么好清洗的。
大老板虽然带头,李主任虽然在单位钻营,但到了天青,因为余津津和边柏青的关系,都撺掇她说话。
谈恋爱,可以为女友一路开绿灯,得罪了,第一个红灯就叫报社的人马憋路上。
只有这个时候,余津津才惊觉,需要边柏青阶级折叠,两人世界才有交集的可能。
余津津心一横,装作不计旧怨,和舅只讲工作。
“沈总,出了这样的事故,我们进行了彻底的反省,第一时间处理了直接负责人,调岗处理······”
舅遮不住的傲慢,挥手拦住了余津津的话:
“你们内部处理了责任人,和我们说不着。我们投了钱,给别人做广告,笑话!”
余津津看到舅手腕上的新表,边柏青让她从保险柜拿的那块。
狗窝里藏不住隔夜粮,已经戴上了。
大老板赶紧朝余津津使眼色。
余津津一头恼,这个时候,轮番上阵,分散点火力不好吗?这帮男的,算计又胆小!
只顾推着女的当炮灰!
李主任会做好人,见势不妙,起身忙给舅和大老板添茶递水,净干些不得罪人还讨好的活。
舅斜倚在沙发里,就等着时机再发威。
敌人摆明针对,余津津反倒冷静下来:
“沈总,您说的是。这事故是报社广告部的笑话。”
大老板和李主任紧张对视一眼。
舅看过来。
余津津:
“放到广告界,都是羞耻的笑话。羞耻,留给报社。但我们当务之急是挽救天青集团的损失,初步诚意是:赠送下一年的线上、线下版面权一个月,头版。”
这压根就是报社领导班子们含糊其辞的条件,并没确定,他们摆明了拖,到了天青集团大门还在和余津津打太极,恨不得一丝血都不放,就平了这事儿。还不用自己担责。
但谈判,对方还在等着一个交代。
所以,余津津要个职位,是理所应当。
弄不好,两边全得罪。风险很大。
舅不同意,于公于私,都不能轻易答应。
“你们很没诚意。事故负责人都没出现,也不来亲自道歉。”
大老板立刻答应,马上带小高亲自来道歉。
舅:
“道歉还是其次。在商言商,这不是你撤回失误,这件事的消极影响就不存在了。广告广告嘛,广而告之,好的坏的都散播。天青集团花钱给个破婚纱店广告?!”
只要余津津张嘴,舅有八百句不饶人等着,句句师出有名。
大老板见势不妙,要带人撤,换个时机再来。
余津津随着报社的人起身,准备离开天青集团。
舅忽然喊住余津津:
“带你参观参观。”
大老板一听,喜出望外——
有转机?
赶紧留下余津津:
“对,小余好好逛逛,哈哈,好好熟悉熟悉。”
言语间暗暗拨动着余津津和边柏青的特殊关系。
余津津只好留下,看舅要耍什么花招。
但她眼神一直四处搜寻着边柏青的身影。
他个头出挑,身姿英拔,好找的。
舅不回头,揶揄:
“别找了,边总整天忙着除这个,惩那个的,跟手里有个铡刀似的,谁知道又上哪儿当边青天去了!”
余津津忍不住想笑。
随着舅左绕右绕,出了办公楼,到了很后面的一栋小楼上。
余津津心底犯嘀咕,趁机扫视院子和停车场。
远处停着车,满满的,辨不出库里南的影子。
她心底怅惘惘的。
楼宇大门锁着。
舅摁了电铃。
保安从里面开了大门,又安检了舅和余津津,才放行。
往里走,还要刷脸录入,又开楼梯上的闸门。
四处无人,却处处是门锁。
余津津忽然恐慌。
她顿住步子在第二阶楼梯,回望已经落锁的楼宇门,一脸警惕。
舅在阶梯上回头,笑了:
“你还知道怕?怕把你关起来?你那么厉害,不会穿墙术?”
余津津才不低头认输,跟着继续上楼梯。
走到二楼,是展厅的布置。
像进了商场,一排排玻璃罩子,里面不是包就是珠宝。
舅开了灯。
余津津有点傻眼。
灯光下的珠宝异彩突放。
还有几橱瓷器。
再往里,有罩在玻璃柱柜里的衣服。
余津津警惕地看着舅:
“什么意思?”
舅走到一个玻璃柜前,指着:
“这就是你舅妈那天戴的胸针。你给她揪了,我们回到家不见了,吓死了!”
余津津忽然想起边柏青说的,胸针不是舅妈的,要还,还登记什么的。
舅望望满屋子的珠宝首饰,感叹:
“属于谁的呢?只要是边家人,资格够,登记也能借出去,撑撑场面,可总归要还回来。”
余津津不感兴趣:
“你要是叫我给你偷,这带玻璃罩子的,可有难度,比从舅妈身上揪,难多了。”
舅举起手腕子,展示新表:
“瞧,一桶油漆,换个收藏款。青青年纪不大,出手很底实啊。”
余津津:
“你还想再挣几块表?你又不分我,我不配合泼你了。”
舅交叉胳膊,抱着,站在一个玻璃柜前倚着。
“我以为,青青和你,不过是他一个公子哥见惯了淑女,突然见个生猛的,换换口味。”
余津津压根不想纠缠私人话题:
“边总,您对报社还有什么要求?透个底,我回去给您转达。趁着时间还来得及,做些弥补和挽回。”
舅:
“你们报社,能做的,也就那些,也都做了。无非是只剩和我们的条件折中,压根也不是你能做主的。”
一天了,报社的领导只给压力,忽然人话从舅嘴里说出来,余津津有点难以置信。
边柏青的舅并非一般人,思维也不是说转移就转移的。
他又扯回话题,就不聊天青集团和报社的最终成交底线。
“你闯了祸就走。本不会走得那么轻松。你一个毫无背景的女人,像今天,那么多人知道你进天青集团,你真不见了,也不会有人找到这里来。”
余津津后背起毛,激起冷汗。
舅正色:
“但青青出了大血,一块表,保了你的平安。我俩已经面和心不和很久了,亲自给我台阶下,不像他。他没他堂哥对女人那么大瘾吧?再说,据我所知,你可是因为前男友介绍,认识咱们沈总的。”
余津津不知道心算了些什么,有点电光石火似的。
她忽然作出脆弱状:
“是边柏青怜悯我。我的身世打动了他。我为我弟弟而活,朝边总做了许多别的女人做不到的······”
她低头哽咽:
“弟弟是我全家的希望和指靠,就是有些不务正业,喜欢打牌。是边总为我弟弟安排了正经工作,到了项目部,希望他今后能有个好的出路。我一辈子念边总的好。”
舅似乎捕捉了些什么有用信息似的。
余津津朝舅深深鞠躬:
“边总都给您台阶,我给您道歉。千万不要和我们街上出身的人计较,就会些鲁莽的手段。”
舅琢磨了半天,点点头:
“哦,这样倒也说得通了。”
余津津低着头,心底却热涌滚滚。
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舅到底能领会多少。
舅指指橱柜里的卡地亚豹子:
“边柏青,正当年的豹子。你知道为什么有‘一豹二虎三狼’的说法吗?”
余津津摇头。
但有关边柏青的一切,她很关切。
舅:
“虎够猛,狼够狠,但敌不过正当年的豹子啊。”
余津津:
“不懂。”
舅意味深长:
“豹子会偷袭!专咬被捕者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