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已怒气冲冲到了堂屋。
快夏天了,旁边厨房有一货篮一货篮的啤酒、汽水,供牌客们喝的。
余津津搬出两箱,摆在堂屋的麻将桌上。
她心底计算了下爆炸功率——不解恨,又搬了两箱。
四箱啤酒,在麻将桌上码得整整齐齐。
余津津开了不大的那桶汽油,浇在四箱啤酒上。
院子里忽然乱糟糟起来。
余氏夫妻带着儿子追来了。
加油站桶装汽油外售需要登记,耽误了余津津的时间,倒给他们争取了时间。
余正海一见余津津真提着桶汽油,不敢上前,呵斥余妈:
“看你生的孩子!”
余妈回嘴:
“这个时候了,得你俩老爷们儿治住她!”
余绍良见父母也就那个战斗水平,但他被余津津毫无拖泥带水撞沉面包车、剃头后,净化了。
加上边柏青那顿逼格满满的围猎场幕后“理疗”,余绍良对余津津真有点膜拜。
见风使舵,就是慕强的一种。谁强,余绍良就倒在了哪边。
“姐,姐!”
余绍良扎煞着俩爪子,一腿在前,一腿跟着前面的那条腿,思思量量、小心翼翼靠近。
余津津抬头,冲余绍良笑了一下。
她有种自己也不知道的特点,闯祸前的那丝笑,很清澈,眼仁被类似天真的东西点亮,自带麻痹敌人的效果。
余绍良见姐笑了,也讨好地笑了:
“姐,你踢我两脚,扇我两巴掌,解解气。提着个汽油桶,我害怕。”
怕火化吧!
余津津伸出食指,隔着空气点地:
“永远记得你跪族的身份。”
点完,余津津心中有点明白了:
刚从边柏青身边来,她的手势沾染了他的痕迹。
只是这么想到边柏青,他不在,余津津的胆子也越来越放肆起来。
这个憋闷的家里,居然有一天,能有个人从天而降,比很多人的父母还能兜底,让她像个孩子似的,肆无忌惮闯祸。
余津津笑着,又把玻璃瓶浇了遍汽油。
余绍良见余津津坚决,毫无商量的余地,他说跪就跪,还给自己的软蛋行为开脱:
“姐,无所谓,男子汉,能屈能伸······”
噗——
余绍良兜头被浇了剩下的汽油。
站在院子里的余正海吓得往后跑了几步,差不多倒出院子了。
他爱儿子,也有限。排在他自己后面。
“啊——啊——啊!!”
余妈疯了,眼睛瞠得不像正常人,弹跳着脚进了堂屋,紧紧搂着儿子在胸怀。
势必与儿子同生共死的架势。
院子里又有人跳进来,非常敏捷的动静。
余津津一看,虽不认识他们的面孔,但看动作配合麻利默契,立刻记起来,围猎场给她呼来喝去的俩小子。
余正海站在院子里,也不进来,有了斡旋人,敢威胁余津津了:
“有人收拾你!我和馨馨要边总电话了,告了你的状!他说派人来!”
小伙子们往堂屋跑的时候,余津津已经从厨房拿打火机出来了。
余绍良直接吓瘫了,滚在地上,想往外爬。
万一走火,他就闻见正宗的“嗷儿良”烤肉味了。
一个小伙子立刻身手敏捷缴了打火机。
另一个小伙子胳膊打横,余津津就被抱出满是汽油味的堂屋了。
听见余津津被弄到院子,余正海才从大门外探头探脑。
缴了打火机的小伙子关院子门,喝余正海:
“进来!邻居看到报警,没你的好事。”
余正海臊眉耷眼进院子。
余津津正在小伙子肩头吼叫:
“我要烧了房子!”
扛着余津津的小伙子捂住了她的嘴,另一个小伙子支使爬出堂屋的余绍良:
“过来,给她脱鞋。你把你姐鞋子洒上汽油了。”
余绍良懵逼抬头,慌乱解释:
“不是我,我没有,我哪敢······”
他哑了。
可能消失的面包车记忆攻击了他。
余绍良爬过来,匍匐在地,给余津津解鞋带。
小伙子:
“袜子也沾油了,给她脱了。”
鞋子、袜子摆在地上。
余津津喊:
“放我下去!”
扛人小伙子:
“边总交代了,你发脾气可以,伤到自己就是我们的错。还有,骂人可以,别喊对自己不利的话。”
余津津明白了,怪不得捂她的嘴,怕给人听见她说烧房子。
另一个小伙子已经掏出密封袋,把余津津的鞋子、袜子装好了。
余绍良:
“我给我姐拿双新鞋子吧?”
小伙子提着密封袋:
“不用。你姐没回家,怎么穿走的鞋子?”
顺手抹了打火机上的指纹,扔在地上。
打火机掉到身旁,吓得满身汽油的余绍良滚到一边。
余津津非要股涌着下小伙子的肩头,被死死钳着。
扇他后背两巴掌,他压根不受干扰。
边柏青派来的这俩人,不知道受过什么训练。
小伙子劝余津津:
“边总带话:不许她下地。”
另一个小伙子清理了余津津留下的现场痕迹后,准备撤离,留下警告:
“余绍良,你欠了赌债,别扯累你姐。你姐听了你的事,现在在家里哭呢。你想玩火点自己,烧房子,别拖累无辜的人。”
余正海:
“哎,你们别睁眼说瞎话,别乱做主,边总······”
小伙子:
“边总?边总现在在家,陪着担心弟弟的余记者呢。”
余氏一家望着小伙子肩头上的薛定谔的余津津,止声。
谁也不想真的闹大,小伙子留下清理建议:
“四箱啤酒加汽油,那是个炸弹,能把一楼炸烂了。余绍良,你一瓶瓶摔了,赶紧清理掉。锁住大门,别叫杂人进来,万一掉一个火星,后果自负。”
出门时,迎面匆匆赶来的余绍馨。
余绍馨看到余津津:
“姐,那天我给你打······”
余津津:
“滚!”
余绍良在院子丧心病狂朝余正海:
“爸,别摸口袋!这个时候你还想着抽烟?!快把你打火机扔院子外面!”
余妈也骂。
余正海:
“操,顺手一摸,差点忘了!”
“爸,你早晚害死我!妈!你为啥每次激我姐?!总帮倒忙!我恨死你们两个了!”
余津津被塞进车里。
一个小伙子开着余津津的车,另一个跟车在后。
到了边柏青的楼下,先是等了等,后车的小伙子买了双拖鞋来。
俩小伙干脆地分配工作:
“我清理车,你销毁她的鞋子。”
余津津上楼。
她还没摁完密码,对门开了。
边柏青黑着脸,招了下手。
余津津走过去。
边柏青不吭声,一把、一把推着余津津,把她推到浴室。
开了喷头喷余津津。
水力可调节,可边柏青用的最强水力。
余津津不由滋哇乱叫。
边柏青照着余津津的脸喷。
余津津大喊:
“你灌我鼻子里了!”
边柏青听不见似的,继续喷。
余津津只好往下蹲,躲。
她看不见水柱外,被边柏青伸手拽住,让她蹲不下去,继续直喷她脑袋。
直到余津津被水呛得发出窒息的声音时,边柏青才扔了喷头。
吊着软管的喷头被甩在墙壁,发出大声闷响。
余津津跳着脚喊:
“你要淹死我?!”
边柏青前所未有的黑脸,表情狰狞,指着余津津:
“要淹死,你脑袋里的水早把你淹死了!”
余津津知道他骂她又冲动,差点闯祸。
她自知理亏,小声:
“我又不真的点火。吓吓他们。”
边柏青一巴掌扇在沾了水的壁砖上,发出清脆且响亮的“啪——”一声。
有种扇人的错觉。
吓得余津津蹲在地上。
悲催的,脚底一滑,往前,扑在了边柏青的脚踝上。
太像被吓晕了的跪拜。
脚下不稳,总是要倒,余津津紧紧抓着边柏青的脚踝,像一直跪拜。
边柏青恶狠狠捏着腿下的头顶:
“他们死活,老子才不稀罕管!你是个傻子吗?吓唬人,拿着自己生命开玩笑?!万一走了火,那是自配炸弹,你知道不知道?!我他妈有多少钱、找多好的医疗也救不回你来!傻——”
没骂出那个脏字。
他有很强的情绪管控力,但还是骂了句:
“滚——!”
余津津被震慑,呆了呆,心头又觉得暖,抬头。
“你是担心我啊?”
边柏青气得抬脚,甩开抱着他腿的余津津,吼:
“滚吧你!”
余津津死死抱住边柏青的腿,不撒手。
她浑身湿透了,水淋淋的,拖着他,像拉他下水。
边柏青忍无可忍,只伸出一只手,嗖——提起余津津。
“今天不惯你了!”
忽地悬在半空,余津津有点惊吓。
“你干嘛?”
“看我扇你!让你长点记性!”
“你敢!”
嘶一声——
“啪——”
“啊——”
“叫!今天,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第49章
余津津被边柏青放在洗手台上。
她的裤子被利落褪下。
边柏青没耐心还要褪,“嘶——”撕了余津津的X裤。
余津津还没反应过来,边柏青已经打横,把她调转个个,屁股朝天,一手使劲箍住她的腰,扬起的巴掌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落。
瘦长、狠厉的巴掌,结结实实扇在她的矫臀上。
“你妈的姓边的!”
姓边的下手太狠了,一巴掌抽出余津津的眼泪。
太疼的时候,眼泪是自己飚出来的,不是哭出来的。
“扇的就是你的张嘴骂人!”
又一巴掌。
“哇——吭吭吭······”
余津津感觉右臀已经被扇飞了,不在大腿上方了。
边柏青:
“还骂不骂?”
“不骂了。”
余津津股涌了两下,挣脱不开边柏青的单只胳膊。
他自小就习练抗阻运动,下起手来,没有拖泥带水,也难挣脱他。
又是一巴掌。
“妈的!我都说了不骂了,你还打!”
左臀上这一下,简直要扇截肢了。
妈的?
又来一巴掌。
边柏青:
“你的口癖也太严重了。以前骂我,以为我不计较,是温柔吗?”
说着,第五巴掌。稳、准、狠。
余津津咬着牙。
反正多说多错,等他发完疯,再找机会扇回来。
没想到——
边柏青:
“是不是还扇过我一巴掌?”
啪——又是一下。
余津津感觉腰以下已经失去知觉了。
但她不长记性啊,刚想着回头算账,又忍不住:
“边柏青,你怎么还记仇?”
边柏青不通人情:
“到现在还没给我道歉!我摔酒瓶那晚,你还没给我道歉!”
啪啪两巴掌。
最狠的两巴掌。
扇完这两巴掌,余津津脑门瞬间爆出汗粒。
她抬头,看这个无情的阎王。
果然一提到那些令他吃味的瞬间,边柏青的脸色就能变得前所未有的差。
他这种被女人捧惯的,最接受不了女人心里有一丝其他的男人。求情,代表她还对前男友留有余情。
余津津眼睛本来就大,抬眸从下往上看,徒添眼底面积。
边柏青正当心情敏感,以为她提到薛永泽就朝她瞪眼,拖过来,照着她的屁股就是四巴掌。
余津津不吭声了,腰一塌,垂下脸。
边柏青不由脸色一白,但还在绷着那股子劲儿,恍然间觉得自己在气头上下手狠了。
但他口气冷硬,横拦、固定余津津的胳膊摇了摇:
“余津津,少给我装。”
余津津垂着脸,声音暗暗:
“我、没、装。”
边柏青硬着心,拽起她的头发,脸几乎贴到她的脸上,打量她的表情。
余津津脸色发白,嘴唇却咬得血红,额头上挂满了汗珠。
边柏青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很快,镇定下来。
已经下了手,边柏青索性心硬到底,警告的语气:
“余津津,你再闯祸,只要不伤害你自己,就会有我给你处理。但是你今天,太过分!他们给我打电话,说要是一旦走火,第一个炸死的就是你!”
余津津痛恼了,但发不出正常的声调了,声门有点气若游丝:
“我死了,就没气你的了。你的生活,就像以前那样平静了。”
边柏青眉眼间一凄,他从未有过的表情。
无论是不耐烦或者漫不经心,他总是倨傲的,代表雄心勃勃的,傲视普世的,无骛酬志的。
“喂——”
边柏青受不了余津津软弱下去的样子,尤其还因为他才亲自下的手。
他的思维和口条都被法律条文洗练过,即使不做执业,也是那般的一旦攻击就不饶人。
——可他,开始卡词了。
“余津津!……”
边柏青的喉结提到嗓子眼,许久没有落下。
他盯着她的双眸很久。
余津津知道,他在内疚下手狠了,索性拿双眸对着他。
美而不自知,是句不美的人的臆想。
美人不但知道自己美,还知道五官中哪里最美。
没有几个人,逃得了余津津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