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顾老爹留下的木料有限,顾丰登收拾了一圈也没找到能用的。
看来得进城去采买一些木料回家备用。
正好他打算造房子,可以一下子多买一些,也许还能便宜。
顾丰登做事风风火火,当天就去找了顾禾苗一块儿进城,定下了一大批的木料。
“丰登,你真的打算造房子?”
顾丰登点头:“现在的房子太老了,下雨就漏水。”
顾禾苗疑惑道:“如今你手头的钱,在茗山县买一个二进的宅子也够了吧?”
“你想啊,你家就三口人,你肯定是要靠木匠手艺吃饭,还是跟当年三叔不一样,专门做富贵人家生意的木匠。”
“反正你手头的钱都够买宅子了,与其住在长湾村,倒不如直接住在县城,接活儿也更方便一些,那个刘五爷不就住在城里头吗?”
顾禾苗一番话,也是真心为他着想。
“在长湾村住习惯了,在城里头总觉得不自在。”
“而且城里头屋子小,木料摆不开,太贵的我又买不起。”
顾丰登如此解释。
顾禾苗一听,觉得也有道理,却不知道顾丰登说的这些都是借口。
他之所以不离开长湾村,是因为如今的茗山县城里头,有一个色中饿鬼的京城大少。
顾丰登此刻招惹不起,只能离他远远的,避免灾难再一次发生。
在这个危机消除之前,他是不会搬到县城,更不会让稻米住在府城。
顾家里头,几个小姑娘正围着顾稻米玩。
“稻米,这就是你哥哥从府城带回来的头花吗,可真好看?”
“看起来跟真的一样,花儿色也正。”
“昨天你带的不是红色的吗,今天怎么变成黄色了?”
顾稻米得意的抬头:“哥哥给我买了七种颜色,我可以每天带一朵。”
“真的吗,你哥可真疼你。”
“我哥当然疼我了。”顾稻米还说,“其实这头花也一般般,我哥哥做的木簪子更好看。”
“比头花还好看?”
“那当然。”顾稻米坚定道。
几个小丫头将信将疑,正当这时候,屋外传来顾丰登的声音:“稻米?”
“二哥,你回来了。”
顾稻米笑着跑出去迎接。
剩下的几个小姑娘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有些害臊:“丰登哥。”
“你们来找稻米玩吗,来,吃糖。”
顾丰登笑着一人抓了一把糖,他手掌大,一把能有四五颗。
几个小姑娘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收下。
“拿着吃吧,以后多来找稻米玩,就当自家一样。”
他家弟妹实在是太乖巧了,稻米才十岁,整天都在家干活,少有出门玩耍的时候,他还是头一次瞧见村里头的小姑娘来找她玩。
顾丰登不介意用几颗糖换来妹妹的好人缘。
收了糖,几个小姑娘果然活泼了一些,闹着帮顾稻米一起做家务。
顾稻米一个人要干半天的活儿,她们有说有笑,一会儿就干完了。
顾兴旺哒哒哒跑过来,抱住了顾丰登的大腿。
后者低头看向小孩儿,弟弟仰起头。
“兴旺,怎么了?”
养了一段日子,顾兴旺终于胖乎了一些,不再瘦巴巴了。
只是说话依旧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经常词不达意,不过他很安静,并不像村里头疯子那样总是又吼又叫。
顾丰登觉得弟弟也许不傻,只是脑子慢了点。
“木头,木头。”顾兴旺指着新买来的木料。
顾丰登一笑:“好,我们雕木头。”
“哥哥做椅子,你在旁边帮忙,好吗?”
“好。”
顾丰登拿出刨子,开始处理起木料来。
另一头,养了几日,顾大伯的身体终于好了一些。
大伯母依旧不许他下床,让他躺着好好修养,说:“你可是流了一碗的血,大夫说了,没养好是要短寿的,你还没抱孙子呢,是不是不要命了?”
顾大伯只得继续躺着。
“我都躺了三天了,再躺下去骨头都生锈了。”
“生锈就生锈,总比丢了性命好。”
顾大伯拿妻子无可奈何,只得乖乖听话。
一听见大儿子回来的声音,就扯着嗓门问:“禾苗,是不是你?”
“爹,我回来了。”
顾大伯连忙问:“丰登那边的木料都买好了吗?”
“买了一些,不过丰登的意思是造砖瓦房,造房子用的木料不是很多。”
顾大伯又问:“他那宅基地选好了吗?”
“他还没想好是推了老房子造,还是选新的。”
顾大伯一拍大腿:“当然是选新的。”
“老房子还能住人,推倒了多可惜,留着将来兴旺没出息还能住一住。”
顾禾苗忍不住笑起来:“爹,丰登这么能挣钱,将来还能让弟弟住破房子啊?”
“你知道什么。”
顾大伯叹了口气:“兴旺脑子不好使,将来的事儿谁说得准,再说了,丰登不要娶妻生孩子,将来负担只会越来越重,要是一味的照顾弟弟,他愿意,他媳妇能乐意?”
就在这时候,大伯母冷哼道:“呦,感情你也知道这个理儿。”
顾大伯一下子闭嘴不敢再说了,给儿子使了个眼色。
顾禾苗麻溜的走,完全不想搭救自家亲爹。
有钱在手,顾丰登还舍得砸钱,很快就选定了宅基地。
新房子距离老房子不远,前后就是几步路的事情,难得地方宽敞,建一个二进小院子绰绰有余。
造房子的砖头,木料,很快运到了村里头。
顾禾苗顾丰收兄弟俩都过来帮忙,刘大柱不但自己来了,还带着两个弟弟。
相比起来,顾丰登蹲在小院里折腾他的轮椅,反倒是显得悠闲。
顾家这头风风火火,忙得热火朝天,唯有顾老二家凄凄惨惨,哭哭啼啼。
那日顾老二被打了个半死,顾二婶三人压根背不动,最后还是村长安排人抬了回去。
族规可不是闹着玩的,顾老二当时已经出气多,进气少。
也是他命大,靠着赤脚大夫的几贴药活了下来。
可人却躺在了床上动弹不得,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
顾二婶每天都哭成了苦瓜脸。
“哭哭哭,就知道哭,哭有啥用?”
顾二婶擦着眼泪:“那我能有啥办法,那日你说有办法弄银子回家,结果倒好,银子没到手,你自己被打了个半死不活。”
“要不是你哭得晦气,老子怎么会被抓住。”
夫妻俩一个吼,一个哭,吵得天翻地覆。
顾二婶坐在泥地上抹眼泪:“你还吼我,要有本事你倒是带银子回家,骂老婆算什么本事。”
“好好好,你继续哭,等改天赌坊找上门,咱儿子女儿都得倒霉。”顾二伯骂道。
顾二婶一顿。
“那怎么办,我,我娘家也不肯借银子,要不我再去求求大哥?”
“求他有用的话,老子就不会躺在这儿了。”
一动就扯到伤口,顾二伯龇牙咧嘴,心底将大哥和几个侄儿恨得不行。
忽然,他开口问:“顾丰登那臭小子是不是在造房子?”
“听隔壁说是,动静大着呢。”
顾二婶埋怨道:“你说他们咋这么狠心,咱们还不上债都要卖儿卖女了,他们倒好,吃香喝辣还造新房子了。”
浑然不提顾二伯赌钱赢了的时候,他们一家也是吃香喝辣,输了时不想着及时收手,反倒是越欠越多,以至于无法收拾。
“动静大好,动静大就不怕他不拿银子。”
顾二伯心思盘算着,忽然招手:“你过来。”
低声在媳妇耳边说出计划,顾二婶拧起眉头来:“这能行吗?”
“那天我拉着粮仓和娟娟要死要活,那臭小子看都不看我们一眼,摆明了要看这么撞死呢,他能拿这个钱?”
顾二婶心中没底,顾丰登可是放话出来,说两家早已断绝了关系。
也怪当初顾二伯心狠,在顾丰登出息之前就闹开了,两家逢年过节都不来往,如今想上门要钱都难开口。
“不能行也能行。”
顾二伯恶狠狠的看着她:“你不想看着儿子进黑矿,女儿进窑子,就给我乖乖照做。”
被这话吓得一个哆嗦,顾二婶抹着眼泪答应下来。
顾丰登每天去新房子转一圈,看一看地基是不是按照要求来,剩下的时间都在打造轮椅。
相比起来,顾禾苗跟刘大柱都比他对新房子上心。
顾五谷跟顾稻米姐妹俩,更是恨不得住在新房子里盯着,生怕房子哪里造的不好,白瞎了那些银子。
可顾丰登的心思,却都在轮椅的图纸上。
“丰登,这椅子造出来真的能走吗,就跟车一样?”顾禾苗忍不住问。
顾丰登打磨轮子,点头解释:“其实跟马车的远离差不多,只是轮椅更小,打造起来也更难。”
“传闻鲁班就能打造轮椅,做成之后只用双手,轮椅便能在平地上移动,让双腿不变之人达到行走的目的。”
顾禾苗惊讶的问:“你打的也能那么厉害吗?”
顾丰登遗憾的告诉他:“恐怕达不到那么厉害。”
在制造的过程中,顾丰登也发现了许多问题,起承转合的地方用铁器则锻造麻烦,用木头则不够坚固。
这还都是小问题,最大的问题在于力量的运转,想用双手推动轮子往前,对整个轮椅的制造要求极为严格。
顾丰登不得不花费更多的时间来研究。
弹幕上,直播间的粉丝也纷纷嚷嚷起来。
【不想看轮椅,这也太没技术含量了】
【不能这么将,主播在古代,古代那时候轮椅还是稀罕货】
【但是好枯燥,想给主播快递一个轮椅,请主播专心的雕刻别的】
顾丰登无奈叹气,拿到图纸后,他便知道系统所在的世界,亦或者直播间所在的世界,轮椅的发展水平肯定大大高于自己的世界。
可惜时空限制,他注定是没法得到粉丝们口中全太阳能,能自己动,通过意识操控的全智能轮椅。
“禾苗哥,姐夫,你们帮我把这些打磨好。”
既然收下了他们,顾丰登自然不会让他们白白帮忙,每日还是教一些本事。
两人二话不说,蹲下来就开始干活。
顾丰登试着将打磨好的部分组合起来,看看效果。
轮椅慢慢成型,结果下一刻,顾丰登手一松,又直接散架了。
顾丰登皱了皱眉,拿出图纸一一对应起来。
很快,他便发现一处细微处有出入,迅速的修改起来。
顾禾苗咂舌,低声道:“就咱丰登这修了改,改了再修的精神,就不是一般人。”
“好好干活,别磨坏了。”
就在这时候,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声。
顾丰登微微皱眉,抬头看去,却见一群人闹闹哄哄的进来,为首一人身材魁梧,面目凶悍,手下正压着一对年轻男女,正是二伯家的堂哥堂妹。
人群之中,金虎正躲在后头,朝着他疯狂使眼色。
“你就是顾丰登?”
第30章 千寿屏
◎千寿屏◎
“正是。”
顾丰登起身, 看向门口的魁梧大汉。
刘大柱两人连忙放下木料:“你们想干什么,这里是长湾村,容不得你们放肆。”
魁梧大汉看都不看两人, 朝后头使了个眼色。
噗通一声, 却是顾粮仓兄妹俩被推倒前头, 狼狈的趴在了地上。
“丰登, 你快救救我啊丰登!”顾粮仓趴在地上喊,“我爹欠了赌债,他们要把我拖走卖钱。”
顾娟娟吓得只知道哭,很是可怜。
刘大柱与顾禾苗对视一眼, 心底都暗道不好。
一直不见催债的人上门, 他们还以为顾二伯说的赌债是托词,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顾丰登冷了脸:“我说过不会帮任何人还赌债,别说只是断了亲的二伯,就算是我亲弟弟亲妹妹, 敢去赌坊欠下赌债,我也不会管。”
“那是我爹去赌, 跟我没关系啊,丰登,你救我一次, 以后我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顾粮仓连声喊道。
他知道顾丰登一回来就开始造新房, 家里头肯定是有银子的。
说着还瞪妹妹:“娟娟, 你还不快求求丰登, 我顶多去黑矿, 你可是会被卖进窑子的。”
顾娟娟哇的一声哭起来:“丰登哥, 求求你救救我, 我不要被卖去窑子……”
兄妹俩哭得好不可怜。
乡亲邻里看了, 纷纷露出同情的神色来:“丰登,就算两家断了亲,这到底是你堂哥堂妹,总不能看着他们入火坑。”
“是啊,你手头有银子,就救救他们。”
“也不是白给,让粮仓和娟娟往后慢慢还。”
顾丰登脸色阴沉下来。
“赌债不同于其他,今天我要还了这银子,顾老二有恃无恐,将来还会去赌,那就是个无底洞。”
“冤有头债有主,既然是顾老二欠了你银子,那你就去找他,来我这儿算怎么回事儿?”
魁梧汉子踢了脚顾粮仓:“他们家穷得叮当响,你要是不管,那行,这两人我就拉走了。”
顾粮仓痛呼一声,喊道:“不会的,我爹发了毒誓以后再也不敢赌了。”
“为了赌钱,连嫡亲的大哥都敢打的人,我可不信。”顾丰登淡淡道。
“你也别怪我狠心,等你们之后,我会去县衙报官。”
顾丰登看向魁梧汉子,继续说道:“华国律法有令,凡欠债无所偿者,可卖身贷钱,以工偿之,但役通取户内男口,严禁质妻卖子。”
“到时候衙门会派人先卖田地家宅,若是不够,再让二伯与粮仓以劳役偿还,放心,不会真把你们卖到黑矿。”
顾粮仓嘴唇哆嗦,这劳役偿还,岂不是比进黑矿更苦。
倒是顾娟娟哭声一停,听起来只要爹和大哥去做劳役,她不用被卖了。
“官老爷能管你这闲事儿?”
顾丰登微微一笑:“阁下有所不知,在下还有些人脉,也愿意花钱打点。”
魁梧大汉眯了眯眼睛,嗤笑道:“官字两个口,你要去报案上下打点的钱,可是会比他家欠我的还要多。”
“我乐意。”顾丰登淡淡道。
在场人都看出来了,顾丰登这是跟顾老二有仇,宁愿花钱报官,让衙门插手,也不乐意帮他还上这笔钱。