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然眸色沉了又沉,许西宁已经张牙舞爪到几近癫狂。
差不多是时候了。
在刚刚过来的路上,她还顺手在脚上画了两个加速阵法。
她催动阵法,冲许西宁笑道:“不和你玩了。”
徐然挥了挥手,转身跑开。
许西宁哪能就这么放过一个到手的猎物,他在后方对徐然穷追不舍。
只是不知为何,怎么追也追不上。
每次当他即将碰到徐然的时候,徐然脚上仿佛生了风一般,火速再次跟他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徐然转头看向他,嘲讽道:“腿脚不方便就不要学人作恶了。”
“有点担心你坏事没做腿先断了。”
“你!”许西宁手如鹰钩状向前一抓,扑空了。
他停下了脚步,面色深沉地看向前方的徐然,“我看你能笑到几时。”
许西宁闭了闭眼,等再睁开时身形已成为几道幻影,快速游走在土地之上。
千里之术。
因元神不稳,他本不想动用任何术法招式,不论术法大小,使用过后他的元神必定会再次受创。
但徐然这人太过嚣张,让他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等收拾了她,再多找几人来镜中世界便是。
许西宁阴恻恻地干笑一声,刹那间已行至徐然身前。
刚想动手,徐然突然道:“你看看下面。”
许西宁下意识地朝地面看去,是传送阵法!
他慌忙向一旁跑开,徐然是什么时候学会了阵法!
差点就中了诡计!
徐然必是想将他送至另一个地方以此拖延时间,不久之前他感受到了有另外一人来到了这块地界中。
想必是来找徐然的。
不能再等了。
许西宁刚想结印,倏地一道白光充斥在他的视线中。
糟了。
中计了,是传送阵法催动时的光芒。
他望向脚下的地面,一层薄土之下阵法正发着光。
“你——”
话才刚刚开了口就熄了声,徐然没有多说一句废话,当许西宁踏入阵法的那一刻,她也转向了另外一个画好的小传送阵法中。
一样被她铺了薄薄的一层土。
许西宁生性多疑,她一个劲儿地往前跑必然会招致对方的怀疑,只能像逗狗一样走几步逗几下,让他在气头上的时候迈入已经布好的陷阱之中。
而一开始许西宁看见的阵法也是她用树枝在地上随便勾画出来的障眼法。
要的就是让许西宁自投罗网。
徐然眼前闪过一道白光,等再睁眼时许西宁已经被囚在困阵之中,无能狂怒。
“你真当这种低阶阵法可以困得住我!”许西宁嘶吼着,抬手正欲破阵。
“前辈!”徐然喊了一声,徐西宁化作的三瓣刀片已然到了她的手中。
徐然目光灼灼,下一秒,手腕翻转挥着刀片向前砍去。
先前领悟到的剑意瞬间击向许西宁所处的阵法处,剑气刹那间已将他团团围住。
凄厉的惨叫声传至徐然耳中。
“这怎么可能!一个练气期怎么可能会有剑意!”许西宁身上的衣物已被剑气划得破烂不堪,胸口处的镜子赫然暴露在徐然眼中。
一个硕大的红色石头。
是护灵镜无误了。
“前辈,要上了。”徐然抬手举起三瓣刀片,冷静道:“有件事我先斩后奏了。”
诶,徐西宁尚未想明白徐然话中的意思,便被徐然用力抛至了那人的头顶之上。
正是时候。
他无暇再想,迅速将全身灵力散至全身各处,飞速旋转着向那人身上压去!
剑气混合着徐西宁百年来的滔天怒气,尽数砸在了冒牌货的身上。
“咔嚓”一声响起,许西宁胸前的镜面上出现了道道裂痕,他不顾身上痛楚慌忙捂着镜子,仿佛这样就可以阻止它的碎裂。
但只是无用功罢了。
徐西宁耗尽元神的全力一击在顷刻间将镜子绞了个粉碎!
只余粉末掉落在干裂的土地之上。
“哐当”一声,许西宁的身躯重重砸在了地上。
徐然在一片飞舞的粉尘之中捕捉到了一点蓝蓝荧光,她飞扑上前将荧光攥在了手心之中。
“出来帮忙了师父。”她冲着一旁的空气喊道:“戏已经落幕了。”
“你总得出来收个场吧。”
第22章
◎你是不是喝了小牛奶◎
云弦山解了幻术,正站在离徐然不远的地方,他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他赶来时刚巧看见徐然在地上画阵法,顺便把她的计划也听了个大半。
相当胆大,但确实可行。
尽管徐然是自己徒弟,但总有独自出门历练的那一天,刚好趁此机会让她锻炼一下。
况且,他一直在离徐然不远处的地方,总不会让她出事的。
云弦山眉头一皱,徐然刚刚伸手不知抓了什么东西,他正准备上前查看,没想到先被她点了出来。
“师父你不会想知道原因的。”徐然的拳头没有留一丝缝隙,第一次抓元神不太有经验,不知道没抓紧的话元神会不会从指缝中溜走。
她有点担心。
徐然上前用脚碰了碰许西宁瘫在地上的身体,不太确定道:“是死了吗?”
他的身体已经在短时间内迅速变黑发干,看起来是死了。
云弦山捡起一根树枝,蹲下身扒拉了几下。
“死透了。”
“师父身上有没有带什么可以装人元神的法器啊?”徐然仰头对云弦山眨了眨眼,突然道:“我手上抓着一个元神。”
“但前辈好像有些生气我擅作决定。”徐然的脸皱成了包子,“他的元神现在正在我手上横冲直撞。”
她颤着声音道:“我要撑不住了。”
手上不仅有灼烧的痛感,甚至感觉像有一只牛正顶着牛角在她手上冲锋陷阵。
挺有活力的,应该不用担心前辈他无胎可投了。
“师父。”徐然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平和道:“再多耽误一秒钟你徒弟可能就要失去一只手。”
云弦山:“......”
他从随身的乾坤袋中拿出一个髓玉瓶,打开瓶盖放在了徐然手边,“放进来。”
髓玉瓶是滋养元神的绝佳圣品,即便元神残破到只余一小疙瘩,放在瓶中也可以养回来。
只是所需要的时间漫长罢了。
徐然没有动作,她看着还没有她手指粗的瓶口若有所思,“这个瓶口会不会有些小?”
“放元神进去的时候不会漏掉吧?”
“你当元神是茶水吗?”云弦山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解释道:“瓶子底部绘有阵法,会主动将元神吸入其中的。”
“说到阵法。”云弦山本想问个清楚,但低头就看见了徐然那张血肉模糊的手。
他叹了口气,这才养好没多久就又伤成了这样。
还是元神受了伤,等回到身体后估计又要疼上好一阵。
“手给我。”云弦山拿出一瓶他往日里常用的伤药,“先救下你那岌岌可危的手。”
徐然老老实实地将手伸了过去,之前还不觉得有啥,但松开手之后她自己也吓了一大跳。
手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
“师父。”徐然突然间唤了一声,云弦山没好气地应了一声,“嗯?”
手都伤成这样了依旧不耽误她说话。
“我就是想问下。”这个问题在徐然心里盘桓好久了,“你今天是不是喝了牛乳?”
云弦山:“?”
他心虚地将目光投在了徐然的手上,坚决否认,“没有。”
徐然为什么会知道他今天喝了牛乳!
这是他自小以来养成的习惯,直到现在都没有戒掉。
“那没事了。”徐然点了点头,原来是云弦山身上自带的奶香味。
也就是因为突然闻到了这个味道,才让她察觉到了云弦山的存在。
她正想再说点什么,云弦山突然间“咦”了一声。
他目光中似是有些难以置信,“你在手上画了阵法?”
之前只是看到她在地上画阵法,什么时候还在手上也画了?
徐然点点头,说道:“脚上也画了。”
她完全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云弦山头疼地闭了闭眼,说道:“你知道自己现在是元神离体的状态吗?”
“还从来没有人在元神上画过阵法。”
这么胡来居然还让她成功了。
他试着念了几句破阵的法诀,徐然手掌上残存的阵法痕迹没有丝毫改变。
“无所谓吧。”徐然不在意地笑了笑,“又不是什么死阵,画就画了。”
她将手从云弦山手中抽了回来,仔细看了看,“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大不了就安个义肢。”
徐然在路上听羽泽君提起过,有些修者受伤残疾之后会去找器师量身定做一套假肢,装上后甚至比原装的还要灵活。
医学水平发达到这个地步,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很好很乐观,只有自己过分紧张了。
云弦山面无表情地撇了她一眼,凉凉道:“先带你出去。”
“师父等等。”徐然突然道:“被困在镜中的那些魂灵要怎么办?”
徐西宁心心念念着要放他们出去,她不能就这么直接走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徐然怕云弦山不明白状况,刚想再解释几句,就看见一个半透明的虚影拉了拉她的裤脚。
是之前的那个小男孩。
“姐姐,我要走啦。”
他举起小手冲徐然挥了挥,转身向右手边的一群人跑去。
赤膊男子站在人群最前方,半边脸已经不见了踪影,仍向着徐然这边露出一个笑脸,余下的嘴唇张合间缓缓吐出两个字。
“谢谢。”
徐然指了指手中的髓玉瓶,笑了笑,“别谢我,谢他才对。”
“他叫徐西宁。”
赤膊男子点了点头后便拉起小男孩的手带领众人向远处走去,直至身体在漫天|朝霞中化为同色。
“施术之人已死,自然是去他们该去的地方。”云弦山淡淡道。
*
羽泽君怀抱着剑站在徐然的身旁,一动不动。
江白有些着急地在原地转着圈,“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出来?”
“不会有事吧?”
常亮“啪”地一下打在了他的胳膊上,冷冷道:“不会说话就先不要说。”
“有云弦山在放心吧。”沈尘笙痛苦地吐了口气,那就是个怪物,有他在徐然必定不会出事。
忽然间,在所有人都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场景突变。
山洞中的镜子在刹那间消失殆尽,唯留下光秃秃的山壁环绕众人四周。
“幻境。”羽泽君站了起来,幻境已破,师父他们应该马上就要回来了。
果然没过多一会儿的时间,就听见一旁的徐然有了动静。
“唔。”徐然有些恍然,但很快手上的疼痛感将她迅速拉扯回了现实世界。
怎么会这么疼,甚至比在幻境中时还要疼上几倍。
她面部表情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伸出左手叫停了正准备冲过来的羽泽君等人,“先等等!”
云弦山紧随她身后出来,拿出一粒丹药就往徐然嘴边递,“张嘴。”
徐然痛得哼了几声,转头就往云弦山手边凑。
丹药下肚后,竟感觉一缕凉气在身体中流转,最后如冰袋一般敷在了她的手心处。
好受多了。
徐然抬手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对云弦山道了声谢。
“估计还会再疼上月余。”云弦山把丹药扔到了徐然怀里,“一天一粒慢慢养着。”
“小师妹这是怎么了?”羽泽君担忧道,这表情看起来像是受了重伤。
“伤了元神。”云弦山凉凉道:“自己伤到的,与他人无关。”
羽泽君默默将骂人的话咽了回去。
他总不能骂小师妹吧。
“怎么伤到的,下回注意些便是。”羽泽君立刻换了话。
“好——”徐然点了点头刚说了一个字,一旁的云弦山就把话接了过去。
“在自己的元神上画阵法。”云弦山的语气更加冰冷,“再有下次你估计见不到活着的她了。”
徐然:“......”
为什么她感觉云弦山好像生气了,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她自认了怂,默默当起了哑巴。
就让师父和大师兄几人说好了。
不在生气的人面前多嘴,是她的处世哲学。
“阵法?”羽泽君大惊,“小师妹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学的!”
虽说徐然在进秘境前临时抱了佛脚,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可能轻易学会!
肯定是她在背地里偷偷努力了!
“就在不久前自学成才。”云弦山在出来前抓着徐然问了个清清楚楚,自是知道具体的情况,“非常聪明。”
所以才会仗着自己聪明,不顾自身安全肆无忌惮地乱来。
师父确实是生气了。
徐然默默把头低下了些,说话的语气非常得阴阳怪气。
“然姐。”江白激动地冲到她的面前,“不愧是你!”
“阵法这么难的东西居然也能一学就会!”
沈尘笙也凑到了徐然面前,“回头能不能也教我一下,毕竟我天资算不上太差。”
常亮不发一语,但充满渴望的目光也暴露了他内心的想法。
想学。
“你还瞒着我学了什么吗!”羽泽君神情严肃,开始反思自己之前是否有些懈怠。
“呃。”徐然一点都不想说话,但羽泽君凑到她面前她只能硬着头皮答道:“还学了一些剑式。”
羽泽君看向他的目光中充满怀疑。
“领悟了一道剑意。”徐然破罐子破摔了,左右云弦山自己不说话了,总不能让她不理人吧。
“然后还发现我是天生剑骨。”
此言一出,众人短暂沉默了几秒钟,随后便爆发出一阵惊呼声。
“然姐牛!”
“然姐帅气。”
“厉害!”
嚯。
云弦山的脸色更冷了一些。
作者有话说:
捉了虫~
感谢在2022-12-02 00:51:19~2022-12-03 00:28: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